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还想替我挡雨，当对上我的目光时，只是叹了一口气。拉起我趁雨还没有湿透座椅的时候坐上摩托车。
「我们回家！」哥哥的声音在我身前响起，我抱紧他。
「这一次被雨湿透的是我们两个人了，这一次哥哥不是落汤鸡的狼狈不堪，我们是在暴雨里逆行的赢家。」我在心里偷偷地说。
不知道算是幸运还是不幸，虽然下了大雨，可是路上没有雷和闪电，也没什么别的车。我们很快回到了家里。
我先洗完了澡，抱着一杯热水在屋子里悠荡，哥哥在洗澡，浴室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水声。
头发已经被吹得干燥，暖洋洋的发丝懒散地趴在我的背，我打算把吹风机放在哥哥的房间，好叫他一会洗完澡早点吹头发。
他的屋子比我的还要拥挤，只能容得下一张单人床和一个小桌子，我顺手把吹风机放到桌子上，才发现桌子上放着一张卡片，上面有哥哥的字迹。
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拿起那张卡片，这才发现它是一张哥哥的照片。大概是从很远的距离拍摄的成果，那张照片穿过了数不清的看起来就喧嚣的人群，又透过一层围栏，精准的锁定在哥哥的脸上。大概是拳击比赛的照片，我翻过那张照片，背面写着“赢 7月12日”。
算过时间大概也就是前两天的事情。
「哥什么时候去参加拳击比赛了？」我有些疑惑，不论是耳钉还是他今天送给我的看起来就与我们而言价格不菲的衣服，还有这张照片。
「在我屋子里做什么？」江望擦着头发从门头歪头看向我，目光在触及我手里的照片时停顿了下了。
「哥，这是什么？」我冲江望挥了挥手里的照片。
「没什么，我工作的地方举办的活动照片而已。」他神色淡淡地抽走我手里的照片，把我推向门口。我顺着他的力气走了两步，又握住他的手腕，转身看向他的眼睛，江望没能及时收回推着我的力气，我们之间只隔着约莫一个小臂的距离，我甚至能听见他不算平稳的呼吸声。
「这么多人的活动，哥哥为什么不邀请我去看呢？」我半是调笑半是认真的问他，可他的眼睛里满是闪烁。江望退后一步，避过我的目光迟疑了几秒，才回答我的问题。
「这是我们的活动，你又不是我们的员工，当然不能参加啊。」这次他没在给我问下去的机会，直接将我推出门外。
「别瞎想了，好好休息。」
我回到我的小房间里回想着刚才哥哥的反应。
「他在说谎，可是哥哥为什么要对我说谎呢？」我在心里默念着，要一探究竟的念头在心中愈发浓重地生长起来。
翻来覆去了半天，才算是勉强睡下。
4
———————
「我出门了，早饭在桌子上，你记得吃。」哥哥在门口冲我指了指桌上的早饭，转身离开了家。
昨晚，我直到凌晨才生出点困意，却一大早被哥哥的声音打搅地一干二净，我囫囵吞下桌子上温热的鸡蛋和牛奶，就又钻进哥哥的房间里准备大干一场。
「对不起，哥哥，实在是形式所逼，不然我一定不会乱翻的你的东西的！」我在心里默默地为哥哥即将迎来一次暴乱的房间默哀了三秒。
哥哥的房间很小，目之所及基本就是全部了。我简单翻找了他地上的的收纳箱和桌子下的抽屉，大抵是因为昨晚的缘故，我连那张照片都没翻找到。只看见了他换洗的衣服，和抽屉里一只看起来几乎没怎么用过的笔。
我有些沮丧地仰坐在他的床上，手里拿起那支笔，把它举到和我的眼睛平视的地方。
「没有线索可怎么办呢？」我正为线索的中断而悲伤，阳光却硬要透过那扇小小的窗户照到我的身上。
这一照，我发现了那支笔的端倪，明明是商店里最廉价的那种薄的有些透明的乳白色笔杆，可光却无法透过笔杆照到笔芯的深色墨水痕迹。
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思拧开那支笔，抽出笔芯——最普通的那种白色笔芯，我翻来覆去地看着它，试图从中找出什么不同之处。
「好吧，看来是我想多了。」我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把那根笔芯放回笔杆当中去。可笔芯这时候却显得叛逆之极，卡在笔杆的头部不肯进去。
我又拿起那个笔杆，这才发现，里面塞了一张纸，大概是笔芯被抽出来的缘故纸的边缘跑到了笔杆中间。
我废了半天力气才拿出那张纸条，纸条正面是一个地址和一串号码，背面写了一句“晚上七点不见不散”。
「看来，要去这个地方看看了。」
我攥紧那张纸条，扭身从哥哥的床上坐起，却不小心打歪了哥哥放在床上的枕头。
我拍拍那个枕头，准备整理好把它放回原位，枕套的缝隙里却掉出一张卡片。
……
———————
晚上七点
凭借拯救哥哥的一腔热血，我靠问路找到了这里，我看着手里的纸条和面前巨大破旧的工厂陷入了强烈的自我怀疑。
想要一探究竟的强烈愿望最终还是打败了我对这个破旧工厂的忧虑，我推开那个破旧的大门，里面闪烁的灯光刺入了我的眼睛，我下意识伸手挡住四面八方的光亮，眼前暂时被遮挡，喧闹声又从耳朵里跑了进来。
「快！还玩不玩了？怂货，搞不赢就别进来！」「下注！下注！玩这么点有什么好怕的！」
半晌我才勉强适应了里面的灯光，麻将桌，扑克牌，骰子还有烟酒混杂的味道直冲我的大脑。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比起娱乐场所倒不如说这里是小型的罪恶金钱聚集地。
我还没缓过神来，服务生模样的人就向我走了过来，他先是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大抵是穿着不入他眼，他嗤笑着开口
「麻将？扑克？骰子？还是……」他笑着走进我，一只手轻轻搭在我耳边又问道：「还是想要一夜暴富的‘斗兽场？’」
我没有开口，有些警惕地攥紧拳头，退后几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对面的人像是被我的样子逗乐了，愈发不屑地笑起来
「第一次来啊？别装出一副愤世的样子，来到这里的人不都是图谋财，没什么高尚的，对了。」
他话音一转又收起那副瞧不起人的嘴里，复尔又换上像是尊重地语气
「别见怪，说不定明天你就变成我最贵的客人了。所以想好你要去哪里了吗？这位客人？」
「斗兽场，带我去斗兽场。」
其实从听到斗兽场起，我就在告诉自己努力保持平静，“赢 7月12日”哥哥的字迹还印刻在我的脑海当中。
我无数次催眠自己，也许只是我搞错了，那人带着我走到一扇门前，向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尖叫声，欢呼声，还有“上啊！”的怒吼声杂糅进我的脑海，我的意识似乎也被这些混乱的声响冲得单薄破碎，只是麻木地向前挤着。
偶尔还能听见身边人的几句叫骂声，服务生早已不在我身边，“砰！”直到一声结实地击打声将我唤醒，我已经走到了距离赛场几乎最近的位置。
我看见哥哥被重拳击过腹部，被冲击力狠狠摔在场地的边缘，又被拦网弹回到场地。他一时间没有站起来，大概过了几十秒或是只有几息，我也无法判断。哥哥像一只猎豹又冲向对手，一拳钩在对方的下颔。
我看到哥哥眼里燃着火，像是必胜的决心。两人胶着在一起，一时间难分胜负，对方似乎是发现了哥哥一直在尽力躲闪脸上的攻击，抓住机会一拳锤在哥哥的左脸。
江望向我的方向倒过来，与我对视，那一个瞬间，我看见哥哥被浸湿的头发紧贴在脸上，汗珠在左侧的那块青紫色滚落，还有他触及我时的诧异，还有他的口型。
我看见了，哥哥在说，「别害怕。」
5
接下来的比赛像是被按了快进键，哥哥不再顾忌脸上的伤痕，发了狠得打起来，场上的局势逐渐明朗起来，叫骂和欢呼同时在我身旁响起，我却只能看得到哥哥，还有拳拳到肉的博弈声。
知道哥哥的手被裁判举起，我知道，这场煎熬终于结束，我转身离开了这里，我知道，哥哥一定会去门口找到我，这里的胜利与欢呼不该属于我们。
夜色混着陈旧的泥土的气息，我在工厂门口抱着胳膊蹲下来，把自己的存在感缩到最小，其实我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和哥哥沟通这件事。
「怎么不在赛场等我？」哥哥精准地找到了我，他拍拍我的肩膀，拉我站起来，脸上还带着惯有的温柔。
「你要是从观众席离开，我怕那些赌输的人会攻击你。」我下意识地吐出这句话，就又沉默了下来，我们面对面却没人愿意开口，冷涩的风从袖口钻入我的身体，我下意识抱了抱胳膊。
「原来是怕哥哥受伤」江望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沉默，脱下衣服，把他的外套裹到我身上，拉起我的手。
「走，我们回家。」
———————
比起他身上的伤口，脸上的青紫色反倒显得没那么狰狞。我用蘸过药水的棉球轻轻沾在他的伤口上。
「疼吗？」我忍不住问他。
明明属于伤口的颜色还纵横在他的脸上，他却依旧笑得温柔。
「不痛，你不是在给我上药吗？」
「多久了？」
「啊？」他像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是说，多久了，你在地下赌场打拳，多久了？瞒着我多久了！？」我又重复一遍，深吸一口气，把心口的愤怒压下去。
其实我要用尽全力才可以按捺住颤抖的手给他上药，见他没回答，我又忍不住将新的问题抛给他。
「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明明，我们有那么多活法」
「别急，既然你看到了，我就不会再继续骗你。」他拍拍我没给他上药的那只手，安抚着开口。
「这其实只是我的第二次比赛，我以前也不知道会让我来到这里参加比赛。上好药了吗？」他轻轻侧头突然问我。
「哦，哦，上好了」我下意识顺着他的话答道。他听完就拉着我坐在他对面，他紧紧地盯着我，又叹口气才慢慢开口。
「其实，我们有家住不是因为什么我找到了工作有钱付房租，也没有好心人愿意给一对年幼的兄妹一份可以糊口的工作，我也，没有能力让你上学读书。有的时候我也要感谢他们，不论如何，他们给我们一个家，也给了你一个未来不是吗？」
「可是！」
「小澄，听我讲完好吗？」他温和地冲我摇摇头。
「我小时候也不认识几个字，当时我也不知道我签过这样的协议，他们和我说的是去拳击馆当学徒，仅此而已，在过去那么多年里，我也确实只是当学徒，虽然苦一点累一点，但是我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你也看到那张照片了，那是我第一次在那里比赛。」
「我们报警吧哥哥，这是诈骗！」昨天的生日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摩托，蛋糕还有漂亮的新裙子，我又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所以！昨天那些礼物是你用那次比赛的钱换的吗？是用那样的比赛换来的吗？我不」
「不是！」他摁住有些情感崩溃的我，「我不会给我的妹妹用不干净的钱。」
「比赛确实我会得到一笔报酬，不过我没有动它，你的生日是我当学徒这些年零零碎碎攒下来的」
「哥哥，不是钱不干净，我只是不想用你的生命作为赌注来换取那些东西，你比他们重要多了。」我很快调整好了情绪，紧紧地抓着他的手。
「我们报警吧哥哥，那是赌场！警察一定会帮我们的。」
「不行！」他难得强硬的拒绝了我，「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如果报警被他们发现，我不知道他们会对你怎么样，他们专找像我们这样的流浪儿，用一个的未来和生命威胁另一个人。我不敢赌，小澄，我不敢拿你去赌。」
「可是！」
「好了，去睡吧。」他打断我的疑问，转身站起回到他房间，末了还背着我小声说了一句。
「大学的时候，报得离这里远一点吧，越远越好。」
他没在给我说话的机会，那句“可是我不怕”也郁闷地留在我的胸腔之中。
——————
“哥哥！”
江望被一拳打在地上，没能站起来，我看到他冲我的方向温和的笑，紧接着是抑制不住的的血从他的嘴里流出来。
担架，救护车很乱很乱，可我还是能看得清他的口型。
“别害怕。”
「我们回家！」哥哥的声音在我身前响起，我抱紧他。
「这一次被雨湿透的是我们两个人了，这一次哥哥不是落汤鸡的狼狈不堪，我们是在暴雨里逆行的赢家。」我在心里偷偷地说。
不知道算是幸运还是不幸，虽然下了大雨，可是路上没有雷和闪电，也没什么别的车。我们很快回到了家里。
我先洗完了澡，抱着一杯热水在屋子里悠荡，哥哥在洗澡，浴室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水声。
头发已经被吹得干燥，暖洋洋的发丝懒散地趴在我的背，我打算把吹风机放在哥哥的房间，好叫他一会洗完澡早点吹头发。
他的屋子比我的还要拥挤，只能容得下一张单人床和一个小桌子，我顺手把吹风机放到桌子上，才发现桌子上放着一张卡片，上面有哥哥的字迹。
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拿起那张卡片，这才发现它是一张哥哥的照片。大概是从很远的距离拍摄的成果，那张照片穿过了数不清的看起来就喧嚣的人群，又透过一层围栏，精准的锁定在哥哥的脸上。大概是拳击比赛的照片，我翻过那张照片，背面写着“赢 7月12日”。
算过时间大概也就是前两天的事情。
「哥什么时候去参加拳击比赛了？」我有些疑惑，不论是耳钉还是他今天送给我的看起来就与我们而言价格不菲的衣服，还有这张照片。
「在我屋子里做什么？」江望擦着头发从门头歪头看向我，目光在触及我手里的照片时停顿了下了。
「哥，这是什么？」我冲江望挥了挥手里的照片。
「没什么，我工作的地方举办的活动照片而已。」他神色淡淡地抽走我手里的照片，把我推向门口。我顺着他的力气走了两步，又握住他的手腕，转身看向他的眼睛，江望没能及时收回推着我的力气，我们之间只隔着约莫一个小臂的距离，我甚至能听见他不算平稳的呼吸声。
「这么多人的活动，哥哥为什么不邀请我去看呢？」我半是调笑半是认真的问他，可他的眼睛里满是闪烁。江望退后一步，避过我的目光迟疑了几秒，才回答我的问题。
「这是我们的活动，你又不是我们的员工，当然不能参加啊。」这次他没在给我问下去的机会，直接将我推出门外。
「别瞎想了，好好休息。」
我回到我的小房间里回想着刚才哥哥的反应。
「他在说谎，可是哥哥为什么要对我说谎呢？」我在心里默念着，要一探究竟的念头在心中愈发浓重地生长起来。
翻来覆去了半天，才算是勉强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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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门了，早饭在桌子上，你记得吃。」哥哥在门口冲我指了指桌上的早饭，转身离开了家。
昨晚，我直到凌晨才生出点困意，却一大早被哥哥的声音打搅地一干二净，我囫囵吞下桌子上温热的鸡蛋和牛奶，就又钻进哥哥的房间里准备大干一场。
「对不起，哥哥，实在是形式所逼，不然我一定不会乱翻的你的东西的！」我在心里默默地为哥哥即将迎来一次暴乱的房间默哀了三秒。
哥哥的房间很小，目之所及基本就是全部了。我简单翻找了他地上的的收纳箱和桌子下的抽屉，大抵是因为昨晚的缘故，我连那张照片都没翻找到。只看见了他换洗的衣服，和抽屉里一只看起来几乎没怎么用过的笔。
我有些沮丧地仰坐在他的床上，手里拿起那支笔，把它举到和我的眼睛平视的地方。
「没有线索可怎么办呢？」我正为线索的中断而悲伤，阳光却硬要透过那扇小小的窗户照到我的身上。
这一照，我发现了那支笔的端倪，明明是商店里最廉价的那种薄的有些透明的乳白色笔杆，可光却无法透过笔杆照到笔芯的深色墨水痕迹。
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思拧开那支笔，抽出笔芯——最普通的那种白色笔芯，我翻来覆去地看着它，试图从中找出什么不同之处。
「好吧，看来是我想多了。」我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把那根笔芯放回笔杆当中去。可笔芯这时候却显得叛逆之极，卡在笔杆的头部不肯进去。
我又拿起那个笔杆，这才发现，里面塞了一张纸，大概是笔芯被抽出来的缘故纸的边缘跑到了笔杆中间。
我废了半天力气才拿出那张纸条，纸条正面是一个地址和一串号码，背面写了一句“晚上七点不见不散”。
「看来，要去这个地方看看了。」
我攥紧那张纸条，扭身从哥哥的床上坐起，却不小心打歪了哥哥放在床上的枕头。
我拍拍那个枕头，准备整理好把它放回原位，枕套的缝隙里却掉出一张卡片。
……
———————
晚上七点
凭借拯救哥哥的一腔热血，我靠问路找到了这里，我看着手里的纸条和面前巨大破旧的工厂陷入了强烈的自我怀疑。
想要一探究竟的强烈愿望最终还是打败了我对这个破旧工厂的忧虑，我推开那个破旧的大门，里面闪烁的灯光刺入了我的眼睛，我下意识伸手挡住四面八方的光亮，眼前暂时被遮挡，喧闹声又从耳朵里跑了进来。
「快！还玩不玩了？怂货，搞不赢就别进来！」「下注！下注！玩这么点有什么好怕的！」
半晌我才勉强适应了里面的灯光，麻将桌，扑克牌，骰子还有烟酒混杂的味道直冲我的大脑。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比起娱乐场所倒不如说这里是小型的罪恶金钱聚集地。
我还没缓过神来，服务生模样的人就向我走了过来，他先是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大抵是穿着不入他眼，他嗤笑着开口
「麻将？扑克？骰子？还是……」他笑着走进我，一只手轻轻搭在我耳边又问道：「还是想要一夜暴富的‘斗兽场？’」
我没有开口，有些警惕地攥紧拳头，退后几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对面的人像是被我的样子逗乐了，愈发不屑地笑起来
「第一次来啊？别装出一副愤世的样子，来到这里的人不都是图谋财，没什么高尚的，对了。」
他话音一转又收起那副瞧不起人的嘴里，复尔又换上像是尊重地语气
「别见怪，说不定明天你就变成我最贵的客人了。所以想好你要去哪里了吗？这位客人？」
「斗兽场，带我去斗兽场。」
其实从听到斗兽场起，我就在告诉自己努力保持平静，“赢 7月12日”哥哥的字迹还印刻在我的脑海当中。
我无数次催眠自己，也许只是我搞错了，那人带着我走到一扇门前，向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尖叫声，欢呼声，还有“上啊！”的怒吼声杂糅进我的脑海，我的意识似乎也被这些混乱的声响冲得单薄破碎，只是麻木地向前挤着。
偶尔还能听见身边人的几句叫骂声，服务生早已不在我身边，“砰！”直到一声结实地击打声将我唤醒，我已经走到了距离赛场几乎最近的位置。
我看见哥哥被重拳击过腹部，被冲击力狠狠摔在场地的边缘，又被拦网弹回到场地。他一时间没有站起来，大概过了几十秒或是只有几息，我也无法判断。哥哥像一只猎豹又冲向对手，一拳钩在对方的下颔。
我看到哥哥眼里燃着火，像是必胜的决心。两人胶着在一起，一时间难分胜负，对方似乎是发现了哥哥一直在尽力躲闪脸上的攻击，抓住机会一拳锤在哥哥的左脸。
江望向我的方向倒过来，与我对视，那一个瞬间，我看见哥哥被浸湿的头发紧贴在脸上，汗珠在左侧的那块青紫色滚落，还有他触及我时的诧异，还有他的口型。
我看见了，哥哥在说，「别害怕。」
5
接下来的比赛像是被按了快进键，哥哥不再顾忌脸上的伤痕，发了狠得打起来，场上的局势逐渐明朗起来，叫骂和欢呼同时在我身旁响起，我却只能看得到哥哥，还有拳拳到肉的博弈声。
知道哥哥的手被裁判举起，我知道，这场煎熬终于结束，我转身离开了这里，我知道，哥哥一定会去门口找到我，这里的胜利与欢呼不该属于我们。
夜色混着陈旧的泥土的气息，我在工厂门口抱着胳膊蹲下来，把自己的存在感缩到最小，其实我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和哥哥沟通这件事。
「怎么不在赛场等我？」哥哥精准地找到了我，他拍拍我的肩膀，拉我站起来，脸上还带着惯有的温柔。
「你要是从观众席离开，我怕那些赌输的人会攻击你。」我下意识地吐出这句话，就又沉默了下来，我们面对面却没人愿意开口，冷涩的风从袖口钻入我的身体，我下意识抱了抱胳膊。
「原来是怕哥哥受伤」江望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沉默，脱下衣服，把他的外套裹到我身上，拉起我的手。
「走，我们回家。」
———————
比起他身上的伤口，脸上的青紫色反倒显得没那么狰狞。我用蘸过药水的棉球轻轻沾在他的伤口上。
「疼吗？」我忍不住问他。
明明属于伤口的颜色还纵横在他的脸上，他却依旧笑得温柔。
「不痛，你不是在给我上药吗？」
「多久了？」
「啊？」他像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是说，多久了，你在地下赌场打拳，多久了？瞒着我多久了！？」我又重复一遍，深吸一口气，把心口的愤怒压下去。
其实我要用尽全力才可以按捺住颤抖的手给他上药，见他没回答，我又忍不住将新的问题抛给他。
「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明明，我们有那么多活法」
「别急，既然你看到了，我就不会再继续骗你。」他拍拍我没给他上药的那只手，安抚着开口。
「这其实只是我的第二次比赛，我以前也不知道会让我来到这里参加比赛。上好药了吗？」他轻轻侧头突然问我。
「哦，哦，上好了」我下意识顺着他的话答道。他听完就拉着我坐在他对面，他紧紧地盯着我，又叹口气才慢慢开口。
「其实，我们有家住不是因为什么我找到了工作有钱付房租，也没有好心人愿意给一对年幼的兄妹一份可以糊口的工作，我也，没有能力让你上学读书。有的时候我也要感谢他们，不论如何，他们给我们一个家，也给了你一个未来不是吗？」
「可是！」
「小澄，听我讲完好吗？」他温和地冲我摇摇头。
「我小时候也不认识几个字，当时我也不知道我签过这样的协议，他们和我说的是去拳击馆当学徒，仅此而已，在过去那么多年里，我也确实只是当学徒，虽然苦一点累一点，但是我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你也看到那张照片了，那是我第一次在那里比赛。」
「我们报警吧哥哥，这是诈骗！」昨天的生日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摩托，蛋糕还有漂亮的新裙子，我又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所以！昨天那些礼物是你用那次比赛的钱换的吗？是用那样的比赛换来的吗？我不」
「不是！」他摁住有些情感崩溃的我，「我不会给我的妹妹用不干净的钱。」
「比赛确实我会得到一笔报酬，不过我没有动它，你的生日是我当学徒这些年零零碎碎攒下来的」
「哥哥，不是钱不干净，我只是不想用你的生命作为赌注来换取那些东西，你比他们重要多了。」我很快调整好了情绪，紧紧地抓着他的手。
「我们报警吧哥哥，那是赌场！警察一定会帮我们的。」
「不行！」他难得强硬的拒绝了我，「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如果报警被他们发现，我不知道他们会对你怎么样，他们专找像我们这样的流浪儿，用一个的未来和生命威胁另一个人。我不敢赌，小澄，我不敢拿你去赌。」
「可是！」
「好了，去睡吧。」他打断我的疑问，转身站起回到他房间，末了还背着我小声说了一句。
「大学的时候，报得离这里远一点吧，越远越好。」
他没在给我说话的机会，那句“可是我不怕”也郁闷地留在我的胸腔之中。
——————
“哥哥！”
江望被一拳打在地上，没能站起来，我看到他冲我的方向温和的笑，紧接着是抑制不住的的血从他的嘴里流出来。
担架，救护车很乱很乱，可我还是能看得清他的口型。
“别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