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前夜
“完事了？”
听于安康哼哼着问完，面前的医生如释重负：“完事了。”
于安康遂从牙科椅上下来，墙上的投影时钟显示现在的时间为晚八点。
这是家位置比较偏僻的小“诊所”，就开在家猫886住的第五楼群附近，卫生还算过关。
这家诊所唯一的义体医生就是眼前这个今年22周岁的零捌-CaF-555，蚱蝉，也就是知了。
移植手术全程，这知了都非常紧张，不停地在通过AI女娲和他的场外援助问这问那。
虽然耗时久了点，过程痛苦了点，但这位菜鸟医生竟然没闹出任何乱子，于安康发自内心地想给他那在线陪聊了八九个小时的外援磕几个响头。
感受着麻药的后劲，于安康动了动自己发钝的下颌，对镜观察自己那两排崭新锋利的鲨鱼齿：
靠着诊所和医生选择上的双重俭省，于安康用自己刚刚在“触须”那里领的七万五、再加家猫886那里借来的两万，还狠狠讲了一番价，这才勉强拿下了这副全口合金尖齿。
于安康了解过，如果有钱用更高价的产品，她完全可以不拔掉自己的原生牙。
但在她买得起的齿甲类附件义体里，这套合金牙已经算是最好的一档了。
“那个，小姐。”知了555已经脱下了无菌防护服，颇不好意思似的蹭步过来，“你的原生牙装好了，还要么？”
他手里捧着一只玻璃盒，里面于安康的牙齿镶在蜡牙龈上，活像一副老年人的假牙。
于安康恶寒地抖了一下：“你可以拿它当病例展出，我授权了。”
见她转身就要走，知了555连忙追道：“对了，你最好休息24个小时！”
手术室的门一开，于安康立刻听到了细狗609震天响的鼾声。
家猫886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口，直接俯到于安康耳边：“怎么样，合你预期吗？”
“呜啊！”于安康被她吓了一跳，“呃，怎么说呢，中规中矩吧……”
说着，于安康龇牙给家猫886看。
家猫886端详了一会儿，竖起大拇指：“还挺适合你的。‘鮟鱇鱼’的牙不就是这样吗？”
她半空比了一道锯齿线，对于安康坏笑。
于安康做了个嫌弃的表情，随后正色：“咳，总之就是这样。巨蜥973这个任务有风险，不能打无准备之仗。”
家猫886颔首：“虽然用途有限，但齿甲类的附件确实是最容易换的。新人病毒体猎手很多都会选它。”
说着，家猫886戳上于安康的肩窝：“但是，现在连着你牙的‘那个东西’不一样，可不能凑合。你真想好了要用它？”
“那当然是没想好啊。”于安康苦笑，“要是这次任务下来不合预期，我就要及时止损了。”
家猫886耸肩：“也行，都看你。”
她领着于安康往细狗609所在的休息区走：“说实话，我很意外你会想接这个任务。赏金可观倒是真的，但现在看，你也没有多攒钱凑个好起步的打算……方便告诉我理由吗？”
“这个嘛。”于安康含糊其辞，“我有自己的想法。”
——系统颁布的系列任务主线是捕杀一千个病毒体，而“千人斩猎手”是能成为都市传说的出圈存在。
这不是个简单的任务，但于安康无论如何都要完成它，而且还要尽快。
早一日拿到“归乡的船票”，自己就能早一日回到妈妈和妹妹身边。
正因此，于安康必须尽快深入病毒体猎手这个圈子，接触更多人、更多信息。
巨蜥973就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如果那个叫“触须”的人不是非要尊重于安康几人的情报优先权，这个任务恐怕到不了她手上。
换言之，这对于安康来说是个跳级任务。如果能完成它，别的人先不提，至少于安康能给这个身份神秘的“触须”留下一点印象。
见于安康没有明确回答的意思，家猫886相当善解人意地点点头，不再问了。
于安康站在休息区门口，看家猫886走过去敲醒细狗609。
不像一直哼哼着不太赞成的细狗609，家猫886不会逼问于安康为什么赞成接这个任务，也不会干涉于安康选择附件，问题点到即止。
某种意义上说，虽然家猫886看起来随和好亲近，但骨子里和她的融合基因来源——狸花猫一样，相当有边界感，有时甚至会让人觉得有些疏离。
不过，这反倒让于安康觉得舒适。短短一天下来，于安康对家猫886的满意度已经快拉满了：
可以的话，于安康希望能和她做长期队友。
……
离开诊所后，家猫886和住在17栋的细狗609告别，带于安康来到了她住的2栋。
“95704，这就是你的房间号了。”家猫886帮于安康在前台接待屏登记，“我住95705，就住你对门。”
办完手续之后，接待屏扫描录入了于安康的虹膜信息，随即扣了她一万块钱，押一付一。
……这下欠家猫886三万块钱了。
看到于安康肉疼的表情，家猫886冲她贼笑：“就算是第五楼群，好歹也是个楼群。你总不会想去贫民窟住吧？那边病毒体很多哦。”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很快乘上电梯，升上了95层。
家猫886没有直接让于安康回704室，而是把她请进了自己家。
家猫886的家里意外的空旷，没什么东西，但仅有的一些衣袜、书本扔得到处都是，以一种神奇的方式增添了人气儿。
她也不尴尬，把沙发上的书往茶几上一拍，就拍拍旁边示意于安康坐过来：“来，我们梳理一下巨蜥973的情报。”
此言一出，于安康立刻忘了吐槽。
她坐到家猫886旁边，很快唤出AI女娲的光屏：“科莫多巨蜥零捌-VkO-973，显性性状为唾液腺，25岁的预备病毒体猎手，综合评价F，不属于任何小组小队。15个月前被AI女娲判定为病毒体，随后失踪。”
顿了顿，于安康点开另一面资料页，一边划看一边道：“这人公开的简历上除去出道战没有任务记录，看通讯记录也没有朋友，行动范围基本就是贫民窟和维生贩卖机两点一线，干净得就跟没存在过一样。”
家猫886也在翻看AI女娲的资料页：“有些预备病毒体猎手出道战受挫，就会出现心理障碍，沦为游民。不过近几年，这种情况的出现频率似乎有轻微上升……这应该就是‘触须’给一个她F评价的病毒体开高价的理由。”
“轻微上升？”于安康抬眼看向家猫886。
“嗯，大概在万分、或者十万分的水平上上升了一点。”家猫886说，“这方面的事有点风吹草动，就立刻会被‘反病毒部队’盯上。对了，‘触须’就是他们的人哦。换句话说，咱们大概率得和条子抢巨蜥973的人头。”
于安康闻言，失语了片刻。
和鱼龙混杂的病毒体猎手不同，“反病毒部队”是与病毒体作战的正规军，准入严格、制约颇多，但是可以配枪，且有着更高的AI权限。
这些警察平日的工作主要是维护城区内治安，尤其要保护第一楼群等富人区，活动范围因而受限。但如果他们真的亲自出任务，大多数猎手都很难抢过他们。
“……往好处想，万一咱们出点啥事，警察说不定还能搭把手呢。”于安康最终决定乐观看待此事，“就当是给我们的行动上保险了。”
“也是。”家猫886唉声叹气，“他们真要出手，咱们不甘心也没办法。”
于安康又把资料往下划了一页：“大约一个月前，黑犀零捌-DbL-001在自己的农场里被病毒体感染。警察赶到后捕杀了入侵农场的病毒体，但黑犀001本人却已不知去向。”
“从‘触须’解包出的记忆来看，黑犀001不是自己离开农场的，而是被巨蜥973带走。”家猫886说。
“嗯，但他们应该没有一起行动太久。”于安康点头，“黑犀001是单枪匹马找上我的，而且，巨蜥973看起来对黑犀001不太耐烦。”
“我想也是。”家猫886说，“巨蜥973看起来不像是喜欢和人一起行动的类型……”
“所以，问题就在于她那时为什么要去找黑犀001。”于安康摸着下巴思索道，“接下来的话没有证据，不过，我觉得巨蜥973是在执行某种‘任务’。”
“任务？”家猫886挑了一下眉毛。
于安康连忙摆手：“当然，也可能是这15个月的逃亡改变了她的性格，也有可能是她可怜这个新同类，不想他刚变成病毒体，就被警察枪毙……这只是我的直觉，没什么证据的。”
在家猫886的注视下，于安康稍稍沉下了视线：“我只是觉得，她看起来很无聊，所以，她应该是在‘替人办事’才对。”
说完，于安康和家猫886两人陷入了一阵沉默。
家猫886指向于安康：“按你这么说的话，这可就是‘团伙作案’了，比原来想得还要棘手。”
“这倒不至于……”于安康说，“巨蜥973是个独行侠，干掉她立刻撤退，就和对付她自己一个人没区别了。”
家猫886盯着于安康看了一会儿，诚恳地说：“你真乐观。不过，我喜欢你这一点。”
她很快站起来，拍了拍于安康的肩膀：“希望你的猜想是真的。这样的话，这个巨蜥973值的就铁定不是五十万，而是七十五万了。”
说完，家猫886一锤定音：“‘触须’答应拷一份黑犀001的卷宗给我，估计明早就能发到。看完之后，我们先去巨蜥973最后出现的地点——黑犀001的农场看看。没问题吧？”
于安康摸了摸自己还有点肿的脸颊：“虽然我理解咱们要和警察抢进度，但是，明天？”
“明天能找到巨蜥973的下一条线索就很好了。她出现在那个农场，可是一个月前的事，我们得做好空手而归的心理准备。”家猫886说，“好处是，只要你的‘拟饵’没吸引来别的病毒体，我们明天一整天都不会有战斗的。”
“……要是吸引来了呢？”于安康对自己的体质很有自知之明。
“那就我和细狗两个人上呗。”家猫886耸肩，“放心吧，农场也在城区范围内，病毒体不会太多。实在不行，咱们就一起往部队支部跑。”
离开家猫886的705室时，于安康怀里被塞了一堆各种口味的营养剂，想来这才是家猫886拉她来唠嗑的真正目的。
带着一丝温暖的尴尬，于安康躺上了自己的新床，埋进意外还挺丝滑柔软的被子，心情有些微妙：
其实严格来说，于安康会选择接下巨蜥973这个任务，更多还是源于一种冲动。
根据AI女娲的资料，病毒体是受“脑病毒”感染的病变患者，具备行为不可预测、法律道德观念丧失、共情能力断崖下降、基因性状易失控等多重特征。
在此基础上，他们还会攻击、传染他人，将“脑病毒”的影响扩大化。也正是因为如此，“反病毒部队”的警察才会被允许无条件击毙病毒体，以免造成进一步的生命财产损失。
听起来很合理，但是，穿越者于安康还是有点迈不过心里的这道坎：和丧尸、甚至和前世那些丧心病狂的犯罪分子不同，病毒体看起来太像人了。
尤其是这个巨蜥973：和行动迟缓、满口疯话的黑犀001不同，巨蜥973在“触须”发来的那些任务名单里鹤立鸡群，看起来完全就是个神志清醒的正常人。
但是，家猫886和细狗609都没有表现出一丝惊讶和动摇——这个在于安康看来特殊的巨蜥973，依然是个需要“杀无赦”的对象。
于安康想接近巨蜥973。她想了解，这个存在是否真的“该死”。
而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于安康无法对自己撒谎：她希望，也只希望这个看起来和常人无异的巨蜥973能表现出某种“根深蒂固的恶性”，让她能从此不再胡思乱想，专心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
——她并不希望巨蜥973像个人类。
“唉……”于安康有些烦躁地翻了个身，“牙疼。”
她这一翻身，刚好朝向了95704室的窗户。
正因此，于安康不动了：
本该关在紧闭的窗户内侧的遮光窗帘，此刻正被某种并非风的力量拨动。
听于安康哼哼着问完，面前的医生如释重负：“完事了。”
于安康遂从牙科椅上下来，墙上的投影时钟显示现在的时间为晚八点。
这是家位置比较偏僻的小“诊所”，就开在家猫886住的第五楼群附近，卫生还算过关。
这家诊所唯一的义体医生就是眼前这个今年22周岁的零捌-CaF-555，蚱蝉，也就是知了。
移植手术全程，这知了都非常紧张，不停地在通过AI女娲和他的场外援助问这问那。
虽然耗时久了点，过程痛苦了点，但这位菜鸟医生竟然没闹出任何乱子，于安康发自内心地想给他那在线陪聊了八九个小时的外援磕几个响头。
感受着麻药的后劲，于安康动了动自己发钝的下颌，对镜观察自己那两排崭新锋利的鲨鱼齿：
靠着诊所和医生选择上的双重俭省，于安康用自己刚刚在“触须”那里领的七万五、再加家猫886那里借来的两万，还狠狠讲了一番价，这才勉强拿下了这副全口合金尖齿。
于安康了解过，如果有钱用更高价的产品，她完全可以不拔掉自己的原生牙。
但在她买得起的齿甲类附件义体里，这套合金牙已经算是最好的一档了。
“那个，小姐。”知了555已经脱下了无菌防护服，颇不好意思似的蹭步过来，“你的原生牙装好了，还要么？”
他手里捧着一只玻璃盒，里面于安康的牙齿镶在蜡牙龈上，活像一副老年人的假牙。
于安康恶寒地抖了一下：“你可以拿它当病例展出，我授权了。”
见她转身就要走，知了555连忙追道：“对了，你最好休息24个小时！”
手术室的门一开，于安康立刻听到了细狗609震天响的鼾声。
家猫886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口，直接俯到于安康耳边：“怎么样，合你预期吗？”
“呜啊！”于安康被她吓了一跳，“呃，怎么说呢，中规中矩吧……”
说着，于安康龇牙给家猫886看。
家猫886端详了一会儿，竖起大拇指：“还挺适合你的。‘鮟鱇鱼’的牙不就是这样吗？”
她半空比了一道锯齿线，对于安康坏笑。
于安康做了个嫌弃的表情，随后正色：“咳，总之就是这样。巨蜥973这个任务有风险，不能打无准备之仗。”
家猫886颔首：“虽然用途有限，但齿甲类的附件确实是最容易换的。新人病毒体猎手很多都会选它。”
说着，家猫886戳上于安康的肩窝：“但是，现在连着你牙的‘那个东西’不一样，可不能凑合。你真想好了要用它？”
“那当然是没想好啊。”于安康苦笑，“要是这次任务下来不合预期，我就要及时止损了。”
家猫886耸肩：“也行，都看你。”
她领着于安康往细狗609所在的休息区走：“说实话，我很意外你会想接这个任务。赏金可观倒是真的，但现在看，你也没有多攒钱凑个好起步的打算……方便告诉我理由吗？”
“这个嘛。”于安康含糊其辞，“我有自己的想法。”
——系统颁布的系列任务主线是捕杀一千个病毒体，而“千人斩猎手”是能成为都市传说的出圈存在。
这不是个简单的任务，但于安康无论如何都要完成它，而且还要尽快。
早一日拿到“归乡的船票”，自己就能早一日回到妈妈和妹妹身边。
正因此，于安康必须尽快深入病毒体猎手这个圈子，接触更多人、更多信息。
巨蜥973就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如果那个叫“触须”的人不是非要尊重于安康几人的情报优先权，这个任务恐怕到不了她手上。
换言之，这对于安康来说是个跳级任务。如果能完成它，别的人先不提，至少于安康能给这个身份神秘的“触须”留下一点印象。
见于安康没有明确回答的意思，家猫886相当善解人意地点点头，不再问了。
于安康站在休息区门口，看家猫886走过去敲醒细狗609。
不像一直哼哼着不太赞成的细狗609，家猫886不会逼问于安康为什么赞成接这个任务，也不会干涉于安康选择附件，问题点到即止。
某种意义上说，虽然家猫886看起来随和好亲近，但骨子里和她的融合基因来源——狸花猫一样，相当有边界感，有时甚至会让人觉得有些疏离。
不过，这反倒让于安康觉得舒适。短短一天下来，于安康对家猫886的满意度已经快拉满了：
可以的话，于安康希望能和她做长期队友。
……
离开诊所后，家猫886和住在17栋的细狗609告别，带于安康来到了她住的2栋。
“95704，这就是你的房间号了。”家猫886帮于安康在前台接待屏登记，“我住95705，就住你对门。”
办完手续之后，接待屏扫描录入了于安康的虹膜信息，随即扣了她一万块钱，押一付一。
……这下欠家猫886三万块钱了。
看到于安康肉疼的表情，家猫886冲她贼笑：“就算是第五楼群，好歹也是个楼群。你总不会想去贫民窟住吧？那边病毒体很多哦。”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很快乘上电梯，升上了95层。
家猫886没有直接让于安康回704室，而是把她请进了自己家。
家猫886的家里意外的空旷，没什么东西，但仅有的一些衣袜、书本扔得到处都是，以一种神奇的方式增添了人气儿。
她也不尴尬，把沙发上的书往茶几上一拍，就拍拍旁边示意于安康坐过来：“来，我们梳理一下巨蜥973的情报。”
此言一出，于安康立刻忘了吐槽。
她坐到家猫886旁边，很快唤出AI女娲的光屏：“科莫多巨蜥零捌-VkO-973，显性性状为唾液腺，25岁的预备病毒体猎手，综合评价F，不属于任何小组小队。15个月前被AI女娲判定为病毒体，随后失踪。”
顿了顿，于安康点开另一面资料页，一边划看一边道：“这人公开的简历上除去出道战没有任务记录，看通讯记录也没有朋友，行动范围基本就是贫民窟和维生贩卖机两点一线，干净得就跟没存在过一样。”
家猫886也在翻看AI女娲的资料页：“有些预备病毒体猎手出道战受挫，就会出现心理障碍，沦为游民。不过近几年，这种情况的出现频率似乎有轻微上升……这应该就是‘触须’给一个她F评价的病毒体开高价的理由。”
“轻微上升？”于安康抬眼看向家猫886。
“嗯，大概在万分、或者十万分的水平上上升了一点。”家猫886说，“这方面的事有点风吹草动，就立刻会被‘反病毒部队’盯上。对了，‘触须’就是他们的人哦。换句话说，咱们大概率得和条子抢巨蜥973的人头。”
于安康闻言，失语了片刻。
和鱼龙混杂的病毒体猎手不同，“反病毒部队”是与病毒体作战的正规军，准入严格、制约颇多，但是可以配枪，且有着更高的AI权限。
这些警察平日的工作主要是维护城区内治安，尤其要保护第一楼群等富人区，活动范围因而受限。但如果他们真的亲自出任务，大多数猎手都很难抢过他们。
“……往好处想，万一咱们出点啥事，警察说不定还能搭把手呢。”于安康最终决定乐观看待此事，“就当是给我们的行动上保险了。”
“也是。”家猫886唉声叹气，“他们真要出手，咱们不甘心也没办法。”
于安康又把资料往下划了一页：“大约一个月前，黑犀零捌-DbL-001在自己的农场里被病毒体感染。警察赶到后捕杀了入侵农场的病毒体，但黑犀001本人却已不知去向。”
“从‘触须’解包出的记忆来看，黑犀001不是自己离开农场的，而是被巨蜥973带走。”家猫886说。
“嗯，但他们应该没有一起行动太久。”于安康点头，“黑犀001是单枪匹马找上我的，而且，巨蜥973看起来对黑犀001不太耐烦。”
“我想也是。”家猫886说，“巨蜥973看起来不像是喜欢和人一起行动的类型……”
“所以，问题就在于她那时为什么要去找黑犀001。”于安康摸着下巴思索道，“接下来的话没有证据，不过，我觉得巨蜥973是在执行某种‘任务’。”
“任务？”家猫886挑了一下眉毛。
于安康连忙摆手：“当然，也可能是这15个月的逃亡改变了她的性格，也有可能是她可怜这个新同类，不想他刚变成病毒体，就被警察枪毙……这只是我的直觉，没什么证据的。”
在家猫886的注视下，于安康稍稍沉下了视线：“我只是觉得，她看起来很无聊，所以，她应该是在‘替人办事’才对。”
说完，于安康和家猫886两人陷入了一阵沉默。
家猫886指向于安康：“按你这么说的话，这可就是‘团伙作案’了，比原来想得还要棘手。”
“这倒不至于……”于安康说，“巨蜥973是个独行侠，干掉她立刻撤退，就和对付她自己一个人没区别了。”
家猫886盯着于安康看了一会儿，诚恳地说：“你真乐观。不过，我喜欢你这一点。”
她很快站起来，拍了拍于安康的肩膀：“希望你的猜想是真的。这样的话，这个巨蜥973值的就铁定不是五十万，而是七十五万了。”
说完，家猫886一锤定音：“‘触须’答应拷一份黑犀001的卷宗给我，估计明早就能发到。看完之后，我们先去巨蜥973最后出现的地点——黑犀001的农场看看。没问题吧？”
于安康摸了摸自己还有点肿的脸颊：“虽然我理解咱们要和警察抢进度，但是，明天？”
“明天能找到巨蜥973的下一条线索就很好了。她出现在那个农场，可是一个月前的事，我们得做好空手而归的心理准备。”家猫886说，“好处是，只要你的‘拟饵’没吸引来别的病毒体，我们明天一整天都不会有战斗的。”
“……要是吸引来了呢？”于安康对自己的体质很有自知之明。
“那就我和细狗两个人上呗。”家猫886耸肩，“放心吧，农场也在城区范围内，病毒体不会太多。实在不行，咱们就一起往部队支部跑。”
离开家猫886的705室时，于安康怀里被塞了一堆各种口味的营养剂，想来这才是家猫886拉她来唠嗑的真正目的。
带着一丝温暖的尴尬，于安康躺上了自己的新床，埋进意外还挺丝滑柔软的被子，心情有些微妙：
其实严格来说，于安康会选择接下巨蜥973这个任务，更多还是源于一种冲动。
根据AI女娲的资料，病毒体是受“脑病毒”感染的病变患者，具备行为不可预测、法律道德观念丧失、共情能力断崖下降、基因性状易失控等多重特征。
在此基础上，他们还会攻击、传染他人，将“脑病毒”的影响扩大化。也正是因为如此，“反病毒部队”的警察才会被允许无条件击毙病毒体，以免造成进一步的生命财产损失。
听起来很合理，但是，穿越者于安康还是有点迈不过心里的这道坎：和丧尸、甚至和前世那些丧心病狂的犯罪分子不同，病毒体看起来太像人了。
尤其是这个巨蜥973：和行动迟缓、满口疯话的黑犀001不同，巨蜥973在“触须”发来的那些任务名单里鹤立鸡群，看起来完全就是个神志清醒的正常人。
但是，家猫886和细狗609都没有表现出一丝惊讶和动摇——这个在于安康看来特殊的巨蜥973，依然是个需要“杀无赦”的对象。
于安康想接近巨蜥973。她想了解，这个存在是否真的“该死”。
而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于安康无法对自己撒谎：她希望，也只希望这个看起来和常人无异的巨蜥973能表现出某种“根深蒂固的恶性”，让她能从此不再胡思乱想，专心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
——她并不希望巨蜥973像个人类。
“唉……”于安康有些烦躁地翻了个身，“牙疼。”
她这一翻身，刚好朝向了95704室的窗户。
正因此，于安康不动了：
本该关在紧闭的窗户内侧的遮光窗帘，此刻正被某种并非风的力量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