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笙发现,她和叶北宁还挺有默契的。听到她的喊声,叶北宁不仅回身救了祝羡元,还顺带拎住了她的小册子。

    黑衣人见打不过,纷纷逃了。

    九笙几步跑过去,看祝羡元没事,松了一口气,转头去问叶北宁要小册子。

    叶北宁脸色阴沉,说话也阴阳怪气的:“你命令我倒是很顺口。”

    九笙讨好地笑两声:“这不是能者多劳。”

    “我看你也挺能耐,三脚猫的功夫还想去救人。”

    “我救人,可不是仗着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我可是仗着王爷您,”见叶北宁似乎没那么生气了,她再接再厉,“王爷是个大好人,肯定不会见死不救。”

    果然,叶北宁凉凉地瞪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王爷,我的小册子。”

    他犹豫了一瞬,才把小册子递过来,九笙赶紧接过来看,还好还好,白昀送她的小册子没被砍坏。

    手往下一摸,她动作一滞。

    圆滚滚的琉璃球挡住了黑衣人的刀刃,却也被劈得四分五裂,此刻只剩一小半还勾在线绳上,边缘参差,棱角扎手。

    洛雪送她的琉璃球,碎了。

    她盯着琉璃石,有些失神。蓦地,额头上又是一痛,依旧是原来被敲过的地方。

    “别胡思乱想。”

    还是那句话。

    九笙点头,将小册子送回腰间的兜子里:“我知道,还没到最后一刻。”

    只要没到最后一刻,就不能放弃希望。等她找到洛雪,再让她送一颗新的珠子给她。

    祝羡元站在一旁,等他二人不再说话,才朝叶北宁深深地鞠了一躬:“草民见过王爷。”

    是了,叶北宁陪花魁游湖,在锦州城里可是个大事,所有百姓都看见了,所有人都知道浔王的长相。

    “王爷,”九笙贴心地提议,“要不您把脸遮一遮再进城罢。”

    叶北宁睨了她一眼,走到一旁去牵马,声音慢悠悠地传过来:“本王就剩脸蛋好看这一个优点了,不能遮。”

    “……”

    这家伙今日是吃错药了么?怎么有事无事的总拿话噎她?

    商队原地休整了一番,才继续赶路。回锦州的路上,九笙与祝羡元聊起她离开之后的事情。

    自从生丝的事情过去,祝老爷子觉得这傻书生挺堪大用,就渐渐地将家中产业交给他来打理,傻书生也用心,几个月便窥得了做生意的门径。

    这次,是他第一次带着家里的仆从去采购生丝,本来一路顺风顺水,却没想在家门口遇上了歹人。

    按说这傻书生之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今日遇到这么惊险的事,合该蔫儿了才是,可他……

    竟然神采奕奕,一副很是开怀的模样。

    看来,从商果然磨炼人。

    “雾峰寨才被清剿没多久,怎么这么快又出现一窝山匪,”九笙问,“新任的锦州知州,也不是什么好官?”

    “不,新任的裴大人是个很好的官,至于山匪……”祝羡元想了想,“近来并未听说有人占据了哪个山头,做起拦路抢劫的营生,小生实在不知那些黑衣人是从哪儿来的。”

    这倒是有些奇怪。

    离开几个月,锦州城的变化不大,道路依旧是宽敞干净,不过来往的百姓比以前多,城里也比以前热闹。

    “陈俨被下狱后,锦州商盟就散了,商人们依法经商,公平竞争,倒是比过去有生气,而且,”祝羡元挠挠头,笑的憨憨的,“不用再往商盟交银子,赚的钱都是我们自己的,营利要比以前多许多。”

    “锦州的商人们都该感谢你。”

    若非这傻书生置之死地而后生,如今的锦州定还是商盟横行,官匪勾结。

    “九笙姑娘切莫这么说,若要感谢,该感谢姑娘才对。当日若不是姑娘出手相帮,小生也见不到王爷,”顿了顿,他又补一句,“也要感谢王爷,查清官府,惩治贪官。”

    叶北宁似乎不大喜欢这傻书生,对他说的话爱答不理。

    场面有些尴尬。

    好在这傻书生不在意,像是根本没发现叶北宁的不友善,笑着问:“姑娘与王爷这次来,还没寻下榻休息之处吧?若二位不嫌弃,便来祝家庄小住,让小生一尽地主之谊。”

    “这怎么……”

    叶北宁打断她:“不必了。”

    九笙解释:“我与王爷还有要事要办,等事办完,再去叨扰。”

    “那可一定要来,”祝羡元是个好客的,听她说完,眼神中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又道,“对了,九笙姑娘与王爷的事,小生可能帮得上忙?若有能用的上小生的地方,姑娘尽可开口。”

    “若有需要,定不会同你客气。”

    祝羡元带着商队回了家,九笙则跟着叶北宁拐上了另外一条路。

    “王爷,你不喜欢那个傻书生?”

    叶北宁看都没看她:“本王与他,谈不上喜或不喜。”

    也是,他与那傻书生没太多接触。

    “其实那傻书生傻乎乎的,还挺可爱,要是……唔。”

    叶北宁就在这时突然停脚,九笙没来得及反应,鼻子撞上了他的肩头,一阵火辣辣的疼。

    “你停下……”

    “王爷!”破空而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属下见过王爷。”

    声音很熟悉,九笙抬头看过去,有些惊讶:“荷风姐姐。”

    荷风只凉凉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像憋着一股气还不敢发作似的。

    这对主仆,真是一个比一个莫名其妙。

    叶北宁抬脚踏入门内,九笙这才发现,她们到了锦州府衙。

    府衙正堂中央,端坐着一个人。那人身着知州官服,竟也是个熟人。

    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裴行抬起头,见是叶北宁,赶紧起身来迎:“你可终于回来了,”顿了顿,视线在他与九笙之间逡巡两圈,“人还真被你追回来了。”

    追?

    九笙没明白他的意思,正想问,却听叶北宁道:“事情办得如何。”

    “有些棘手,我怎么说她都不松口,不过她答应在锦州多留十日,剩下的就得靠你了。”

    叶北宁淡“嗯”了一声,没再继续,又问起旁的:“锦州城最近可有怪事发生。”

    “你还真是神了,”裴行在桌案上堆的一摞文书中翻来翻去,翻出几本簿子来,“怪事真有一桩,你看看。”

    叶北宁把簿子翻开,九笙站在一旁,跟着扫了几眼,是几桩百姓失踪的案子。

    “从五月到现下,几乎每月都有百姓报案,说家中有人走失。我带手下去查过,还盘问了很多人,但一点儿蛛丝马迹也没有,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时日一长,眼看都要成悬案了。”

    “一共失踪几人。”

    “七人,”顿了顿,他又道,“不对,八人,五日前又失踪一个。此人阿笙姑娘也认识,正是桥南铁匠铺家的小公子,宋时。”

    九笙心头一惊:“什么?宋时也不见了?”

    “也?”裴行很敏锐,“还有谁不见了?”

    九笙全无心思同他解释,照裴行所说,宋时应该是在给她写完信后,没多久便失踪了,但以宋时的机灵劲,他既然已经发现事有蹊跷,不该没有防备才是。

    “虽然失踪的这些人没甚线索,但我发现,这几个人有个共同点,他们都在为同一个地方效力。”

    叶北宁沉声开口:“览星阁。”

    “不错,”裴行道,“览星阁独立于朝堂之外,览星阁的人出事,我们不该插手,不过这些人也算我锦州百姓,总不能放任不管。”

    想起城外遇到的黑衣人,九笙拧着眉头猜:“会不会同城外那波山匪有关。”

    裴行不信:“哪儿来的山匪?”

    “他们不是山匪,”叶北宁把手中的簿子合上,“山匪不过乌合之众,那些黑衣人功夫不弱,且训练有素,或是有人豢养,或是受雇而来。”

    “我就说,”裴行把手抱起来,得意洋洋,“本官虽没做过知州,但处理公务可是兢兢业业,半点儿不敢懈怠。既没鱼肉百姓,也没横征暴敛,家家户户都太平度日,怎么可能有山匪出现。”

    叶北宁偏头去看九笙:“失踪案全无线索,从方才遇到的黑衣人下手,兴许能查出些什么。”

    九笙会意:“天色尚早,我再去城外看看。”

    黑衣人拦截商队的地方好找,虽然此时那里已经没人,掉落的生丝袋子也都拉走了,但打斗的痕迹还在。

    九笙猫着腰,低着头,还扩大了些范围,在那方圆一里仔细地寻找。只可惜,来来回回地找了两圈,连琉璃珠四分五裂的碎片都被找齐了,却偏没看到有关黑衣人身份的任何线索。

    这些黑衣人,做事竟然如此干净利落,真是……

    九笙缓缓站直身子,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黑衣人逃走之后,她同叶北宁都没有追。

    商队里有人受了伤,有人收整掉落在马车下面的生丝袋子。她见人手不够,就过去给傻书生帮忙,那个时候,叶北宁可没帮忙,他就闲闲地站在一旁看,偶尔还溜达来溜达去。

    现在回想,他那绝对不是简单的溜达!

    黑衣人若真留下什么线索,早就被他发现了,可他却什么都没说,还有意无意地引导她来这儿找线索,很明显是为了……

    支走她!

    她方才一心用在寻线索上,对旁的声音也没多留意,此刻才发现,有一道微小的声音,被她忽视了。

    九笙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蕴足力气朝那声音处甩了过去:“什么人,出来!”

    石头破空而去,穿过交错干枯的枝叶,没砸到人,不过把藏在后面的人给逼了出来。

    她看着稳稳落在眼前的人:“荷风姐姐?”

    荷风有些没好气:“王爷担心你出事,差我过来看看。”

章节目录

王爷被我写成人间妄想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秋九月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秋九月并收藏王爷被我写成人间妄想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