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婧睁开眼的第一感觉是头痛，像有人在她的脑袋里打钉子。
一跳一跳的，非常有规律。
她捂着额头坐起来，身上的长款羽绒服滑落一点，吸引她的注意。
墨色男款，极简版型，挟着好闻的清冷木香。
再环顾四周一眼：她现在正躺在一顶狭窄的深灰色帐篷里，光源来自她脚边那盏迷你节能灯。
亮度很弱，但是够用。
视线触及帐篷拉链旁的一根登山杖，舒婧眯起眼，跟着上面的文字念出来：“叶、敬……”
“哗啦”一声，拉链利落地被人从外面拉开，寒气瞬间透过缝隙钻进来，令舒婧控制不住打了个喷嚏：
“啊啾——”
一道黑影投过来，将她整个人尽数包围住，那人身上沾染的雪气也令她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舒婧呆呆地仰起脸，说出登山杖上面最后一个字：“川……”
闻言，男人俯身的身形一顿，继而在她脚边坐下，抬起头望过来。
他眉峰微拧，看着舒婧的目光有几分探究，几分思索，还有一丝比肩雪意的冷冽。
舒婧反应过来，连忙改口：“啊……叶敬川，是吗？”
“嗯。”
很冷淡的一个单音词。
舒婧抓抓刘海，努力不让话掉到地上，“那个……谢谢你救了我。”
“不客气。”
“我叫舒婧，就住在蛱蝶镇，你呢，登山客吗？”
话音刚落，叶敬川便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缓缓重复道，“你住在蛱蝶镇？”
“怎么了？”舒婧有些一头雾水。
“你住在这里，然后在这里的山上迷路了？”
本来她并不觉得哪里有问题，只是被人摘出来重点强调，不免脸颊发烫。
“我、我是来工作的，谁知道碰上暴雪天了……”舒婧眼神闪躲，小声嘀咕，“你不也是被困住了吗，还好意思说我呢……”
叶敬川弯唇，泛着冷的眉眼终于有了一抹笑意，“我是遇到你才被困住的。”
一句话轻飘飘落地，空气却忽然静止不动。
舒婧知道对方这句话并无深意，但耳朵还是控制不住烧了起来。
叶敬川也意识到什么，掩唇轻咳一声，“带着你，走不了……”
“嗯……”
于是话头又聊没了。
帐篷外风声呜咽，混着雪点拍打发出的“沙沙”声。节能灯倏地一闪，很快又恢复正常。
帐篷内太窄，叶敬川的腿几乎是贴紧着舒婧的平放。
肢体接触令温度快速上升，她感觉到这股热从腿上一直向上攀岩，直冲脑门，叫人头昏脑胀。
实在扛不住，舒婧头一歪，又躺了回去。
叶敬川伸手想扶她一把，没扶住。迟疑片刻，起身过去碰了碰她的额头，随即眉头一皱。
迷迷糊糊间，舒婧感觉有一只手在轻轻地拍自己的脸。有点冰，不如在山坡里摔倒时遇到的那只手暖。
“舒婧，起来吃药，吃完药再睡。”
她撑着手起身，下一秒感觉有一双宽手稳稳扶着她的肩，帮她卸力。
几颗穿着各色糖衣的药丸，就着那人递到嘴边的水喝下去，顺着喉咙一路暖到胃。
完全昏睡过去以前，舒婧依稀记得自己拽住一只墨色的衣袖说：“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遥远的梦端传来一道微凉的男声：“雪太大，封山了。睡吧，明天再下山……”
-
舒婧做了一个有点奇怪的梦。
梦里的她蜷在雪地里瑟瑟发抖，但身侧就立着一个暖炉。
她爬过去，正想伸手烤烤火，谁知道下一刻，暖炉瞬间长出了腿，从她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舒婧气急败坏地追上去，一把将暖炉抱在怀里，上下其手地摸着，满足地发出喟叹。
因为温度太真实，险些令她分不清是幻是真。
直到早晨转醒，舒婧猛然发现自己的手正贴在叶敬川的小腹上，脸红得能滴血。
她飞快抽回自己的手，打个滚儿从他怀里撤出来。动静不小，直接把叶敬川也弄醒了。
他眉头紧皱，尝试眨了两下眼睛，迷蒙的眼神扫过来。
舒婧立马头皮发麻，结巴着打招呼：“早、早上好。”
“早。”
叶敬川单手撑着脸，坐起来醒了会儿神，然后起身拉开帐篷出去。
和煦的阳光照进小小的帐篷内，舒婧盯着那道光，看见细小的尘埃在日光中起舞。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个奇怪的梦并不是梦……
舒婧抓起盖在身上的衣服蒙住头，无声抓狂咆哮。
也不知道有没有越界……
等清冽的冷香侵入鼻腔，意识到这是叶敬川的外套，神经反射地一把掀开。
叶敬川回来时已经完全醒神，恢复一贯冷色的面容。
见舒婧已能坐起身，伸手想探她额头的温度，最后却只是碰了碰她的手背。
“还有点烫。你感觉如何，能走吗？”
舒婧没敢抬眼看人，下意识嗫嚅道：“……应该能走。”
叶敬川点点头，拧开电热杯递给她，“遇到你之前压缩粮吃完了，只有这点热水，喝吧。”
“喝完就下山。”
舒婧接过，忽然想起昨夜临睡前的热水，不禁问道：“这是你的杯子？”
“不然是你的？”他挑眉反问。
“不是……”舒婧涨红了脸，支吾着，“呃，我喝……”
修长清瘦的食指敲了敲电热杯某处杯沿的下方，舒婧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喝完水，蓦然又想到什么，她拿出背包翻找一圈，搜罗出两小根压缩饼干棒。
“给，”舒婧递一根给叶敬川，“是厂家样品，我还没吃过，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叶敬川接过，包装纸的折角擦过手心，触感酥麻。
另一根舒婧自己开了。刚咬一口，脑海中电光火石间闪过母亲的脸，瞬间又掉了出来。
“完蛋，忘记跟我妈报备了，她一定急死了！”
她从包里翻出直播用的手机，试了几下开机键没反应。又找出备用机，想起样品中有个防冻套，以防万一拆开戴上。
这次开机成功了。登上微信，陈玲意的消息一如她想象中那么多，只是昨晚七点过后便没再发了。
“你母亲知道你没事，”叶敬川淡然道，“我助理报警了，她知道你跟我在一起。”
得到解惑，舒婧恍然大悟，再次道了声谢。偷偷瞥他一眼，垂眸给母亲随意回了句话报平安。
“助理”这个词引起了她的注意。
下山途中，舒婧没忍住问出口，“叶敬川，你的工作是什么啊，怎么还有助理，难道你是什么总裁吗？”
“那你呢？”叶敬川走在前面，闻言回头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你昨晚说你进山是为了工作，你的工作又是什么？”
“我的工作……”
没来由的，突然想起吴芳的话，说她找对象都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工作。
舒婧踢一脚雪，在半空中蓬松地绽开，又洋洋洒洒落下来。虽只有一夜积雪，踩进去已能留下深深的脚印。
话题中断，叶敬川并未追问。利索跃上一个小土坡后，转头朝舒婧伸出手。
舒婧一愣，犹豫片刻握上去。他手劲不小，奈何两人都戴着厚绒手套不便发力，加上她发烧未愈身体使不上力，最后双双又跌回原地。
高大的男性躯体顺势压在舒婧身上，惊落枝头碎雪，两人面颊相贴，冰凉的雪花随之润化滑落。
叶敬川眼睫一颤，刚侧过头准备起身，被舒婧轻轻“嘘”一声制止。
温热的气息拂在耳畔，带着动作敏感一缩，他重新回头看她。
“好美……”
舒婧怔怔地望着天空，清澈的眸中水波流转，嘴角带笑。片刻后回过神来，着急忙慌地掏出手机录像，没来得及注意点开的是什么拍摄软件。
叶敬川被她的神情感染，起身的动作放缓许多。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远远看见一小片微微发透的洁白蝴蝶，零星缀着红斑点，在蔚蓝的天空下婀娜交织。
“绢蝶？”
刚爬起来调整好拍摄角度的舒婧，闻言飞快回头看他一眼，语气难掩兴奋：“行家啊？”
“不过严格来说，绢蝶是一个科，这是隶属绢蝶科绢蝶属的小红珠绢蝶，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你看它们翅膀上醒目的环状珠红斑点，要比其他绢蝶多一些，就像……”
舒婧说着说着停下来，引得叶敬川侧头看她。她双颊透着不正常的粉晕，面色却神采奕奕，眼波流淌间漾起细碎的亮光。
让他心头一跳。
“就像无垠雪地中肆然绽放的红梅，逆风振翅，去往更广阔的天地。”
“这是你的工作，是吗？”叶敬川突然说。
“是，这就是我的工作。”
她的语气自然而骄傲。
蝶群渐渐向远方移动，舒婧一骨碌跟上去，见叶敬川停在原地，笑着朝他招手。
叶敬川唇角极轻地一抬，三步并两步走在她的脚印上。
两人上了一个雪坡，视线骤然开阔——
大片大片的小红珠绢蝶扑腾着，背后是广袤无垠的皑皑白雪，冬风轻语不止。
鲜活夺目的点点红梅迎风飞舞，或亲密嬉戏，或俏皮追逐。在纯净无暇的雪域画卷里，留下它们不值一提，却又弥足珍贵的一点红墨。
那天最后是怎么下山的，舒婧的记忆也有些模糊。
她勉强记得他们循着蝴蝶的飞翔轨迹进入枯树林，正好迎面碰上搜山援救的警察，劈头盖脸挨了一顿教育批评。
后来记忆中断，紧接着是舒婧被某个人背在背上。对方托住她的手掌宽厚有力，身上萦绕着淡淡的冷木香气。
醒来时她就已经躺在自己的房间里。
一跳一跳的，非常有规律。
她捂着额头坐起来，身上的长款羽绒服滑落一点，吸引她的注意。
墨色男款，极简版型，挟着好闻的清冷木香。
再环顾四周一眼：她现在正躺在一顶狭窄的深灰色帐篷里，光源来自她脚边那盏迷你节能灯。
亮度很弱，但是够用。
视线触及帐篷拉链旁的一根登山杖，舒婧眯起眼，跟着上面的文字念出来：“叶、敬……”
“哗啦”一声，拉链利落地被人从外面拉开，寒气瞬间透过缝隙钻进来，令舒婧控制不住打了个喷嚏：
“啊啾——”
一道黑影投过来，将她整个人尽数包围住，那人身上沾染的雪气也令她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舒婧呆呆地仰起脸，说出登山杖上面最后一个字：“川……”
闻言，男人俯身的身形一顿，继而在她脚边坐下，抬起头望过来。
他眉峰微拧，看着舒婧的目光有几分探究，几分思索，还有一丝比肩雪意的冷冽。
舒婧反应过来，连忙改口：“啊……叶敬川，是吗？”
“嗯。”
很冷淡的一个单音词。
舒婧抓抓刘海，努力不让话掉到地上，“那个……谢谢你救了我。”
“不客气。”
“我叫舒婧，就住在蛱蝶镇，你呢，登山客吗？”
话音刚落，叶敬川便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缓缓重复道，“你住在蛱蝶镇？”
“怎么了？”舒婧有些一头雾水。
“你住在这里，然后在这里的山上迷路了？”
本来她并不觉得哪里有问题，只是被人摘出来重点强调，不免脸颊发烫。
“我、我是来工作的，谁知道碰上暴雪天了……”舒婧眼神闪躲，小声嘀咕，“你不也是被困住了吗，还好意思说我呢……”
叶敬川弯唇，泛着冷的眉眼终于有了一抹笑意，“我是遇到你才被困住的。”
一句话轻飘飘落地，空气却忽然静止不动。
舒婧知道对方这句话并无深意，但耳朵还是控制不住烧了起来。
叶敬川也意识到什么，掩唇轻咳一声，“带着你，走不了……”
“嗯……”
于是话头又聊没了。
帐篷外风声呜咽，混着雪点拍打发出的“沙沙”声。节能灯倏地一闪，很快又恢复正常。
帐篷内太窄，叶敬川的腿几乎是贴紧着舒婧的平放。
肢体接触令温度快速上升，她感觉到这股热从腿上一直向上攀岩，直冲脑门，叫人头昏脑胀。
实在扛不住，舒婧头一歪，又躺了回去。
叶敬川伸手想扶她一把，没扶住。迟疑片刻，起身过去碰了碰她的额头，随即眉头一皱。
迷迷糊糊间，舒婧感觉有一只手在轻轻地拍自己的脸。有点冰，不如在山坡里摔倒时遇到的那只手暖。
“舒婧，起来吃药，吃完药再睡。”
她撑着手起身，下一秒感觉有一双宽手稳稳扶着她的肩，帮她卸力。
几颗穿着各色糖衣的药丸，就着那人递到嘴边的水喝下去，顺着喉咙一路暖到胃。
完全昏睡过去以前，舒婧依稀记得自己拽住一只墨色的衣袖说：“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遥远的梦端传来一道微凉的男声：“雪太大，封山了。睡吧，明天再下山……”
-
舒婧做了一个有点奇怪的梦。
梦里的她蜷在雪地里瑟瑟发抖，但身侧就立着一个暖炉。
她爬过去，正想伸手烤烤火，谁知道下一刻，暖炉瞬间长出了腿，从她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舒婧气急败坏地追上去，一把将暖炉抱在怀里，上下其手地摸着，满足地发出喟叹。
因为温度太真实，险些令她分不清是幻是真。
直到早晨转醒，舒婧猛然发现自己的手正贴在叶敬川的小腹上，脸红得能滴血。
她飞快抽回自己的手，打个滚儿从他怀里撤出来。动静不小，直接把叶敬川也弄醒了。
他眉头紧皱，尝试眨了两下眼睛，迷蒙的眼神扫过来。
舒婧立马头皮发麻，结巴着打招呼：“早、早上好。”
“早。”
叶敬川单手撑着脸，坐起来醒了会儿神，然后起身拉开帐篷出去。
和煦的阳光照进小小的帐篷内，舒婧盯着那道光，看见细小的尘埃在日光中起舞。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个奇怪的梦并不是梦……
舒婧抓起盖在身上的衣服蒙住头，无声抓狂咆哮。
也不知道有没有越界……
等清冽的冷香侵入鼻腔，意识到这是叶敬川的外套，神经反射地一把掀开。
叶敬川回来时已经完全醒神，恢复一贯冷色的面容。
见舒婧已能坐起身，伸手想探她额头的温度，最后却只是碰了碰她的手背。
“还有点烫。你感觉如何，能走吗？”
舒婧没敢抬眼看人，下意识嗫嚅道：“……应该能走。”
叶敬川点点头，拧开电热杯递给她，“遇到你之前压缩粮吃完了，只有这点热水，喝吧。”
“喝完就下山。”
舒婧接过，忽然想起昨夜临睡前的热水，不禁问道：“这是你的杯子？”
“不然是你的？”他挑眉反问。
“不是……”舒婧涨红了脸，支吾着，“呃，我喝……”
修长清瘦的食指敲了敲电热杯某处杯沿的下方，舒婧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喝完水，蓦然又想到什么，她拿出背包翻找一圈，搜罗出两小根压缩饼干棒。
“给，”舒婧递一根给叶敬川，“是厂家样品，我还没吃过，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叶敬川接过，包装纸的折角擦过手心，触感酥麻。
另一根舒婧自己开了。刚咬一口，脑海中电光火石间闪过母亲的脸，瞬间又掉了出来。
“完蛋，忘记跟我妈报备了，她一定急死了！”
她从包里翻出直播用的手机，试了几下开机键没反应。又找出备用机，想起样品中有个防冻套，以防万一拆开戴上。
这次开机成功了。登上微信，陈玲意的消息一如她想象中那么多，只是昨晚七点过后便没再发了。
“你母亲知道你没事，”叶敬川淡然道，“我助理报警了，她知道你跟我在一起。”
得到解惑，舒婧恍然大悟，再次道了声谢。偷偷瞥他一眼，垂眸给母亲随意回了句话报平安。
“助理”这个词引起了她的注意。
下山途中，舒婧没忍住问出口，“叶敬川，你的工作是什么啊，怎么还有助理，难道你是什么总裁吗？”
“那你呢？”叶敬川走在前面，闻言回头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你昨晚说你进山是为了工作，你的工作又是什么？”
“我的工作……”
没来由的，突然想起吴芳的话，说她找对象都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工作。
舒婧踢一脚雪，在半空中蓬松地绽开，又洋洋洒洒落下来。虽只有一夜积雪，踩进去已能留下深深的脚印。
话题中断，叶敬川并未追问。利索跃上一个小土坡后，转头朝舒婧伸出手。
舒婧一愣，犹豫片刻握上去。他手劲不小，奈何两人都戴着厚绒手套不便发力，加上她发烧未愈身体使不上力，最后双双又跌回原地。
高大的男性躯体顺势压在舒婧身上，惊落枝头碎雪，两人面颊相贴，冰凉的雪花随之润化滑落。
叶敬川眼睫一颤，刚侧过头准备起身，被舒婧轻轻“嘘”一声制止。
温热的气息拂在耳畔，带着动作敏感一缩，他重新回头看她。
“好美……”
舒婧怔怔地望着天空，清澈的眸中水波流转，嘴角带笑。片刻后回过神来，着急忙慌地掏出手机录像，没来得及注意点开的是什么拍摄软件。
叶敬川被她的神情感染，起身的动作放缓许多。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远远看见一小片微微发透的洁白蝴蝶，零星缀着红斑点，在蔚蓝的天空下婀娜交织。
“绢蝶？”
刚爬起来调整好拍摄角度的舒婧，闻言飞快回头看他一眼，语气难掩兴奋：“行家啊？”
“不过严格来说，绢蝶是一个科，这是隶属绢蝶科绢蝶属的小红珠绢蝶，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你看它们翅膀上醒目的环状珠红斑点，要比其他绢蝶多一些，就像……”
舒婧说着说着停下来，引得叶敬川侧头看她。她双颊透着不正常的粉晕，面色却神采奕奕，眼波流淌间漾起细碎的亮光。
让他心头一跳。
“就像无垠雪地中肆然绽放的红梅，逆风振翅，去往更广阔的天地。”
“这是你的工作，是吗？”叶敬川突然说。
“是，这就是我的工作。”
她的语气自然而骄傲。
蝶群渐渐向远方移动，舒婧一骨碌跟上去，见叶敬川停在原地，笑着朝他招手。
叶敬川唇角极轻地一抬，三步并两步走在她的脚印上。
两人上了一个雪坡，视线骤然开阔——
大片大片的小红珠绢蝶扑腾着，背后是广袤无垠的皑皑白雪，冬风轻语不止。
鲜活夺目的点点红梅迎风飞舞，或亲密嬉戏，或俏皮追逐。在纯净无暇的雪域画卷里，留下它们不值一提，却又弥足珍贵的一点红墨。
那天最后是怎么下山的，舒婧的记忆也有些模糊。
她勉强记得他们循着蝴蝶的飞翔轨迹进入枯树林，正好迎面碰上搜山援救的警察，劈头盖脸挨了一顿教育批评。
后来记忆中断，紧接着是舒婧被某个人背在背上。对方托住她的手掌宽厚有力，身上萦绕着淡淡的冷木香气。
醒来时她就已经躺在自己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