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静得仿佛空气都被抽光了。
夏意绵等得耳朵里开始嗡嗡叫，躺着的人跟死了似的，一动不动。
真没劲。
“不可以算了，我去隔壁……”
手忽然被握住拖了过去，落在男人的腹部。
停顿几秒，手被放开。
心跳一下噗通噗通起来，夏意绵咬住下唇，小心翼翼伸展手指，隔着柔软的棉质衣服轻轻摸了一下，又一下。
肌肉绷得很硬，有明显的块状起伏。
“怎么跟昨天不一样？”夏意绵抱住熊猫侧躺下，拿手指在上面轻轻地戳，小声嘀咕。
昨晚那一块块是软的，柔的，滑的。
指尖的肌肉猛地抖了一下，头顶传来含糊不清的闷哼，下一秒，硬的变成了软的。
但很快，又绷了起来。
哈哈，男人的肌肉果然好玩。
夏意绵一只手滑来滑去，手指点来点去，逐渐变得肆无忌惮。
她从上往下一块一块数，数到第六块的时候手突然被捉住。
男人的手很大很宽，滚烫手心一贴上来，夏意绵就感觉自己后背起了一层汗。
她下意识缩手，对方却握得更紧了，拖着她往下走。
昨晚那恐怖的一幕立刻浮现，夏意绵头皮发麻，拼命往回收手，“不摸了不摸了！”
拖拽的力道消失，夏意绵立刻把手抽回来，抱住熊猫一个鲤鱼翻身，拿背对着许有定，“我睡觉了，晚安。”
屏气等了一会，身后的人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夏意绵悄悄吐气，放松下来，很快就在摸到腹肌的回味中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许有定听着身旁的人呼吸慢慢变得均匀而平稳，许久，动了一下自己近乎僵硬的身体。
因为绷得太紧，松懈下来的肌肉泛着酸疼，起身时忍不住嘶了声。
他忙转头去看夏意绵，还好，睡得很熟。
顺滑发丝披散开来，白皙脸颊半隐半现，鼻梁秀挺，饱满唇瓣微张，一呼一吸极为平静。
抱着熊猫缩成一团，看着挺乖巧的，许有定没来由联想到她小时候。
估计从小就是“睡着是天使，睡醒是魔鬼”那号。
半晌，他收回视线，小小定始终不屈的抗议让他嘴角弧线瞬间撇了下来。
他叹气，视线再次投向身旁熟睡的人。
咬咬牙，忍着扑上去的冲动，吐出两个字。
“魔鬼。”
-
早上十点，夏意绵精心梳洗打扮，哼着歌声下楼。
楼下没人，厨房里飘出粥香。
夏意绵瞧瞧四周，踱进厨房。
灶上的砂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促使她伸手去揭锅盖，窗外突然传来一个冷冽的声音，“别动。”
她吓了一跳，立刻缩起脖子和手，像被抓了现场的小偷，弱弱撇头，朝窗外看去。
明亮阳光下，许有定穿一身灰白休闲短款家居套装，右手一把剪刀，左手一捧红粉蔷薇花，配上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又浪漫又扫兴。
许有定从露台进屋，把蔷薇花略做修剪，插在餐桌上的花瓶里。
收拾干净桌面，他走进厨房，关火，戴上隔热手套端起砂锅。
不一会，餐桌上摆好了砂锅鸡肉粥，小笼包，鸡蛋，小番茄，还有一叠小咸菜。
看他来回往返厨房和餐厅，从来很有礼貌的夏意绵觉得自己也应该干点什么，于是主动起身准备盛粥，手还没伸出去，许有定把她的碗拿走了，“你别动。”
“……”
满满一碗粥递过来，夏意绵也不知自己咋回事，下意识就站起来双手去接，毕恭毕敬的，“谢谢！”
递粥的手在空中顿住，许有定掀起眼皮看她，那眼神，透着一种无可救药的无奈，“坐下。”
夏意绵乖乖坐下，觉得还是应该解释一下，自己不是那种五谷不分四体不勤每天睡到太阳晒屁股的“懒汉”。
“这两天比较特殊，我是太累了才睡到这时候的，我平时不会天天睡懒觉的，我上班起得可早了，七点就起来了。”
许有定给自己舀粥，没说话。
“……”看着他修长手指捏着瓷白汤匙将鸡肉粥搅得香气四溢，夏意绵吞了下口水，继续解释，“然后我平时其实也会做一点家务，就是不会做饭……嗯，公平起见，以后你做饭我洗碗……”
一数桌上三个碟子两个碗一个果盘一只锅，夏意绵咽下未完的话，改了主意，“……不过我做得不太好，要不我还是出钱算了，请一个钟点工阿姨，以后你负责做饭，阿姨负责打扫，这样我们谁也不吃亏，你觉得怎么样？当然每个月生活费我……”
“不需要。”许有定突然出声打断她，放下汤匙拿起一枚鸡蛋轻轻在桌面磕一下，开始剥鸡蛋，“以后不需要你洗碗，也不需要你做家务，我自有安排。”
夏意绵闷声“哦”了一下，低头准备喝粥，视线落在淡雅的白瓷青花碗上，又扫一圈桌上同系碗碟，再看旁边插着蔷薇花的窄口青绿花瓶，忽然明白了。
肖女士说过，许有定有收藏癖，二楼书房展示柜里的瓶瓶罐罐很多都是他精心收藏的珍品，谁也不能动。
“你是怕我把你的碗摔了吗？”夏意绵拿汤匙的手变得小心起来，谁知道这东西他什么价买的。
剥鸡蛋的手顿住，等了片刻，又若无其事继续，“吃饭不要说话。”
不否认就是承认。
夏意绵撇了撇嘴，脑子忽地一动——她这算不算抓住了许有定的软肋？
肯定算啊！
心情瞬间飞升，嘴角上扬怎么也压不下来，夏意绵连忙埋头，把粥送进嘴里，双眼顿时一亮。
好好喝！
肉糜软烂，粥底细腻，醇厚爽滑，夏意绵一口接一口，完全停不下来。
坐她对面的许有定放下剥好的鸡蛋，静静看她鼓起腮帮子吹气给碗里的粥降温，撅着嘴小口小口喝粥，不小心烫到的时候舌头像猫咪一样吐出一点来，低垂的眼睫又密又长，颤乎乎，抖个不停。
不知不觉，他勾起了嘴角。
突然之间，好像猫狗双全了。
-
一顿饱餐，夏意绵摸着肚子跟在许有定后面进了厨房，“我现在可以说话了吗？”
“嗯。”许有定拧开水龙头准备洗碗筷。
“我们今天要回姥姥家，你还记得吧？”
“记得。”
“……”夏意绵看着他细心擦拭碟子，斟酌着道，“我们那个蜜月旅行……可不可以不去啊？”
按计划，今天他们“回门”之后，下午就要出发去度“蜜月”。
因为婚假只有三天，年假她想用来陪夏老太，所以他们的蜜月旅行为期三天，就选在隔壁城市的避暑胜地。
但就这三天，夏意绵也不是很想去。
许有定把皮球踢给她，“只要你能说服双方家长，我没意见。”
肖女士原本计划是要给他们安排一个浪漫又甜蜜的海外蜜月之旅，碍于这短短几天婚假，最后只得妥协就近，但要说不去，肖女士肯定第一个不答应。
“我们可以假装去了，只要这几天注意一下不被他们发现不就好了。”
许有定想了想，回头问她：“你每天都要跟姥姥打视频电话，确定瞒得过去？”
夏意绵皱起眉头，错开他犀利的视线。
如果她真不想去，实话告诉姥姥她是不会勉强的，但她肯定会疑心他们是不是刚结婚就吵架不开心了。
不说实话，她平时去哪吃啥做啥都喜欢给老太太分享，要是不去，就没有旅游视频给她发，她肯定也会疑心。
算了。
许有定看着她满腹心事走出厨房，沉思半晌，低头继续洗碗。
出发去姥姥家前，许有定递过来一张银行卡，“昨天的礼金都在里面，密码是咱们领证纪念日。”
夏意绵一脸懵，“给我吗？”
“嗯。”许有定推着两个人的行李箱往外走。
夏意绵追上去，“我可以花吗？”
“嗯。”
上车后，夏意绵把一张银行卡翻来覆去地看，又问：“我要是花完了，还礼怎么办？”
“还礼不用你管。”
这么大方？
虽然没看过礼金簿，但夏意绵大概还是知道的，婚礼当天的宾客她家这边亲戚朋友远少于许有定家，所以这里面一半以上是他家的人情。
不会给她挖什么坑吧？
“我想看下礼金簿。”
许有定启动车子，好一会才说：“在家里，回来再看。”
“那这个我先收着。”
一路无话，到了姥姥家，一进门，夏意绵就冲过去给了老太太一个大大的拥抱。
“姥姥，我好想你哦。”
夏老太笑得眼睛都快被褶子遮完了，又是摸头又是拍肩，“乖宝贝，姥姥也想你了。”
热热闹闹进屋，夏意绵一扭头，发现夏女士居然也在，笑脸一秒收回，脱口问道：“你怎么也在？”
“我为什么不能在？”夏女士无语道。
夏意绵转头不理她，拉着姥姥亲亲热热坐到沙发另一头。
许有定把礼物整齐码放到一旁，对夏女士唤了声，“妈。”
夏女士正在磕瓜子，被这声妈叫得瓜子壳直接呛到了喉咙里，咳得满脸通红，半天才吐出来。
“不是。”夏女士从他手里接过水杯，招手让他坐下，眼睛上下打量他，笑得止不住，“你别这么严肃，一家人了，你放松点。”
不等许有定回话，她压低了些声音，略微凑上来，又道：“你这个样子会把她憋死的。”
说着右手握拳竖起大拇指十分隐晦地指了指不远处的祖孙俩。
许有定视线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正对上夏意绵一双狐疑的眼睛，嘴巴又噘上了，“说我坏话呢？”
许有定怔住，下意识否认：“没有。”
夏意绵当然不信，视线转向夏女士，看她优哉游哉嗑着瓜子，心里冒火又不能表达出来，只好气呼呼道：“你没事不能回去加班吗？”
夏女士幽幽看她一眼，语气更欠揍，“现在整个公司都归我管，我想加班加班，想休息休息。今天我想休息，陪陪我的老母亲，再看看我一表人才的新女婿，你有意见？”
夏意绵鼻子都要气歪了，夏老太连忙哄她，“我叫她回来的，你和小许结婚回门这么重要的事，她敢不来我叫人打断她的腿。什么公司都比不上你们回家重要。”
“公司哪比得上她一表人才的新女婿重要。”夏意绵赌着气，说这话时顺带瞪了许有定一眼，“以前可没见她这么积极往家跑。”
许有定正想说点什么为自己解释，夏女士出声了，“是啊，谁让你给我选了个这么好的女婿，你看他多懂事，对我多尊重，还送这么多礼物，原来当丈母娘的感觉是这样的，真爽。你说你早点结婚多好。”
夏意绵气得瞠目结舌，眼泪立刻就滚了下来，夏老太冲夏女士发话了，“你少说两句，我叫你回来是来气我的吗？有你这么当妈的吗？”
夏女士张了张嘴，看一眼掉眼泪的夏意绵，到底是没再说什么了。
老太太转头哄孙女，“乖乖不哭了，现在都已经是结婚的大孩子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说哭就哭了，啊。”
夏意绵知道自己不应该在今天这样的场合跟夏女士吵架，所以老太太一哄就好，收起眼泪。
“乖，去洗个脸，洗完来吃水果。”
夏意绵起身回房，坐着的几个人看着她走远，夏老太率先出声，颇为抱歉地笑了笑，“小许，让你看笑话了，绵绵从小被我和她姥爷宠坏了，性子有些娇，以后你要多担待多包容她。”
夏女士嗑着瓜子笑了，“原来你也知道你们把她宠坏了？”
许有定掌心搭在膝盖上，很认真地说：“我觉得她很好。”
夏女士又笑，“那是因为你没惹到她，你哪天惹她试试。”
夏老太不满地啧了声，瞪了夏女士一眼，对许有定挥手，“你去看看绵绵。”
许有定起身，朝夏意绵卧室走去。
走到夏意绵房间门口，站住，深呼吸，抬手，敲门。
夏意绵等得耳朵里开始嗡嗡叫，躺着的人跟死了似的，一动不动。
真没劲。
“不可以算了，我去隔壁……”
手忽然被握住拖了过去，落在男人的腹部。
停顿几秒，手被放开。
心跳一下噗通噗通起来，夏意绵咬住下唇，小心翼翼伸展手指，隔着柔软的棉质衣服轻轻摸了一下，又一下。
肌肉绷得很硬，有明显的块状起伏。
“怎么跟昨天不一样？”夏意绵抱住熊猫侧躺下，拿手指在上面轻轻地戳，小声嘀咕。
昨晚那一块块是软的，柔的，滑的。
指尖的肌肉猛地抖了一下，头顶传来含糊不清的闷哼，下一秒，硬的变成了软的。
但很快，又绷了起来。
哈哈，男人的肌肉果然好玩。
夏意绵一只手滑来滑去，手指点来点去，逐渐变得肆无忌惮。
她从上往下一块一块数，数到第六块的时候手突然被捉住。
男人的手很大很宽，滚烫手心一贴上来，夏意绵就感觉自己后背起了一层汗。
她下意识缩手，对方却握得更紧了，拖着她往下走。
昨晚那恐怖的一幕立刻浮现，夏意绵头皮发麻，拼命往回收手，“不摸了不摸了！”
拖拽的力道消失，夏意绵立刻把手抽回来，抱住熊猫一个鲤鱼翻身，拿背对着许有定，“我睡觉了，晚安。”
屏气等了一会，身后的人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夏意绵悄悄吐气，放松下来，很快就在摸到腹肌的回味中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许有定听着身旁的人呼吸慢慢变得均匀而平稳，许久，动了一下自己近乎僵硬的身体。
因为绷得太紧，松懈下来的肌肉泛着酸疼，起身时忍不住嘶了声。
他忙转头去看夏意绵，还好，睡得很熟。
顺滑发丝披散开来，白皙脸颊半隐半现，鼻梁秀挺，饱满唇瓣微张，一呼一吸极为平静。
抱着熊猫缩成一团，看着挺乖巧的，许有定没来由联想到她小时候。
估计从小就是“睡着是天使，睡醒是魔鬼”那号。
半晌，他收回视线，小小定始终不屈的抗议让他嘴角弧线瞬间撇了下来。
他叹气，视线再次投向身旁熟睡的人。
咬咬牙，忍着扑上去的冲动，吐出两个字。
“魔鬼。”
-
早上十点，夏意绵精心梳洗打扮，哼着歌声下楼。
楼下没人，厨房里飘出粥香。
夏意绵瞧瞧四周，踱进厨房。
灶上的砂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促使她伸手去揭锅盖，窗外突然传来一个冷冽的声音，“别动。”
她吓了一跳，立刻缩起脖子和手，像被抓了现场的小偷，弱弱撇头，朝窗外看去。
明亮阳光下，许有定穿一身灰白休闲短款家居套装，右手一把剪刀，左手一捧红粉蔷薇花，配上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又浪漫又扫兴。
许有定从露台进屋，把蔷薇花略做修剪，插在餐桌上的花瓶里。
收拾干净桌面，他走进厨房，关火，戴上隔热手套端起砂锅。
不一会，餐桌上摆好了砂锅鸡肉粥，小笼包，鸡蛋，小番茄，还有一叠小咸菜。
看他来回往返厨房和餐厅，从来很有礼貌的夏意绵觉得自己也应该干点什么，于是主动起身准备盛粥，手还没伸出去，许有定把她的碗拿走了，“你别动。”
“……”
满满一碗粥递过来，夏意绵也不知自己咋回事，下意识就站起来双手去接，毕恭毕敬的，“谢谢！”
递粥的手在空中顿住，许有定掀起眼皮看她，那眼神，透着一种无可救药的无奈，“坐下。”
夏意绵乖乖坐下，觉得还是应该解释一下，自己不是那种五谷不分四体不勤每天睡到太阳晒屁股的“懒汉”。
“这两天比较特殊，我是太累了才睡到这时候的，我平时不会天天睡懒觉的，我上班起得可早了，七点就起来了。”
许有定给自己舀粥，没说话。
“……”看着他修长手指捏着瓷白汤匙将鸡肉粥搅得香气四溢，夏意绵吞了下口水，继续解释，“然后我平时其实也会做一点家务，就是不会做饭……嗯，公平起见，以后你做饭我洗碗……”
一数桌上三个碟子两个碗一个果盘一只锅，夏意绵咽下未完的话，改了主意，“……不过我做得不太好，要不我还是出钱算了，请一个钟点工阿姨，以后你负责做饭，阿姨负责打扫，这样我们谁也不吃亏，你觉得怎么样？当然每个月生活费我……”
“不需要。”许有定突然出声打断她，放下汤匙拿起一枚鸡蛋轻轻在桌面磕一下，开始剥鸡蛋，“以后不需要你洗碗，也不需要你做家务，我自有安排。”
夏意绵闷声“哦”了一下，低头准备喝粥，视线落在淡雅的白瓷青花碗上，又扫一圈桌上同系碗碟，再看旁边插着蔷薇花的窄口青绿花瓶，忽然明白了。
肖女士说过，许有定有收藏癖，二楼书房展示柜里的瓶瓶罐罐很多都是他精心收藏的珍品，谁也不能动。
“你是怕我把你的碗摔了吗？”夏意绵拿汤匙的手变得小心起来，谁知道这东西他什么价买的。
剥鸡蛋的手顿住，等了片刻，又若无其事继续，“吃饭不要说话。”
不否认就是承认。
夏意绵撇了撇嘴，脑子忽地一动——她这算不算抓住了许有定的软肋？
肯定算啊！
心情瞬间飞升，嘴角上扬怎么也压不下来，夏意绵连忙埋头，把粥送进嘴里，双眼顿时一亮。
好好喝！
肉糜软烂，粥底细腻，醇厚爽滑，夏意绵一口接一口，完全停不下来。
坐她对面的许有定放下剥好的鸡蛋，静静看她鼓起腮帮子吹气给碗里的粥降温，撅着嘴小口小口喝粥，不小心烫到的时候舌头像猫咪一样吐出一点来，低垂的眼睫又密又长，颤乎乎，抖个不停。
不知不觉，他勾起了嘴角。
突然之间，好像猫狗双全了。
-
一顿饱餐，夏意绵摸着肚子跟在许有定后面进了厨房，“我现在可以说话了吗？”
“嗯。”许有定拧开水龙头准备洗碗筷。
“我们今天要回姥姥家，你还记得吧？”
“记得。”
“……”夏意绵看着他细心擦拭碟子，斟酌着道，“我们那个蜜月旅行……可不可以不去啊？”
按计划，今天他们“回门”之后，下午就要出发去度“蜜月”。
因为婚假只有三天，年假她想用来陪夏老太，所以他们的蜜月旅行为期三天，就选在隔壁城市的避暑胜地。
但就这三天，夏意绵也不是很想去。
许有定把皮球踢给她，“只要你能说服双方家长，我没意见。”
肖女士原本计划是要给他们安排一个浪漫又甜蜜的海外蜜月之旅，碍于这短短几天婚假，最后只得妥协就近，但要说不去，肖女士肯定第一个不答应。
“我们可以假装去了，只要这几天注意一下不被他们发现不就好了。”
许有定想了想，回头问她：“你每天都要跟姥姥打视频电话，确定瞒得过去？”
夏意绵皱起眉头，错开他犀利的视线。
如果她真不想去，实话告诉姥姥她是不会勉强的，但她肯定会疑心他们是不是刚结婚就吵架不开心了。
不说实话，她平时去哪吃啥做啥都喜欢给老太太分享，要是不去，就没有旅游视频给她发，她肯定也会疑心。
算了。
许有定看着她满腹心事走出厨房，沉思半晌，低头继续洗碗。
出发去姥姥家前，许有定递过来一张银行卡，“昨天的礼金都在里面，密码是咱们领证纪念日。”
夏意绵一脸懵，“给我吗？”
“嗯。”许有定推着两个人的行李箱往外走。
夏意绵追上去，“我可以花吗？”
“嗯。”
上车后，夏意绵把一张银行卡翻来覆去地看，又问：“我要是花完了，还礼怎么办？”
“还礼不用你管。”
这么大方？
虽然没看过礼金簿，但夏意绵大概还是知道的，婚礼当天的宾客她家这边亲戚朋友远少于许有定家，所以这里面一半以上是他家的人情。
不会给她挖什么坑吧？
“我想看下礼金簿。”
许有定启动车子，好一会才说：“在家里，回来再看。”
“那这个我先收着。”
一路无话，到了姥姥家，一进门，夏意绵就冲过去给了老太太一个大大的拥抱。
“姥姥，我好想你哦。”
夏老太笑得眼睛都快被褶子遮完了，又是摸头又是拍肩，“乖宝贝，姥姥也想你了。”
热热闹闹进屋，夏意绵一扭头，发现夏女士居然也在，笑脸一秒收回，脱口问道：“你怎么也在？”
“我为什么不能在？”夏女士无语道。
夏意绵转头不理她，拉着姥姥亲亲热热坐到沙发另一头。
许有定把礼物整齐码放到一旁，对夏女士唤了声，“妈。”
夏女士正在磕瓜子，被这声妈叫得瓜子壳直接呛到了喉咙里，咳得满脸通红，半天才吐出来。
“不是。”夏女士从他手里接过水杯，招手让他坐下，眼睛上下打量他，笑得止不住，“你别这么严肃，一家人了，你放松点。”
不等许有定回话，她压低了些声音，略微凑上来，又道：“你这个样子会把她憋死的。”
说着右手握拳竖起大拇指十分隐晦地指了指不远处的祖孙俩。
许有定视线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正对上夏意绵一双狐疑的眼睛，嘴巴又噘上了，“说我坏话呢？”
许有定怔住，下意识否认：“没有。”
夏意绵当然不信，视线转向夏女士，看她优哉游哉嗑着瓜子，心里冒火又不能表达出来，只好气呼呼道：“你没事不能回去加班吗？”
夏女士幽幽看她一眼，语气更欠揍，“现在整个公司都归我管，我想加班加班，想休息休息。今天我想休息，陪陪我的老母亲，再看看我一表人才的新女婿，你有意见？”
夏意绵鼻子都要气歪了，夏老太连忙哄她，“我叫她回来的，你和小许结婚回门这么重要的事，她敢不来我叫人打断她的腿。什么公司都比不上你们回家重要。”
“公司哪比得上她一表人才的新女婿重要。”夏意绵赌着气，说这话时顺带瞪了许有定一眼，“以前可没见她这么积极往家跑。”
许有定正想说点什么为自己解释，夏女士出声了，“是啊，谁让你给我选了个这么好的女婿，你看他多懂事，对我多尊重，还送这么多礼物，原来当丈母娘的感觉是这样的，真爽。你说你早点结婚多好。”
夏意绵气得瞠目结舌，眼泪立刻就滚了下来，夏老太冲夏女士发话了，“你少说两句，我叫你回来是来气我的吗？有你这么当妈的吗？”
夏女士张了张嘴，看一眼掉眼泪的夏意绵，到底是没再说什么了。
老太太转头哄孙女，“乖乖不哭了，现在都已经是结婚的大孩子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说哭就哭了，啊。”
夏意绵知道自己不应该在今天这样的场合跟夏女士吵架，所以老太太一哄就好，收起眼泪。
“乖，去洗个脸，洗完来吃水果。”
夏意绵起身回房，坐着的几个人看着她走远，夏老太率先出声，颇为抱歉地笑了笑，“小许，让你看笑话了，绵绵从小被我和她姥爷宠坏了，性子有些娇，以后你要多担待多包容她。”
夏女士嗑着瓜子笑了，“原来你也知道你们把她宠坏了？”
许有定掌心搭在膝盖上，很认真地说：“我觉得她很好。”
夏女士又笑，“那是因为你没惹到她，你哪天惹她试试。”
夏老太不满地啧了声，瞪了夏女士一眼，对许有定挥手，“你去看看绵绵。”
许有定起身，朝夏意绵卧室走去。
走到夏意绵房间门口，站住，深呼吸，抬手，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