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右肩被人轻轻搂着后退,那是一种近乎小心翼翼的动作——是山本武,他看不出喜怒,一副只是单纯想要拉远并缓解眼下绷紧气氛的姿态。

    途中察觉到我抿唇不乐意的情绪,山本武微低下脑袋压低嗓音小声道:“抱歉志代,虽然你现在可能不太开心,但是阿纲好像很担心你跟狱寺。”

    这句话的威力肉眼可见,我停止挣扎眼眸望向刚才那句话落下后陷入默然的狱寺隼人,后者身旁是帮我解释打圆场的沢田纲吉,他分明也不太清楚具体发生什么事,却依旧笨拙的调解朋友们关系。

    场上能让狱寺隼人在情绪不稳定时把话全听进去的只有沢田纲吉,所以即使他看起来脸色难看,笑容勉强,口中还是强行表现无事发生样干巴巴道:“不用您担心十代目!如果是您的要求,我会做的!”

    话语末端,他又变成咬牙不爽的语气:“…就算是和,和志代夏同学好好相处!”

    “不,你看起来勉强的不得了啊…”沢田纲吉擦了擦不存的冷汗,内心默默想着怎么大家全和自己一样称呼对方。

    尽管一开始难免有些别扭闷闷不乐,不过最终败在山本武不解的眼神下。

    很难以启齿啊!而且很奇怪吧,要求别人不要说他们彼此间的称呼,光是想象一下自己都觉得像控制狂之类的恶劣行为。更何况志代夏已经保证过所谓[唯一的最好朋友]不是吗?

    “我知道。”我点点头表示明白,随后眼眸侧移抬起,对山本武继续开口:“可以松开我了。”

    因为我们的姿势绝对称得上暧昧,本身我头顶站直来就挨着对方鼻尖,现在山本武附身几寸使距离极速拉近,有那么一刻甚至能发现呼出的白气缠绕交融,我后背紧挨的胸膛隐隐传来陌生温度。

    “啊,抱歉。”山本武立马松开手再度道歉,他眉头扬起,眼睛弯起温和笑道:“有些着急了,下次我会提前询问志代意见。”

    至少他的礼节挑不出错,我无心挑刺,于是随口应和就抬步走向对面两人,一面淡淡开口示意山本武不用忧心我会再次与狱寺隼人吵起来:“我不会让沢田为难的。”

    没有去看山本武反应如何,我已经看向面色瞬间沉郁的狱寺隼人,不过马上他意识到什么转而扯出一抹敷衍笑,口吻由于故作善意而扭曲变形:“呵…呵呵呵,十代目和我说过了。”

    更不顺眼了,我瞥了眼变得紧张的沢田纲吉,伸手把他拉至身后,暖乎乎的相接处好歹缓和不自觉拧起的眉头,我平静盯着忽然不说话的狱寺隼人:“狱寺同学,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难道不是吗?至始至终都是我们两个人的矛盾,其中并不关其他人丝毫过错,我一向理得清楚。

    狱寺隼人突然充满攻击性道:“你说得对,不过是你看我不顺眼。”

    那双翠绿眼瞳仿佛浮动波光,有一瞬间刺了我一下,我顿了顿收紧手掌,掌心内沢田纲吉的指间微动,使我心情恢复正常:“正常,毕竟是狱寺同学率先闹别扭的,我不觉得自己迄今为止做错过什么,以及刚才的话也不会变。”

    稍微顾虑到沢田纲吉在场,我咽下直白的词,替换成软绵绵的[闹别扭]这种形容。

    “早就想说了,动物园后狱寺同学总是一惊一乍的躲远我,要真讨厌到无法忍受同处的地步建议说清楚,我并不是不会看眼色的白痴。”我惊讶于自己一股脑说出的话,难以想象会对他人有这么坦诚的时刻。

    从变化的细枝末节,我捕捉到源头——是沢田纲吉发生改变那天,稀奇古怪事情发生在我们两人周围,没想到竟然会影响我。

    对方脸上烦闷神色内飞快闪过一丝不自在,他望着我,似乎准备解释具体原因,最终又因为一些我不太明白的羞恼吞没消失,只变为不清不楚、含糊其辞、如同逃避什么一样的回答:“…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我实在搞不懂狱寺隼人,然而事情就这么重拿轻放落下,握住的他人手掌后知后觉抽动,我顺势回头,沢田纲吉松了口气朝我赧然笑笑,感激涕零的夸张表情出现显得他傻乎乎:“好险好险,差点以为志代夏要和狱寺打起来了。”

    “我打不过他。”我诚实道,没有心虚与不忿,话音刚落成功听见沢田纲吉慢半拍回答:“诶?!难道你打不过狱寺还跟他吵吗?”

    “因为我有沢田。”冬天上学我们依然留有牵手一前一后淌过滑溜道路的习惯,于是说话间我无意识捏了捏他的手指,语气淡定不在意道。

    沢田纲吉少有不脸红的模样,肌肤除了冷风刮红的季节性变色干干净净,他不好意思抿嘴笑笑,口中自言自语般嘀咕:“什么嘛,总是说奇怪的话糊弄…”

    但凡他收起笑意这句话的威慑力能上升不少。

    远方reborn举起绿色倒计时牌,望着我们煞有介事提醒道:“悠闲的少男少女玩乐时光快结束了,不想未来成为打工还债的上班族要加油哦。”

    “后面的凄惨未来绝对是被你造成的吧!”沢田纲吉顿时想起属于彭格列家族的分数,一时间忍不住悲愤喊出声,闲聊的心情刹那消失的无影无踪。

    眼见狱寺隼人第一个说些为了十代目及彭格列要赢回来离开,我和沢田纲吉正打算叫上山本武一起走,结果他站在原地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片刻,随后问了我一句话:“我现在可以碰你吗?志代?”

    “嗯?”我歪歪脑袋,不知道他突然开口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想到左右没什么,我紧接着点点头,淡定道:“可以。”

    “连问都不问吗?!”沢田纲吉猛地转头不可思议道,交握的手忍不住收紧,等我以同样疑惑目视看向他时,还未吐出的字句忽然全部咽下。

    步伐轻松走到我身前的山本武身影被头顶光线笼下稀薄阴影,他先是伸出食指如同帮我擦拭污渍般停留几秒,接着笑了笑,飞快脱下白色外套弯腰给我披上,透亮眼瞳注视着我:“果然,志代身体很冰,从和她们牵手起就是因为太冷的缘故吧。”

    说不清的气味比温暖更先袭来,绝不是难闻,那是一种几乎瞬间能想起山本武的气味,淡淡的清新气息连带宽大外套仿佛整个人躺进被窝里,我一时只来得及呆滞。

    山本武再次令我久违感到棘手。

    “你不怕感冒?”我勉强从袖口伸出手,微抬头有些煞风景问道。

    黑发少年得到我松口的允许后没有拉远距离,而是极为自然扬起垂落左手钻入空落落袖口握住我另一只空闲手掌,他丝毫不羞涩,甚至格外坦然自若:“我在冬天训练有时候会热的只穿T恤呢。”

    那只属于沢田纲吉的手已经用力到我忍不住蹙眉,紧的我可以透过薄薄肌理感受彼此同步的脉络跳动。

    “山本……”沢田纲吉唇瓣蠕动,笑容肉眼可见的勉强,少有的露出与自身不符、被强行侵占私密空间的不满,尽管这股情绪不太强烈,却达到难以忽视的程度。

    被喊话的主人公闻言侧头,他耸耸肩,爽朗轻快道:“我也想帮志代取暖嘛阿纲,两个人的话功效应该会加倍喔。”

    说到最后,山本武大笑出声,坦坦荡荡的表现又熄灭了沢田纲吉酝酿徘徊的心绪,他沉默几秒,然后挤出笑。

    得益于身上披着的外套,遮掩在袖口下诡异的姿势没有被他们发现,顶多是我们三个人看着像什么小团体一样凑的紧。

    本来后面山本武上场复杂与迪诺方派出选手对打而中途离开,掌心闷出的汗跟着吹干消失,结果在比赛结束,那只干爽宽厚的掌心犹如黏上胶水一样缠绕,沢田纲吉不知为何时不时用我不懂的眼神盯着我。

    “我有点热。”大冬天一冷一热容易生病,于是在身体超出承受温度前,我面无表情甩了甩双手,表示他们不用保持幼稚园出游的姿势,同时下巴微扬让山本武拿回外套。

    于是山本武一如既往识趣,他一根一根抽出手指,松开手却不着急取回外套,反而自顾自用手背贴向我的脸庞,停顿一会才煞有介事点头满意道:“嗯……总算变暖和了。”

    这个人如同完成一项了不得大事,动作流畅抬手插入外套,我想那件外套大概率掺入些许我身上的气息,要不然为什么山本武怎么会愣住?

    但是以上问题不是我要关心的了,重点变为沢田纲吉置若罔闻的紧握,他对我不好意思摸着后脑勺扬起赧然笑颜,棕眸一眨不眨道:“反正、反正对抗赛暂时不需要我,而且志代夏不是很冷吗?”

    沢田纲吉强装镇定的姿态在我看来像极了倔强的拒绝,他做出一个连我都始料未及的动作——简单相握的手突然扭动,接着缓慢而坚定地拨开两指间缝隙钻入,我们的手就那样毫无间隔的亲密碰触,以至于腕部血管相接处都没有一丝空隙保留。

    “这样的话就不会冷了。”沢田纲吉耳根通红,磕磕巴巴道。

    山本武似乎发觉什么,视线打转在垂下的拂袖中,半晌意味不明道:“啊,阿纲好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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