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以微昨夜没上床，就着凳子睡了整宿，起身时毯子早就被自己折腾到地面。
她看了眼时间。
八点三十。
也差不多该起了，她起身，走出卫生间洗漱，水流忽多忽少，梁以微满嘴泡沫。
怎么水压又上不来了。
她匆促洗了个脸，着重把手背上的猩红洗掉。
梁以微平时懒得吃早饭，但可能是因为护士一番警告的缘故她难得在早上打开冰箱。
也没什么东西了，她翻出了包吐司，塞进嘴里，四十五的闹铃准时响起，梁以微关上冰箱门。
有一张极其突兀的白色便利贴沾在了中间，她一直把那个位置空着，生活中没什么人愿意留这些无聊的话，就连自己也只是把梁母写的贴上去。
风从窗户吹进来，温热，今天也是个好天气。
白色便签贴也被吹的略微翘起，梁以微手指摁住那张纸的边角，少年的字利落又端正。
晚安。
——谢竹隅。
梁以微笑了，饭饭走过来蹭她，女孩弯下腰，撸着它下巴道，“昨天他走你有没有送下他呀。”
小猫不会说话，直打呼，梁以微这次没放粮给它，去橱柜里拿了个罐头，小猫更激动，跟着她喵喵叫。
梁以微边把罐头放碗里边道，“这次给你开罐头呢是为了贿赂下你，下次要是他再来家你记得要送送他。”
说完，梁以微把猫抱起来，黄亮的瞳孔看她。
女生声音清脆，又有些软，“他叫谢竹隅，你记得多关照他。”
小猫急着吃罐头，喵了几句成功让梁以微把它放下。
*
忙碌的早上结束，梁以微走去速食区想看看有没有自己能吃的。
满目琳琅的货架，几乎全是辣的东西，她认命又去买了几个面包。
电话铃响起，梁以微刚被噎到，灌了口水，道，“怎么了吗？”
“你快来，妹妹出事了。”女人搁着屏幕泪眼朦胧。
那头的声音嘈杂，梁以微可想而知那个病房现在有多么忙乱。
她捏紧手机，“我马上过去。”
梁以微结完出租车的账就忙跑进医院，梁母已经靠在墙壁上哭的泣不成声，嘴里道，“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
说着说着，女人快要蹲在地面，梁以微双手托上她手臂，“会好的，会好的。”
“怎么好，白血病要怎么好。”梁母头埋在梁以微的怀里，女孩的衣襟被打湿。
手术的红灯终于灭下，梁母赶忙擦干泪水往她那笨。
“我没事。”夏知枚勉强笑了笑。
她们先去了病房，梁以微才意识到走太急，都没来得及带点补品。
她临时去医院小卖部买了箱牛奶，牌子很多，梁以微想了几秒，还是抽出一箱光明的。
梁以微极不爱去医院，可能是来这打的针太多，生死之前，她每次都站在临界点。
“姐姐！”夏知枚看见她笑的灿烂，完全看不出是刚刚进过急救室的模样。
“嗯，渴了吗？”
梁母帮女儿掖好被子，“给她买这些做什么，浪费。”
梁以微笑了笑，夏知枚不服气，“你看我姐姐疼我你妒忌。”
“是是是，一瓶纯牛奶，我还妒忌，稀罕的你。”
许是阳光冲刷掉一些气味，梁以微难得觉得消毒水没那么呛人了。
“以微，真不好意思了。”梁母握住她的手，“妈妈知道你不喜欢这，但我这…我这也实在没办法。”
“没事。”梁以微看着病床上喝牛奶看电视的小女孩，道，“她没事就好。”
“你说说，你一直帮我们母女那么多…。”
梁母话还没说完就被夏知枚打断，“什么我们母女，你和她就不是母女了啊。”
闻言，梁母说，“你懂什么。”
换来了夏知枚一个鬼脸，梁以微被逗笑，掐了掐女孩的脸，“初中的作业你写了没你。”
夏知枚说，“写了，他们学的也没多难嘛，要是我能上考场，肯定能比他们考的高。”
越说到后头，她的声音越低。
梁母一时无言，只好拍着女孩瘦到只有骨头的背脊，骨骼硌的母亲手心生疼。
一泡泪就在眼里转个不停，梁母偷偷侧过头，“会的，会好的。”
夏知枚不懂话语里隐藏的希望与哽咽，她还太小，只有在濒死时才会恐惧，平日就如夏季，热烈又温暖。
“姐姐，要是我好了我们能不能一起去玩啊。”
梁以微说，“想去哪？”
“海。”夏知枚看向窗外，“西荫好单调，只有阳光，就连雨都很少下，虽然很暖和，但是天气本该多变的，我不想只看到一部分。”
梁以微看着她，又看了看外头刺眼的烈日，笑了，“现在是夏天。”
“我知道啊，但是还是很想看海。”夏知枚道，“波澜壮阔的，他们说海水是咸的我也想尝尝。”
女孩沐浴在阳光下，肩膀搭着的是母亲苍老的手，在梁以微的角度，清晰可见梁母的泪光，哪怕到现在也依旧影绰。
夏知枚不知道自己生了什么病，总觉得迟早有一天会好，这样的希望给治疗带来了很多便利。
但医院是个牢笼，等某天阴雨，你痛不欲生时，你会成为真正的囚犯，等着死神降临，又或是九死一生爬回这人世。
没人能说准这些。
“会有机会的。”
听到这话，夏知枚更为兴奋，甚至开始拿出手机开始搜索泳衣，嘴里还嘟囔着一定要早点好。
那时，梁母回头看她了，泪水将混浊的眼睛洗刷的如此清晰，几根白发散在耳鬓。
“谢谢。”
她声音沙哑。
夏知枚逛的很快，忙叫梁母帮她把购物车防晒油那些海边用品买了，那双眼睛回过去。
她的手几乎被生活磨到没有纹路，梁以微看她一遍遍付款，像是不担心余额的模样。
她转身，轻轻带上了门。
这个世界，最大的海，夏知枚早就看过了，是她妈妈眼睛里无法轻易流下的每一滴泪水。
咸涩，却不语。
梁以微去帮夏知枚缴费后，难得多在医院呆了会，梁母说怕她上班吃的不好，格外卤了牛肉。
她靠在墙沿，慢吞吞的吃着一个面包，打热水的人来人往，忽地她看见了一抹极熟悉的身影。
“谢竹隅。”她声音不大不小，在熙攘的人群里似乎也不指望他听见。
少年顿下步子，回头望，却没再听见那道模糊的声音，他重新戴上耳机，走到转角的阶梯时，他的手被拉住。
软绵绵的，很温暖。
“谢谢你帮我盖毯子。”
说完这句话，梁以微松开手，“你怎么也在这个医院？”
谢竹隅说，“生病了。”
“谁？”
谢竹隅不再应话，梁以微看他一人拿两个热水壶的样子就已经排除他了，估计是来探病的。
“你那儿还有牛奶吗？”
梁以微思考了下库存，如实道，“还有五箱。”
“我全要了。”谢竹隅依旧戴着口罩，声音却多了几分松散，很难察觉，但梁以微知道。
“这么多？喝不完浪费。”
“哥！”谢心竹拿着游戏机，探出脑袋，“你快来啊，打个热水怎么和乌龟一样！”
谢竹隅没理她，继续同梁以微道，“钱待会我发你”。
眼见被忽略，谢心竹踮起脚，一把扯下他哥的耳机，放到自己耳朵里，“不是，你也没听歌啊。”
“嗯，你讲话吵。”
他说话简略，谢心竹恼怒般把他耳机的线一把扯掉。
“我要和妈妈告状。”
谢竹隅说，“你去。”
而后听见她哥道了句，“几岁你。”
“以微！”
梁母从人群里挤出来，把层层包裹好的塑料袋放到她手上，叮嘱道，“这个你放微波炉叮一下就能吃，记得别拿塑料袋就直接放，容易着火。”
“好。”
谢心竹这才注意到她哥旁边还有个女孩，而且有点眼熟。
她想了几秒，才自言自语般哦了声，道，“你就是之前烤肉店和我们拼桌的女生。”
梁以微点头，谢心竹笑了，伸出手，“不好意思啊，我哥平时身边别说女生了，男的也没有，就下意识以为你们不认识呢。”
“…嗯。”
梁以微能理解，谢竹隅看起来确实不好接近。
“我叫谢心竹。”
梁以微握了下她手，说，“梁以微。”
梁母在旁边开心的眼尾都起褶子，“太好了太好了，妈妈害怕你搬来没朋友呢。”
“没，妈妈，我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的。”
梁母：“你啊少熬夜，饭三顿少两顿的，让人怎么放心。”
“我尽量。”梁以微说，“我现在已经开始吃早饭了。”
“乖女儿。”
梁母笑着，又道，“你妹妹那边我得去照顾，你待会回家小心。”
“好。”
人越来越多，谢竹隅已经走到了楼梯角落，滑看着手机，谢心竹明显不想放走这个很难在自己哥哥身边出现的物种。
“你也有家人在这住院啊。”
“嗯。”
“有空我们一起去玩吧，我知道有些地方不错。”
“有空再说。”
谢心竹不客气，直接道，“扫码。”
梁以微一怔，这人跟她哥真是两个极端，她试探往谢竹隅那看了眼，“能加吗？”
“你加我，问他做什么。”
“……。”
谢竹隅没什么反应，梁以微界面刚放出来，谢心竹就把她手拉上前，没几秒就扫到了。
“下次我们再见。”
趁手机还没熄屏谢心竹顺带看了眼时间，而后就拽着谢竹隅道，“快走，不然真要死了。”
少年抬了抬眼，“下次，我给你买东西的公费你再瞎花，你试试。”
“知道了知道了。我下次绝对不买三流牌子的烧水壶了。”
梁以微抿了抿唇，说，“下次再见。”
人早走上了一层，梁以微没觉得他那么厉害能听见，她刚转身，后头传来了几声走楼梯的声音，而后，听见他说，“下次见。”
声音清晰，她不知道谢竹隅怎么能在如此喧闹的环境里听见自己的声音，而且是两次。
梁以微走出了医院，比起消毒水，她还是更喜欢真切能落在皮肤上的温暖。
她看了眼时间。
八点三十。
也差不多该起了，她起身，走出卫生间洗漱，水流忽多忽少，梁以微满嘴泡沫。
怎么水压又上不来了。
她匆促洗了个脸，着重把手背上的猩红洗掉。
梁以微平时懒得吃早饭，但可能是因为护士一番警告的缘故她难得在早上打开冰箱。
也没什么东西了，她翻出了包吐司，塞进嘴里，四十五的闹铃准时响起，梁以微关上冰箱门。
有一张极其突兀的白色便利贴沾在了中间，她一直把那个位置空着，生活中没什么人愿意留这些无聊的话，就连自己也只是把梁母写的贴上去。
风从窗户吹进来，温热，今天也是个好天气。
白色便签贴也被吹的略微翘起，梁以微手指摁住那张纸的边角，少年的字利落又端正。
晚安。
——谢竹隅。
梁以微笑了，饭饭走过来蹭她，女孩弯下腰，撸着它下巴道，“昨天他走你有没有送下他呀。”
小猫不会说话，直打呼，梁以微这次没放粮给它，去橱柜里拿了个罐头，小猫更激动，跟着她喵喵叫。
梁以微边把罐头放碗里边道，“这次给你开罐头呢是为了贿赂下你，下次要是他再来家你记得要送送他。”
说完，梁以微把猫抱起来，黄亮的瞳孔看她。
女生声音清脆，又有些软，“他叫谢竹隅，你记得多关照他。”
小猫急着吃罐头，喵了几句成功让梁以微把它放下。
*
忙碌的早上结束，梁以微走去速食区想看看有没有自己能吃的。
满目琳琅的货架，几乎全是辣的东西，她认命又去买了几个面包。
电话铃响起，梁以微刚被噎到，灌了口水，道，“怎么了吗？”
“你快来，妹妹出事了。”女人搁着屏幕泪眼朦胧。
那头的声音嘈杂，梁以微可想而知那个病房现在有多么忙乱。
她捏紧手机，“我马上过去。”
梁以微结完出租车的账就忙跑进医院，梁母已经靠在墙壁上哭的泣不成声，嘴里道，“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
说着说着，女人快要蹲在地面，梁以微双手托上她手臂，“会好的，会好的。”
“怎么好，白血病要怎么好。”梁母头埋在梁以微的怀里，女孩的衣襟被打湿。
手术的红灯终于灭下，梁母赶忙擦干泪水往她那笨。
“我没事。”夏知枚勉强笑了笑。
她们先去了病房，梁以微才意识到走太急，都没来得及带点补品。
她临时去医院小卖部买了箱牛奶，牌子很多，梁以微想了几秒，还是抽出一箱光明的。
梁以微极不爱去医院，可能是来这打的针太多，生死之前，她每次都站在临界点。
“姐姐！”夏知枚看见她笑的灿烂，完全看不出是刚刚进过急救室的模样。
“嗯，渴了吗？”
梁母帮女儿掖好被子，“给她买这些做什么，浪费。”
梁以微笑了笑，夏知枚不服气，“你看我姐姐疼我你妒忌。”
“是是是，一瓶纯牛奶，我还妒忌，稀罕的你。”
许是阳光冲刷掉一些气味，梁以微难得觉得消毒水没那么呛人了。
“以微，真不好意思了。”梁母握住她的手，“妈妈知道你不喜欢这，但我这…我这也实在没办法。”
“没事。”梁以微看着病床上喝牛奶看电视的小女孩，道，“她没事就好。”
“你说说，你一直帮我们母女那么多…。”
梁母话还没说完就被夏知枚打断，“什么我们母女，你和她就不是母女了啊。”
闻言，梁母说，“你懂什么。”
换来了夏知枚一个鬼脸，梁以微被逗笑，掐了掐女孩的脸，“初中的作业你写了没你。”
夏知枚说，“写了，他们学的也没多难嘛，要是我能上考场，肯定能比他们考的高。”
越说到后头，她的声音越低。
梁母一时无言，只好拍着女孩瘦到只有骨头的背脊，骨骼硌的母亲手心生疼。
一泡泪就在眼里转个不停，梁母偷偷侧过头，“会的，会好的。”
夏知枚不懂话语里隐藏的希望与哽咽，她还太小，只有在濒死时才会恐惧，平日就如夏季，热烈又温暖。
“姐姐，要是我好了我们能不能一起去玩啊。”
梁以微说，“想去哪？”
“海。”夏知枚看向窗外，“西荫好单调，只有阳光，就连雨都很少下，虽然很暖和，但是天气本该多变的，我不想只看到一部分。”
梁以微看着她，又看了看外头刺眼的烈日，笑了，“现在是夏天。”
“我知道啊，但是还是很想看海。”夏知枚道，“波澜壮阔的，他们说海水是咸的我也想尝尝。”
女孩沐浴在阳光下，肩膀搭着的是母亲苍老的手，在梁以微的角度，清晰可见梁母的泪光，哪怕到现在也依旧影绰。
夏知枚不知道自己生了什么病，总觉得迟早有一天会好，这样的希望给治疗带来了很多便利。
但医院是个牢笼，等某天阴雨，你痛不欲生时，你会成为真正的囚犯，等着死神降临，又或是九死一生爬回这人世。
没人能说准这些。
“会有机会的。”
听到这话，夏知枚更为兴奋，甚至开始拿出手机开始搜索泳衣，嘴里还嘟囔着一定要早点好。
那时，梁母回头看她了，泪水将混浊的眼睛洗刷的如此清晰，几根白发散在耳鬓。
“谢谢。”
她声音沙哑。
夏知枚逛的很快，忙叫梁母帮她把购物车防晒油那些海边用品买了，那双眼睛回过去。
她的手几乎被生活磨到没有纹路，梁以微看她一遍遍付款，像是不担心余额的模样。
她转身，轻轻带上了门。
这个世界，最大的海，夏知枚早就看过了，是她妈妈眼睛里无法轻易流下的每一滴泪水。
咸涩，却不语。
梁以微去帮夏知枚缴费后，难得多在医院呆了会，梁母说怕她上班吃的不好，格外卤了牛肉。
她靠在墙沿，慢吞吞的吃着一个面包，打热水的人来人往，忽地她看见了一抹极熟悉的身影。
“谢竹隅。”她声音不大不小，在熙攘的人群里似乎也不指望他听见。
少年顿下步子，回头望，却没再听见那道模糊的声音，他重新戴上耳机，走到转角的阶梯时，他的手被拉住。
软绵绵的，很温暖。
“谢谢你帮我盖毯子。”
说完这句话，梁以微松开手，“你怎么也在这个医院？”
谢竹隅说，“生病了。”
“谁？”
谢竹隅不再应话，梁以微看他一人拿两个热水壶的样子就已经排除他了，估计是来探病的。
“你那儿还有牛奶吗？”
梁以微思考了下库存，如实道，“还有五箱。”
“我全要了。”谢竹隅依旧戴着口罩，声音却多了几分松散，很难察觉，但梁以微知道。
“这么多？喝不完浪费。”
“哥！”谢心竹拿着游戏机，探出脑袋，“你快来啊，打个热水怎么和乌龟一样！”
谢竹隅没理她，继续同梁以微道，“钱待会我发你”。
眼见被忽略，谢心竹踮起脚，一把扯下他哥的耳机，放到自己耳朵里，“不是，你也没听歌啊。”
“嗯，你讲话吵。”
他说话简略，谢心竹恼怒般把他耳机的线一把扯掉。
“我要和妈妈告状。”
谢竹隅说，“你去。”
而后听见她哥道了句，“几岁你。”
“以微！”
梁母从人群里挤出来，把层层包裹好的塑料袋放到她手上，叮嘱道，“这个你放微波炉叮一下就能吃，记得别拿塑料袋就直接放，容易着火。”
“好。”
谢心竹这才注意到她哥旁边还有个女孩，而且有点眼熟。
她想了几秒，才自言自语般哦了声，道，“你就是之前烤肉店和我们拼桌的女生。”
梁以微点头，谢心竹笑了，伸出手，“不好意思啊，我哥平时身边别说女生了，男的也没有，就下意识以为你们不认识呢。”
“…嗯。”
梁以微能理解，谢竹隅看起来确实不好接近。
“我叫谢心竹。”
梁以微握了下她手，说，“梁以微。”
梁母在旁边开心的眼尾都起褶子，“太好了太好了，妈妈害怕你搬来没朋友呢。”
“没，妈妈，我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的。”
梁母：“你啊少熬夜，饭三顿少两顿的，让人怎么放心。”
“我尽量。”梁以微说，“我现在已经开始吃早饭了。”
“乖女儿。”
梁母笑着，又道，“你妹妹那边我得去照顾，你待会回家小心。”
“好。”
人越来越多，谢竹隅已经走到了楼梯角落，滑看着手机，谢心竹明显不想放走这个很难在自己哥哥身边出现的物种。
“你也有家人在这住院啊。”
“嗯。”
“有空我们一起去玩吧，我知道有些地方不错。”
“有空再说。”
谢心竹不客气，直接道，“扫码。”
梁以微一怔，这人跟她哥真是两个极端，她试探往谢竹隅那看了眼，“能加吗？”
“你加我，问他做什么。”
“……。”
谢竹隅没什么反应，梁以微界面刚放出来，谢心竹就把她手拉上前，没几秒就扫到了。
“下次我们再见。”
趁手机还没熄屏谢心竹顺带看了眼时间，而后就拽着谢竹隅道，“快走，不然真要死了。”
少年抬了抬眼，“下次，我给你买东西的公费你再瞎花，你试试。”
“知道了知道了。我下次绝对不买三流牌子的烧水壶了。”
梁以微抿了抿唇，说，“下次再见。”
人早走上了一层，梁以微没觉得他那么厉害能听见，她刚转身，后头传来了几声走楼梯的声音，而后，听见他说，“下次见。”
声音清晰，她不知道谢竹隅怎么能在如此喧闹的环境里听见自己的声音，而且是两次。
梁以微走出了医院，比起消毒水，她还是更喜欢真切能落在皮肤上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