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织恢复意识的时候,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是一个小公寓,她躺在一张靠窗的西式床上,身上还穿着陌生的蓝色浴衣。

    在陌生的房间醒来,过去的几年对于她来说都不是什么不寻常的事情。直到她看到柜子上放置的照片,她才意识到这是旗木卡卡西的房间。

    他搬家了么。诗织还记得他们分手前,她最后一次去卡卡西家,他还生活在旗木老宅中。

    一晃眼,已经这么久了。

    这些年,她已经把生活活成一团糟。

    第三次忍界大战开始后,他们上了战场。先是树雨,后来小村老师也死了。千秋因为“保护”同族的宗家日向蒹人瞎了眼睛。再后来,便是加贺见失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后来,战争结束了,千秋和她一同活了下来,得到了捐赠的眼睛,拥有了新的光明。可她的病,却一天比一天重。

    在战场上,一不留神就会失去控制,她的体内仿佛有一个叫嚣的怪物.血液在血管中燃烧,大脑中隐匿着控制不住的杀意。

    尽管她不想承认这是病,可对于她长久以来受到的教育和被建构的价值观认知来说,这就是病,是扎根于大脑中的诅咒。这么多年来,除了那些什么都不懂的日子,她仿佛被看不见的结界所笼罩着,这里的气压越来越低,越来越让她喘不过气来。

    在宇智波一族在六年前被宇智波鼬灭族之后,她的病情随着所有的档案被曝光,她便也离开了木叶。

    外出的理由说是为了寻找加贺见和宇智波鼬的线索,可一直以来,都都没什么收获。

    木叶的医生说是母亲那边的血统有「仙人」的力量,所以身体会自动吸收自然能量。可是她的精神功能却因为承受不了庞大的自然力量而有所损耗,这也是他难以自控的原因。宇智波一族的写轮眼在进化过程中,亦是极其消耗精神力的,这简直是双重毒药。

    可知道了病因又怎样,这根本药石无医。

    她还模模糊糊的记得,有次失控之后,她的头上长出了角。那种漆黑的、卷曲的山羊角.....那样的姿态,红色的眼珠,苍白的皮肤,那个瞬间她仿佛宗教书籍中记载着的地狱恶魔。

    她无比清楚地知晓一直以来自己的逃避。

    在外的日子,她仿佛幽灵一样活着。没钱的时候,就去干些不干净的勾当。有时候脑子迷迷糊糊,等清醒过来的时候身边便已经血流成河了。她在一次任务中遇到了那个银色头发、紫红色眼眸的少年,他比她小上好几岁,是个教徒。叫做飞段,很好听的名字,让她想起了将棋里面的“飞车”。

    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踩在凝着殷红的泥土中,托着红色镰刀,向满身脏污的她挥了挥手。黏腻的blood滑过她的指尖,在她的脚下氤氲成一条细小的河流。

    「那位小姐,要加入加金教吗?杀人不会被怪罪到那种。」

    于是她点了点头。

    她放纵了一段时间。白天她与少年一同出去,晚上就睡在一起。有了她的写轮眼,两个人的行动都顺畅了太多。飞段的声音几乎和加贺见一模一样,尤其是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细声呜咽着,仿佛一只撒娇的猫。他拥有那种年轻自由的朝气、迷乱热烈的情绪以及蒸腾在周身名为危险的气息,他灵魂充斥着堕落儿荼靡的气息,这都让她着迷不已。

    诗织很喜欢他,物理意义的喜欢。

    只可惜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他们在一起生活了两年。她告诉飞段她也是叛忍,那两年,她不再竭尽全力克制自己,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还给自己停了药。她在那些日子几乎忘了自己是一个在籍的忍者。可来自忍村的信件还是一再提醒了她的身份。

    后来,她便回到了村子。

    就在她陷入故往思绪的片刻,卡卡西推开门走了进来。

    “你刚才吐得衣服上到处都是,所以,我就先拿我的衣服给你换上了。”

    “谢谢。”

    诗织从嘴角挤出一丝笑容。她知道是过量服药,肠胃也受到了刺激,出现些轻微中毒的症状。果然,除了那种不干净的工作,现在寻常的工作做起来已经有些障碍了。去年开始,是五片能够抑制住。到今天吃了十片,才勉强控制住这种冲动。

    这样下去....可能真的会彻底失去控制也说不定。

    “刚才教导主任有捎口信过来。是班主任把学生名单弄错了,你应该指导的是低年级的,他们马上就毕业了。不过意外的是,那个日向家的孩子知道后,还是希望可以和你一起学习一段时间,直到毕业。”

    “这样啊......”

    “今天,谢谢你了。”

    诗织起身,她稍稍整理了几下头发。

    “衣服稍后我洗了会还回来。”

    诗织看着卡卡西说着,卡卡西还想说些什么,似乎还是犹豫了,还是没有说出口。

    “你的项链断了,小钢珠散落得到处都是,我捡回来一些。有时间,你可以去接上。”

    卡卡西将那个圆圈套着三角的吊坠和散乱的钢珠用一个封口袋装着,交到了诗织的手里。

    他嗅到了一丝淡淡的腥味,那种腥味,他熟悉不已,是邻近心脏的动脉血残留的味道,即使过了很久也很难散去。

    三角形吊坠的缝隙里黏着近乎于黑色的blood,在昏黄灯光的照射下,它依旧散发着冷冽的光,仿佛蛰伏着死。

    诗织她并不是那般不修边幅的人,这东西沾着些脏污,显然并不是他的,可她还是没有在意,直接戴在了脖子上。

    “谢谢。”

    诗织拿起了忍具包,摸了一下,发现少了样东西。

    “卡卡西,你看到一本书吗?黑色的封面。”

    “喔?会不会放在衣服里了?糟糕!我丢进洗衣机里了。”

    卡卡西说道,他带着诗织来到浴室,打开洗衣机的盖子,那本书果然在里面,不过已经被涡轮的力量搅碎了纸张,零零散散地黏在了湿漉漉的衣物上。

    “抱歉,已经湿了。”

    “没事。本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要麻烦你了,把你的洗衣机弄脏了。”

    “没关系,多转几圈就好了。”

    “不再呆一会吗?”

    “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诗织说着,她注意到卡卡西的老式洗衣机里,就这样把她们的衣服,都放在一起洗了。他那样一个爱干净的人,依旧还是同过去一样从未嫌弃过她的风尘仆仆和满身脏污。

    她只觉得心下一酸,有些情绪从心脏中涌动出来,连同一起都觉得苦涩涩的。

    她知道自己依旧在意着他。

    诗织翻开书,从里面掏出了一张照片。好在照片是防水的,并没有被完全损坏,只是边角有些濡湿了。照片上,他们浑身是鲜红的颜色,可银发的男人却笑得灿烂。

    那次她和飞段一起去看乐队演出,在很喧闹的club里,飞段兴奋起来就做了不少麻烦事,最后还是她用瞳术才勉强收场。

    “如果有底片的话,门外的写真馆就可以洗出来。”

    “没有底片。不过,也没什么,只是一个角而已。”

    “你的朋友吗?”

    卡卡西问道,这让诗织有些尴尬,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忍者是很少去拍照片的,尤其是像她这样在外的忍者,是不可以随意留下自己的影像资料的。如果当真留念,那定是关系不一般的。

    “看起来相处得很好。”

    “算是吧。当时想着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相见了,所以就留了念。”

    经历过战争苟活下来的诗织是个疯子、笨蛋,可飞段却说她身上没有罪。和飞段在一起的时候,她没有压抑过自己,她几乎暴露量所有她黑色的、负面的甚至骯脏的思想。她从来都没有那么放纵过,在她成年后很长一段时间,她只有那时候才短暂地觉得自己在活着,为了自己在活着。

    她还记得她将要离开的时候,飞段窝在她怀里,银色的头发停留在她肺部的位置,弓着身子,身上因为出汗湿漉漉的,圆圆的紫红色眼珠望着她,仿佛一只被暴雨打湿的鹤。他将脖子上的项链扯了下来,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这个给你...办完事情后,可以随时来找我。」

    那个笨蛋还以为她真的会回来。明明不过是那种靠不住的关系,他却好像真的动了情。诗织想起来嘴角现出一丝笑意,不过很快就收敛了回去。不过十七八岁的孩子,又能持续几分钟热度呢。

    “想什么呢?”

    “没什么。”

    诗织说着,将照片放在了忍具包里的内层里。在自己前男友面前欣赏与现任情人的合照,也真是个令人尴尬的事情。

    “那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

    诗织说着说完便系好了忍具包便往要往公寓外边走。可还未走到门口,就被旗木卡卡西捉住了手腕,他用手指勾下了一半的面罩,黑色的布料松垮的卷在下巴上,粉红色的嘴唇开阖,嘴角的美人痣随嘴唇轻轻翕动着。

    “诗织,我们复合吧。”

章节目录

[火影]苦药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宇佐见章鱼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宇佐见章鱼并收藏[火影]苦药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