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他说什么吗？”回家路上，苏栾在风中叽叽喳喳个不停，“他说不需要！怕被我给毁了！”
沈眷眷听后笑个不停：“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让你修复，是得好好权衡一下利弊。”
“诶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小学画画还拿过奖呢。”
“重在参与奖？我记得参赛的都获奖了吧？人固有一长，别难过，你的天赋点又不在画画上......”
海风盖过沈眷眷的声音，她望着蓝得无暇的海面：“谁难过了。”
路边芦苇草生得旺盛，风一吹，它们往同一方向倾倒，整齐又壮观。
倏忽，一只中华田园犬从身后追上她们，尾巴晃个不停。
苏栾伸手逗着狂奔的小黄：“这不是隔壁陈奶奶家的旺财吗？”
“它怎么跑得这么远，要不把它载上？孩子跑得也挺累的。”
就这样，旺财挤上了前座，二人二狗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眷眷，可是他看着好眼熟啊。”
“你不都说了，陈奶奶家的旺财，能不眼熟吗？还好它体积小，不然都挤不下了。”
苏栾：......
“噢！你是说那个画涂鸦的？可能也是咱们岛上的人吧。”
她的思绪开始飘远，恍然间又想起那块被脆喜蹭花的一角，于是她向前倾，看向后视镜里的沈眷眷：“等我烧退了，咱们过去帮帮忙吧。”
沈眷眷睨着眼睛，察觉不对劲：“你刚刚不还在吐槽那人讲话呛吗？他帅不？”
帅吗？
苏栾回想起站在树荫下的男孩，高个子，薄单眼皮，露出来的一节手臂白皙带有青筋，提起喷漆瓶的手指清瘦纤长。
“他带着口罩，看不太清。”
“行吧，等你烧退了，我们去看看。”
街口路面坑坑洼洼，颠得苏栾头晕眼花，距离陈奶奶家还有一小段路时，旺财就提前下了车，扭着屁股摇摇晃晃地跑回家门，连头也不回。
沈眷眷插着腰控诉着：“这孩子蹭车蹭得还挺理所应当。”
二人面面相觑笑出声。
没过两日，苏栾的烧就全退了。
趁着家里没人，她悄悄地从冰箱拿出一瓶汽水，“咔呲”瓶盖被拧开，插上吸管，悠哉悠哉地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本想挑个综艺找找乐子看，却无意看到气象台发布的台风预警。
电视里的主持人指着台风的路径轨迹，平稳地讲述：“今年第三号台风“安娜”正逼近中国东南沿海地区，预计于20号左右穿过闽溪市附近海域正式登陆我国大陆，15级的强大风力将带来9-11级的大风和暴雨......”
她扭头看向窗外，阳台上挂着的贝壳风铃纹丝不动，远处的海面风平浪静，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从电视上台风预测路线来看，青祁岛很有可能成为台风的首个登陆点，看来小岛不免要遭受一次灾害。
记忆中，上次对青祁岛造成最大伤害的台风是在三年前，街上落满被风吹来的鱼虾，路边树木倾倒无数，渔民经济损失重大。
对了，不知那个男孩的涂鸦是否完成了，这台风一来，不得被冲刷个干净，思及至此，她举起手机约了沈眷眷一起去瞧瞧。
“能帮上忙吗？”
路上沈眷眷一脸担忧：“咱俩可是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
“不管能不能帮上忙，那祸也是脆喜闯的，不得尽点心意。”
“也是。”
到达目的地后，二人鬼鬼祟祟地躲在树后悄悄观察着那面宽墙。
整面墙几乎就要完工，线条流畅规整，色彩多为蓝色和黄色，饱和度不高，但呼吸感十足，欣赏起来十分治愈，至于画的是什么，苏栾细细地看了几分钟也看不出来。
“我去，这人还挺牛，好前卫的一幅画啊。”沈眷眷抱着臂侧靠着树干感叹着，“我们岛上还有这样的人才吗？”
苏栾摇摇头：“不知道。”
虽说她看不懂画，但这画的风格出众大胆，很难不让人驻留观赏。
她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青祁岛人，前十八年的人生循规蹈矩，出过最远的门就是对面码头，见过最好看的画是苏砚初中时瞎临摹的，那时她还在感叹她居然有一个天才弟弟，可如今在这抽象又具有美感的作品面前，她开始哑然。
“诶，眷眷，你看这画像不像拆开的文字。”
“你这么说是有点像啊。”
“涂鸦就是写字，脱离写字的范畴将上升到城市艺术。”这是高中美术老师在课堂上讲述街头艺术留下的一句话，苏栾看向似打印机彩印出来的作品恍然，“所以他其实是在写字？”
“你在嘟嘟囔囔些什么？”
“眷眷，这好像就是文字。”只是涂鸦的人将文字比画分裂得支离破碎，苏栾很难在脑海中拼凑出来。
“那这是中文吗？可是我怎么看不出来是什么字......”
说话间，废弃屋子的木门被打开，有两个人从院子里走出，谈笑风生的。
“我去，这房子原来有人住啊。”
不怪沈眷眷惊叹，这院子里的草木长得都与她们一般高了。
“小栾，这俩男生长得都不错啊，涂鸦小子是哪个？”
不对劲。
为首出门的少年一身运动装，手拿篮球，向后挥挥手告别，欢快地离开了。而他身后的少年后脚提着喷漆走向宽墙正准备开始完成他的作品。
“应该是他吧，长得不赖啊。”
是长得不赖，身穿白色衬衫，衣摆和手臂被点缀着五颜六色，站在阳光下犹如校园花间少年，戴着一顶熟悉的鸭舌帽，五官轮廓分明，优越的骨相。
优越到她一眼就认出是那日在报恩寺遇到的那个家伙！
沈眷眷见身后毫无动静，猛地转身，却发现那个提出要来帮忙的人正灰溜溜地离开，脚步快速而坚决。
“喂，苏栾！你去哪，不是你说要来帮人家忙的吗？”
本来是挺想帮忙的，但没想到冤家路窄啊......
苏栾咬着刚从小卖部买来的棒棒糖，含糊其辞：“人家那么厉害，我就不用操心了。”
“不还人情啦？”
她避开沈眷眷贴耳式调侃：“是脆喜犯的错，要还也是脆喜还。”
“你是脆喜家长，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啊......”沈眷眷在她耳边叨叨着，抬眼间人已经走了十米远，“喂！你走那么快干嘛！”
回到家中，只有苏砚一人在厨房忙活。
“你上哪去了？爸今天加班，晚饭得我们自己解决了。”
“啊，好。”
苏栾在客厅来回踱步，满脑子都是涂鸦和那个不识货的少年。
她插着腰吸了口气，撵着脚步潜进爸爸的房间，打开电脑，百度搜索“涂鸦”。
苏栾保证，她这么做完全是因为好奇这项艺术。
“涂鸦是一种视觉字体设计艺术，涂鸦的内容包括很多，主要以变形的英文字体为主，配上艳丽的颜色让人产生强烈的视觉效果和宣传效果......”
“英文字体？”
但他的那幅画结构分明，比起百度示例作品上可随意弯曲的英文字体，他作品的线条笔直干劲，明显是中文字体。
她继续阅读这项艺术的起源和发展，直到她读到：“街头艺术家们用涂鸦表达自我，制作者通常将自己的绰号涂绘于作品中。”
他也会有绰号吗？
苏栾左手撑着下巴正思索着下次偷摸去观察一下那面墙，仔细看看他的绰号是什么时，“咔嗒”房门被打开。
苏砚身戴围裙突然出现：“姐，你干什么呢？今晚想吃什么菜？”
慌乱中，她没有成功关掉所有网页。
“涂鸦？你搜这个干嘛？”
“没...没什么，就是好奇。”她顺手关掉电脑，眨着一双水盈盈的杏仁眼看向弟弟，“我想吃香菇炒肉。”
“家里没有香菇了。”
“我去买！”
在苏砚的注视下，她勾起散落的拖鞋，匆匆忙忙地跑出门了。
“奇奇怪怪。”
黄昏中，青祁岛被笼罩在落日余晖之下。
海水退潮，渔船归来，落日在船帆背后，橘红圆润，染得海面泛上暖色系，缤纷多彩。
苏栾提着刚刚从菜市场买回来的香菇慢悠悠地踱步在回家的路上。
这片西面的沙滩是游客必打卡的落日点，也是她回家路上必经过的一片沙滩，据说她的父母当年就是在这里相识。
妈妈当年随全家来报恩寺祈福，傍晚与表哥表姐们偷溜到这片沙滩捡贝壳，意外撞上了正在赶海的爸爸，二人在十八岁的年纪一见倾心。
她猜想那日的落日一定似今日这般美丽，才会有如此烂漫的开端。
但是好景不长啊。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发出振动的声音，是苏砚的电话。
“喂——”
“到哪了？怎么还没回来？我粥都要煮好了。”
“知道了知道了，快到了。”
苏栾挂断电话，欢快地朝家里奔去。
但到街口时，发现陈奶奶家门前围堵了一群人，七嘴八舌，闹哄哄的。
她不明所以挤到了人群堆里，出门穿的拖鞋被踩得歪歪扭扭。
“小栾！”
“诶，眷眷你怎么也在这？”她拨开人群挤到了沈眷眷身边，“这怎么回事啊？大家伙在这看啥呢？”
沈眷眷扯着她的衣袖，手指着人群中央：“你看，是那个涂鸦小子。”
“啊？”她垫起脚尖顺着方向望去。
还真是他。
带着鸭舌帽站在哄闹之中，穿着干净的上衣，双唇紧闭，细碎的刘海遮盖住他深不见底的眼眸，神色晦暗不明。
他的身旁还站着李叔，管理青祁岛大大小小事务的干部，摆着手对着陈奶奶用方言苦口婆心道：“这都是上面给下的任务，他们就是看您的房子漂亮，地段好，适合给咱岛开发新的打卡点。”
“这是我家，不是什么打卡点！”陈奶奶指着顾既森，声音年迈有力，“而且这小子要是画毁了，我这好端端的墙怎么办啊？”
围观的人群此时爆发同意的附和声：“是啊，在墙上涂涂画画的多埋汰啊，这小娃娃看着这么年轻，这要是画毁了谁负责啊。”
“哎呦，陈姨！画毁了我负责行不？”
陈奶奶摆摆手，迈开脚步欲进家门：“别说了别说了，不管谁负责，我这墙都不能画！”
“砰——”
留下给众人的只剩颤抖的铁门。
李叔深叹了口气，拍了拍顾既森的肩膀：“没事啊，我明天再来劝劝。”
“来来来，都散了啊，都回家吃饭去......”
人群渐渐散开，顾既森心情郁闷，脱下鸭舌帽，撩了撩额前的头发，正准备抬脚离开时，面前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抬眸看去，女孩的笑容灿烂。
“要不...我帮帮你？这样咱就两清了。”
沈眷眷听后笑个不停：“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让你修复，是得好好权衡一下利弊。”
“诶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小学画画还拿过奖呢。”
“重在参与奖？我记得参赛的都获奖了吧？人固有一长，别难过，你的天赋点又不在画画上......”
海风盖过沈眷眷的声音，她望着蓝得无暇的海面：“谁难过了。”
路边芦苇草生得旺盛，风一吹，它们往同一方向倾倒，整齐又壮观。
倏忽，一只中华田园犬从身后追上她们，尾巴晃个不停。
苏栾伸手逗着狂奔的小黄：“这不是隔壁陈奶奶家的旺财吗？”
“它怎么跑得这么远，要不把它载上？孩子跑得也挺累的。”
就这样，旺财挤上了前座，二人二狗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眷眷，可是他看着好眼熟啊。”
“你不都说了，陈奶奶家的旺财，能不眼熟吗？还好它体积小，不然都挤不下了。”
苏栾：......
“噢！你是说那个画涂鸦的？可能也是咱们岛上的人吧。”
她的思绪开始飘远，恍然间又想起那块被脆喜蹭花的一角，于是她向前倾，看向后视镜里的沈眷眷：“等我烧退了，咱们过去帮帮忙吧。”
沈眷眷睨着眼睛，察觉不对劲：“你刚刚不还在吐槽那人讲话呛吗？他帅不？”
帅吗？
苏栾回想起站在树荫下的男孩，高个子，薄单眼皮，露出来的一节手臂白皙带有青筋，提起喷漆瓶的手指清瘦纤长。
“他带着口罩，看不太清。”
“行吧，等你烧退了，我们去看看。”
街口路面坑坑洼洼，颠得苏栾头晕眼花，距离陈奶奶家还有一小段路时，旺财就提前下了车，扭着屁股摇摇晃晃地跑回家门，连头也不回。
沈眷眷插着腰控诉着：“这孩子蹭车蹭得还挺理所应当。”
二人面面相觑笑出声。
没过两日，苏栾的烧就全退了。
趁着家里没人，她悄悄地从冰箱拿出一瓶汽水，“咔呲”瓶盖被拧开，插上吸管，悠哉悠哉地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本想挑个综艺找找乐子看，却无意看到气象台发布的台风预警。
电视里的主持人指着台风的路径轨迹，平稳地讲述：“今年第三号台风“安娜”正逼近中国东南沿海地区，预计于20号左右穿过闽溪市附近海域正式登陆我国大陆，15级的强大风力将带来9-11级的大风和暴雨......”
她扭头看向窗外，阳台上挂着的贝壳风铃纹丝不动，远处的海面风平浪静，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从电视上台风预测路线来看，青祁岛很有可能成为台风的首个登陆点，看来小岛不免要遭受一次灾害。
记忆中，上次对青祁岛造成最大伤害的台风是在三年前，街上落满被风吹来的鱼虾，路边树木倾倒无数，渔民经济损失重大。
对了，不知那个男孩的涂鸦是否完成了，这台风一来，不得被冲刷个干净，思及至此，她举起手机约了沈眷眷一起去瞧瞧。
“能帮上忙吗？”
路上沈眷眷一脸担忧：“咱俩可是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
“不管能不能帮上忙，那祸也是脆喜闯的，不得尽点心意。”
“也是。”
到达目的地后，二人鬼鬼祟祟地躲在树后悄悄观察着那面宽墙。
整面墙几乎就要完工，线条流畅规整，色彩多为蓝色和黄色，饱和度不高，但呼吸感十足，欣赏起来十分治愈，至于画的是什么，苏栾细细地看了几分钟也看不出来。
“我去，这人还挺牛，好前卫的一幅画啊。”沈眷眷抱着臂侧靠着树干感叹着，“我们岛上还有这样的人才吗？”
苏栾摇摇头：“不知道。”
虽说她看不懂画，但这画的风格出众大胆，很难不让人驻留观赏。
她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青祁岛人，前十八年的人生循规蹈矩，出过最远的门就是对面码头，见过最好看的画是苏砚初中时瞎临摹的，那时她还在感叹她居然有一个天才弟弟，可如今在这抽象又具有美感的作品面前，她开始哑然。
“诶，眷眷，你看这画像不像拆开的文字。”
“你这么说是有点像啊。”
“涂鸦就是写字，脱离写字的范畴将上升到城市艺术。”这是高中美术老师在课堂上讲述街头艺术留下的一句话，苏栾看向似打印机彩印出来的作品恍然，“所以他其实是在写字？”
“你在嘟嘟囔囔些什么？”
“眷眷，这好像就是文字。”只是涂鸦的人将文字比画分裂得支离破碎，苏栾很难在脑海中拼凑出来。
“那这是中文吗？可是我怎么看不出来是什么字......”
说话间，废弃屋子的木门被打开，有两个人从院子里走出，谈笑风生的。
“我去，这房子原来有人住啊。”
不怪沈眷眷惊叹，这院子里的草木长得都与她们一般高了。
“小栾，这俩男生长得都不错啊，涂鸦小子是哪个？”
不对劲。
为首出门的少年一身运动装，手拿篮球，向后挥挥手告别，欢快地离开了。而他身后的少年后脚提着喷漆走向宽墙正准备开始完成他的作品。
“应该是他吧，长得不赖啊。”
是长得不赖，身穿白色衬衫，衣摆和手臂被点缀着五颜六色，站在阳光下犹如校园花间少年，戴着一顶熟悉的鸭舌帽，五官轮廓分明，优越的骨相。
优越到她一眼就认出是那日在报恩寺遇到的那个家伙！
沈眷眷见身后毫无动静，猛地转身，却发现那个提出要来帮忙的人正灰溜溜地离开，脚步快速而坚决。
“喂，苏栾！你去哪，不是你说要来帮人家忙的吗？”
本来是挺想帮忙的，但没想到冤家路窄啊......
苏栾咬着刚从小卖部买来的棒棒糖，含糊其辞：“人家那么厉害，我就不用操心了。”
“不还人情啦？”
她避开沈眷眷贴耳式调侃：“是脆喜犯的错，要还也是脆喜还。”
“你是脆喜家长，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啊......”沈眷眷在她耳边叨叨着，抬眼间人已经走了十米远，“喂！你走那么快干嘛！”
回到家中，只有苏砚一人在厨房忙活。
“你上哪去了？爸今天加班，晚饭得我们自己解决了。”
“啊，好。”
苏栾在客厅来回踱步，满脑子都是涂鸦和那个不识货的少年。
她插着腰吸了口气，撵着脚步潜进爸爸的房间，打开电脑，百度搜索“涂鸦”。
苏栾保证，她这么做完全是因为好奇这项艺术。
“涂鸦是一种视觉字体设计艺术，涂鸦的内容包括很多，主要以变形的英文字体为主，配上艳丽的颜色让人产生强烈的视觉效果和宣传效果......”
“英文字体？”
但他的那幅画结构分明，比起百度示例作品上可随意弯曲的英文字体，他作品的线条笔直干劲，明显是中文字体。
她继续阅读这项艺术的起源和发展，直到她读到：“街头艺术家们用涂鸦表达自我，制作者通常将自己的绰号涂绘于作品中。”
他也会有绰号吗？
苏栾左手撑着下巴正思索着下次偷摸去观察一下那面墙，仔细看看他的绰号是什么时，“咔嗒”房门被打开。
苏砚身戴围裙突然出现：“姐，你干什么呢？今晚想吃什么菜？”
慌乱中，她没有成功关掉所有网页。
“涂鸦？你搜这个干嘛？”
“没...没什么，就是好奇。”她顺手关掉电脑，眨着一双水盈盈的杏仁眼看向弟弟，“我想吃香菇炒肉。”
“家里没有香菇了。”
“我去买！”
在苏砚的注视下，她勾起散落的拖鞋，匆匆忙忙地跑出门了。
“奇奇怪怪。”
黄昏中，青祁岛被笼罩在落日余晖之下。
海水退潮，渔船归来，落日在船帆背后，橘红圆润，染得海面泛上暖色系，缤纷多彩。
苏栾提着刚刚从菜市场买回来的香菇慢悠悠地踱步在回家的路上。
这片西面的沙滩是游客必打卡的落日点，也是她回家路上必经过的一片沙滩，据说她的父母当年就是在这里相识。
妈妈当年随全家来报恩寺祈福，傍晚与表哥表姐们偷溜到这片沙滩捡贝壳，意外撞上了正在赶海的爸爸，二人在十八岁的年纪一见倾心。
她猜想那日的落日一定似今日这般美丽，才会有如此烂漫的开端。
但是好景不长啊。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发出振动的声音，是苏砚的电话。
“喂——”
“到哪了？怎么还没回来？我粥都要煮好了。”
“知道了知道了，快到了。”
苏栾挂断电话，欢快地朝家里奔去。
但到街口时，发现陈奶奶家门前围堵了一群人，七嘴八舌，闹哄哄的。
她不明所以挤到了人群堆里，出门穿的拖鞋被踩得歪歪扭扭。
“小栾！”
“诶，眷眷你怎么也在这？”她拨开人群挤到了沈眷眷身边，“这怎么回事啊？大家伙在这看啥呢？”
沈眷眷扯着她的衣袖，手指着人群中央：“你看，是那个涂鸦小子。”
“啊？”她垫起脚尖顺着方向望去。
还真是他。
带着鸭舌帽站在哄闹之中，穿着干净的上衣，双唇紧闭，细碎的刘海遮盖住他深不见底的眼眸，神色晦暗不明。
他的身旁还站着李叔，管理青祁岛大大小小事务的干部，摆着手对着陈奶奶用方言苦口婆心道：“这都是上面给下的任务，他们就是看您的房子漂亮，地段好，适合给咱岛开发新的打卡点。”
“这是我家，不是什么打卡点！”陈奶奶指着顾既森，声音年迈有力，“而且这小子要是画毁了，我这好端端的墙怎么办啊？”
围观的人群此时爆发同意的附和声：“是啊，在墙上涂涂画画的多埋汰啊，这小娃娃看着这么年轻，这要是画毁了谁负责啊。”
“哎呦，陈姨！画毁了我负责行不？”
陈奶奶摆摆手，迈开脚步欲进家门：“别说了别说了，不管谁负责，我这墙都不能画！”
“砰——”
留下给众人的只剩颤抖的铁门。
李叔深叹了口气，拍了拍顾既森的肩膀：“没事啊，我明天再来劝劝。”
“来来来，都散了啊，都回家吃饭去......”
人群渐渐散开，顾既森心情郁闷，脱下鸭舌帽，撩了撩额前的头发，正准备抬脚离开时，面前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抬眸看去，女孩的笑容灿烂。
“要不...我帮帮你？这样咱就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