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角色反过来,李釉为什么话都没说,冷酷无情地挂断电话。

    妹妹显然也被气到了,没再打回来。

    至于她说的秘密,李釉为根据以往看过的狗血电视剧发挥了一下想象,难道她不是亲生的?又或者家里要给她说亲?

    李釉为懒得深究,亲不亲生的不说,她爸总不会把她嫁出去,就为了一次性得一笔两三万的彩礼,让她丢了这份工作回山里嫁男人生孩子。

    相比让她继续在京市工作长期供养家里,明显后者更划算,她爸不蠢。

    李釉为继续自己的生活,该吃吃该喝喝,她的成绩在几位老师的严格要求下有了不小的进步,上次在京市大学借的《世界地理》还剩一点没看完,她今天正好抽空看完,等放假时还回去。

    这本书将世界上著名的山川河流、地形气候都有详细讲解,她看得很入迷。

    外面的纳凉亭里,不知何时来的季陵也在看书。

    相比在温暖的花房中聚精会神的李釉为,他仿佛不怕冷一般,坐在初冬的冷风中,面前的书页半晌都未翻过一面,还是风看不过去,使了一把力气才帮他翻过一页。

    轻轻的“哗啦”一声,仿佛深秋的落叶坠入湖面的声音。

    季陵回过神收回视线,自从上次的狼狈过后,他在医生那并未再得到有用的建议,只好又用起老法子。

    他最近经常来凉亭,冒着冷风“看书”,花房里的李釉为大部分时间都隐在纵横交错的草木后,身形隐隐绰绰,有时看不太真切。

    外面又常常有冷风作伴,“脱敏”这个方法似乎也渐有成效。

    季陵很满意。

    只是他曾经的看书习惯似乎变成了一场长久的观察活动。

    花房里的那个身影常常在工作结束后才会长久得待在一处老地方看书或学习,她看书时很沉迷,埋着头只能注意到小巧圆润的下巴,抬头背诵时,眼睛会灵动地转动,隐在树丛后仿佛一只漂亮的花雀。

    他几乎能记得李釉为的所有小动作小表情。

    挠头,点下巴,摸耳朵,揉眼睛。

    好奇时会歪头,开心时会抿着嘴唇笑,放松时会举起胳膊伸懒腰。

    季陵有时候会想,如果他够无聊,应该可以写成一本不短的《李釉为观察日记》。

    李釉为隐隐察觉到视线再次抬头,周围很安静,空无一人。

    外面凉亭里,季少爷依旧冒着寒风在看书,他靠着红木椅背,看着十分悠闲自在的模样。

    李釉为摇摇头,身体真好,一点都不怕冷。

    -

    在休息日之前,李釉为提早找苏闻请好假,又借来京市大学的图书卡。

    她这次不仅是为了还书,也是跟吴曦瓜约好了去他们专业参观。

    苏闻正好在她休息日当天有事出国,提出让司机开车送她过去。

    李釉为觉得不太好便婉拒了,当天转了几趟车才来到京市大学。

    吴曦瓜特意在校门口等,她骑了一辆电动车,高兴地冲过来,又分毫不差地停在李釉为身边,递给她一个头盔。

    “快上车!带你浪!”

    李釉为被逗笑,连忙腿一跨上了电动车,问她:“吴学姐,这是你自己的车吗?”

    吴曦瓜轻松把控着扶手,在呼啸的冷风中大声道:“对啊,学校太大了,光靠人腿走太累了,我吃不了这个苦!”

    李釉为觉得这位吴学姐真有趣,也许是在自己熟悉的地方,上次见面时她身上那股隐隐约约的拘谨消失殆尽,今天的她更随和幽默。

    电动车车速不算快,过了一会才到他们专业的实验楼。

    吴曦瓜将车停好,告诉她:“今天实验室人不多,我带你去看看,但是实验室里面有化学溶剂,所以只能在外面,非本专业的是不能进去的。”

    李釉为听话地点头表示知道了。

    实验室在三楼,透过实验室的窗户能看到里面的设施,长桌上有各类实验器具,玻璃柜里也放着各类溶剂。

    李釉为好奇地观察着里面的一切,原来这就是实验室,在里面做实验应该和老师上课时给他们做的实验一样有趣。

    吴曦瓜陪着她到自己小组的实验室门口,给她介绍各个工作区域的功能用法,还将早准备好的几种香料掏出来给她闻。

    “闻闻看,还记不记得我上次喷的香水?里面有一种香料是我用过的。”

    李釉为闻言将那些分包装的香料一一打开试闻,到最后一种时,她凑近一些仔细嗅闻,随后抬头,“是这个吗?”

    原本眼含期待地吴曦瓜顿时爆发出激动,“是的是的!就是这个!这是香荚兰,和上次的雪松一样,也只用了微量。你能记得并且闻出来真的太厉害了!小为,你就是我们专业的天选之人啊!”

    相比吴曦瓜毫不掩饰的激动,李釉为表面倒是平静许多,抿唇笑着没说话。

    雪松,香荚兰……

    李釉为捏捏因为被夸奖红起来的耳朵,默默记下这两种味道。

    这一层快逛完时,两人遇到吴曦瓜的几个同学,打招呼时,吴曦瓜便高兴地讲起刚才的事情,介绍李釉为有一只嗅觉超灵敏的鼻子,是他们专业的“天选之子”。

    这一番话引来对方好奇的打量,李釉为有点不好意思,站在吴曦瓜身边没说话。

    “这个小妹妹还挺害羞。”说话的是个俊朗的男生,黑短发白体恤,像高中许多女生都会暗恋的校草类型。

    “你要是考进京市大学,欢迎来我们专业哦!”

    李釉为囫囵点点头,依旧没说话。

    等几人走了,吴曦瓜打趣她,“帅哥的一句话就让你应承下来了,看来还是美色管用。”

    李釉为连忙摇头,“才没有,我只是觉得你说得对!我在这方面可能是有点天赋。”

    吴曦瓜哈哈笑起来,“信你。走,带你去我们学校植物园看看去!”

    李釉为在吴曦瓜的导游下,这半天过得很开心,与上次坐在车内参观不同,吴曦瓜每到一处觉得有趣的地方,便拉她游玩一阵,仿佛誓要用这些美景坚定她未来报考京市大学香料工程的决心。

    经过图书馆时,李釉为才想起来还有书没还。

    和吴曦瓜进了图书馆,刚到大厅就遇到曾有一面之缘的李依彤。

    李釉为率先看到这个漂亮女生,她身边跟着一个外形同样出色的男生。

    她还没来得及移开视线,对方也注意到她,眉眼一动,原本打算直接离开,却不知想到什么,和身边男生说了什么,独自一人抬步朝这边来。

    “好巧,你今天没跟苏闻一起?”李依彤淡笑着,看不清态度好坏。

    李釉为没想到她会上来打招呼,毕竟双方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只是见过一面的陌生人。

    她犹豫一下,在吴曦瓜疑惑地眼光中说:“你好。”

    “我今天是来还书的。”

    她没有回答李依彤的问题,这反应看在想要试探什么的李依彤眼里更像闪躲。

    李依彤轻轻笑了,仿佛明白了什么,“这是没成功拿下苏闻?”

    她的面部表情松快了一些,眼底此时才泄露出一股明目张胆的轻视,“也是,你这样的,他也不会喜欢。”

    听到这话,李釉为一脸莫名,旁边的吴曦瓜也是黑人问号脸。

    吴曦瓜刚才还觉得这女生眼熟,这下才想起来。

    金融系的系花李依彤,常年在学校表白墙上挂着,原来真人这么……

    她开口问:“你就是李依彤?”

    李依彤见她认出自己,下巴微抬,唇角微勾端出一副孤傲的神态,“我是。”

    吴曦瓜知道没认错人,这才说:“想被评为系花然后上学校表白墙,必须要有欺负小妹妹的履历吗?你看看我行吗?”

    李依彤眉头锁住,显然一时没听出她的反讽。

    吴曦瓜微笑着又对李釉为道:“小为妹妹,我也想上表白墙当系花,你能让我欺负一下吗?”

    李依彤:“?”

    李釉为忍住笑摇头,“不可以,我被欺负狠了会打人的,我力气很大的,从小到大和男生打架都没输过。”

    吴曦瓜闻言顿时睁大眼,“真的假的,那我当系花的梦就破碎了?”

    李釉为含蓄点头,随即对李依彤道:“系花小姐姐,我还要还书,先走了。”

    随即在李依彤的目瞪口呆中,两人手挽手笑眯眯地离开。

    还完书,吴曦瓜又骑着电动车将李釉为送到公交站,分别在即,第二次见面的两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眼见公交车要到了,吴曦瓜握住李釉为的手,给她打气,“小为,加油努力哦!我在京大等你!”

    李釉为弯着眼睛用力点头,“嗯!”

    这日之后,有了目标的李釉为仿佛被打通任督二脉,每天早起晚睡,恨不能在睡梦中都在学习,好在回报与努力成正比,她的成绩有了很大进步,各科老师也不再吝啬,毫不余力夸奖她。

    苏闻的忙碌也告一段落,他刚从国外回来,当晚去上课时,也在来接李釉为的车上。

    李釉为前两天在微信上听他说了出国的事,这次是楼宇代表俱乐部参加国际冠军挑战赛,他也一同去了,听说拿回来的名次还不错。

    她坐上车便道恭喜,“这次俱乐部参赛,你赚到漂亮币了吗?”

    苏闻面上虽然没有表露太多,但眼底的意气风发是藏不住的,“还可以,赚到一点。”

    他说着,从手边的收纳箱中拿出一个小巧的盒子递给她,“看看喜不喜欢?”

    李釉为看眼他手中包装精致的盒子,突然想起山里留守儿童的父母回来时也会带礼物,那些孩子的脸上会露出假装不在乎,但惊喜又害羞的表情。

    她猜自己应该不会这样吧?

    李釉为想转头对着车窗照下镜子,苏闻用笑眼看着她,“不想要?”

    李釉为便也顾不上照镜子,努力绷住脸上的表情,双手接过,矜持道:“谢谢。”

    苏闻看着她耳朵上的红蔓延到脖子,嘴边的弧度加深,“是帕瑟罗香水,这个味道很像你。”

    帕瑟罗……李釉为的脑中突然有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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