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鲜楼，坐落在主道长安街上。我看着窗外攒动的人头，往来的车马，信步的行人，热情的商贩，好不热闹的街道，与宁静的渔村相去甚远。
耳边，西瓜和白翁的拉锯战。
连菜谱都没有翻开，西瓜就呱呱呱报了一通菜名，不打停顿的那种。“蛤蜊豆腐汤，花甲炖蛋，葱爆蛤蜊，酱爆八爪鱼，鸡心炒蒜苗，千层牛肚爆笋片，椒盐烤白虾，三鲜面疙瘩。”
“停停停！”白翁急忙摆手，吓得小二嚯嚯嚯写得行云流水的手戛然而止，不确定地看向西瓜。
“继续写，别停。还有酱肘子，来三对，哦，老白你不饿，那就两对吧。”
“酱肘子我不要。慢着慢着，八爪鱼蛤蜊白虾三鲜我们也不要。我们只要青菜萝卜白米饭。”
小二看向西瓜的眼神充满诧异，仿佛在用灵魂拷问：确定这点你们能吃饱？
“您老没事吧老白，青菜萝卜白米饭的怎么吃得饱呢？”转头对小二说：“你写，你继续写。刚才我说的那些都记上。”
小二低头继续奋笔疾书。
“不不，我们吃不下这么多。”白翁苦着脸，心道：我太难了。
“我买单，听我的。”
场面一度有些失控，路过厢房的路人，分分往我们投来“欺负老人”的责怪眼神。
最后在白翁的坚持下，荤菜只留下了蛤蜊豆腐汤和酱猪肘，素菜有水煮青菜和红烧萝卜。小二收起纸笔下楼备菜，转身的背影尽是遗憾和惋惜。
很快小二端着盘子回来，我拿着筷子，看着小二将一道道香喷喷的菜放在桌子上。小二走后，我立马就开吃了。
我和西瓜吃得津津有味，白翁不知是真的不饿，还是舍不得吃，他拿起筷子看了一圈桌上的两荤两素，吞了口唾沫后，又搁下了筷子，端起茶杯静静饮茶，然后继续向我们诉说容姑娘的故事。
容姑娘将看诊收来的诊金积攒起来，用这笔钱帮助了许多老人和孩子。虽说南河流域的村民们长年来以养殖和出售水产为生，可也有年轻一辈的人不愿意继续做这份勤苦劳累、单调乏味、收入少的活儿，他们有些人去码头做了脚夫，还有些去了城镇当长工。是以，他们长年在外，留下老人与孩子在家中过活。
在看诊之余，容姑娘常去帮老人修葺漏风漏雨的屋舍，也帮腿脚不便的老人挑水砍柴，如果碰上好学的孩子，容姑娘便资助他们上学堂。码头上为容姑娘抱不平的老大爷，和卖茶叶蛋的老妇，曾经都受过容姑娘的帮衬。
容姑娘确实是在半年前初到码头边，之后便没有再去其他村落，而是在码头设一个固定摊位，每日准时开摊为人看诊。容姑娘温柔亲和，她的药方便宜又有效，药到病除。很快，容姑娘的名声传了开来，许多村民不再去城镇上的药铺或医局求药，而是来码头找容姑娘看诊。
原本这是美事一桩，可岂料，一日，一名服用了容姑娘药方的脚夫，在码头做工时腹痛难忍。就在他头晕眼花即将晕厥之际，一名身穿道服、手执拂尘的道士正巧行至此地，伸手扶住了他。
道士仅凭脚夫的面色，便道破其腹痛的根源在于，服用的汤药中含有水莽草。脚夫起初将信将疑，但在喝下道士调和的香水后，不仅腹痛不再，还平添一股精气神，灵台豁然清明。
我忍不住发问：“等等，什么水？香水？”
白翁解答：“就是调和了香灰的水，道士称其为香水。”
脚夫将道士请回家中查看其余未拆封的药包，道士在里头寻出一株如拇指长短的干草——水莽草。从小生长在河水边的脚夫，对水莽草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惊诧不已，却也不知所措。思及道士救其性命，于是挽留道士留宿家中，用丰盛的晚餐招待道士，以示感谢。
夜里，脚夫在床上辗转难眠，他思来想去，还是不愿相信容姑娘会卖害人腹痛的药材。第二日，他仍不死心，不顾家人的劝阻，服下了不含水莽草的汤药。这一次，汤药比往日更苦，令他干呕不止，却没有使他腹痛。
随后，他去到几个也在容姑娘那儿看诊的友人家里，分别了解到，近两日，他们在不同程度上都有腹痛、腹泻的情况，他们有老者和壮士，亦有妇人和孩子，他们原本因为不同的病痛而找容姑娘看诊，可他们的药包中都有水莽草。众人听了脚夫的经历后，纷纷停止用药，可腹痛和腹泻却不见好转。脚夫这才想起道士给他喝的香水，于是带着众人回到家中，请求道士赐他们香水。道士很慷慨，不收取钱财，白白将香水分给他们。
众人不解，询问道士，此水莽草究竟是何物？
道士回答，水莽草是毒物。其余的，没有再多说。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但凡服用过容姑娘药方的人，不管有无腹痛腹泻，都去脚夫家里向道士求香水。
我嘀咕道：“这香水，怎么听上去那么奇怪……”
西瓜：“香灰和水叫香水，怎么不叫灰水？老白，这道士什么来头？竟搞些虚头巴脑的。”
白翁捏了捏花白的胡须，摇着头说：“老夫确然不知啊，只听说这道士自称白心道长，来自白随山。”
西瓜：“白随山？稀了奇了，从未听说六界之中还有座山叫白随山。不过，光听名字就有种很随便的感觉。”
白翁继续说道：“五个月前的某一日，我替河神大人参加蟠桃盛宴，离开了两日。待我回来后，码头已经物是人非，我与土地婆婆打听后才晓得，那一日，村民们闹得着实凶了。在确认了容姑娘的药方有毒物后，众人觉得不仅被诓骗了钱财，还险些丧命，一时间愤恨不平、气难下咽。众人一起到码头找容姑娘理论，想讨要一个说法。然而，容姑娘坚持自己的药没有毒，却也说不出水莽草的真实药效。双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休。可容姑娘毕竟只身一人，寡不敌众，抵挡不住、也反驳不了那么多人的质问和谩骂。后来，不知是哪个村民高喊一声‘讨回公道！’，瞬间众人一拥而上，拾起摊上的笔砚砸向容姑娘，而容姑娘为了躲避连连后退，不慎落入江河。”
我惊呼：“啊？后来呢？有没有人救她上来？”
白翁哀叹道：“没有。容姑娘落水后挣扎了两下，便没有动静，沉下水去。众人欢呼铲除了妖魔，把容姑娘的摊位和随身之物也一并推入了江河。”
我问：“那她死了吗？”
西瓜摇头：“肯定没有死，修炼成精了，岂会被河水淹死。”
我追问：“水莽草，真的是毒物吗？可是容姑娘没有害死村民的动机呀，如果想毒死村民，又为什么要帮助老人和孩子呢？”
白翁点头：“是这个理，”又说：“凡间有一本书，名唤《聊斋》，由蒲松龄所著，其中有一则关于水莽草的故事，曰：‘水莽，毒草也。蔓生似葛；花紫，类扁豆。食之，立死，即为水莽鬼。’里头还提到，水莽鬼常在河边扮作姑娘或妇人的样子卖茶水，用水莽草烧制茶水毒害赶路的行人，只有毒害了别人，水莽鬼才得以解脱，方得轮回，否则不得转生。”
难怪先前码头的脚夫说，容姑娘是书里所说的水莽草精，卖有毒的药方给村民是想要吃掉他们。可是，容姑娘半年前就开始看诊，吃人不用等半年吧。容姑娘已修炼成精，即便要吃人，也是吸食凡人的七魂三魄，犯不着把人养肥了再吃。况且，道士检查了药包后，只说水莽草有毒，那就说明了其余药材没有问题，如果容姑娘真的是为了吸食魂魄，何必用真药材多此一举呢。
只听白翁继续说：“故事不可全信。水莽草，味苦，苦后微甘，性凉有毒，却毒不致死，可入药祛风解毒，治愈风湿、风痛等关节病症，亦可抑制皮肤发痒。如道士所言，药包中的水莽草如拇指般长短，如此计量理应不该腹痛腹泻。唉，当时事发突然，村民们只听了道士所说的‘其一’，未曾找镇上的大夫或医局验证‘其二’，实在有失公允。”
他们想要的，不是公允，而是他们自己内心的公道。
我倒是有些替容姑娘抱不平，“容姑娘岂不是被道士和村名们冤枉了？”
白翁诚然道：“容姑娘可能的确是被冤枉的，可是，自她落水后，水中蔓延出来的黑线损害了河水中的生灵，这也是事实。一环扣一环，一环错，环环错。”
与其说，容姑娘的“死”平息了村民们的愤恨，倒不如说，是村民们通过讨伐，将气转移给了容姑娘。容姑娘潜心修炼，行善积德，解人病痛，施人援手，却落得“坠河”的果，难平的愤恨之气转眼间变成了难解的怨恨之气，在河道中肆意蔓延。是以，黑线得以形成。
然而，彼时容姑娘得到的果，亦是此时她自己种的因，她以怨气残害生灵，不论有意无意，生灵何其无辜？我轻叹一声，心里不禁想到了钟成和纤玉，他们惨死在那间屋子里，可有不甘和怨恨？有的吧，毕竟他们二人直至断气，都不曾瞑目。
饭后，白翁将“黑线”一事托付给西瓜，先回了南河。我与西瓜饮了两盏茶后，起身离开。我问他：“我们去哪里找容姑娘呢？”西瓜从容淡定地摇着扇子，嘴角微微翘起，说：“一会儿就知道了。”他明朗自信的眼神好似在告诉我，不用担心，他心里已经有谱了。
耳边，西瓜和白翁的拉锯战。
连菜谱都没有翻开，西瓜就呱呱呱报了一通菜名，不打停顿的那种。“蛤蜊豆腐汤，花甲炖蛋，葱爆蛤蜊，酱爆八爪鱼，鸡心炒蒜苗，千层牛肚爆笋片，椒盐烤白虾，三鲜面疙瘩。”
“停停停！”白翁急忙摆手，吓得小二嚯嚯嚯写得行云流水的手戛然而止，不确定地看向西瓜。
“继续写，别停。还有酱肘子，来三对，哦，老白你不饿，那就两对吧。”
“酱肘子我不要。慢着慢着，八爪鱼蛤蜊白虾三鲜我们也不要。我们只要青菜萝卜白米饭。”
小二看向西瓜的眼神充满诧异，仿佛在用灵魂拷问：确定这点你们能吃饱？
“您老没事吧老白，青菜萝卜白米饭的怎么吃得饱呢？”转头对小二说：“你写，你继续写。刚才我说的那些都记上。”
小二低头继续奋笔疾书。
“不不，我们吃不下这么多。”白翁苦着脸，心道：我太难了。
“我买单，听我的。”
场面一度有些失控，路过厢房的路人，分分往我们投来“欺负老人”的责怪眼神。
最后在白翁的坚持下，荤菜只留下了蛤蜊豆腐汤和酱猪肘，素菜有水煮青菜和红烧萝卜。小二收起纸笔下楼备菜，转身的背影尽是遗憾和惋惜。
很快小二端着盘子回来，我拿着筷子，看着小二将一道道香喷喷的菜放在桌子上。小二走后，我立马就开吃了。
我和西瓜吃得津津有味，白翁不知是真的不饿，还是舍不得吃，他拿起筷子看了一圈桌上的两荤两素，吞了口唾沫后，又搁下了筷子，端起茶杯静静饮茶，然后继续向我们诉说容姑娘的故事。
容姑娘将看诊收来的诊金积攒起来，用这笔钱帮助了许多老人和孩子。虽说南河流域的村民们长年来以养殖和出售水产为生，可也有年轻一辈的人不愿意继续做这份勤苦劳累、单调乏味、收入少的活儿，他们有些人去码头做了脚夫，还有些去了城镇当长工。是以，他们长年在外，留下老人与孩子在家中过活。
在看诊之余，容姑娘常去帮老人修葺漏风漏雨的屋舍，也帮腿脚不便的老人挑水砍柴，如果碰上好学的孩子，容姑娘便资助他们上学堂。码头上为容姑娘抱不平的老大爷，和卖茶叶蛋的老妇，曾经都受过容姑娘的帮衬。
容姑娘确实是在半年前初到码头边，之后便没有再去其他村落，而是在码头设一个固定摊位，每日准时开摊为人看诊。容姑娘温柔亲和，她的药方便宜又有效，药到病除。很快，容姑娘的名声传了开来，许多村民不再去城镇上的药铺或医局求药，而是来码头找容姑娘看诊。
原本这是美事一桩，可岂料，一日，一名服用了容姑娘药方的脚夫，在码头做工时腹痛难忍。就在他头晕眼花即将晕厥之际，一名身穿道服、手执拂尘的道士正巧行至此地，伸手扶住了他。
道士仅凭脚夫的面色，便道破其腹痛的根源在于，服用的汤药中含有水莽草。脚夫起初将信将疑，但在喝下道士调和的香水后，不仅腹痛不再，还平添一股精气神，灵台豁然清明。
我忍不住发问：“等等，什么水？香水？”
白翁解答：“就是调和了香灰的水，道士称其为香水。”
脚夫将道士请回家中查看其余未拆封的药包，道士在里头寻出一株如拇指长短的干草——水莽草。从小生长在河水边的脚夫，对水莽草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惊诧不已，却也不知所措。思及道士救其性命，于是挽留道士留宿家中，用丰盛的晚餐招待道士，以示感谢。
夜里，脚夫在床上辗转难眠，他思来想去，还是不愿相信容姑娘会卖害人腹痛的药材。第二日，他仍不死心，不顾家人的劝阻，服下了不含水莽草的汤药。这一次，汤药比往日更苦，令他干呕不止，却没有使他腹痛。
随后，他去到几个也在容姑娘那儿看诊的友人家里，分别了解到，近两日，他们在不同程度上都有腹痛、腹泻的情况，他们有老者和壮士，亦有妇人和孩子，他们原本因为不同的病痛而找容姑娘看诊，可他们的药包中都有水莽草。众人听了脚夫的经历后，纷纷停止用药，可腹痛和腹泻却不见好转。脚夫这才想起道士给他喝的香水，于是带着众人回到家中，请求道士赐他们香水。道士很慷慨，不收取钱财，白白将香水分给他们。
众人不解，询问道士，此水莽草究竟是何物？
道士回答，水莽草是毒物。其余的，没有再多说。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但凡服用过容姑娘药方的人，不管有无腹痛腹泻，都去脚夫家里向道士求香水。
我嘀咕道：“这香水，怎么听上去那么奇怪……”
西瓜：“香灰和水叫香水，怎么不叫灰水？老白，这道士什么来头？竟搞些虚头巴脑的。”
白翁捏了捏花白的胡须，摇着头说：“老夫确然不知啊，只听说这道士自称白心道长，来自白随山。”
西瓜：“白随山？稀了奇了，从未听说六界之中还有座山叫白随山。不过，光听名字就有种很随便的感觉。”
白翁继续说道：“五个月前的某一日，我替河神大人参加蟠桃盛宴，离开了两日。待我回来后，码头已经物是人非，我与土地婆婆打听后才晓得，那一日，村民们闹得着实凶了。在确认了容姑娘的药方有毒物后，众人觉得不仅被诓骗了钱财，还险些丧命，一时间愤恨不平、气难下咽。众人一起到码头找容姑娘理论，想讨要一个说法。然而，容姑娘坚持自己的药没有毒，却也说不出水莽草的真实药效。双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休。可容姑娘毕竟只身一人，寡不敌众，抵挡不住、也反驳不了那么多人的质问和谩骂。后来，不知是哪个村民高喊一声‘讨回公道！’，瞬间众人一拥而上，拾起摊上的笔砚砸向容姑娘，而容姑娘为了躲避连连后退，不慎落入江河。”
我惊呼：“啊？后来呢？有没有人救她上来？”
白翁哀叹道：“没有。容姑娘落水后挣扎了两下，便没有动静，沉下水去。众人欢呼铲除了妖魔，把容姑娘的摊位和随身之物也一并推入了江河。”
我问：“那她死了吗？”
西瓜摇头：“肯定没有死，修炼成精了，岂会被河水淹死。”
我追问：“水莽草，真的是毒物吗？可是容姑娘没有害死村民的动机呀，如果想毒死村民，又为什么要帮助老人和孩子呢？”
白翁点头：“是这个理，”又说：“凡间有一本书，名唤《聊斋》，由蒲松龄所著，其中有一则关于水莽草的故事，曰：‘水莽，毒草也。蔓生似葛；花紫，类扁豆。食之，立死，即为水莽鬼。’里头还提到，水莽鬼常在河边扮作姑娘或妇人的样子卖茶水，用水莽草烧制茶水毒害赶路的行人，只有毒害了别人，水莽鬼才得以解脱，方得轮回，否则不得转生。”
难怪先前码头的脚夫说，容姑娘是书里所说的水莽草精，卖有毒的药方给村民是想要吃掉他们。可是，容姑娘半年前就开始看诊，吃人不用等半年吧。容姑娘已修炼成精，即便要吃人，也是吸食凡人的七魂三魄，犯不着把人养肥了再吃。况且，道士检查了药包后，只说水莽草有毒，那就说明了其余药材没有问题，如果容姑娘真的是为了吸食魂魄，何必用真药材多此一举呢。
只听白翁继续说：“故事不可全信。水莽草，味苦，苦后微甘，性凉有毒，却毒不致死，可入药祛风解毒，治愈风湿、风痛等关节病症，亦可抑制皮肤发痒。如道士所言，药包中的水莽草如拇指般长短，如此计量理应不该腹痛腹泻。唉，当时事发突然，村民们只听了道士所说的‘其一’，未曾找镇上的大夫或医局验证‘其二’，实在有失公允。”
他们想要的，不是公允，而是他们自己内心的公道。
我倒是有些替容姑娘抱不平，“容姑娘岂不是被道士和村名们冤枉了？”
白翁诚然道：“容姑娘可能的确是被冤枉的，可是，自她落水后，水中蔓延出来的黑线损害了河水中的生灵，这也是事实。一环扣一环，一环错，环环错。”
与其说，容姑娘的“死”平息了村民们的愤恨，倒不如说，是村民们通过讨伐，将气转移给了容姑娘。容姑娘潜心修炼，行善积德，解人病痛，施人援手，却落得“坠河”的果，难平的愤恨之气转眼间变成了难解的怨恨之气，在河道中肆意蔓延。是以，黑线得以形成。
然而，彼时容姑娘得到的果，亦是此时她自己种的因，她以怨气残害生灵，不论有意无意，生灵何其无辜？我轻叹一声，心里不禁想到了钟成和纤玉，他们惨死在那间屋子里，可有不甘和怨恨？有的吧，毕竟他们二人直至断气，都不曾瞑目。
饭后，白翁将“黑线”一事托付给西瓜，先回了南河。我与西瓜饮了两盏茶后，起身离开。我问他：“我们去哪里找容姑娘呢？”西瓜从容淡定地摇着扇子，嘴角微微翘起，说：“一会儿就知道了。”他明朗自信的眼神好似在告诉我，不用担心，他心里已经有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