初八刚过，学校就开学了。
学生们经过一个寒假的放风，乍然回到学校，一个个都像是刚闹完天宫的孙悟空。想让这帮孙猴子们收心，老师们没少下功夫。
结果好不容易有所成效，校园篮球赛又来了。
春季篮球赛和秋季运动会是邬外每年最重要的两个文体活动。师生参与度高，积极性也强。
篮球赛虽然不如运动会那样项目繁多，百花齐放，但胜在比赛周期长，从初赛到决赛，一周一场，怎么也得月余。上场的人员虽然就那么几个，却可以强烈激发全班同学的凝聚力。
这不，比赛还没开始，大家就都早早地讨论上了。
话题最集中的就是人选问题。１班虽然是尖子班，主抓学习成绩，但会打篮球的、打得好的人也不少。平日里只要老师不拖堂，一下课准有一群人抱着篮球往外冲，就十分钟也要到球场上拍几下。
粗粗过一遍，人选挺多。
“咱们班最后谁上定了吗？”寝室夜聊，因为武思琦这个体育委员的存在，大家迫不及待地询问着最新消息。
“今天刚定下来。”黑暗中武思琦答道，“徐天、应子杭、樊非、陆彬、江天昊正选，蒋超凡、杨叙和胡佳豪替补。”
“杨叙和胡佳豪俩人一个高一个壮，怎么才是替补啊。”有人不解。。
武思琦解释道：“杨叙耐力不行，胡佳豪反应慢点，没有其他人全面。其实这次人选是他们自己比赛定下来的。”
“什么时候？哎呀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啊，还能去看看。”张雨薇满是遗憾地抱怨着。
“没见你这么喜欢篮球啊……”鲁甜甜意味深长的声音传来，“到底是想看篮球啊，还是想看某人……”
“就是就是，老实交代到底想看什么！”寝室里顿时一片起哄声。
“比赛的时候用不用让琦琦给你安排个啦啦队的位置……”
话题渐渐跑偏。
倪姿还是一如往常地从不开口，只是今天她并没有睡着。以往在寝室大家说什么聊什么，她从不关心，偶尔听进去几句也很快就忘了。
但今天，听到武思琦说球队人员，她却忍不住竖起耳朵。
张雨薇想要看的人是谁她不知道，但心里却下意识地冒出一个名字——
应子杭？
是应子杭吗？倪姿感觉到一丝异样的酸胀。
他会打篮球？
倪姿没见过应子杭打篮球，平时课间休息别人都往球场冲，而他却总是趴在桌上睡觉，也不知怎么就那么困。
但她却又并不觉得意外，好像他会些什么都不奇怪。
其他人显然也有同感。
当武思琦将最终确定下来的球队人员在班上宣布之后，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质疑。大家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应子杭作为球队主力，似乎全都忘记了他是高一开学后才转来的插班生。
这在这个九成学生都是从本校初中部升上来的，天然带着些排外气质的班级里实属罕见。
篮球赛的开幕时间定在清明之后的第一周，全校除初三、高三年级外，其余四个年级都参加比赛。
１班的比赛安排在周四下午。
然而到了周四，不用等到下午，从早读开始，班里就隐隐泛起一股活跃兴奋之劲。课堂上老师们管理课堂纪律的次数明显比平日增多。到了下午，一个个的心更是彻底飞了。
但下午第二节是生物课，生物老师平时虽然不常发脾气，但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就是有点怕她，可能是因为在她身上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吧，上她的课时都还算乖觉。
终于，难熬的４５分钟过完，下课铃如救赎般响起。生物老师也知道他们今天下午有比赛，没有拖堂，干脆利落地就喊了下课。
“好好打！今天不留作业了。”
“嗷嗷嗷——老周我们爱你——”班里顿时响起了一片张牙舞爪的怪叫。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们嚎什么。”生物老师佯作严肃，把她的后半句话完，“要是输了，明天作业翻倍！”
“啊？啊？啊？老师您说什么？没听见——”几个调皮的小子们一边装傻充愣大呼小叫，一边一溜烟地冲出教室，不给老师抓住的机会。
有这几个带头的，剩下的人紧随其后，眨眼的功夫就呼啦啦地跑了半个班。
生物老师无奈，目光一扫捉住了还在座位上的徐天，“跟他们说，跑也没有用，想不写作业就加油！”
“放心吧周老师。”徐天笑地十分自信，“今天比赛我们班肯定赢！”
生物老师哼了声，抱着书走了。
武思琦迅速来到徐天座位旁道：“今天第一场比赛的人多，操场肯定乱哄哄的。我跟体育老师借了喇叭，等会儿喊加油用。其他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吗？”
徐天想了想，“找人去小卖部买些水吧，钱从班费里出。”说完从桌洞里掏出一个塑料袋来，“这是我去医务室开的，里面云南白药喷雾、碘伏、创口贴什么的，你找个人拿着，万一到时候有人受伤，能简单先处理一下。还有——”
他继续扭身又去掏书包，“这还有些巧克力，等下上场前让比赛的人一人吃一块，补充一下能量。”
“班长你……”武思琦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连忙遮掩地低下头，接过药和巧克力。“我先去买水。”
“买常温的就行，别拿冰的。”徐天追着她准备出门的背影补充道。武思琦挥了挥手，示意知道了。
“太细了班长，太细了！”听见他们说话的樊非晃悠着脑袋啧啧道。“简直比女生还细腻，难怪武思琦都脸红了。
“少废话，还不快点儿走，再有二十分钟比赛就要开始了。”徐天不理他。
“得嘞。”樊非姿态妖娆地伸着懒腰，扭头问应子杭，“走吗？”
“你先去，我换个衣服。”应子杭道。
“衣服？”樊非愣了一瞬，而后变脸似的眼睛忽而登圆，“卧槽，我把这茬忘了，衣服还在宿舍呢！”那妖娆的懒腰伸到一半戛然而止，像被卡住一般。樊非一跃而起，“我得回趟宿舍，你帮我跟他们说一声儿。”
应子杭看了眼黑板旁边挂着的表，“你快点儿——”
然而他嘴上虽然这么催着樊非，自己的动作却是一点儿也不见着急。只见他不紧不慢地从书包里掏出一件深蓝色的球衣扔在桌上。
校服的拉链已经被一拉到底，里面穿了件黑色的短袖Ｔ恤。
应子杭把球衣套在Ｔ恤外面，起身原地跳了两下，将衣服抖落平展。
教室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只零星还有三两个在收拾东西的磨叽鬼，和争分夺秒想多写会儿作业的卷王。
还有一个，是正在天人交战，没想好等会儿比赛去还是不去的倪姿。
篮球赛，她是想看的。可又怕周围全都热火朝天，她孤零零一个在其中尴尬。
倪姿并非习惯了游离在集体之外的独行者，只是突然的变故令她一时关闭了对周遭人情世故的感知。
但随着时间推移，无论是最初天崩地裂的坍塌感，还是之后心灰意冷的麻木都渐渐淡去，原本的自我重新回归，谁愿意永远做一只离群的孤雁呢。
一只手忽然伸到了她面前。
手指匀称细长，骨节分明，是个弹钢琴的好苗子……倪姿不着边际地想着，随后才突然反应过来。
“帮我个忙？”应子杭看着面前走神走得云游天外的少女，感觉手都要晃酸了才把她叫回来。
“什么？”少女的眼睛里满是迷茫和疑惑，也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在询问。
“衣服。”应子杭朝他放在桌上的校服微微偏了偏头，“等会儿比赛的时候帮我拿一下呗，结束之后我就不回教室了。”
“啊，好。”倪姿终于完全回过伸来，点点头，“你放这就行。”
门口有别的班的人路过，看见应子杭，招呼他：“还不走啊，比赛马上开始了。”
“走走走，一起。”应子杭应着，扭头又对倪姿说了句，“谢了。”
教室里更空荡了。
倪姿弯下腰在桌洞里摸索着，想找个袋子把衣服装起来，但是没有。瞥了眼挂在椅背上的书包，又觉得背着它去看篮球比赛，未免有些奇怪。
况且等到比赛结束，应子杭来找她拿衣服，她从书包里掏出来，岂不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倪姿不知怎么，就在这件事上生出了几分心虚来。
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就拿在手上。
男生的校服比女生的大许多，拿在手上是截然不同的分量感。
倪姿抱着应子杭的衣服来到操场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整个年级把篮球场围了个水泄不通。感觉平时周一升国旗，全校师生聚集在一起也没这么多人。
六个标准篮球场一字排开，每个球场两头都聚集着两个班的同学。体育组老师全员出动，正在指挥着人做赛前准备。
倪姿依次穿过场边的人群，感觉每个人都活泼成了三个人，百十米的距离走出了翻山越岭的错觉，终于在“半山腰”处找到了１班所在的场地。
１班今天的对手是９班。倪姿听武思琦她们夜聊的时候说起过，９班１０班是文体特招班，里面大部分都是有体育或者艺术特长的学生，在学校的各种活动中都向来是风云人物。这次比赛１班在第一轮就遇到了９班，其实是有点倒霉的，因为比赛是淘汰制，强大的对手自然是越晚遇见越好。
但１班却表现得很有信心，武思琦的带领下，全班都化身为啦啦队，比赛还没开始就先尖叫呐喊大壮声势了。
对面的９班见状不甘示弱，加油鼓劲声同样炸裂，引得周围其他班级的学生纷纷侧目，还以为他们这边已经先打起来了呢。
在这烈火烹油的气氛中比赛终于开始。
最先抢到球的是樊非，他弹跳好反应快，平时同学开玩笑都说他像只猴儿。此刻，就见他如猴子摘桃一般，灵巧地伸手一勾，将球朝着己队方向拨去。
与此同时又一道身影高高跃起，干脆利落地接住来球——
是应子杭！
１班的人顿时开始尖叫起来，既为他们的旗开得胜，也为９班的人已经迅速贴了上来。
身在半空的应子杭身体扭转做出防御姿态，落地后准确地用肩膀顶住了赶来试图拦截的９班队员。负责拦他的有两个，实力不俗，应子杭试了两次找不到突破的机会，于是当机立断把球抛出，传给他右前方无人防守的徐天。
徐天接到球立马就飞奔出去，原本贴着应子杭的两人迅速转身，分出一人去盯徐天。然而就这一瞬的空档，徐天已经带球冲出数米。眼看快到篮下９班的人终于追上，死死堵住他上篮的路线。情急之中徐天起跳，却不是投篮，而是把球再度回传给身后的应子杭。
机会！
场内场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应子杭没有分毫的犹豫，抬手起跳，动作一气呵成。
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向着篮筐飞去——
学生们经过一个寒假的放风，乍然回到学校，一个个都像是刚闹完天宫的孙悟空。想让这帮孙猴子们收心，老师们没少下功夫。
结果好不容易有所成效，校园篮球赛又来了。
春季篮球赛和秋季运动会是邬外每年最重要的两个文体活动。师生参与度高，积极性也强。
篮球赛虽然不如运动会那样项目繁多，百花齐放，但胜在比赛周期长，从初赛到决赛，一周一场，怎么也得月余。上场的人员虽然就那么几个，却可以强烈激发全班同学的凝聚力。
这不，比赛还没开始，大家就都早早地讨论上了。
话题最集中的就是人选问题。１班虽然是尖子班，主抓学习成绩，但会打篮球的、打得好的人也不少。平日里只要老师不拖堂，一下课准有一群人抱着篮球往外冲，就十分钟也要到球场上拍几下。
粗粗过一遍，人选挺多。
“咱们班最后谁上定了吗？”寝室夜聊，因为武思琦这个体育委员的存在，大家迫不及待地询问着最新消息。
“今天刚定下来。”黑暗中武思琦答道，“徐天、应子杭、樊非、陆彬、江天昊正选，蒋超凡、杨叙和胡佳豪替补。”
“杨叙和胡佳豪俩人一个高一个壮，怎么才是替补啊。”有人不解。。
武思琦解释道：“杨叙耐力不行，胡佳豪反应慢点，没有其他人全面。其实这次人选是他们自己比赛定下来的。”
“什么时候？哎呀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啊，还能去看看。”张雨薇满是遗憾地抱怨着。
“没见你这么喜欢篮球啊……”鲁甜甜意味深长的声音传来，“到底是想看篮球啊，还是想看某人……”
“就是就是，老实交代到底想看什么！”寝室里顿时一片起哄声。
“比赛的时候用不用让琦琦给你安排个啦啦队的位置……”
话题渐渐跑偏。
倪姿还是一如往常地从不开口，只是今天她并没有睡着。以往在寝室大家说什么聊什么，她从不关心，偶尔听进去几句也很快就忘了。
但今天，听到武思琦说球队人员，她却忍不住竖起耳朵。
张雨薇想要看的人是谁她不知道，但心里却下意识地冒出一个名字——
应子杭？
是应子杭吗？倪姿感觉到一丝异样的酸胀。
他会打篮球？
倪姿没见过应子杭打篮球，平时课间休息别人都往球场冲，而他却总是趴在桌上睡觉，也不知怎么就那么困。
但她却又并不觉得意外，好像他会些什么都不奇怪。
其他人显然也有同感。
当武思琦将最终确定下来的球队人员在班上宣布之后，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质疑。大家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应子杭作为球队主力，似乎全都忘记了他是高一开学后才转来的插班生。
这在这个九成学生都是从本校初中部升上来的，天然带着些排外气质的班级里实属罕见。
篮球赛的开幕时间定在清明之后的第一周，全校除初三、高三年级外，其余四个年级都参加比赛。
１班的比赛安排在周四下午。
然而到了周四，不用等到下午，从早读开始，班里就隐隐泛起一股活跃兴奋之劲。课堂上老师们管理课堂纪律的次数明显比平日增多。到了下午，一个个的心更是彻底飞了。
但下午第二节是生物课，生物老师平时虽然不常发脾气，但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就是有点怕她，可能是因为在她身上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吧，上她的课时都还算乖觉。
终于，难熬的４５分钟过完，下课铃如救赎般响起。生物老师也知道他们今天下午有比赛，没有拖堂，干脆利落地就喊了下课。
“好好打！今天不留作业了。”
“嗷嗷嗷——老周我们爱你——”班里顿时响起了一片张牙舞爪的怪叫。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们嚎什么。”生物老师佯作严肃，把她的后半句话完，“要是输了，明天作业翻倍！”
“啊？啊？啊？老师您说什么？没听见——”几个调皮的小子们一边装傻充愣大呼小叫，一边一溜烟地冲出教室，不给老师抓住的机会。
有这几个带头的，剩下的人紧随其后，眨眼的功夫就呼啦啦地跑了半个班。
生物老师无奈，目光一扫捉住了还在座位上的徐天，“跟他们说，跑也没有用，想不写作业就加油！”
“放心吧周老师。”徐天笑地十分自信，“今天比赛我们班肯定赢！”
生物老师哼了声，抱着书走了。
武思琦迅速来到徐天座位旁道：“今天第一场比赛的人多，操场肯定乱哄哄的。我跟体育老师借了喇叭，等会儿喊加油用。其他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吗？”
徐天想了想，“找人去小卖部买些水吧，钱从班费里出。”说完从桌洞里掏出一个塑料袋来，“这是我去医务室开的，里面云南白药喷雾、碘伏、创口贴什么的，你找个人拿着，万一到时候有人受伤，能简单先处理一下。还有——”
他继续扭身又去掏书包，“这还有些巧克力，等下上场前让比赛的人一人吃一块，补充一下能量。”
“班长你……”武思琦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连忙遮掩地低下头，接过药和巧克力。“我先去买水。”
“买常温的就行，别拿冰的。”徐天追着她准备出门的背影补充道。武思琦挥了挥手，示意知道了。
“太细了班长，太细了！”听见他们说话的樊非晃悠着脑袋啧啧道。“简直比女生还细腻，难怪武思琦都脸红了。
“少废话，还不快点儿走，再有二十分钟比赛就要开始了。”徐天不理他。
“得嘞。”樊非姿态妖娆地伸着懒腰，扭头问应子杭，“走吗？”
“你先去，我换个衣服。”应子杭道。
“衣服？”樊非愣了一瞬，而后变脸似的眼睛忽而登圆，“卧槽，我把这茬忘了，衣服还在宿舍呢！”那妖娆的懒腰伸到一半戛然而止，像被卡住一般。樊非一跃而起，“我得回趟宿舍，你帮我跟他们说一声儿。”
应子杭看了眼黑板旁边挂着的表，“你快点儿——”
然而他嘴上虽然这么催着樊非，自己的动作却是一点儿也不见着急。只见他不紧不慢地从书包里掏出一件深蓝色的球衣扔在桌上。
校服的拉链已经被一拉到底，里面穿了件黑色的短袖Ｔ恤。
应子杭把球衣套在Ｔ恤外面，起身原地跳了两下，将衣服抖落平展。
教室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只零星还有三两个在收拾东西的磨叽鬼，和争分夺秒想多写会儿作业的卷王。
还有一个，是正在天人交战，没想好等会儿比赛去还是不去的倪姿。
篮球赛，她是想看的。可又怕周围全都热火朝天，她孤零零一个在其中尴尬。
倪姿并非习惯了游离在集体之外的独行者，只是突然的变故令她一时关闭了对周遭人情世故的感知。
但随着时间推移，无论是最初天崩地裂的坍塌感，还是之后心灰意冷的麻木都渐渐淡去，原本的自我重新回归，谁愿意永远做一只离群的孤雁呢。
一只手忽然伸到了她面前。
手指匀称细长，骨节分明，是个弹钢琴的好苗子……倪姿不着边际地想着，随后才突然反应过来。
“帮我个忙？”应子杭看着面前走神走得云游天外的少女，感觉手都要晃酸了才把她叫回来。
“什么？”少女的眼睛里满是迷茫和疑惑，也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在询问。
“衣服。”应子杭朝他放在桌上的校服微微偏了偏头，“等会儿比赛的时候帮我拿一下呗，结束之后我就不回教室了。”
“啊，好。”倪姿终于完全回过伸来，点点头，“你放这就行。”
门口有别的班的人路过，看见应子杭，招呼他：“还不走啊，比赛马上开始了。”
“走走走，一起。”应子杭应着，扭头又对倪姿说了句，“谢了。”
教室里更空荡了。
倪姿弯下腰在桌洞里摸索着，想找个袋子把衣服装起来，但是没有。瞥了眼挂在椅背上的书包，又觉得背着它去看篮球比赛，未免有些奇怪。
况且等到比赛结束，应子杭来找她拿衣服，她从书包里掏出来，岂不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倪姿不知怎么，就在这件事上生出了几分心虚来。
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就拿在手上。
男生的校服比女生的大许多，拿在手上是截然不同的分量感。
倪姿抱着应子杭的衣服来到操场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整个年级把篮球场围了个水泄不通。感觉平时周一升国旗，全校师生聚集在一起也没这么多人。
六个标准篮球场一字排开，每个球场两头都聚集着两个班的同学。体育组老师全员出动，正在指挥着人做赛前准备。
倪姿依次穿过场边的人群，感觉每个人都活泼成了三个人，百十米的距离走出了翻山越岭的错觉，终于在“半山腰”处找到了１班所在的场地。
１班今天的对手是９班。倪姿听武思琦她们夜聊的时候说起过，９班１０班是文体特招班，里面大部分都是有体育或者艺术特长的学生，在学校的各种活动中都向来是风云人物。这次比赛１班在第一轮就遇到了９班，其实是有点倒霉的，因为比赛是淘汰制，强大的对手自然是越晚遇见越好。
但１班却表现得很有信心，武思琦的带领下，全班都化身为啦啦队，比赛还没开始就先尖叫呐喊大壮声势了。
对面的９班见状不甘示弱，加油鼓劲声同样炸裂，引得周围其他班级的学生纷纷侧目，还以为他们这边已经先打起来了呢。
在这烈火烹油的气氛中比赛终于开始。
最先抢到球的是樊非，他弹跳好反应快，平时同学开玩笑都说他像只猴儿。此刻，就见他如猴子摘桃一般，灵巧地伸手一勾，将球朝着己队方向拨去。
与此同时又一道身影高高跃起，干脆利落地接住来球——
是应子杭！
１班的人顿时开始尖叫起来，既为他们的旗开得胜，也为９班的人已经迅速贴了上来。
身在半空的应子杭身体扭转做出防御姿态，落地后准确地用肩膀顶住了赶来试图拦截的９班队员。负责拦他的有两个，实力不俗，应子杭试了两次找不到突破的机会，于是当机立断把球抛出，传给他右前方无人防守的徐天。
徐天接到球立马就飞奔出去，原本贴着应子杭的两人迅速转身，分出一人去盯徐天。然而就这一瞬的空档，徐天已经带球冲出数米。眼看快到篮下９班的人终于追上，死死堵住他上篮的路线。情急之中徐天起跳，却不是投篮，而是把球再度回传给身后的应子杭。
机会！
场内场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应子杭没有分毫的犹豫，抬手起跳，动作一气呵成。
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向着篮筐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