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漾和贺屿舟站成一排，安静地往外走。
周谐很有眼力见地闪了，走之前还把赵译哲拖走了。
“很晚了，你待会怎么回去？”
陈漾眼神没什么焦距地盯着前面，满不在乎地说，“喊个车呗。”
贺屿舟想说大晚上坐车也不太安全，但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陈漾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后他一步，伸手扯他的袖子，语气闷闷的，“我正是心理脆弱的时候，你多说几句，说不定我就非你不可了。”
贺屿舟没挣扎，一如既往的保持沉默。
“你，是不是看到那个视频了？”
贺屿舟停下脚步，转过来低头看着她，“痛快了么？”
“啊？”
贺屿舟再度开口，“你今天打爽了吗？”
这回换陈漾说不出话了，她怎么都没想到贺屿舟竟然会说这种话。
“啊。”她一边点头一边应声，脑子不受控制地想起以前在网上看过的一段话：别人只在乎你飞得高不高，只有我在乎你飞得累不累。
陈漾天马行空地想，换做是今天这个事应该就是问她打得手疼不疼吧。
可是打都已经打了，手是肯定疼的，问这个又有什么用？就好像你都飞得很高了，累不累又怎么样呢？
贺屿舟的话就好像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脉，打都打了，那你心里这口气出了吗？现在你痛快了么？这么一想心里好受些了那就不想这个事，反正都过去了。
夜晚是最适合交心的时候，尤其是现在走在昏黄的路灯下，清风拂过衣衫。
陈漾最擅长得寸进尺，她手慢慢抓住男生的手腕，“贺屿舟，我谈恋爱都只图开心。”
“就算对方只能提供一点情绪价值，只要我高兴，也都还是会愿意花点时间玩玩。”
身边的人都说她渣，但实际上她只是从一开始就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不是吗？
她什么都不缺，对谁都很大方，所以从来没有人拒绝过她。一旦开始了一段感情，她都会说得清清楚楚：玩的时候就是尽情的玩，什么时候两人腻歪了，或者见到更好的更能给她带来快乐的人了，随时分开。
她有这个能力让人言听计从，她从来不会内耗自己，既然只是图开心，有什么必要付出那么多真情实意呢？她想没有谁会爱上一个只能带来争吵和烦恼的人。
“如果不舒服了，都可以随时退出，及时行乐是我人生的信条。”
贺屿舟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意思，他连手都忘了拂开，“你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
“你是不是想说我这样很不负责任？”
“没有。”
陈漾满眼都写了不信，“我爹混迹情场这么多年，就是因为不轻易交付感情，所以才能每天都春风得意。”
贺屿舟这下才伸出手来扯开她，“我没有这么想。”
如果都只是抱着短暂在一起的想法玩玩而已，又怎么算是不负责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贺屿舟也有话想说，“我不是一个很好的能提供情绪价值的人。”
“光看你这张脸，就挺让人开心的。”
陈漾不知不觉又跟着走到了他表哥表嫂家的小街上。
巷子口，那位嫂嫂拿着灯站在那里往外探头，这会看到他回来了脸上才放松下来，很快又看到了贺屿舟身边的那个人，“哎，佳佳？”
陈漾愣住了，不太确定是不是在喊自己。还是贺屿舟撇过来一眼，她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前几天告诉嫂子“韩佳”这个名字。
“嫂子。”
陈漾嘴一张，学着贺屿舟这么称呼。
柳安瑶似乎没感觉有什么不对，走近了调侃他们的人道，“怎么还麻烦你送我们小舟回家呢。”
“我——”
“哟，佳佳脸上这是怎么了？”柳安瑶看着她处理好的伤口，担心地问。
一整天下来还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陈漾不好回答实话，“上体育课磕到了，没事。”
柳安瑶一眼就看出来这脸上的伤不是摔出来的，但好在她没多问，“以后可小心点，女孩子这脸多重要啊。”
又关心了几个问题，还是陈漾先提出来要回家了才能脱身。
离开前她抬起似水的眼眸看着男生，贺屿舟到底还是于心不忍，侧开脸，轻轻对她说了句，“注意安全。”
现在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陈漾很享受这种静谧的环境，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舒服多了。
其实以前，她妈还没遇到那件事的时候，母女二人总是会在这种夜晚，突发奇想地拿起帐篷睡在院子里，盯着天上的星星看。
只是后来……那个地方都不能称之为家了。
盛扬难得下一次厨，陈漾到家的时候闻到菜的香味还以为自己的味觉出了问题。
“你这房子这么大，连盐都没有？”
盛扬说话间从厨房里端出两碗米饭，桌子上琳琅满目，边说边吐槽，“妹子，你不会从来没在这做过饭吧？”
陈漾早就习惯了这人时不时做出的奇怪行为，但她莫名就是觉得这是盛扬为了安慰她亲自下厨，配合地捂嘴笑，“这都被你发现了，神机妙算啊。”
就像陈漾不会刻意去揭她伤疤一样，盛扬也没好奇今天打架是怎么回事。
“我刚才去找贺屿舟了。”
盛扬拿了两瓶啤酒放桌上，眼里写满了我都知道。
陈漾猛灌了一口，“我好像有点喜欢他了。”
“哪种？”
“就……”这要怎么形容？她说不上来具体什么感觉，说是灵魂契合未免太中二了，可让她说自己有多喜欢贺屿舟，又有点矫情。
盛扬拿起啤酒在空中碰了碰杯，“那你完了。”
完个犊子完，陈漾不以为然，朝她举杯，还是什么都没说。
整天都是惊心动魄地度过，陈漾没把那群人当回事，她反正不怕。
很快就到了她生日那天，许嘉乐一大早上就神神秘秘地跑到她家门口，“漾姐，快过来。”
陈漾看他那样就知道这小子想干什么，跟着他走到没人的地方，小道上立着一个支架，“你来掀开吧。”
她舔了舔嘴唇，上手一掀，还真是一副人像画嘿！让她惊奇的是乐子的技术还真是厉害，这张画像活灵活现，把本人的神态刻画得栩栩如生。
“谢了。”
许嘉乐有些不好意思，“你可千万别说谢啊，生疏了。”
陈漾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去屋里坐坐？”
许嘉乐知道她不怎么喜欢别人去家里，只当她是在客气，摇摇手说自己不去了。
陈漾也不勉强，又和他说了几句话就拿起画回去了。
盛扬应该是又熬了个大夜，这会都没起来。
陈漾卧在沙发上，从手机里一众祝福声里挑了几条回复。
然后接到了她爹的电话，心情听起来不错，“多久回来，我喊人去接你。”
“过半个小时来接。”
她和她爹之间就是非必要不联系，联系了也是几句话讲清楚事情。
今天是回老宅吃饭。一大家子的人都在等她们几个人，陈漾没管那么多，无视周围人投过来的眼神，拖开一把椅子坐下。
众人聊得聊，笑得笑，等到老太太拄着拐杖出来，都安静下来。
就连陈漾都安安分分站起来，假意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
“这要是我不喊你们，都不打算回来了是吗！”
没人敢忤逆这位老祖宗，毕竟这诺大的家里所有错综复杂的联络都靠她系着，更何况陈家家大业大，为数不多的几位掌权者都颇有孝心。
陈漾总感觉老太太在倒打一耙，她本来还想着潇洒一天呢，结果非要说什么让所有人都回老宅聚聚。
“老太太这明摆着是又不讲理了，我们这谁敢跟您不孝呐？”
“你个小崽子还敢说，”老太太被佣人搀扶着走下来，“算了算了，我年纪大了，管不住你们了。”
话语间气氛又重新热烈起来，男人们聊着公司里的项目，那些个伯母婶婶们也聊起了琐事。
小辈们有的坐在沙发上无聊地摆弄手机，有的聚作一团互相八卦，陈漾从旁边一个小孩手里抢了颗糖，剥开塞进嘴里。
小孩子一怒之下翘起嘴，说出自己认为最狠的话，“姨姨大坏蛋！”
哟，这小屁孩还挺礼貌，陈漾扭过头看着他琢磨了半天，好像有点认不太出来啊，这是哪位亲戚的小崽子？
“小朋友，去外边玩。”
正当陈漾和小孩子互相盯着都不愿意认输的时候，沉稳地声音从耳边传来，“叔叔要和你姨姨聊会天。”
陈漾对这声音可谓是熟悉到了极点，她表哥虞章年从小到大不知道帮过她多少忙。
只是，“你怎么在这？”
因为她妈的事，这些年来陈、虞两家的关系越来越远，基本上不会有什么交集。
更何况在这种陈家的家庭聚会，虞赫年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
“很奇怪？”
“废话。是不是虞家出了什么事？”
虞赫年想起那位老太太说的话，又看了眼自己这位特别能惹事的表妹，还是没说出口。只是笑着转移话题，“刚好和融汇有个合作，想着你可能在这我就亲自来跑一趟，感不感动？”
融汇是她爹的公司，陈漾虽然怀疑，但幸好今天心情还行就没打算问下去。
虞赫年就好像如他说的那样只是顺路过来，因为现在这人把手里的小盒子扔到她怀里，笑嘻嘻说了句“生日快乐”就打算驱车离开。
陈漾眼睛一转，“对了，哥我最近可能要问你借点人。”
“有事叫哥，没事叫哎，”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说吧小的什么事能为您效劳？”
陈漾把前几天的事挑重点和他说了一遍，然后看着他脸色铁青，声音很低，“有你爹这么当家长的么？那个人叫什么，哥哥给你出气。”
“没事，我自个解决。”
那群人都是混社会的，不能和蒋雨柔他们几个一样吓唬一下就完事了，要不然跟狗皮膏药似的挣都挣不开。
虞赫年见她坚持，还是放心不下，“自己平时注意点，要是还有什么事情就找我，知不知道？”
“嗯哼……”
“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别不当回事。”
沙发上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一整个人都转过来，双手撑着下巴。
陈漾又输了几把游戏，血压升高，手机往桌上一扔，“艹，这还玩个屁。”
在这待着时间过得比在学校还慢，陈漾和沙发上的人对上视线。
后者满脸好奇地打量着这边，好巧不巧这个人陈漾正好还有点印象：她好像就是前段时间在酒吧当着圈子里不少人的面把自己联姻对象揍了一顿的人。
这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联姻这件事常见，很多人都是各玩各的，说不定以前还看过对方喝酒作乐，基本上都保持着和谐状态。
圈子里的人当个玩笑似的谈论这件事。秦佑安和她说的时候，她还觉着这人还有点意思呢，原来是一家人。
“堂姐。”
陈漾点点头面无表情地接受了对方的称呼。
那人又喊她，“吃点不？”
陈漾心想：还好我善良，不忍心拒绝别人的强烈请求。
“堂姐，生日快乐啊。”
老实说，陈漾开始默许她靠在耳边似乎想说什么的时候，其实脸上表情应该是很不耐烦。但是这位堂妹轻悄悄地说出这句话，内心还是可耻地稍微波澜了一下。
“不打算说点什么？”
“嗯。”
陈漾可不想问些“你怎么知道”的傻逼问题，保持着自己高冷气质。
好在很快就多了好几个人凑过来八卦，“嘿，你那个未婚夫怎么样了？”
陈漾聚精会神听了一会，觉得有点无聊，她决定要收回自己前些日子对这堂妹“有点意思”的高度评价，真是太不够潇洒了。
周谐很有眼力见地闪了，走之前还把赵译哲拖走了。
“很晚了，你待会怎么回去？”
陈漾眼神没什么焦距地盯着前面，满不在乎地说，“喊个车呗。”
贺屿舟想说大晚上坐车也不太安全，但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陈漾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后他一步，伸手扯他的袖子，语气闷闷的，“我正是心理脆弱的时候，你多说几句，说不定我就非你不可了。”
贺屿舟没挣扎，一如既往的保持沉默。
“你，是不是看到那个视频了？”
贺屿舟停下脚步，转过来低头看着她，“痛快了么？”
“啊？”
贺屿舟再度开口，“你今天打爽了吗？”
这回换陈漾说不出话了，她怎么都没想到贺屿舟竟然会说这种话。
“啊。”她一边点头一边应声，脑子不受控制地想起以前在网上看过的一段话：别人只在乎你飞得高不高，只有我在乎你飞得累不累。
陈漾天马行空地想，换做是今天这个事应该就是问她打得手疼不疼吧。
可是打都已经打了，手是肯定疼的，问这个又有什么用？就好像你都飞得很高了，累不累又怎么样呢？
贺屿舟的话就好像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脉，打都打了，那你心里这口气出了吗？现在你痛快了么？这么一想心里好受些了那就不想这个事，反正都过去了。
夜晚是最适合交心的时候，尤其是现在走在昏黄的路灯下，清风拂过衣衫。
陈漾最擅长得寸进尺，她手慢慢抓住男生的手腕，“贺屿舟，我谈恋爱都只图开心。”
“就算对方只能提供一点情绪价值，只要我高兴，也都还是会愿意花点时间玩玩。”
身边的人都说她渣，但实际上她只是从一开始就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不是吗？
她什么都不缺，对谁都很大方，所以从来没有人拒绝过她。一旦开始了一段感情，她都会说得清清楚楚：玩的时候就是尽情的玩，什么时候两人腻歪了，或者见到更好的更能给她带来快乐的人了，随时分开。
她有这个能力让人言听计从，她从来不会内耗自己，既然只是图开心，有什么必要付出那么多真情实意呢？她想没有谁会爱上一个只能带来争吵和烦恼的人。
“如果不舒服了，都可以随时退出，及时行乐是我人生的信条。”
贺屿舟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意思，他连手都忘了拂开，“你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
“你是不是想说我这样很不负责任？”
“没有。”
陈漾满眼都写了不信，“我爹混迹情场这么多年，就是因为不轻易交付感情，所以才能每天都春风得意。”
贺屿舟这下才伸出手来扯开她，“我没有这么想。”
如果都只是抱着短暂在一起的想法玩玩而已，又怎么算是不负责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贺屿舟也有话想说，“我不是一个很好的能提供情绪价值的人。”
“光看你这张脸，就挺让人开心的。”
陈漾不知不觉又跟着走到了他表哥表嫂家的小街上。
巷子口，那位嫂嫂拿着灯站在那里往外探头，这会看到他回来了脸上才放松下来，很快又看到了贺屿舟身边的那个人，“哎，佳佳？”
陈漾愣住了，不太确定是不是在喊自己。还是贺屿舟撇过来一眼，她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前几天告诉嫂子“韩佳”这个名字。
“嫂子。”
陈漾嘴一张，学着贺屿舟这么称呼。
柳安瑶似乎没感觉有什么不对，走近了调侃他们的人道，“怎么还麻烦你送我们小舟回家呢。”
“我——”
“哟，佳佳脸上这是怎么了？”柳安瑶看着她处理好的伤口，担心地问。
一整天下来还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陈漾不好回答实话，“上体育课磕到了，没事。”
柳安瑶一眼就看出来这脸上的伤不是摔出来的，但好在她没多问，“以后可小心点，女孩子这脸多重要啊。”
又关心了几个问题，还是陈漾先提出来要回家了才能脱身。
离开前她抬起似水的眼眸看着男生，贺屿舟到底还是于心不忍，侧开脸，轻轻对她说了句，“注意安全。”
现在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陈漾很享受这种静谧的环境，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舒服多了。
其实以前，她妈还没遇到那件事的时候，母女二人总是会在这种夜晚，突发奇想地拿起帐篷睡在院子里，盯着天上的星星看。
只是后来……那个地方都不能称之为家了。
盛扬难得下一次厨，陈漾到家的时候闻到菜的香味还以为自己的味觉出了问题。
“你这房子这么大，连盐都没有？”
盛扬说话间从厨房里端出两碗米饭，桌子上琳琅满目，边说边吐槽，“妹子，你不会从来没在这做过饭吧？”
陈漾早就习惯了这人时不时做出的奇怪行为，但她莫名就是觉得这是盛扬为了安慰她亲自下厨，配合地捂嘴笑，“这都被你发现了，神机妙算啊。”
就像陈漾不会刻意去揭她伤疤一样，盛扬也没好奇今天打架是怎么回事。
“我刚才去找贺屿舟了。”
盛扬拿了两瓶啤酒放桌上，眼里写满了我都知道。
陈漾猛灌了一口，“我好像有点喜欢他了。”
“哪种？”
“就……”这要怎么形容？她说不上来具体什么感觉，说是灵魂契合未免太中二了，可让她说自己有多喜欢贺屿舟，又有点矫情。
盛扬拿起啤酒在空中碰了碰杯，“那你完了。”
完个犊子完，陈漾不以为然，朝她举杯，还是什么都没说。
整天都是惊心动魄地度过，陈漾没把那群人当回事，她反正不怕。
很快就到了她生日那天，许嘉乐一大早上就神神秘秘地跑到她家门口，“漾姐，快过来。”
陈漾看他那样就知道这小子想干什么，跟着他走到没人的地方，小道上立着一个支架，“你来掀开吧。”
她舔了舔嘴唇，上手一掀，还真是一副人像画嘿！让她惊奇的是乐子的技术还真是厉害，这张画像活灵活现，把本人的神态刻画得栩栩如生。
“谢了。”
许嘉乐有些不好意思，“你可千万别说谢啊，生疏了。”
陈漾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去屋里坐坐？”
许嘉乐知道她不怎么喜欢别人去家里，只当她是在客气，摇摇手说自己不去了。
陈漾也不勉强，又和他说了几句话就拿起画回去了。
盛扬应该是又熬了个大夜，这会都没起来。
陈漾卧在沙发上，从手机里一众祝福声里挑了几条回复。
然后接到了她爹的电话，心情听起来不错，“多久回来，我喊人去接你。”
“过半个小时来接。”
她和她爹之间就是非必要不联系，联系了也是几句话讲清楚事情。
今天是回老宅吃饭。一大家子的人都在等她们几个人，陈漾没管那么多，无视周围人投过来的眼神，拖开一把椅子坐下。
众人聊得聊，笑得笑，等到老太太拄着拐杖出来，都安静下来。
就连陈漾都安安分分站起来，假意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
“这要是我不喊你们，都不打算回来了是吗！”
没人敢忤逆这位老祖宗，毕竟这诺大的家里所有错综复杂的联络都靠她系着，更何况陈家家大业大，为数不多的几位掌权者都颇有孝心。
陈漾总感觉老太太在倒打一耙，她本来还想着潇洒一天呢，结果非要说什么让所有人都回老宅聚聚。
“老太太这明摆着是又不讲理了，我们这谁敢跟您不孝呐？”
“你个小崽子还敢说，”老太太被佣人搀扶着走下来，“算了算了，我年纪大了，管不住你们了。”
话语间气氛又重新热烈起来，男人们聊着公司里的项目，那些个伯母婶婶们也聊起了琐事。
小辈们有的坐在沙发上无聊地摆弄手机，有的聚作一团互相八卦，陈漾从旁边一个小孩手里抢了颗糖，剥开塞进嘴里。
小孩子一怒之下翘起嘴，说出自己认为最狠的话，“姨姨大坏蛋！”
哟，这小屁孩还挺礼貌，陈漾扭过头看着他琢磨了半天，好像有点认不太出来啊，这是哪位亲戚的小崽子？
“小朋友，去外边玩。”
正当陈漾和小孩子互相盯着都不愿意认输的时候，沉稳地声音从耳边传来，“叔叔要和你姨姨聊会天。”
陈漾对这声音可谓是熟悉到了极点，她表哥虞章年从小到大不知道帮过她多少忙。
只是，“你怎么在这？”
因为她妈的事，这些年来陈、虞两家的关系越来越远，基本上不会有什么交集。
更何况在这种陈家的家庭聚会，虞赫年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
“很奇怪？”
“废话。是不是虞家出了什么事？”
虞赫年想起那位老太太说的话，又看了眼自己这位特别能惹事的表妹，还是没说出口。只是笑着转移话题，“刚好和融汇有个合作，想着你可能在这我就亲自来跑一趟，感不感动？”
融汇是她爹的公司，陈漾虽然怀疑，但幸好今天心情还行就没打算问下去。
虞赫年就好像如他说的那样只是顺路过来，因为现在这人把手里的小盒子扔到她怀里，笑嘻嘻说了句“生日快乐”就打算驱车离开。
陈漾眼睛一转，“对了，哥我最近可能要问你借点人。”
“有事叫哥，没事叫哎，”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说吧小的什么事能为您效劳？”
陈漾把前几天的事挑重点和他说了一遍，然后看着他脸色铁青，声音很低，“有你爹这么当家长的么？那个人叫什么，哥哥给你出气。”
“没事，我自个解决。”
那群人都是混社会的，不能和蒋雨柔他们几个一样吓唬一下就完事了，要不然跟狗皮膏药似的挣都挣不开。
虞赫年见她坚持，还是放心不下，“自己平时注意点，要是还有什么事情就找我，知不知道？”
“嗯哼……”
“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别不当回事。”
沙发上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一整个人都转过来，双手撑着下巴。
陈漾又输了几把游戏，血压升高，手机往桌上一扔，“艹，这还玩个屁。”
在这待着时间过得比在学校还慢，陈漾和沙发上的人对上视线。
后者满脸好奇地打量着这边，好巧不巧这个人陈漾正好还有点印象：她好像就是前段时间在酒吧当着圈子里不少人的面把自己联姻对象揍了一顿的人。
这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联姻这件事常见，很多人都是各玩各的，说不定以前还看过对方喝酒作乐，基本上都保持着和谐状态。
圈子里的人当个玩笑似的谈论这件事。秦佑安和她说的时候，她还觉着这人还有点意思呢，原来是一家人。
“堂姐。”
陈漾点点头面无表情地接受了对方的称呼。
那人又喊她，“吃点不？”
陈漾心想：还好我善良，不忍心拒绝别人的强烈请求。
“堂姐，生日快乐啊。”
老实说，陈漾开始默许她靠在耳边似乎想说什么的时候，其实脸上表情应该是很不耐烦。但是这位堂妹轻悄悄地说出这句话，内心还是可耻地稍微波澜了一下。
“不打算说点什么？”
“嗯。”
陈漾可不想问些“你怎么知道”的傻逼问题，保持着自己高冷气质。
好在很快就多了好几个人凑过来八卦，“嘿，你那个未婚夫怎么样了？”
陈漾聚精会神听了一会，觉得有点无聊，她决定要收回自己前些日子对这堂妹“有点意思”的高度评价，真是太不够潇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