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埠口，东衡在马上神色紧张。
玄鸟乌衣试图安慰他：“是我拐你去大荒，你不必怕。便是有天氏大天官来，自有我顶着。”
东衡笑而摇头，还是觉得惊悚。深吸两口气，方觉稍微镇定些。
过不一时，只见画伞春舫徐徐而至。
东衡指节攥得发白。玄鸟乌衣拍拍他的手背，提马上前道：“师父，师娘，我和阿衡回家来了。”
春舫并无声音。
玄鸟乌衣有些疑惑。东衡脸色煞白。
小时候和南霂偷跑下梨花山玩，爸爸妈妈来接的时候，也是风平浪静。其实真相是徵在拼老命按下老婆的擀面杖。
完了。
东衡面无表情地想。眯起眼睛，从容下马，走过玄鸟乌衣道：“在这等着。”
玄鸟乌衣自然不会让他独自面对。于是难兄难弟一同上船，进篷，一齐发出惨叫哀嚎。
……总之，有天氏大天官的明月楼船移来时，就听得这般惨状。
儁弈心情复杂。要真计较起来，要给东衡一个叛国之罪。但…禹杏的地位尴尬，因是徵的居所，所以很难说…算不算得上真是清棠的地方。
兰琻只是乐，还在吃茴香包子。他素来起得晚些，还没顾上吃早饭。并且看戏从来不嫌热闹大。
两人都很清楚，这孩子是打给清棠大天官看的。
过不多时，果然见春华夫人撩帘，叹息道：“让大天官见笑，我家阿衡是在不懂事。”
“无妨，”儁奕回礼，道，“自清棠立国以来，本官尚未同大荒玄帝会晤，而今有此良机，实属不易。”
这话说得已经相当不满了。甚至颇有指摘梨花山背叛清棠的意思。
春华夫人尴尬了下。却听徵走出来，道：“大天官。”
“请来会面。”
徵如此直面怀疑，让气氛更僵硬了。
兰琻笑道：“既然先生和夫人盛情相邀，我们还愣着么，大天官？”
“确实失礼。走吧。”儁奕笑下台阶，只觉这梨花埠渡口台阶的缝隙里的小竹子都开了花。
春舫之内，两个年轻人品相还完好。明显没打脸。
东衡已然跪在一旁。
而玄鸟乌衣毕竟是客，身份在那，已经自行坐下了。
看禹杏清棠的君王进来，他也只侧侧头，微微一笑：“大天官想见朕？”
“实言相告，禹杏太守，朕已决意带走，任为肱股。”
“今天便是昭明护卫要拦，朕也不会相让。”
兰琻笑道：“说得这么情深义重，你是在大荒没人可用了吧？”已然略略拔剑。
东衡皱眉，看向玄鸟乌衣。还是太嫩了。
他却只是笑：“哦？清棠想试试吗？”
兰琻笑而拱手：“不敢。”便稍退一步，站在儁奕侧后。
儁奕平静道：“大荒如何，清棠不想插手。于我们而言，梨花山是什么态度，更重要些。”
徵道：“我不参与。”
“……”
“……”
一时舫内俱默。
徵道：“走了。”
春华夫人犹豫，看看东衡。
徵皱眉道：“你要护他一辈子不成？老母鸡么？”
春华夫人怒视之。也只得抱抱自作自受的儿子，跟徵去舫上看杏花枝远的春山。
舫内四人，又是沉默。
儁奕叹了口气，坐下道：“起来吧，东衡。”
“谢大天官。”东衡撑膝起身，已被玄鸟乌衣一把扶住，放在身边坐下。
兰琻笑：“那我也不请自坐了。”
儁奕笑而看他：“今天再给我些你的歪点子可好？”
兰琻笑：“不见得有。”握住儁奕的手，温声道：“梨花山的鲁朴氏，早在空桑山便为净空潭潭水蚀去一身鲁朴氏的血脉。那么他此后生下的儿子，鲁朴氏的战血又能继承几分？”
东衡冷冷然看来。
这是在说，他的父亲徵，不足为惧。也是让玄鸟乌衣想清楚，为了一个不算鲁朴氏的东衡，要与清棠正面为敌，值不值得。
玄鸟乌衣笑：“不管几分，朕罩得住。无论是前太守，还是梨花山。”
“狂妄。”兰琻笑道。
玄鸟乌衣笑：“朕还是那句话。清棠可以试试。大荒的王尊王侯三年不曾饮血，真不介意马踏东方。”
兰琻的瞳孔骤然紧缩。
长安四十三年榆庭的惨烈犹然在——
“你胡扯什么？！”却听东衡恼道。
儁奕微微抬眉。
东衡直接拱手道：“大天官，他在胡说八道，您不要信他。”
儁奕顿了顿，笑道：“怎么说？”
然而玄鸟乌衣牵扯众多背景繁杂，神秘莫测，又岂是能说的。
东衡抿紧唇角。
玄鸟乌衣只是笑而喝茶。
兰琻忖了一会，缓问道：“陛下宁可与清棠开战，也要夺走禹杏太守，为何？”
玄鸟乌衣笑笑，道：“梨花山的鲁朴氏确实没用。如果按战力来看。”
舫头正在摇橹的老爷子微微眯起淡金色的眼睛。
“我这么说的意思，只是在告诉大天官——”
“我带前禹杏太守走后，梨花山一家，还请清棠不要找麻烦。”
玄鸟乌衣平静道，“人生在世，都有放不下的亲人。”
“下一任禹杏太守，清棠无论指派谁来，都请大天官提醒一番。”
“不要动我的家人。”
“他们过得舒服，清棠自然也会过上舒服的生活。”
玄鸟乌衣话毕，舫内再次出现一片空白的安谧。因为他的意思已经是，禹杏的归属权仍归清棠。
儁奕沉思半晌，心下轻松地道：“玄帝不取禹杏，原因为何。”
玄鸟乌衣笑：“取，易如反掌。何必非搭上太守的令名取？”
儁奕沉然：“不以战取？”
玄鸟乌衣笑而摇头：“何必？”
“在朕看来，禹杏也并非多么重要的地方。纵然于清棠山之东的方国而言，禹杏是保家卫国的重要边塞。”
“大天官多虑了。”
玄鸟乌衣笑叹，倾茶道：“大天官，不如我们换个说法——”
儁奕直视他。
“禹杏，我拱手相让。”
“换梨花山一家在此地的平安。”
“妥否？”
兰琻笑了。
儁奕沉思半刻，道：“既然…玄帝如此宽大，本天官也不能做苛刻小人，失我清棠大国风范。”
“兰琻，你去请先生、夫人进来。”
兰琻笑而起身，去舫头恭敬相邀。
徵多看他两眼。总觉得像…度春秋道闻寂已死，只是与这青年护卫的年龄对不上。
“你是闻寂的徒弟？”
“是。”兰琻笑笑。道，“我是闻剑师怕自己出什么意外，笠殿下无人照看。所以用自己的血，请有天氏大司命救的孩子。这是我的一半。”
“……”
舫内，儁奕诧然回头。
兰琻笑叹一声，“裴家的记载，是我的另一半。”
“怎么回事？”儁奕皱眉，起身查看他。“还有旧伤？疼吗？”
“没有。”兰琻笑道，“我是在跟徵先生解释，为什么我和闻剑师有些相似。闻剑师也算是我的半个父母了。”
转身笑对徵道：“兰琻幼年，也在笠师叔身边长大，颇蒙教诲，至今感怀。”
“上回携妻回笠城看望，师父和师叔都已人去楼空了。先生知道去往何处了么。”
徵沉默了。
说着不参与，还是再次搅进了这场双方对峙的漩涡中心。
春华夫人看看兰琻，看看玄鸟乌衣…这俩小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春华夫人自去舫外看梨花，全当没听见。
于是老徵缓缓道：“清棠和大荒之间，禹杏正在东西中间。今后，我也中立。”
玄鸟乌衣笑了。
兰琻也笑道：“有徵先生一言，兰琻便放心了。”
舫内，白梨春华的淡影，随初春温水的涟漪微微悠晃。
玄鸟乌衣笑道：“那么大天官，现在意下如何？朕能带前太守放心离开了么？”
儁奕笑道：“本官要请先生夫人，相商下一任禹杏太守人选。陛下要留听么？本官并不介意。”
“不了。”玄鸟乌衣潇洒起身，笑道：“清棠家事，朕不会参与。大天官自便。阿衡，走了。”
东衡看他一眼。再次扶膝起身。
玄鸟乌衣俯身，温声道：“来，我背你。”
师父刚刚打得好狠，不好拿他出气，尽打阿衡了。
…可怜的阿衡…
于是这大荒的陛下，就这么背着他的重臣走出船舫，春舫正过白石桥洞。
春水碧波，折映明朗的淡绿波光在桥底。
东衡拍拍他，低声道：“笑什么，低头。没看见桥前头的春枝？”
玄鸟乌衣笑：“看不见。”
东衡也忍俊不禁，低声道：“想直接跑啊？”
玄鸟乌衣装模作样，含笑道：“我害怕啊。”
东衡气笑。
徵直接插竿，停船在桥洞下。因为老婆想折桥上垂下的，挡路的白梨花。
…很好，跑不了了。
两人非常勇敢地下船，走上桥下的廊道。
徵：“站住。”
只好站住。
春华夫人只挎篮摘梨花，看都不看他们一眼，随意道：“注意安全。”
两人点头点头。
徵便再次启船，船舫划过琉璃水，行入桥外碧色明媚的春天里，只飘下一句：
“滚罢。”
玄鸟乌衣试图安慰他：“是我拐你去大荒，你不必怕。便是有天氏大天官来，自有我顶着。”
东衡笑而摇头，还是觉得惊悚。深吸两口气，方觉稍微镇定些。
过不一时，只见画伞春舫徐徐而至。
东衡指节攥得发白。玄鸟乌衣拍拍他的手背，提马上前道：“师父，师娘，我和阿衡回家来了。”
春舫并无声音。
玄鸟乌衣有些疑惑。东衡脸色煞白。
小时候和南霂偷跑下梨花山玩，爸爸妈妈来接的时候，也是风平浪静。其实真相是徵在拼老命按下老婆的擀面杖。
完了。
东衡面无表情地想。眯起眼睛，从容下马，走过玄鸟乌衣道：“在这等着。”
玄鸟乌衣自然不会让他独自面对。于是难兄难弟一同上船，进篷，一齐发出惨叫哀嚎。
……总之，有天氏大天官的明月楼船移来时，就听得这般惨状。
儁弈心情复杂。要真计较起来，要给东衡一个叛国之罪。但…禹杏的地位尴尬，因是徵的居所，所以很难说…算不算得上真是清棠的地方。
兰琻只是乐，还在吃茴香包子。他素来起得晚些，还没顾上吃早饭。并且看戏从来不嫌热闹大。
两人都很清楚，这孩子是打给清棠大天官看的。
过不多时，果然见春华夫人撩帘，叹息道：“让大天官见笑，我家阿衡是在不懂事。”
“无妨，”儁奕回礼，道，“自清棠立国以来，本官尚未同大荒玄帝会晤，而今有此良机，实属不易。”
这话说得已经相当不满了。甚至颇有指摘梨花山背叛清棠的意思。
春华夫人尴尬了下。却听徵走出来，道：“大天官。”
“请来会面。”
徵如此直面怀疑，让气氛更僵硬了。
兰琻笑道：“既然先生和夫人盛情相邀，我们还愣着么，大天官？”
“确实失礼。走吧。”儁奕笑下台阶，只觉这梨花埠渡口台阶的缝隙里的小竹子都开了花。
春舫之内，两个年轻人品相还完好。明显没打脸。
东衡已然跪在一旁。
而玄鸟乌衣毕竟是客，身份在那，已经自行坐下了。
看禹杏清棠的君王进来，他也只侧侧头，微微一笑：“大天官想见朕？”
“实言相告，禹杏太守，朕已决意带走，任为肱股。”
“今天便是昭明护卫要拦，朕也不会相让。”
兰琻笑道：“说得这么情深义重，你是在大荒没人可用了吧？”已然略略拔剑。
东衡皱眉，看向玄鸟乌衣。还是太嫩了。
他却只是笑：“哦？清棠想试试吗？”
兰琻笑而拱手：“不敢。”便稍退一步，站在儁奕侧后。
儁奕平静道：“大荒如何，清棠不想插手。于我们而言，梨花山是什么态度，更重要些。”
徵道：“我不参与。”
“……”
“……”
一时舫内俱默。
徵道：“走了。”
春华夫人犹豫，看看东衡。
徵皱眉道：“你要护他一辈子不成？老母鸡么？”
春华夫人怒视之。也只得抱抱自作自受的儿子，跟徵去舫上看杏花枝远的春山。
舫内四人，又是沉默。
儁奕叹了口气，坐下道：“起来吧，东衡。”
“谢大天官。”东衡撑膝起身，已被玄鸟乌衣一把扶住，放在身边坐下。
兰琻笑：“那我也不请自坐了。”
儁奕笑而看他：“今天再给我些你的歪点子可好？”
兰琻笑：“不见得有。”握住儁奕的手，温声道：“梨花山的鲁朴氏，早在空桑山便为净空潭潭水蚀去一身鲁朴氏的血脉。那么他此后生下的儿子，鲁朴氏的战血又能继承几分？”
东衡冷冷然看来。
这是在说，他的父亲徵，不足为惧。也是让玄鸟乌衣想清楚，为了一个不算鲁朴氏的东衡，要与清棠正面为敌，值不值得。
玄鸟乌衣笑：“不管几分，朕罩得住。无论是前太守，还是梨花山。”
“狂妄。”兰琻笑道。
玄鸟乌衣笑：“朕还是那句话。清棠可以试试。大荒的王尊王侯三年不曾饮血，真不介意马踏东方。”
兰琻的瞳孔骤然紧缩。
长安四十三年榆庭的惨烈犹然在——
“你胡扯什么？！”却听东衡恼道。
儁奕微微抬眉。
东衡直接拱手道：“大天官，他在胡说八道，您不要信他。”
儁奕顿了顿，笑道：“怎么说？”
然而玄鸟乌衣牵扯众多背景繁杂，神秘莫测，又岂是能说的。
东衡抿紧唇角。
玄鸟乌衣只是笑而喝茶。
兰琻忖了一会，缓问道：“陛下宁可与清棠开战，也要夺走禹杏太守，为何？”
玄鸟乌衣笑笑，道：“梨花山的鲁朴氏确实没用。如果按战力来看。”
舫头正在摇橹的老爷子微微眯起淡金色的眼睛。
“我这么说的意思，只是在告诉大天官——”
“我带前禹杏太守走后，梨花山一家，还请清棠不要找麻烦。”
玄鸟乌衣平静道，“人生在世，都有放不下的亲人。”
“下一任禹杏太守，清棠无论指派谁来，都请大天官提醒一番。”
“不要动我的家人。”
“他们过得舒服，清棠自然也会过上舒服的生活。”
玄鸟乌衣话毕，舫内再次出现一片空白的安谧。因为他的意思已经是，禹杏的归属权仍归清棠。
儁奕沉思半晌，心下轻松地道：“玄帝不取禹杏，原因为何。”
玄鸟乌衣笑：“取，易如反掌。何必非搭上太守的令名取？”
儁奕沉然：“不以战取？”
玄鸟乌衣笑而摇头：“何必？”
“在朕看来，禹杏也并非多么重要的地方。纵然于清棠山之东的方国而言，禹杏是保家卫国的重要边塞。”
“大天官多虑了。”
玄鸟乌衣笑叹，倾茶道：“大天官，不如我们换个说法——”
儁奕直视他。
“禹杏，我拱手相让。”
“换梨花山一家在此地的平安。”
“妥否？”
兰琻笑了。
儁奕沉思半刻，道：“既然…玄帝如此宽大，本天官也不能做苛刻小人，失我清棠大国风范。”
“兰琻，你去请先生、夫人进来。”
兰琻笑而起身，去舫头恭敬相邀。
徵多看他两眼。总觉得像…度春秋道闻寂已死，只是与这青年护卫的年龄对不上。
“你是闻寂的徒弟？”
“是。”兰琻笑笑。道，“我是闻剑师怕自己出什么意外，笠殿下无人照看。所以用自己的血，请有天氏大司命救的孩子。这是我的一半。”
“……”
舫内，儁奕诧然回头。
兰琻笑叹一声，“裴家的记载，是我的另一半。”
“怎么回事？”儁奕皱眉，起身查看他。“还有旧伤？疼吗？”
“没有。”兰琻笑道，“我是在跟徵先生解释，为什么我和闻剑师有些相似。闻剑师也算是我的半个父母了。”
转身笑对徵道：“兰琻幼年，也在笠师叔身边长大，颇蒙教诲，至今感怀。”
“上回携妻回笠城看望，师父和师叔都已人去楼空了。先生知道去往何处了么。”
徵沉默了。
说着不参与，还是再次搅进了这场双方对峙的漩涡中心。
春华夫人看看兰琻，看看玄鸟乌衣…这俩小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春华夫人自去舫外看梨花，全当没听见。
于是老徵缓缓道：“清棠和大荒之间，禹杏正在东西中间。今后，我也中立。”
玄鸟乌衣笑了。
兰琻也笑道：“有徵先生一言，兰琻便放心了。”
舫内，白梨春华的淡影，随初春温水的涟漪微微悠晃。
玄鸟乌衣笑道：“那么大天官，现在意下如何？朕能带前太守放心离开了么？”
儁奕笑道：“本官要请先生夫人，相商下一任禹杏太守人选。陛下要留听么？本官并不介意。”
“不了。”玄鸟乌衣潇洒起身，笑道：“清棠家事，朕不会参与。大天官自便。阿衡，走了。”
东衡看他一眼。再次扶膝起身。
玄鸟乌衣俯身，温声道：“来，我背你。”
师父刚刚打得好狠，不好拿他出气，尽打阿衡了。
…可怜的阿衡…
于是这大荒的陛下，就这么背着他的重臣走出船舫，春舫正过白石桥洞。
春水碧波，折映明朗的淡绿波光在桥底。
东衡拍拍他，低声道：“笑什么，低头。没看见桥前头的春枝？”
玄鸟乌衣笑：“看不见。”
东衡也忍俊不禁，低声道：“想直接跑啊？”
玄鸟乌衣装模作样，含笑道：“我害怕啊。”
东衡气笑。
徵直接插竿，停船在桥洞下。因为老婆想折桥上垂下的，挡路的白梨花。
…很好，跑不了了。
两人非常勇敢地下船，走上桥下的廊道。
徵：“站住。”
只好站住。
春华夫人只挎篮摘梨花，看都不看他们一眼，随意道：“注意安全。”
两人点头点头。
徵便再次启船，船舫划过琉璃水，行入桥外碧色明媚的春天里，只飘下一句：
“滚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