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客，请用茶。”
永春楼的小厮们挨个给客人献茶。
曲毕，台下众人皆久久不能回神，有人涕泪零落，有人晃首叹惋。
“太像了。太像莺儿了。”有人道。
“如若真的是她，这黄妈妈恨不得早就告知天下了，也用不着搞抽签什么的，那徐莺儿本身就是棵摇钱树，当年的演出一票难求，是这永春楼的顶梁柱。我猜啊，应是为了捧新人想的这招，故弄玄虚。”
有个外地来的举子道，“这莺儿姑娘就真这么妙，不知可比得我们东都丽姬？”
“你非长安本地人，不知其当年盛况。要论歌喉，若那徐莺儿排第二，那全天下都无人敢称第一，官家都曾对其赞赏有加，按理说本该前途无量，只可惜红颜薄命！”
“也不一定就是真的死了，谁知道呢。”
“兄台糊涂！都是肉做凡躯，谁能在那样大的火中活下来？”
“据说当年，那莺儿姑娘还和如今的赵真元赵太仆有过一段佳话。那赵太仆当年本要为莺儿姑娘赎身，取之为妻。如今，赵太仆已是官家面前的红人，莺儿姑娘却已不在，当年的有情人，已天人两隔，哎哎哎，你们可知赵太仆的《念莺莺》就是为了纪念莺儿姑娘所写，可谓情深至极。”
“当然知晓。难道还有谁不知晓吗？你说，要是我也有这么一段佳话，到时候在官家和世人面前会不会比你们得脸些？落个风流才子之名？”
“那你得赶在春闱之前，速速找一个好骗的，不然可就迟了。”
那些举子们互相揶揄。
“赵相公，请用茶。”
小厮走到最后一排，恭敬地敬上茶水。
“下次您来的时候，提前知会小的一声，小的给您安排靠前的位置。”小厮小声道。
那位赵相公抬抬头，给那小厮丢了一贯钱，也不喝茶，目光继续留在台上，眼中有如灯火灼灼。
黄妈妈上台，身后又携一人。
“下面进行第二轮抽选，抽到签的客官可于十日后参加我们永春楼美人席的竞拍。若是要指定方才唱《子衿》的那位姑娘，还有这位新来的大美人，客官们则需中两次签，才可参与二者的竞拍。”
柳舒鹤有气无力地站在黄妈妈身侧，一副苦大仇深之态，面黄肌瘦，像是几天没吃饱饭了，但脸依旧是美的，因清瘦还添了几分素雅。
”给我正过来。”黄妈妈板着柳舒鹤的肩膀，要将他转过来，正脸朝着台下。
“再这么罢工，今晚的饭也没得吃！”黄妈妈小声呵斥。
黄妈妈刚碰到柳舒鹤，柳舒鹤就柔弱无骨似的倒地了，闭目不醒。
“你这套都试了多少回了，有用吗？将他抬起来。脸摆正了。”黄妈妈小声吩咐手下。
两个小厮上前，又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抬起柳舒鹤的下巴，就差扳开嘴查看口条了，同屠户在菜市场展示案板上的鸡鸭鱼兔无异。
“各位客官莫要见怪，我们这位美人是有些脾性，但若是太古板，倒是叫各位没劲了，有些脾性也可增添趣味。”
柳舒鹤突然睁眼。
正好和姬玉笙四目相对。
这回，那双眼里不再有戏谑狡黠，只是静若朗月般地看着她。柳舒鹤撇了撇嘴角，还是没忍住，侧头轻咳了两下，嘴角沾了几抹血点。
往下看，他露出的脖颈和锁骨上也有斑斑伤痕。
姬玉笙移开视线，不再看他，去找那盼花掌事的身影。
她坐在这半晌，也不见有人来，而那盼花掌事也一直未曾露面。心中这才觉得不对。
那盼花同她并不相识，而永春楼和茶馆也仅一街之隔，为何要将她扣押在这如此之久？
莫非永春楼根本没有派人去月上甜泉茶馆，而是故意将她留在这里的？
不好，茶馆可能要出事！
姬玉笙连忙起身，还没走到门口，那些客人们突然个个捂着肚子，脸色发白。
“都别喝了！这茶水有问题！叫人头晕肚痛！”
“盼花！怎么回事！”黄妈妈又惊又惧，那副细眉都在微微颤抖，也顾不上抽签了，连忙下台询问这些客人状况。
显然，她是不知此情的，看着慌乱得很。
那盼花掌事从旁侧走出，先是“哎哟”一声，然后捧起客人喝剩的茶盏道，“这不是月上甜泉家的果子饮吗！平日里不是还打着养生健体的名号吗？怎的还把我们未来的官老爷们喝出问题来了！轻则坏了官人们的身子，重则危害的是江山社稷！实乃害人不浅！”
然后又跑过来拽住姬玉笙的袖子，“黄妈妈你看，他们家送货的还在这，人证物证俱在，请各位协助我，将她们家告上衙门！”
姬玉笙果断推开她，“我并非送货的，是专程来看演出的。”
盼花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立马辩驳道，“你就是来送货的！我们后厨都看见了！休想狡辩！”
“实不相瞒，”姬玉笙道，“我就本是来看演出的，是这位盼花掌事将我拉拢旁处，说是只要私交与她银两，她就可想法子绕过黄妈妈带我进来。没成想用的是这个法子，骗黄妈妈说我是茶馆送货的，送少了一桶，等主家来接，所以在此等候。可一张红签不过五百钱，盼花掌事同我要了十两银子还不够，还要更多，我没有答应。又不知盼花掌事同那茶馆有何恩怨？竟不惜毁了永春楼的名声，在茶水里下毒构陷。黄妈妈，你要是见过那家茶馆送货的，就知我并非那人。还有，各位想必也是喝惯了这果子饮，为何从前没有问题，偏偏今日就喝出问题来了？”
“你！你颠倒黑白！”盼花指着姬玉笙，要去拉扯她的衣领。“往日送货的今日有事了，才换你来的！你家果子饮以前没问题，那只是恰巧没被发现！”
姬玉笙拔刀而出，吓得盼花往后退了退。
“全是巧合，凑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姬玉笙道。“而是有人故意编造，栽赃陷害。”
黄妈妈本就气这盼花不懂事，眼见着刚要抽第二轮签，在这个节骨眼闹。再加上那盼花以前就没少背着她接私活，且近日颇为乖戾嚣张，似是突然得了什么靠山，要随时脱离永春楼似的，早就憋着一股火想教训盼花了。
她不管谁说的是真的，她黄春梅同月上甜泉茶馆又没什么私人恩怨。
“好你个盼花！你们看什么看，还不速速去帮客官们找大夫来！今日之事若是闹大了，我先将你盼花告上衙门!”
“妈妈！冤枉啊！她根本就不是来看演出的！不信你问问她是为了看谁来的，她定是说不出的！”
”看我。”台上柳舒鹤突然开口道，说完又咳嗽两声。
“她是为了看我而来。”
姬玉笙转身。
柳舒鹤看着很是虚弱，朝她苦笑了一下，唇边含血。
“对对对，”有个客人吐了出来好些了，指着姬玉笙道，“我上次见过这位。就在前面这个位置。确实是这美人的旧识。”
“你个毒妇！竟敢坑害我们！”有人抄起杯盏就朝着盼花砸过去。
”客官客官~今日是奴家治下不严，实在对不住诸位客官了，奴家会给诸位退钱，”黄妈妈又转头呵斥盼花道，“还不快滚！今日之后，永春楼没有你的容身之处！”
黄妈妈让人将盼花赶了出去。
小厮出门请的大夫来了，把了脉，道是寻常毒药，给众人一一喂了解药。
“今日，这第二轮签，便就不抽了。在座的诸位，全部都可参加十日后的美人席竞拍，我给诸位客官每人发一张黄金签。只是希望诸位莫要声张今日之事，我黄春梅在此感谢诸位官人关照永春楼了。”黄春梅亲手给众人发黄金签，也给姬玉笙发了一张。
接过签的时候，姬玉笙看了一眼观众席那些人。
突然，她目光停滞了一下。
最边上坐着的，没有喝果饮，也没有喝解药的那位，端坐如钟，侧脸和杨三极其相似。或者说一模一样。
那个放火烧了镖队，杀了几乎所有人，又带着镖物逃跑的杨三。
是他吗。
客人们知道一签难求，价值千金，且喝了解药后已好得差不多了，其实是大赚一笔，便不再计较。
回去的路上。天已完全黑了。
姬玉笙遇到了匆匆赶来的茶三娘。
“玉笙！我正要去永春楼找你呢！我和玉娥一直没见着你，以为你是同姚雪枝去逛市集了，后来那小丫头来找你了，我才知你并未回来。玉娥赶紧让我来找你，怎的了，可是遇上什么事了？”
姬玉笙点头，和茶三娘一同往回走。路上，将今日之事说了个明白。
“那盼花！果真是个心狠手辣的，之前大掌柜就叫我们防着些她，是我大意了。”茶三娘道。“还好我现在才去，不然可真要中了计！”
姬玉笙道，“她那样做，是冲着毁了茶馆去的，不知与你们可有过节？”
“盼花那人，以前在我们茶馆帮忙，来了什么都想学。我和玉娥见她真心想学，便教了她算账和做糕点之类的。后来，我们家果子饮火了，她让我们把配方给她一份，要出去自己做。可那是玉娥姐的独家配方，连我都不知道，怎会说给就给呢。这就结下梁子了。再后来，她去了永春楼，做了厨房掌事。所以永春楼的糕点很多都和我们家的很像。只不过表面上她依旧同我们交好，原来心里憋着这股子坏水。玉笙，今日要不是你机智，说不定我们就真中了她的招数。你果然是我们家的镇店之宝。放心，姐回去就给你加工钱。”
姬玉笙看着脚下的路，不知在想什么，看着有些恍然。
“怎么了？听到加工钱不开心？”
“没有。”姬玉笙道，“我本以为她是收了甘水院的好处，故意拖延我，好让上次那些泼皮再去找茶馆的麻烦。”
“这倒也有可能。那种情况之下，你反应地也是极快了。”茶三娘拍了拍她的肩，欣慰道，“怎的武功又好，脑子又好呢。玉娥上次还说呢，觉得我们大材小用了，不知你是哪座山上下来的绝世高手哈哈哈。”
回到茶馆。
姚雪枝左等等不来人，右等等不来人，姬玉笙倒是从门外过来了。
“姐姐！你原是出门去了，茶二娘骗我说你在屋里睡觉呢！我就说，哪有一直睡到天黑的。”
“你玉笙姐姐刚来的时候，可不就是经常睡到天黑。”茶二娘道。“不信你自己问她。”
“二娘，我想同你请个假。”
“十日之后，我要去趟永春楼。”
永春楼的小厮们挨个给客人献茶。
曲毕，台下众人皆久久不能回神，有人涕泪零落，有人晃首叹惋。
“太像了。太像莺儿了。”有人道。
“如若真的是她，这黄妈妈恨不得早就告知天下了，也用不着搞抽签什么的，那徐莺儿本身就是棵摇钱树，当年的演出一票难求，是这永春楼的顶梁柱。我猜啊，应是为了捧新人想的这招，故弄玄虚。”
有个外地来的举子道，“这莺儿姑娘就真这么妙，不知可比得我们东都丽姬？”
“你非长安本地人，不知其当年盛况。要论歌喉，若那徐莺儿排第二，那全天下都无人敢称第一，官家都曾对其赞赏有加，按理说本该前途无量，只可惜红颜薄命！”
“也不一定就是真的死了，谁知道呢。”
“兄台糊涂！都是肉做凡躯，谁能在那样大的火中活下来？”
“据说当年，那莺儿姑娘还和如今的赵真元赵太仆有过一段佳话。那赵太仆当年本要为莺儿姑娘赎身，取之为妻。如今，赵太仆已是官家面前的红人，莺儿姑娘却已不在，当年的有情人，已天人两隔，哎哎哎，你们可知赵太仆的《念莺莺》就是为了纪念莺儿姑娘所写，可谓情深至极。”
“当然知晓。难道还有谁不知晓吗？你说，要是我也有这么一段佳话，到时候在官家和世人面前会不会比你们得脸些？落个风流才子之名？”
“那你得赶在春闱之前，速速找一个好骗的，不然可就迟了。”
那些举子们互相揶揄。
“赵相公，请用茶。”
小厮走到最后一排，恭敬地敬上茶水。
“下次您来的时候，提前知会小的一声，小的给您安排靠前的位置。”小厮小声道。
那位赵相公抬抬头，给那小厮丢了一贯钱，也不喝茶，目光继续留在台上，眼中有如灯火灼灼。
黄妈妈上台，身后又携一人。
“下面进行第二轮抽选，抽到签的客官可于十日后参加我们永春楼美人席的竞拍。若是要指定方才唱《子衿》的那位姑娘，还有这位新来的大美人，客官们则需中两次签，才可参与二者的竞拍。”
柳舒鹤有气无力地站在黄妈妈身侧，一副苦大仇深之态，面黄肌瘦，像是几天没吃饱饭了，但脸依旧是美的，因清瘦还添了几分素雅。
”给我正过来。”黄妈妈板着柳舒鹤的肩膀，要将他转过来，正脸朝着台下。
“再这么罢工，今晚的饭也没得吃！”黄妈妈小声呵斥。
黄妈妈刚碰到柳舒鹤，柳舒鹤就柔弱无骨似的倒地了，闭目不醒。
“你这套都试了多少回了，有用吗？将他抬起来。脸摆正了。”黄妈妈小声吩咐手下。
两个小厮上前，又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抬起柳舒鹤的下巴，就差扳开嘴查看口条了，同屠户在菜市场展示案板上的鸡鸭鱼兔无异。
“各位客官莫要见怪，我们这位美人是有些脾性，但若是太古板，倒是叫各位没劲了，有些脾性也可增添趣味。”
柳舒鹤突然睁眼。
正好和姬玉笙四目相对。
这回，那双眼里不再有戏谑狡黠，只是静若朗月般地看着她。柳舒鹤撇了撇嘴角，还是没忍住，侧头轻咳了两下，嘴角沾了几抹血点。
往下看，他露出的脖颈和锁骨上也有斑斑伤痕。
姬玉笙移开视线，不再看他，去找那盼花掌事的身影。
她坐在这半晌，也不见有人来，而那盼花掌事也一直未曾露面。心中这才觉得不对。
那盼花同她并不相识，而永春楼和茶馆也仅一街之隔，为何要将她扣押在这如此之久？
莫非永春楼根本没有派人去月上甜泉茶馆，而是故意将她留在这里的？
不好，茶馆可能要出事！
姬玉笙连忙起身，还没走到门口，那些客人们突然个个捂着肚子，脸色发白。
“都别喝了！这茶水有问题！叫人头晕肚痛！”
“盼花！怎么回事！”黄妈妈又惊又惧，那副细眉都在微微颤抖，也顾不上抽签了，连忙下台询问这些客人状况。
显然，她是不知此情的，看着慌乱得很。
那盼花掌事从旁侧走出，先是“哎哟”一声，然后捧起客人喝剩的茶盏道，“这不是月上甜泉家的果子饮吗！平日里不是还打着养生健体的名号吗？怎的还把我们未来的官老爷们喝出问题来了！轻则坏了官人们的身子，重则危害的是江山社稷！实乃害人不浅！”
然后又跑过来拽住姬玉笙的袖子，“黄妈妈你看，他们家送货的还在这，人证物证俱在，请各位协助我，将她们家告上衙门！”
姬玉笙果断推开她，“我并非送货的，是专程来看演出的。”
盼花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立马辩驳道，“你就是来送货的！我们后厨都看见了！休想狡辩！”
“实不相瞒，”姬玉笙道，“我就本是来看演出的，是这位盼花掌事将我拉拢旁处，说是只要私交与她银两，她就可想法子绕过黄妈妈带我进来。没成想用的是这个法子，骗黄妈妈说我是茶馆送货的，送少了一桶，等主家来接，所以在此等候。可一张红签不过五百钱，盼花掌事同我要了十两银子还不够，还要更多，我没有答应。又不知盼花掌事同那茶馆有何恩怨？竟不惜毁了永春楼的名声，在茶水里下毒构陷。黄妈妈，你要是见过那家茶馆送货的，就知我并非那人。还有，各位想必也是喝惯了这果子饮，为何从前没有问题，偏偏今日就喝出问题来了？”
“你！你颠倒黑白！”盼花指着姬玉笙，要去拉扯她的衣领。“往日送货的今日有事了，才换你来的！你家果子饮以前没问题，那只是恰巧没被发现！”
姬玉笙拔刀而出，吓得盼花往后退了退。
“全是巧合，凑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姬玉笙道。“而是有人故意编造，栽赃陷害。”
黄妈妈本就气这盼花不懂事，眼见着刚要抽第二轮签，在这个节骨眼闹。再加上那盼花以前就没少背着她接私活，且近日颇为乖戾嚣张，似是突然得了什么靠山，要随时脱离永春楼似的，早就憋着一股火想教训盼花了。
她不管谁说的是真的，她黄春梅同月上甜泉茶馆又没什么私人恩怨。
“好你个盼花！你们看什么看，还不速速去帮客官们找大夫来！今日之事若是闹大了，我先将你盼花告上衙门!”
“妈妈！冤枉啊！她根本就不是来看演出的！不信你问问她是为了看谁来的，她定是说不出的！”
”看我。”台上柳舒鹤突然开口道，说完又咳嗽两声。
“她是为了看我而来。”
姬玉笙转身。
柳舒鹤看着很是虚弱，朝她苦笑了一下，唇边含血。
“对对对，”有个客人吐了出来好些了，指着姬玉笙道，“我上次见过这位。就在前面这个位置。确实是这美人的旧识。”
“你个毒妇！竟敢坑害我们！”有人抄起杯盏就朝着盼花砸过去。
”客官客官~今日是奴家治下不严，实在对不住诸位客官了，奴家会给诸位退钱，”黄妈妈又转头呵斥盼花道，“还不快滚！今日之后，永春楼没有你的容身之处！”
黄妈妈让人将盼花赶了出去。
小厮出门请的大夫来了，把了脉，道是寻常毒药，给众人一一喂了解药。
“今日，这第二轮签，便就不抽了。在座的诸位，全部都可参加十日后的美人席竞拍，我给诸位客官每人发一张黄金签。只是希望诸位莫要声张今日之事，我黄春梅在此感谢诸位官人关照永春楼了。”黄春梅亲手给众人发黄金签，也给姬玉笙发了一张。
接过签的时候，姬玉笙看了一眼观众席那些人。
突然，她目光停滞了一下。
最边上坐着的，没有喝果饮，也没有喝解药的那位，端坐如钟，侧脸和杨三极其相似。或者说一模一样。
那个放火烧了镖队，杀了几乎所有人，又带着镖物逃跑的杨三。
是他吗。
客人们知道一签难求，价值千金，且喝了解药后已好得差不多了，其实是大赚一笔，便不再计较。
回去的路上。天已完全黑了。
姬玉笙遇到了匆匆赶来的茶三娘。
“玉笙！我正要去永春楼找你呢！我和玉娥一直没见着你，以为你是同姚雪枝去逛市集了，后来那小丫头来找你了，我才知你并未回来。玉娥赶紧让我来找你，怎的了，可是遇上什么事了？”
姬玉笙点头，和茶三娘一同往回走。路上，将今日之事说了个明白。
“那盼花！果真是个心狠手辣的，之前大掌柜就叫我们防着些她，是我大意了。”茶三娘道。“还好我现在才去，不然可真要中了计！”
姬玉笙道，“她那样做，是冲着毁了茶馆去的，不知与你们可有过节？”
“盼花那人，以前在我们茶馆帮忙，来了什么都想学。我和玉娥见她真心想学，便教了她算账和做糕点之类的。后来，我们家果子饮火了，她让我们把配方给她一份，要出去自己做。可那是玉娥姐的独家配方，连我都不知道，怎会说给就给呢。这就结下梁子了。再后来，她去了永春楼，做了厨房掌事。所以永春楼的糕点很多都和我们家的很像。只不过表面上她依旧同我们交好，原来心里憋着这股子坏水。玉笙，今日要不是你机智，说不定我们就真中了她的招数。你果然是我们家的镇店之宝。放心，姐回去就给你加工钱。”
姬玉笙看着脚下的路，不知在想什么，看着有些恍然。
“怎么了？听到加工钱不开心？”
“没有。”姬玉笙道，“我本以为她是收了甘水院的好处，故意拖延我，好让上次那些泼皮再去找茶馆的麻烦。”
“这倒也有可能。那种情况之下，你反应地也是极快了。”茶三娘拍了拍她的肩，欣慰道，“怎的武功又好，脑子又好呢。玉娥上次还说呢，觉得我们大材小用了，不知你是哪座山上下来的绝世高手哈哈哈。”
回到茶馆。
姚雪枝左等等不来人，右等等不来人，姬玉笙倒是从门外过来了。
“姐姐！你原是出门去了，茶二娘骗我说你在屋里睡觉呢！我就说，哪有一直睡到天黑的。”
“你玉笙姐姐刚来的时候，可不就是经常睡到天黑。”茶二娘道。“不信你自己问她。”
“二娘，我想同你请个假。”
“十日之后，我要去趟永春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