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怡早早瞧见来时一行人,她高兴地跑过去。还没来得及与梦雪分享喜悦,也没跟大家介绍苏曼寒,就听见秦瑞在一旁阴沉着脸问,“去哪儿了?”

    一时激动跑的气喘,顺不下气,嗓子还干疼。根本没法儿反问回去。

    徐梦雪一脸担忧地说:“快快快,先上马车,回去再说。”

    看林书怡一停下,就止不住干咳,冬日里两人却是满头大汗,状态都很不对。

    秦瑞也不再言语,只是把林书怡拉上自己的马车。

    瞧这情况,徐梦雪牵着苏曼寒上了马车。

    看似兵分两路,实则还是同一路线。

    马车在外左摇右转,可秦瑞手里的茶却稳稳流进杯中。

    他递过来时,不再过问一句。林书怡接过的手略微迟疑,还是被嗓子的干痒所折服。

    一饮而尽。

    原以为会好受很多,却如同干旱的花儿久逢甘霖,想要泡在水中。

    秦瑞接过空杯,倒满,递回去,又接过。如此反复循环,茶壶见底。林书怡才停止,她甚至还因喝太急,肚里太多气,打了个嗝。

    这嗝又不小心把喝下去的水给带了出来,她立马扯过外衣捂住口鼻。

    吐出一口刚喝进去的茶水,不过,胸口通畅,嗓子也好点些。

    林书怡脱下外衣卷起包住自己吐脏的一块,放在腿上。

    肩膀一沉,她抬头才想起旁边还有人,一时忘记上来后两人还没说过话。

    秦瑞把自己的衣裳给了她,就出去接受寒风的洗礼。

    林书怡目送着他离开:生气了?为什么…算了,有点困。

    被一阵寒风轻抚脸颊,林书怡哆哆嗦嗦醒来,一睁眼就是张近在咫尺,清秀俊朗的脸。最吸睛的却是紧抿着娇嫩的嘴唇,谁能想到散发着清冷疏离气质的人,会有粉嫩的薄唇呢。

    寒冷使人清醒。

    “这这这……快放我下来。”

    “不。”不仅不松手,还抱得更紧了。

    林书怡使劲晃动双腿,在秦瑞动摇时,手臂却迅速攀上他的脖子。谁知他只是把林书怡抛起来,抱的更紧罢了。

    认命的林书怡选择用宽大的衣摆盖住自己的脸,随后继续装睡。

    只不过跟在后头的众人看得一清二楚。

    一路走到卧室,在林书怡认为他终于要把自己放下时,秦瑞一脚把门踢开了。

    林书怡闷闷地说:“对我的门好点。”

    秦瑞先一步踏进的左脚停顿了一下,边走边问:“那你能对我依赖点吗?”

    ……林书怡沉默。

    “我能进来吗?”一道悦耳动听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当然!”林书怡见来人是徐梦雪,便想起她把苏曼寒带出来就不顾他人的死活,内心充满愧疚。

    她问:“苏曼寒怎么样了?”

    “宋公子请来的大夫已经去看了,身体上没有大碍,就是可能受了惊吓。给她开了几副药调养。”徐梦雪坐在床边。

    “那就好。”

    “等会大夫过来给你瞧瞧。”

    林书怡瞥了一眼一旁立着像个木头似的。她想说悄悄话的计划泡汤了。

    “书怡,我领大夫进来给你瞧瞧。”门并没有关,但宋云华还是在外面顿住脚步。

    “请进。”

    得到肯定后,宋云华迈进屋里。林书怡身旁一挤,她看也不看就知道是谁,往旁边给他挪了点位置。

    大夫仔细端详过后,得出结论:“并无大碍,也给你开一副药,注意好好休息。”

    “好。”林书怡起身送大夫离开,“谢大夫,慢走。”

    林书怡回转身体,身后的两人一个手托下巴,眼神飘忽。另一个直直立着看门前老树。

    一阵寒风吹过,树枝上积雪簌簌落下。老旧而厚重的门在身后合上,阻挡外头的凛冽。

    “谢谢你请大夫。”林书怡对宋云华说道,并在心里盘算要怎么回报这份谢意。

    一路径直走到徐梦雪的门前。

    “怎的到这儿来了,我刚给你们把药熬好,想着给你送去。”徐梦雪端着两碗药在门口。

    “想过来看看她。”林书怡推开房门,让徐梦雪进去,并对身后的男人们说,“你们先各回各家吧,我要跟她们说会儿话。”

    语毕。一扇木门隔绝他们欲言又止的表情。

    瞧着没有一点可能性进去,门外两人分道扬镳。

    林书怡拿过手帕轻拭她额上的冷汗,床榻上的人紧皱眉头,嘴里不时念叨:为什么…放过…之类的。

    徐梦雪道:“想来是梦魇。”她拿起其中一碗递给林书怡,“你先把这药喝了。”

    林书怡乖乖接过,一饮而尽。“对了,她的女儿!”

    “放心放心,我已经让赵信然去找了。”

    对对,赵信然知道在哪。林书怡刚放下的心,又想起,“那小女孩不愿跟他过来怎么办?”

    “如若她不愿,赵信然会在那儿保护她。”徐梦雪顿了顿说:“除非…有人其他人去带走她。”

    “你也知道这火不对。”

    “很明显,苏曼寒见了老头,看他们那样肯定是做了交易。”徐梦雪低头沉思,“但什么交易会让她差点命丧火场。”

    “是这个。”林书怡从里衣把苏曼寒交给她的那本账册记录拿出来。纸张泛黄,还不知经过多少人手,皱巴巴又卷曲,里面字迹也模模糊糊,不过好在还能看清。

    徐梦雪低头翻了几页:“邝家私收贿赂,与商队合作,谋取私利。”她把账本合上,“这贪挺多啊,朝廷下发的物资他都偷拿去卖!胆儿挺大。”

    林书怡淡淡说:“所以,他们才想造一场火,人和物证都烧了。”

    “太可恨了,必须将他们绳之以法!”徐梦雪气愤道。

    “我们要回京城。”林书怡紧握苏曼寒的手,看向徐梦雪。

    “嗯!”

    苏曼寒情绪渐渐稳定。徐梦雪给她压了压被角说:“药凉了,等会热热再给她喝。”

    屋内炭盆噼里啪啦作响,猩红色的火光跳出。

    徐梦雪思考片刻道:“我得去劝劝那小女孩,怕她醒来没看见人着急。”

    “行。”林书怡轻声关好门,去往另一间房。没走几步,就瞥见赵信然带了个小女孩进来,女孩眼睛红彤彤的,显然哭过。

    抽泣着话都不能一口气说完整。

    徐梦雪上前牵过她的手,安慰说:“你娘亲就在里面好好休息呢,她只是有些累。”

    “那她怎么不回家?”小女孩反问。

    徐梦雪牵着她的手,边走边思考道:“等你娘亲醒后,你亲自问她呀。”

    看着她们走进屋里,林书怡才转身。

    “咚咚咚。”

    林书怡朝门缝里喊:“娘,您在里面吗?”

    刚抬起手,门从里面打开,手就这样停留在林夫人脸半步远,林书怡默默把手放下。

    “怎么着急忙慌的?”林夫人问道。

    林书怡扶着她进去坐好,又把门关严实说:“我想跟您商量个事。”

    林夫人更为疑虑,“什么事,都不能让别人听见?”

    “也不是不能给别人听见,就是开着门太冷。”顺着把手放火盆上空烤烤,搓搓。似是等身体暖和,又似在等一个时机。

    不经意间,林书怡快速道:“我想回京城。”说完便死死低着头。

    除风吹动门窗响,煤炭炸响,连呼吸声都轻缓许多。

    良久……只听见茶水满杯,茶壶搁置的声音。林书怡翻转手背接过,抬眸。

    “为什么?”林夫人语气平缓,听不出是同意或拒绝。

    林书怡选择避重就轻答:“爹爹的事我不想就这么算了,而且我想继承爹生前的店铺。”

    “你爹的意外发生在扬州……”林夫人停顿片刻问:“何时出发?”

    林书怡握住她娘亲的手,曾经光滑细腻的肌肤如今已枯黄柴瘦,压下心中翻涌:“娘,您先去外祖家。等我安稳下来再接您。”

    话音刚落,林夫人当即立道:“不行!”

    林书怡松开林夫人的手,翻起盆里的木炭来。随即安慰说:“我知道您担心我,可从前都是你们守着我,现在我想靠自己为我们家争取一个庇护所。”

    话语飘散在空中,久久不起波澜。似乎如水汽般蒸发,但却留下余印。

    “娘亲您要相信我已经长大了!”林书怡绕过去抱着她的手臂摇摇晃晃。

    林夫人本还想板着脸,假意不吃这套。但经不住一直被摇的头晕。

    “木炭快烧完了,你去让人拿点来。”她指着盆里说,“回京的事让我想想。”

    “好嘞。”林书怡欢快地小跑出屋子。

    写封信给舅舅,让他派人来接。但如今这积雪融化的道路怕是不好走,苏曼寒的事又不能耽搁。

    思来想去,一时分神,撞上迎面而来的人。

    那人却一把把她抱住,林书怡挣脱不开,抬头看见一双深邃的眼睛,顿时把要教训人的话收回肚子里。

    皱眉扬起下巴示意秦瑞看向自己的手臂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秦瑞解释说:“你急急忙忙冲过来,我不抱住你,就要倒地不起了。”

    林书怡气的要跳脚,使劲蛄蛹身体:“那既然现在站稳着,还不松开!”

    秦瑞一本正经回答:“忘了。”而后打开双臂,轻拉住她胳膊问:“急着去哪?”

    “与你无关。”林书怡转身要离开他。

    “你从火场出来,发现了什么?或者说,有没有拿到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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