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云松青按时赴约,可她在醉月楼等了一个时辰,也没等来季知唯。

    “二东家,打听过了,那晚季大人从醉月楼离开后,第二天没去上朝。”见乐急匆匆带着消息赶回来告知云松青。

    听闻这个消息,云松青的心突然间跳得十分厉害,她猛地从椅子上起来,急问:“那这两日呢?”

    见乐抿着嘴摇了摇头。

    云松青果断抽了张塔罗牌,翻开一看,是一张“宝剑六逆位”。

    她深呼吸一口气,花了些时间做足最差的心理准备后,转而吩咐见乐:“菜和酒都不用上了,季大人可能出事了。”

    见乐慌张道:“二东家,那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派点人去寻?”

    “不妥,先什么都不做,备马车,我要去趟相师府。”云松青飞快地安排完毕,健步如飞地奔下楼。

    马车一路奔赶,颠簸不止,云松青被颠得屁股疼,却始终不敢让马夫放慢一丝速度。

    相师府内,赵观棋刚用过晚膳,就听侍从赶进来禀报:“大人,云小姐来了。”

    “她此刻不是应该在醉月楼与季知唯谈事吗?怎么会来相师府?”赵观棋意识到不对,捻着手指算了一卦后,即刻给池奉使了个眼色。

    池奉点了下头,马上往外走。

    赵观棋移步到茶室,云松青被池奉一路往里带,她前脚刚踏进茶室,后脚茶室的门就被池奉关上。

    她还没开口,赵观棋就抢先问:“发生什么事了?”

    “季知唯不见了!”云松青着急忙慌道。

    “别急,慢慢说。”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赵观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放缓语气安慰云松青,还体贴地给她倒杯庐山云雾。

    云松青接过茶,也只是捧着,嘴上语无伦次地说着来龙去脉:“前几日我和季知唯在醉月楼吃过饭,他喝醉了,后来醉月楼的马车将他送回了家……但是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回家,我派人去打听,听说那日之后他就没进宫上早朝。”

    赵观棋似是认真回忆了一番,皱着眉颔首称:“确有此事,不过季尚书前两日在早朝上向圣上禀报,说是季侍郎身体抱恙,无法上朝。”

    云松青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有这种直觉,可她又怕自己的直觉不准,干脆还是掏了一张塔罗牌,这次抽到的是一张“审判逆位”。

    “不对,不是,不可能,”她收紧捏着牌角的手指,指腹被按得微微发白,脸色也是白得吓人,“错的,季知唯没有生病,他甚至不一定在家中,他爹在撒谎!”

    “你还能看到什么?”赵观棋追问。

    云松青从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强行冷静下来,干脆将整副塔罗牌都掏出来,洗了一轮切好,以扇形摊开在平整的桌上。

    长长舒了一口气后,她抬手抽了第一张牌——“力量逆位”。

    “季知唯今日不赴约,并非是他自己的意愿,而是迫不得已,迫于无奈,有外界的因素在控制他,让他无法来见我。”

    紧接着,她抽了第二张,这次抽到了“宝剑八逆位”。

    “他被困住了,可能被囚禁了,以他目前的状态来看,他无法打破这种困境。”

    池奉忍不住插了一句:“会不会是他爹不想让他来见你,所以把他关在了家中。”

    云松青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又摸了第三张牌,这次是一张“世界正位”。

    “他真的不在家里,虽然我不知道他爹为什么要隐瞒他的行踪,但我能保证,他不在家,而且他爹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云松青内心越发忐忑,当她抽到第四张牌,翻开一看,瞬间就有些崩溃了。

    她手里捏着的,是一张“星币十逆位”。

    “季知唯出事了,他被我害了。”她的手控制不住似的开始发颤。

    察觉到云松青的异样,赵观棋眉头拧成一团,想也不想地伸手覆在她颤抖的手上,将她整个手轻轻拢在掌心。

    他从未见过云松青这般濒临崩溃的模样,即便当初在典狱司大牢中第一次相遇,她求着他救自己出去,也没有失控到如今这般程度。

    即使如此,赵观棋还是试着安抚她的情绪:“别乱想,你不会害人。”

    云松青此刻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她用力挣脱赵观棋的手掌,手中的那张“星币十逆位”仿佛烫手一般被她扔在桌上那堆牌中。

    她左手撑在桌上,用力捂住眼睛,暴露在外的发白的嘴唇轻启,出口的声音微弱且颤抖:“现在怎么办?”

    她很少说“怎么办”这三个字,她以前总认为这三个字说出口,不仅不会解决问题,反而会显得人无能又软弱。

    可她如今的脑子里,已经被“怎么办”这三个字占满。

    看她这副无助慌乱的模样,赵观棋心疼不已,算了一卦无果后,侧头吩咐池奉:“快,让暗线马上去查季知唯那日从醉月楼离开之后的所有行踪。”

    “是!”池奉领命告退,两步并一步地裹挟着风走了。

    “咕咚咕咚——”

    茶室内,一时之间只剩下茶水被煮沸的声响,还有炭火在炉里被烧得迸裂的滋啦声。

    水雾不断从茶壶中升起,到了半空又消散不见影踪。

    赵观棋和云松青之间隔着茶桌和水雾,一时半会儿二人都无法看清对方。

    赵观棋用钳子将炉中的炭火捡出来,又把茶壶的盖子盖上,水雾顿然被阻断在壶中。

    云松青忧愁过剩的脸也骤然重现在他的视线内。

    他还是喜欢看她满面笑容和傲气的样子,纵使总是被别人指责说她嚣张、高傲,亦或是张扬不羁,那都是她最意气风发的十八岁。

    当下的情况,他无法叫她不要担心或是不要怕,担心和害怕都是人之常情,她只是一个刚年满十八的少年人。

    他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将她杯中变凉的茶倒掉又添上新茶,然后再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而她也从一次再一次地道谢后,不知不觉中将破涛汹涌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云松青根本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她觉得时间这种东西忽然变得好慢好慢,原来等消息回来的过程竟然这么难熬。

    若不是赵观棋提醒,她压根就不知道已经过了有两个时辰。

    池奉带着消息从外面回来,人还没踏进茶室,话就先说出了口:“大人,暗线那边的消息说季知唯那晚从醉月楼出来,根本就没有回府,他中途不知道为什么,叫停了马车,自己一个人往城南方向走了。”

    “后来呢?”云松青心急如焚追问。

    池奉继续道:“后来就没人看见过他,暗线查了个遍,都没查到他这几日的行踪。”

    “怎么会?”云松青疑惑。

    那日季知唯喝得酩酊大醉,她千叮咛万嘱咐让那两个醉月楼的伙计一定要亲自将他送到家,而后那两个伙计也跟她明确表示已经把他送到季府了,马车为什么中途就停了?

    云松青察觉不对,提出心中疑问:“那季知唯他一个人下马车后是什么状态?”

    “我问过暗线那边了,季知唯自己走的时候步伐沉稳,根本不像是喝醉的样子。”池奉答复。

    赵观棋忽然想起个事,道:“我曾经与季大人共同用过餐,他酒量非常好,不会轻易喝醉。”

    “所以那晚他是装醉?”云松青想不明白,“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那晚从醉月楼出来,已经是子时,这么晚了,他不回家,能去哪儿?”

    她摸了摸自己的耳垂,随后想到什么似的,抬眸看向赵观棋:“季知唯平日作风如何?”

    赵观棋顿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丫头想问什么,摇头失笑道:“季家家教严苛,虽然季知唯看似不正经,但他从未踏入过风花雪月的场所,而且他们家有门禁,过子时不回家,是要赐家法的。”

    早年间季知唯沉迷于相术无法自拔,成日在下直后跑来相师府向他请教。

    有一次没注意时辰,季知唯反应过来后已经过了子时,便赶紧打道回府,结果翌日上朝时,赵观棋发现季知唯是捂着屁股进的紫宸殿。

    他一问这才知道,昨夜季知唯回到家已经过了门禁时间,被他爹用家法伺候了一番。

    从那次过后,赵观棋便很少再让季知唯留在自己府中那么晚了。

    “难道昨晚季知唯不回家,是因为怕回到家被家法伺候?”云松青又作出了一个假设。

    “还是先派人去寻吧,相师府人手有限,池奉,去让宋大人帮忙一起找。”赵观棋眼皮跳得厉害,总觉得此事不简单。

    云松青自告奋勇道:“我也去找!”

    “太晚了,不安全,此事又与你有关,你现在出去,很容易就被人盯上,”赵观棋握住她的手腕,制止道,“你留在相师府,早点休息,要实在不放心,我替你去找。”

    他手上的力度刚一松开,云松青就将他的手按住:“不行,令主,你的身体……”

    池奉也附和说:“大人,你还是留下来陪着云姑娘吧,这种体力活交给下面的人做就行了。”

    夜渐渐深了,相师府离市集有一定距离,从屋里外看,外头漆黑一片。

    好不容易把云松青和赵观棋都劝住,让这两个祖宗留在家中,池奉这才马不停蹄地带着人出去办事。

    宋九钦得知消息的时候还在典狱司审讯犯人,听闻出了事,赶忙丢了手里的软鞭,招呼着典狱司上下行动。

    相师府和典狱司两批人马找了整整一夜,都没寻到与季知唯有关的半点蛛丝马迹。

    翌日早朝结束,赵观棋拦下刻意避开同僚匆匆离去的吏部尚书季文。

    “季尚书,不知令郎知维得了什么病,竟然连着这么多日尚未痊愈,不如让天药阁的医师去给令郎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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