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房门内，安梦心的咒骂环绕着整个房子，裴晏清跪在侧卧的一张遗照前。
那照片上的女子，笑的明媚阳光，眼底的光亮耀眼，军绿色的服装，又黑又亮的两条麻花辫朝气十足，典型七十年代的造型。
照片定格在女人的二十多岁，而这也是她三十八岁一生中唯一的照片。
裴晏清磕了三个响头，又将手中燃着的香火插入香炉中，起身。
安梦心站在他的身后，仇恨的眼神恨不得将他吞噬，厉声道：“裴晏清，你有什么资格给我妈上香！”
“我妈就是你害死的！”
“我的家就是因为你散的！”
“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
到最后她的谩骂声音渐渐弱下去变为哽咽，最后是泪流满面地跪在地上失去了所有力量。
安梦心曾经有一个很幸福的家，父亲是下井工人，母亲是纺织厂的会计，家庭谈不上富裕但至少可以解决温饱。
但自从裴晏清搬到她家的楼上，一切都变了。
她的母亲看不下去这个还在上初中的孩子，失去了父母的庇护，成为被谁都能欺负的幼鸟。
那拖着幼小身躯的孩子讨着生活的模样，是一个身为妈妈最看不得的场景。
母亲和父亲商量着收养这个孩子，遭到了坚决的反对，从此这个家的争吵越来越多，到最后父亲离家出走，母亲如愿收养了裴晏清，但养家的重担全部落在了母亲一人的身上，家里的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艰难。
隔了一年，工地传来瓦斯爆炸的消息，父亲也在那份名单上，由于两人没有办理离婚手续，母亲获得了一份抚恤金，日子好了一点。
但安梦心并没觉得生活有转变，这个家因裴晏清的到来，显得拥挤的不能再拥挤。
又过了不到半年的时间，母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得的癌症开始急速恶化，到最后撒手人间。
有时候安梦心想裴晏清就是个霉运鬼，克死了她的父亲，又克死了她的母亲，短短几年内她曾经温馨的家全部毁于他的手里。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到来，为什么死的不是他呢？
更可笑的是母亲临死前最后一句话是对裴晏清的耳语，她抚摸着他的脸留下伤心的泪水，又将那笔抚恤金全部留给了裴晏清。
这一切仿佛他才是母亲的亲生孩子，而安梦心是个外人。
裴晏清看着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安梦心早已麻木，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蹲下，一只手拨开她被泪水打湿的刘海，
“别在桂姨这儿闹了，行吗？”声音尽量柔和着哄着。
安梦心一巴掌打走他的手，用力擦着脸上的泪，刻薄开口：“少在这里假惺惺的，真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都能把钟情弄到手，让她给你交水电费，你这软饭不也吃的挺香吗？还有脸说我。”
裴晏清皱着眉，放下手，“别扯到她身上。”
安梦心抓到了命门，“呵，这就宝贝上了，行啊，你把那抚恤金给我，我就不再提她。”
裴晏清起身，向着门外走去，“这事没商量。”
安梦心快速起身，“裴晏清你终于暴露出你那副丑恶的嘴脸了，说什么以后把钱给我，都是放屁，你就是想吞了这笔钱。”
“你现在都傍上那么个有钱又漂亮的富家女了，你还在乎这点钱吗？她会在乎这点钱吗？”
裴晏清回头，眼中透着警告，“安梦心，我告诉你，你最好别打她的主意。”
安梦心一愣，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眼神，以前任她再作再闹比这更过分的事情她都做过。
但这次不一样，很不一样。
安梦心不屑讽刺一笑，“裴晏清，你不会真以为她那样的人会喜欢你吧？她对你的新鲜感会几天？”
“一天？两天？还是半个月？我听说就连关昊阳那样的官家少爷，在她身边也不过四十多天，你能挺多久呢？”
裴晏清眼中的光暗了几分，安梦心这几话说的是实话。
有时候自己内心挣扎再多，天平也会不自觉地偏向自私那一边，他总想骗自己，但只有旁人的话才会将天平调回正确的位置。
“管好你自己。”裴晏清撂下一句冷冰冰的话，推门就走了。
此时，安梦心的手机叮——响了一声。
『李海霖：老地方，带着作业。』
『安梦心：好（附加一个可爱的笑脸）』
——
裴晏清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地上多了两大包塑料袋的生活用品，最上面是牙刷、毛巾之类的东西。
卧室内传来钟情刷手机的声音，门是开着的，她背对着他，裴晏清走过去。
“门口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钟情翻了个身，笑意盈盈看着他，“你回来了啊！”
“嗯，门口东西怎么回事？”
“我买的生活用品啊，在你家感冒了，你这不得负责吗？”
钟情继续说着，“等明天骑自行车上学，我中午回家再把衣服取回来，这样刚刚好。”
“不行。”
“嗯？”
“我说你不能在我家住。”
“为什么啊？我都在你家感冒了，你不照顾一下我？再说了你和我自己在家都没意思，住一块还有个人说话，不挺好的吗？”
“钟情，这种借口没用。”他低声喊着她的名字。
“是因为安梦心吗？”钟情盯着他的眼睛看。
“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他丝毫没有犹豫回着。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和你之前玩过的那些人不一样，钟情，我不是你的玩具，不是你随便说几句话，勾勾手指就来的摇尾巴狗。我没有时间精力和你耗下去。”
我没有资格和站在你的身边。
这句话同时刺穿了两个人的心，明明是可以抱团取暖的小兽，为什么要将锋利的刀指向来之不易的温暖呢？
钟情起身，一字一顿，压着火气，“所以你觉得我浪费了你的时间？”
裴晏清默声。
钟情红着眼一巴掌打翻了床头的水杯，杯体碰到地面的那一刻四分五裂。
她拿着手机赤脚快速走向门口，好在杯体碎的相对完整，只有少数残渣。
裴晏清看着她的脚胆战心惊，生怕她一脚踩上去。
索性平安无事。
钟情提起门口的两个袋子，踩着她的布鞋，胳膊费力按下门把手，踹门而出。
力气很大，那门砰砰来回撞击着墙面，楼道内传来踏踏的下楼声音。
裴晏清始终站在卧室，直到她的脚步声消失后，他才来到了阳台。
钟情将那两大包东西都扔进了垃圾桶，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裴晏清心底那块柔软的肉好像渐渐失去温度，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
明明这是他日夜期盼的她，她的靠近、她的撒娇无赖、她的小心思，
那都是他曾经不敢幻想她对他做的事情。
但如今，是他亲手将两个人的关系推入万丈深渊。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裴晏清。
——
周一早上，林县一中惯例会升旗，教导主任和各班班任届时都会出席，学生会更是会严查仪容仪表和出勤情况。
徐芳站在女生队伍的中央，抻着脖子向后面私语，“你给没给情宝发信息呢？”
贺安扬也抻着脖子向前，像个老大爷似的，“你说什么？大点声，听不清！”
班任在排的末尾，立刻就注意到贺安扬像是浑身长了虱子一样的乱动，一脚就踹到了他的后腿窝处，“贺安扬，这周班级因为你扣了多少分了！还动，再动上那主席台前面去，扭给全校看。”
贺安扬龇牙咧嘴地揉着腿，嘴里喊着再也不敢了。
学生会下面的一个小男生核对着班级人数，七班就少了一个人，他立刻去和主席关昊阳汇报。
关昊阳站在主席台，向下扫着人脸，他在八班，和七班离得很近，所以来来往往的同学都会脸熟，用不到去找班任核实会少了谁。
而且钟情就在七班，他没少提她打掩护。
大概看了一圈，队伍里没那张让他魂牵梦绕的脸，他将缺席单上七班一人，给划掉了。
那个刚当上学生会成员的小男生立刻出声，证明自己工作能力，“主席，我刚刚数了五遍，七班确实少一个人。”
关昊阳推了推眼镜，“不少。”
那小男生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举起手打算再仔仔细细的数一遍。
旁边同为学生会和关昊阳的同班同学看不下去了，一只手搭在小男生的肩膀上，摇摇头露出社会水很深，你还得多练的表情，“主席不会错的，去吧，主任等着急了。”
那小男生最后挺不服气的走了。
同班同学打趣开口，“没想到铁面无私连自己班分都扣的主席，还有这么柔情似水的一面。”
关昊阳习惯了他的调侃，没回答。
同班同学：“值得吗？为了她那样的人。”
那个换男朋友和换衣服一样快的人。
关昊阳：“她哪样的人？”
同班同学：“就那样的呗。”
关昊阳：“你们都不了解她。”
同班同学对他露出一副女鬼迷惑书生无药可救的表情，感叹道没救了！
你们都不了解她，她明明只是一个想找个伴说说话的可怜人。
那照片上的女子，笑的明媚阳光，眼底的光亮耀眼，军绿色的服装，又黑又亮的两条麻花辫朝气十足，典型七十年代的造型。
照片定格在女人的二十多岁，而这也是她三十八岁一生中唯一的照片。
裴晏清磕了三个响头，又将手中燃着的香火插入香炉中，起身。
安梦心站在他的身后，仇恨的眼神恨不得将他吞噬，厉声道：“裴晏清，你有什么资格给我妈上香！”
“我妈就是你害死的！”
“我的家就是因为你散的！”
“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
到最后她的谩骂声音渐渐弱下去变为哽咽，最后是泪流满面地跪在地上失去了所有力量。
安梦心曾经有一个很幸福的家，父亲是下井工人，母亲是纺织厂的会计，家庭谈不上富裕但至少可以解决温饱。
但自从裴晏清搬到她家的楼上，一切都变了。
她的母亲看不下去这个还在上初中的孩子，失去了父母的庇护，成为被谁都能欺负的幼鸟。
那拖着幼小身躯的孩子讨着生活的模样，是一个身为妈妈最看不得的场景。
母亲和父亲商量着收养这个孩子，遭到了坚决的反对，从此这个家的争吵越来越多，到最后父亲离家出走，母亲如愿收养了裴晏清，但养家的重担全部落在了母亲一人的身上，家里的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艰难。
隔了一年，工地传来瓦斯爆炸的消息，父亲也在那份名单上，由于两人没有办理离婚手续，母亲获得了一份抚恤金，日子好了一点。
但安梦心并没觉得生活有转变，这个家因裴晏清的到来，显得拥挤的不能再拥挤。
又过了不到半年的时间，母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得的癌症开始急速恶化，到最后撒手人间。
有时候安梦心想裴晏清就是个霉运鬼，克死了她的父亲，又克死了她的母亲，短短几年内她曾经温馨的家全部毁于他的手里。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到来，为什么死的不是他呢？
更可笑的是母亲临死前最后一句话是对裴晏清的耳语，她抚摸着他的脸留下伤心的泪水，又将那笔抚恤金全部留给了裴晏清。
这一切仿佛他才是母亲的亲生孩子，而安梦心是个外人。
裴晏清看着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安梦心早已麻木，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蹲下，一只手拨开她被泪水打湿的刘海，
“别在桂姨这儿闹了，行吗？”声音尽量柔和着哄着。
安梦心一巴掌打走他的手，用力擦着脸上的泪，刻薄开口：“少在这里假惺惺的，真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都能把钟情弄到手，让她给你交水电费，你这软饭不也吃的挺香吗？还有脸说我。”
裴晏清皱着眉，放下手，“别扯到她身上。”
安梦心抓到了命门，“呵，这就宝贝上了，行啊，你把那抚恤金给我，我就不再提她。”
裴晏清起身，向着门外走去，“这事没商量。”
安梦心快速起身，“裴晏清你终于暴露出你那副丑恶的嘴脸了，说什么以后把钱给我，都是放屁，你就是想吞了这笔钱。”
“你现在都傍上那么个有钱又漂亮的富家女了，你还在乎这点钱吗？她会在乎这点钱吗？”
裴晏清回头，眼中透着警告，“安梦心，我告诉你，你最好别打她的主意。”
安梦心一愣，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眼神，以前任她再作再闹比这更过分的事情她都做过。
但这次不一样，很不一样。
安梦心不屑讽刺一笑，“裴晏清，你不会真以为她那样的人会喜欢你吧？她对你的新鲜感会几天？”
“一天？两天？还是半个月？我听说就连关昊阳那样的官家少爷，在她身边也不过四十多天，你能挺多久呢？”
裴晏清眼中的光暗了几分，安梦心这几话说的是实话。
有时候自己内心挣扎再多，天平也会不自觉地偏向自私那一边，他总想骗自己，但只有旁人的话才会将天平调回正确的位置。
“管好你自己。”裴晏清撂下一句冷冰冰的话，推门就走了。
此时，安梦心的手机叮——响了一声。
『李海霖：老地方，带着作业。』
『安梦心：好（附加一个可爱的笑脸）』
——
裴晏清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地上多了两大包塑料袋的生活用品，最上面是牙刷、毛巾之类的东西。
卧室内传来钟情刷手机的声音，门是开着的，她背对着他，裴晏清走过去。
“门口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钟情翻了个身，笑意盈盈看着他，“你回来了啊！”
“嗯，门口东西怎么回事？”
“我买的生活用品啊，在你家感冒了，你这不得负责吗？”
钟情继续说着，“等明天骑自行车上学，我中午回家再把衣服取回来，这样刚刚好。”
“不行。”
“嗯？”
“我说你不能在我家住。”
“为什么啊？我都在你家感冒了，你不照顾一下我？再说了你和我自己在家都没意思，住一块还有个人说话，不挺好的吗？”
“钟情，这种借口没用。”他低声喊着她的名字。
“是因为安梦心吗？”钟情盯着他的眼睛看。
“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他丝毫没有犹豫回着。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和你之前玩过的那些人不一样，钟情，我不是你的玩具，不是你随便说几句话，勾勾手指就来的摇尾巴狗。我没有时间精力和你耗下去。”
我没有资格和站在你的身边。
这句话同时刺穿了两个人的心，明明是可以抱团取暖的小兽，为什么要将锋利的刀指向来之不易的温暖呢？
钟情起身，一字一顿，压着火气，“所以你觉得我浪费了你的时间？”
裴晏清默声。
钟情红着眼一巴掌打翻了床头的水杯，杯体碰到地面的那一刻四分五裂。
她拿着手机赤脚快速走向门口，好在杯体碎的相对完整，只有少数残渣。
裴晏清看着她的脚胆战心惊，生怕她一脚踩上去。
索性平安无事。
钟情提起门口的两个袋子，踩着她的布鞋，胳膊费力按下门把手，踹门而出。
力气很大，那门砰砰来回撞击着墙面，楼道内传来踏踏的下楼声音。
裴晏清始终站在卧室，直到她的脚步声消失后，他才来到了阳台。
钟情将那两大包东西都扔进了垃圾桶，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裴晏清心底那块柔软的肉好像渐渐失去温度，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
明明这是他日夜期盼的她，她的靠近、她的撒娇无赖、她的小心思，
那都是他曾经不敢幻想她对他做的事情。
但如今，是他亲手将两个人的关系推入万丈深渊。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裴晏清。
——
周一早上，林县一中惯例会升旗，教导主任和各班班任届时都会出席，学生会更是会严查仪容仪表和出勤情况。
徐芳站在女生队伍的中央，抻着脖子向后面私语，“你给没给情宝发信息呢？”
贺安扬也抻着脖子向前，像个老大爷似的，“你说什么？大点声，听不清！”
班任在排的末尾，立刻就注意到贺安扬像是浑身长了虱子一样的乱动，一脚就踹到了他的后腿窝处，“贺安扬，这周班级因为你扣了多少分了！还动，再动上那主席台前面去，扭给全校看。”
贺安扬龇牙咧嘴地揉着腿，嘴里喊着再也不敢了。
学生会下面的一个小男生核对着班级人数，七班就少了一个人，他立刻去和主席关昊阳汇报。
关昊阳站在主席台，向下扫着人脸，他在八班，和七班离得很近，所以来来往往的同学都会脸熟，用不到去找班任核实会少了谁。
而且钟情就在七班，他没少提她打掩护。
大概看了一圈，队伍里没那张让他魂牵梦绕的脸，他将缺席单上七班一人，给划掉了。
那个刚当上学生会成员的小男生立刻出声，证明自己工作能力，“主席，我刚刚数了五遍，七班确实少一个人。”
关昊阳推了推眼镜，“不少。”
那小男生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举起手打算再仔仔细细的数一遍。
旁边同为学生会和关昊阳的同班同学看不下去了，一只手搭在小男生的肩膀上，摇摇头露出社会水很深，你还得多练的表情，“主席不会错的，去吧，主任等着急了。”
那小男生最后挺不服气的走了。
同班同学打趣开口，“没想到铁面无私连自己班分都扣的主席，还有这么柔情似水的一面。”
关昊阳习惯了他的调侃，没回答。
同班同学：“值得吗？为了她那样的人。”
那个换男朋友和换衣服一样快的人。
关昊阳：“她哪样的人？”
同班同学：“就那样的呗。”
关昊阳：“你们都不了解她。”
同班同学对他露出一副女鬼迷惑书生无药可救的表情，感叹道没救了！
你们都不了解她，她明明只是一个想找个伴说说话的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