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王顺迎对上丫鬟暗探的视线，轻喘了几口气，“我不仅有那个命，且现在的身子就爱吃鱼。”
小丫头低垂着头不敢接话，王顺也不搭理她，双方就这样沉默不语，直至秋雪将府中下人的卖身文书拿来。
王顺抬眸看向呆立在门口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门口的人低声应道:“青橘。”
“果真是你。”王顺的脸上看不出表情来，但是说话时的声音带着冷沉的笑意，“看来你家鹭儿姐姐还真是个有口福的人啊，这又吃鳜鱼又爱参汤的。”
小丫鬟默声不回话，不久前因为谷儿和秋雪不在府上，她负责去给王佳安送吃食，毫无意外最终那些补品吃的全进了鹭儿的肚子。
王顺的脑海中有过那段记忆，似乎谷儿从家里回来撞见鹭儿将给王佳安熬制的参汤喝了，于是拽着青橘和鹭儿在别院里吵了好大一架，当日吵架的内容原主全听在耳里。
王顺就一直侯在院子里等着，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又有一个小丫鬟过来，一进门看见站在厨房门口的青橘又是一顿责骂。
“青橘，来取个餐食怎么还定在这了？鹭儿姐姐急着要吃鱼呢！”
“要吃鱼就自个来厨房。”秋雪底气十足地回击道:“咱们府上什么时候有大丫鬟也需别人伺候的规矩了？”
来者扭头看向柴火堆旁，刚想开腔骂回去，一瞅见轮车上的人，再次重复青橘方才的脸色变化，哑着声唤了一声，主动和青橘并排站着。
相同的场景反复上演，派来取餐的人迟迟没有回去。终于半个时辰后，王贵和鹭儿两人受不了肚中饥饿，亲自登了厨房的门。
正午时分，府上做事的人几乎都站在了厨房的小院子里。
待谷儿领着一群人回到府上，王顺才正眼打量站在跟前的人。
谷儿领回来的人除了牙人所里的牙人以及在田间劳作的府工之外，还有二十来个外援，全是从迎春院里借过来的打手。
王佳安与迎春院的当家人竹梦交情深厚，迎春院近两年养了不少打手。
一下子发卖这么多人，如果有人暴走，余下的人肯定抵挡不住，王顺干脆就让谷儿去请打手过来。
谷儿凑近王顺的耳边低语，“小姐，牙人已经唤来了，就在院外等着呢。”
“帮我请上来。”
谷儿点头，“好。”
站在前面的仆役听见牙人的名字都明白了怎么回事。外加十来个打手抄着家伙什守在院子里，每个人脸色在太阳底下被烤炙得更红了，心虚得不敢说话。
“虽然我人这段时间每时每刻都住在家中。”王顺抬眸，视线在王贵与鹭儿之间来回转走，“但是多日不见，两位可真是富态得多了，看来在府里的日子过得挺滋润的吧？”
“小姐说笑了。”王贵连连摇头，“自从小姐生病，又遣散了不少人手，这府中的大小事宜最后都落到我头上，说实话，处理起来很棘手很有压力。大夫都说了，压力长期累积的话，身子吃不消，容易发胖。”
“原来如此！”王顺的目光转向秋雪，眼皮上台，秋雪看明白她的眼神，连忙翻出王贵的卖身文书。
“既然如此，想必府上的事太多，确实苦了你。”王顺笑着望向站在边上的牙人，“请问贵姓？”
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妇人笑回道:“小姐，我姓宋。”
“好，宋大娘。”王顺微笑着打了个招呼，“既然我府上的人觉得事太多管不过来，那就麻烦你帮他寻个事少轻松的人家。”
牙人婆子识相地抬话，“哎哟，小姐呀，这当下人奴才的，哪有事少轻松的命啊！”
王贵听见自己要被发卖到别处，怨气蹦地一下上来了。
他好歹是个管事的，岂能被这么轻易地发卖。
“小姐，我知道你要杀鸡儆猴，但是可别把刀挥错方向了。”王贵仰起头，唯诺的态度转眼间没了一大半，“我自幼陪将军一块长大，将军待我极好，从不会以下人的眼光来看我，将军上次离家时还交代我帮衬着您管着府里的事，你可不能就这么轻易地卖了我！”
王顺眸光一沉，“看样子我兄长的确重视你，比起我，或许你也更尊敬大哥。”
王贵傲慢地晃着脑袋。
“宋大娘，京中北姜的使臣团好像还没回去，可能要麻烦你去打听打听，如果他们需要奴才的话。”王顺朝着王贵扬了扬下巴，“你就将王贵带过去，我兄长人在北境，王贵正好可以随着使臣团回去找我兄长，路费由我来出。”
王贵脸色骤变，他不过想压一下眼前的人怎么还触底反弹了。
“不行！”王贵大声拒绝，“我朝向来只有收别国送来奴隶，从来没有给别国卖人的例子。”
听了这句话，王顺的头短短地眩晕了一阵，“以前没有，现在未必没有。”
宋婆子谄媚地应道:“小姐您若是诚心想卖，我也可以帮你这个忙，我们所里接过不少使臣团的客人呢。”
“好。”
得到回应，宋婆子朝着身旁的两个壮汉使了个眼色，壮汉立马走上前将王贵的手倒扣在背，几乎是提着他的领子出了院子。
王贵的叫唤声在院外不绝于耳，鹭儿压低头无数次想回头看，碍于前方有人，她也顾不上别人。
“你若是担心他，可以随他一块去。”王顺的注意力转至鹭儿身上，“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些事想问你。”
“小姐，我只是嘴馋，是我贪吃，我认错。”鹭儿连忙跪下来，“我没犯别的事啊？”
“是吗？”王顺气得用力拍了轮车一巴掌，“我存留的那些农物种子，你和王贵一起卖了多少出去，又卖给了谁？”
比起贪吃怠工，王顺最恼的莫过于这件事。
王佳安之前觉着鹭儿聪明机灵，又能识文断字，就想着让她前期去监管果园，后期监管在田间劳作的人。
刚开始鹭儿管制得还不错，王佳安也很满意。
但自从几个月前原主生了心病得了癔症开始，底下的人还没想法，顶上的人先从头烂了。
王丰费时多年传留下来的优良谷种就被这样卖出去，变成商人奸臣敛财的致富种子。
王父若是泉下有知，非得气吐血不可。
“小姐，我没有啊！您那些种子无论是什么都还存着！”鹭儿急得满头大汗，“您要是不放心，我现在就去给您拿。”
“还得多亏你没把一类谷种全拿出去卖是吧？”
她的确没有全卖，至少每一类种子都留了一半下来。
但是当朝律法对农植物发明权利的归属为谁先登记归谁。
王丰不会用粮食敛财，至少那些东西目前还不属于自己。
王顺懒得听她辩解，气得怒拍椅子扶手，“红橙都说了！你到底卖给谁了？”
鹭儿转头盯着现在厨房门口的两人，青橘和红橙同时转移视线，不敢看她。
“谁去给她取纸笔过来？”王顺吩咐道。
谷儿抓紧抽身，“小姐我去。”
“我给你一个机会将卖的种子类别写出来，买家的名字也写出来。”王顺默了两秒，语气发狠，“不然，我可不会简简单单地卖你出府或者卖出境，我直接将你和王贵卖入军中当军奴。凭我兄长的关系，我送两个人入军营轻而易举，你考虑一下。”
生为奴隶本就低人一等，而军奴莫过于是奴隶中的奴隶，在军营里活得比畜生还不如，更何况还是一名女子。
许是太阳太大，又或者是心里太害怕。一听见被卖入军中，鹭儿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
谷儿刚取了纸笔过来，纸张铺在地上，她还未开始写字，笔尖才杵在白纸上她就晕了过去。
鹭儿被人抬了下去，王顺看着地板宣纸上残留的墨汁，冷着声朝着一群人训诫道:“你们当中有的人巴不得去别家府上做工，我现在给你们这个机会，站出来，我将卖身契交给宋大娘，你们一同跟她回去。”
人群中有人或者是被王顺的说辞吓到，纵使被不少打手围着，豁出去了也要给自己谋个福利，“小姐，为什么上次遣散下人会归还卖身契，还给归家银钱。这次不仅什么都不给，反倒将我们直接转给牙人发卖。”
堵在前头的人自动移向两侧，将后面说话的人让出来，好让王顺看清楚。
说话的人皮肤很黑，脸上脖子上全是汗，身上还穿着短褐布衫，草鞋里也全是黄土，他这样的人院子里有四个。
王顺有印象，他们是负责在田间办事的。看样子是还在忙活时，顺带被谷儿喊回来了。
田间的农工大部分是去外面招的，不是府上的人，但是府中也有不少因为工钱多这个原因自愿申请到农田里办事。
“是啊，小姐，您一向赏罚分明，他们怠工是该处罚惩戒，可是我们几个明明……”几个男人面面相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们几个勤勤恳恳做事，到头来却被在府中乘凉躺睡的人拉下水，谁会甘心。
王顺说:“你们几个若是想归家，我也可以将卖身契给你们，顺便给你们归家银子。若是想继续留在府中做事，我也会给你们升工钱，去留与否全在你们。”
几人烦躁不安的情绪突然被这句话抚平了，继而傻站着笑道，“多……多谢小姐。”
“但是，”王顺的声音又一度凉下来，“那些原本在田间做事，却拿着几倍的工钱偷回府上窝着玩乐的人，我们这个宅子养不起。”
这句话再度将现场的人一度吓了一跳。
秋雪拿着卖身契站在王顺身边，每念一个名字，就出来一个人。
到头来，院子里只剩下十来个人，去掉在田间当值的人，府里只有五六个做事的。
剩下的这些不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王顺也知道做工的，谁都会有摸鱼的时候，这几个人比起那群好吃懒做甚至还变卖家物的人，至少本性不坏。
牙人婆子见府上没什么人了，立马迎上来，“小姐，我看您今日这一个下马威，府上也没几人了。我那里还有一些好的，要不我给您带来瞧瞧？”
“现在暂时不用。”王顺想了想，又问:“大娘，京中最大的牙人所想必就是您所在的地儿吧？”
“那是！”女人得意扬扬地炫耀自己的生意规模，“不瞒您说啊，不论是官奴还是娼奴妓奴又或者是异域来的奴隶，八成都需经过我的手。”
王顺苦笑了两秒，从袖口里拿出一锭银子，“那过些日子若是所里的人多了，还请告诉我一声，我再前去所里看看。还有，”王顺叹了一口气，“刚才我说卖入北姜的那个王贵，要不你还是将他卖出京城罢，不要留在京中就行，没必要买出境。”
“好嘞！”牙人婆子收好钱，乐得合不拢嘴，“小姐您放心，届时有好货我第差人第一个来通知您！”
“好。”
小丫头低垂着头不敢接话，王顺也不搭理她，双方就这样沉默不语，直至秋雪将府中下人的卖身文书拿来。
王顺抬眸看向呆立在门口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门口的人低声应道:“青橘。”
“果真是你。”王顺的脸上看不出表情来，但是说话时的声音带着冷沉的笑意，“看来你家鹭儿姐姐还真是个有口福的人啊，这又吃鳜鱼又爱参汤的。”
小丫鬟默声不回话，不久前因为谷儿和秋雪不在府上，她负责去给王佳安送吃食，毫无意外最终那些补品吃的全进了鹭儿的肚子。
王顺的脑海中有过那段记忆，似乎谷儿从家里回来撞见鹭儿将给王佳安熬制的参汤喝了，于是拽着青橘和鹭儿在别院里吵了好大一架，当日吵架的内容原主全听在耳里。
王顺就一直侯在院子里等着，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又有一个小丫鬟过来，一进门看见站在厨房门口的青橘又是一顿责骂。
“青橘，来取个餐食怎么还定在这了？鹭儿姐姐急着要吃鱼呢！”
“要吃鱼就自个来厨房。”秋雪底气十足地回击道:“咱们府上什么时候有大丫鬟也需别人伺候的规矩了？”
来者扭头看向柴火堆旁，刚想开腔骂回去，一瞅见轮车上的人，再次重复青橘方才的脸色变化，哑着声唤了一声，主动和青橘并排站着。
相同的场景反复上演，派来取餐的人迟迟没有回去。终于半个时辰后，王贵和鹭儿两人受不了肚中饥饿，亲自登了厨房的门。
正午时分，府上做事的人几乎都站在了厨房的小院子里。
待谷儿领着一群人回到府上，王顺才正眼打量站在跟前的人。
谷儿领回来的人除了牙人所里的牙人以及在田间劳作的府工之外，还有二十来个外援，全是从迎春院里借过来的打手。
王佳安与迎春院的当家人竹梦交情深厚，迎春院近两年养了不少打手。
一下子发卖这么多人，如果有人暴走，余下的人肯定抵挡不住，王顺干脆就让谷儿去请打手过来。
谷儿凑近王顺的耳边低语，“小姐，牙人已经唤来了，就在院外等着呢。”
“帮我请上来。”
谷儿点头，“好。”
站在前面的仆役听见牙人的名字都明白了怎么回事。外加十来个打手抄着家伙什守在院子里，每个人脸色在太阳底下被烤炙得更红了，心虚得不敢说话。
“虽然我人这段时间每时每刻都住在家中。”王顺抬眸，视线在王贵与鹭儿之间来回转走，“但是多日不见，两位可真是富态得多了，看来在府里的日子过得挺滋润的吧？”
“小姐说笑了。”王贵连连摇头，“自从小姐生病，又遣散了不少人手，这府中的大小事宜最后都落到我头上，说实话，处理起来很棘手很有压力。大夫都说了，压力长期累积的话，身子吃不消，容易发胖。”
“原来如此！”王顺的目光转向秋雪，眼皮上台，秋雪看明白她的眼神，连忙翻出王贵的卖身文书。
“既然如此，想必府上的事太多，确实苦了你。”王顺笑着望向站在边上的牙人，“请问贵姓？”
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妇人笑回道:“小姐，我姓宋。”
“好，宋大娘。”王顺微笑着打了个招呼，“既然我府上的人觉得事太多管不过来，那就麻烦你帮他寻个事少轻松的人家。”
牙人婆子识相地抬话，“哎哟，小姐呀，这当下人奴才的，哪有事少轻松的命啊！”
王贵听见自己要被发卖到别处，怨气蹦地一下上来了。
他好歹是个管事的，岂能被这么轻易地发卖。
“小姐，我知道你要杀鸡儆猴，但是可别把刀挥错方向了。”王贵仰起头，唯诺的态度转眼间没了一大半，“我自幼陪将军一块长大，将军待我极好，从不会以下人的眼光来看我，将军上次离家时还交代我帮衬着您管着府里的事，你可不能就这么轻易地卖了我！”
王顺眸光一沉，“看样子我兄长的确重视你，比起我，或许你也更尊敬大哥。”
王贵傲慢地晃着脑袋。
“宋大娘，京中北姜的使臣团好像还没回去，可能要麻烦你去打听打听，如果他们需要奴才的话。”王顺朝着王贵扬了扬下巴，“你就将王贵带过去，我兄长人在北境，王贵正好可以随着使臣团回去找我兄长，路费由我来出。”
王贵脸色骤变，他不过想压一下眼前的人怎么还触底反弹了。
“不行！”王贵大声拒绝，“我朝向来只有收别国送来奴隶，从来没有给别国卖人的例子。”
听了这句话，王顺的头短短地眩晕了一阵，“以前没有，现在未必没有。”
宋婆子谄媚地应道:“小姐您若是诚心想卖，我也可以帮你这个忙，我们所里接过不少使臣团的客人呢。”
“好。”
得到回应，宋婆子朝着身旁的两个壮汉使了个眼色，壮汉立马走上前将王贵的手倒扣在背，几乎是提着他的领子出了院子。
王贵的叫唤声在院外不绝于耳，鹭儿压低头无数次想回头看，碍于前方有人，她也顾不上别人。
“你若是担心他，可以随他一块去。”王顺的注意力转至鹭儿身上，“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些事想问你。”
“小姐，我只是嘴馋，是我贪吃，我认错。”鹭儿连忙跪下来，“我没犯别的事啊？”
“是吗？”王顺气得用力拍了轮车一巴掌，“我存留的那些农物种子，你和王贵一起卖了多少出去，又卖给了谁？”
比起贪吃怠工，王顺最恼的莫过于这件事。
王佳安之前觉着鹭儿聪明机灵，又能识文断字，就想着让她前期去监管果园，后期监管在田间劳作的人。
刚开始鹭儿管制得还不错，王佳安也很满意。
但自从几个月前原主生了心病得了癔症开始，底下的人还没想法，顶上的人先从头烂了。
王丰费时多年传留下来的优良谷种就被这样卖出去，变成商人奸臣敛财的致富种子。
王父若是泉下有知，非得气吐血不可。
“小姐，我没有啊！您那些种子无论是什么都还存着！”鹭儿急得满头大汗，“您要是不放心，我现在就去给您拿。”
“还得多亏你没把一类谷种全拿出去卖是吧？”
她的确没有全卖，至少每一类种子都留了一半下来。
但是当朝律法对农植物发明权利的归属为谁先登记归谁。
王丰不会用粮食敛财，至少那些东西目前还不属于自己。
王顺懒得听她辩解，气得怒拍椅子扶手，“红橙都说了！你到底卖给谁了？”
鹭儿转头盯着现在厨房门口的两人，青橘和红橙同时转移视线，不敢看她。
“谁去给她取纸笔过来？”王顺吩咐道。
谷儿抓紧抽身，“小姐我去。”
“我给你一个机会将卖的种子类别写出来，买家的名字也写出来。”王顺默了两秒，语气发狠，“不然，我可不会简简单单地卖你出府或者卖出境，我直接将你和王贵卖入军中当军奴。凭我兄长的关系，我送两个人入军营轻而易举，你考虑一下。”
生为奴隶本就低人一等，而军奴莫过于是奴隶中的奴隶，在军营里活得比畜生还不如，更何况还是一名女子。
许是太阳太大，又或者是心里太害怕。一听见被卖入军中，鹭儿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
谷儿刚取了纸笔过来，纸张铺在地上，她还未开始写字，笔尖才杵在白纸上她就晕了过去。
鹭儿被人抬了下去，王顺看着地板宣纸上残留的墨汁，冷着声朝着一群人训诫道:“你们当中有的人巴不得去别家府上做工，我现在给你们这个机会，站出来，我将卖身契交给宋大娘，你们一同跟她回去。”
人群中有人或者是被王顺的说辞吓到，纵使被不少打手围着，豁出去了也要给自己谋个福利，“小姐，为什么上次遣散下人会归还卖身契，还给归家银钱。这次不仅什么都不给，反倒将我们直接转给牙人发卖。”
堵在前头的人自动移向两侧，将后面说话的人让出来，好让王顺看清楚。
说话的人皮肤很黑，脸上脖子上全是汗，身上还穿着短褐布衫，草鞋里也全是黄土，他这样的人院子里有四个。
王顺有印象，他们是负责在田间办事的。看样子是还在忙活时，顺带被谷儿喊回来了。
田间的农工大部分是去外面招的，不是府上的人，但是府中也有不少因为工钱多这个原因自愿申请到农田里办事。
“是啊，小姐，您一向赏罚分明，他们怠工是该处罚惩戒，可是我们几个明明……”几个男人面面相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们几个勤勤恳恳做事，到头来却被在府中乘凉躺睡的人拉下水，谁会甘心。
王顺说:“你们几个若是想归家，我也可以将卖身契给你们，顺便给你们归家银子。若是想继续留在府中做事，我也会给你们升工钱，去留与否全在你们。”
几人烦躁不安的情绪突然被这句话抚平了，继而傻站着笑道，“多……多谢小姐。”
“但是，”王顺的声音又一度凉下来，“那些原本在田间做事，却拿着几倍的工钱偷回府上窝着玩乐的人，我们这个宅子养不起。”
这句话再度将现场的人一度吓了一跳。
秋雪拿着卖身契站在王顺身边，每念一个名字，就出来一个人。
到头来，院子里只剩下十来个人，去掉在田间当值的人，府里只有五六个做事的。
剩下的这些不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王顺也知道做工的，谁都会有摸鱼的时候，这几个人比起那群好吃懒做甚至还变卖家物的人，至少本性不坏。
牙人婆子见府上没什么人了，立马迎上来，“小姐，我看您今日这一个下马威，府上也没几人了。我那里还有一些好的，要不我给您带来瞧瞧？”
“现在暂时不用。”王顺想了想，又问:“大娘，京中最大的牙人所想必就是您所在的地儿吧？”
“那是！”女人得意扬扬地炫耀自己的生意规模，“不瞒您说啊，不论是官奴还是娼奴妓奴又或者是异域来的奴隶，八成都需经过我的手。”
王顺苦笑了两秒，从袖口里拿出一锭银子，“那过些日子若是所里的人多了，还请告诉我一声，我再前去所里看看。还有，”王顺叹了一口气，“刚才我说卖入北姜的那个王贵，要不你还是将他卖出京城罢，不要留在京中就行，没必要买出境。”
“好嘞！”牙人婆子收好钱，乐得合不拢嘴，“小姐您放心，届时有好货我第差人第一个来通知您！”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