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mo20?受害之人
??杰夫·卢德翰是个高大的男人，黑发黑须，夹杂着几缕白色，长相普通，有一双漆黑的眼睛，静静地沉在高耸的眉骨之下。脸上的皱纹和沟壑让他的每个表情都添上了额外的尖刻，但又在奇怪的角度显得沉着老道，在街上看见这么一个人，路人的第一反应可能是报警，却也会在遇到麻烦时，第一个求助他。
??白色西装的金发女人在此时笑了，“别这样……你吓到谭诺了。”
??西斯妮站在她旁边，低着头倚靠着墙壁，对面前活生生的通缉犯视若无睹。
??男孩挣脱开尼柯丝的手臂，跑向卢德翰——这在此刻并非一件难事，女特种兵忍受着头痛，在脑内的呓语中战栗，古代文字组成的纹样浮现出来，比以往都更加显眼。
??身背直剑的一等特种兵吟道：“‘战俘急行逐兽脚，涌泉亦毒药’……看来你孤身一人了，年轻的神罗。”一双青色的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路法斯，“不拿出你的武器吗？”
??路法斯无言，看着卢德翰抱住了跑向他的谭诺，高大的男人露出了微笑，克制而慈爱。
??“莉娅，今晚可以吃炖菜。”他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
??“听你的。”莉娅碧绿色的眼睛闪着愉快的光，“是该庆祝一下，仪式提前了。”
??卢德翰拉开椅子坐下，接过谭诺递来的水杯，以平静的语气问：“为什么？”
??“这是星球的愿望吧。”莉娅说，她颈部的同心圆首饰亮闪闪的，女人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我们有客人呢。”
??“幽路流”的头目终于把目光放在了路法斯和尼柯丝身上，“这是？”
??路法斯和他对视了一会，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我们是从村外来的，行李在中途被歹人抢走，不得已来请求帮助。最近似乎在打仗，外面不太平。”
??“这可真是不方便。”卢德翰皱起了眉头，像是在真心实意地忧虑，“村里也发生了一点事情，你们暂时应该出不去。”
??“或许这也是提前仪式的理由呢。”莉娅含笑道，“他们喜欢战争。”
??谭诺把兀鹰堡垒的棋子在桌上排好，路法斯这才发现，这套棋子并不完整，没有任何神罗兵单位。男孩要求父亲陪他下棋玩，他的父亲没有回应，但手上已经开始帮他收拾棋盘，因为失去了一条手臂，动作缓慢而笨拙。母亲边从储藏柜里拿食材边看着他们，脸上带着笑。
??“发生了什么？”路法斯对这其乐融融的场景问。
??“有人晕倒在塔邦家的后门。”莉娅说，“可能是太累了吧——仪式提前也有这等因素说不定。”
??卢德翰看了妻子一眼，无话。
??“您一定是村长吧，看样子您和妻子对村里的事务很熟悉。”路法斯对卢德翰说。
??“我们家一直生活在这里。”卢德翰摆摆手，“我只是个普通的猎户，带着妻子和孩子讨生活罢了。”
??尼柯丝抬起头，和站在卢德翰背后的金发女人对上了目光。
??金发女人轻声说：“你似乎有头绪了。”
??“打扰你们了。”尼柯丝低声说，“我们试着在山上打猎，但没有什么好收获。”
??她听见杰内西斯的冷笑。
??“你们是从城里来的吧。”卢德翰说，手上已经开始下棋，缺斤少两的棋子摆在棋盘上，竟是正好填满空缺，“山上的野兽可不如你们近郊的，它们狡猾又聪明，善于发现人类的破绽。正面战斗无法战胜的敌人，它们能群起攻之，人类的傲慢被它们利用得淋漓尽致。”
??“你经常和它们打交道。”
??“跟着它们，找到巢穴，等夜晚入睡后，都是任人鱼肉。”卢德翰说，“野兽也有软肋，就像人类一样。”
??“你了解野兽，就像了解人一样。”
??卢德翰看了她一眼，“我不经常和人类打交道。”
??“但你熟知他们的弱点，你利用它们，乐此不疲。”
??谭诺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他攻下了一座堡垒。年幼的男孩欢天喜地地向坐在对面的父亲投去骄傲的注视，父亲回以和蔼的笑。
??“我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很少外出。”男人平静地说。
??“你在五台娶了米德加出身的妻子？”尼柯丝尖锐地说，她的脑内隆隆作响，无数的杂声在耳边炸裂开，尖利的叫声是逃跑的群鸟，低沉的声音是天地崩裂。
??“我最远到过朱诺，我在那里遇到了妻子。”男人说，“我想我不认识你。”
??朱诺。咆哮的野兽脚下，充盈着猎物的鲜血，她充满快意地狂笑着，面对巨型的炮管，这是大炮发射的前一秒。
??他摸着男孩的头，望着他的妻子端上第一道菜，拉下电灯的开关。
??路法斯把手放到了尼柯丝的肩上，被她甩开了。
??“我知道了。”她轻声对金发女人说，对方和母亲一模一样的脸上噙着嘲弄的微笑，“这是幻觉。”
??大笑声在窄小的房间内回响，红发红衣的特种兵捂住了眼睛，“‘无法看清虚实与真伪的芸芸众生’……”
??耳边是女人温柔的招呼声：“收一下桌子，快来吃饭。”
??她看着尼柯丝，笑了笑：“抱歉哦，没有准备客人的份呢。”
??“我说错了话，是吗？”尼柯丝也看着她，表情平静。
??“星球和它的河会原谅你的失言。你只需要多加反思。”有着星河一般的绿眼睛的母亲温柔地笑着，“所以，今晚就不要吃饭了，好吗？”
??一家人坐在餐桌旁，开始吃饭。父亲沉默地大快朵颐，母亲一边吃，一边在男孩挑食的时候严肃地叮嘱他。暖黄色的灯光照着他们，阴影里坐着尼柯丝，女特种兵看着他们，背挺得笔直。
??路法斯看向靠在墙边的一等特种兵，“现在问或许有些晚了——你为什么在这里？”
??“塔克斯应该有跟踪我的足迹？”特种兵冷笑，“气味太难闻了，那么多的鬣狗，群聚在一起。”
??“你应该知道，我到这里来，有一半的目标在你身上。”路法斯平和地说，“告诉我怎么出去，我可以当作没看见你。”
??杰内西斯还是带着那抹令人恼火的微笑，嘲讽地说：“我只是来欣赏无聊生活里的余兴节目罢了，看在你态度的份上，就告诉你吧——你也是这个节目的一部分，路法斯·神罗。最后的古代种。”
??“‘他们又怎会放过你，那可恶的命运’……”他大笑着，闭上了双眼，“代替别人背负这重担，可是比你想象的要痛苦万倍，不瞒你说，我长久以来期待着你绝望中的惨叫。”
??路法斯沉默着，良久耸了耸肩，“不愿意说就算了，啰嗦半天弯弯绕绕的，你们一等特种兵都这样吗？”
??杰内西斯的笑声突兀地停住了，他幽幽地说：“我不介意亲自实现这项寓言，‘如同那自我长成的苍天大树，不需阳光，也无须雨水’。”
??“很遗憾，杰内西斯。”金发的女人开口了，语气里满是笑意，显然她被很好地娱乐到了。
??“而你。”路法斯说，“和你旁边的叛徒，是一类东西吧。”他似是消耗完了太多耐心，表面的礼貌和热情如同面具一样被剥离开来，只剩带着嘲弄的高傲，“科学部好像有类似的项目，最后一个有点成就的小组，负责人就是赫兰德。所以他带着你们这些半成品逃跑了？还是你们早有合作，他提供一些残次品糊弄你们？”
??西斯妮环抱着自己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而金发的女人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我是赫兰德博士最初的成果之一，后来作为助手，一直在神罗工作。你让手下的塔克斯去查，兴许还能查到我的工号。”
??“但愿你的状况，还能撑到我调查你的那一天。”路法斯冷冷地说。
??“别生气。”金发女人微微一笑，“祭祀从零点开始，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你对于复制体了如指掌，应该也知道他们的缺陷吧？”她说，“那些在培养皿里来不及注入信息的半成品，正处在完美的饥饿状态中。”
??“应许之地中本该安息的魂灵被强行分离，彷徨无措，饥肠辘辘，但应许之地并非虚伪，并非幻觉……”她拉下嘴角，表情变得疏离，“其乐融融的家庭在普通地生活着，而你游离在外，才像那个幻觉。”
??“正如朱诺那日前，不是吗？尼柯丝·貚，赛特拉们赐予了你这个名字，并非褒奖，而是诅咒。你偷了他们的东西，徘徊在幻觉里，他们收留了你，你又在祭祀前夜杀了他们。”
??金色的同心环被烙印在人们的额头上，笑意盈盈的人们被血海淹没，她的手上没有任何武器，但她记得“父亲”曾经的教导。木柴能点火，也能捅进人类最为脆弱的眼窝，水流既能救命，也能淹死毫无防备的生命，没有面孔的古代人在幻觉里影影绰绰，神殿将久远的诅咒刻在她的身体上——
??以示，小偷和不服管教的狂徒，家长也将为野兽怮哭，因他们的血缘传递的并非生命，而是毒药。
??路法斯的眼里倒映着那些荧红色的纹样，如梦初醒，他猛地看向尼柯丝，眼神里有恍然大悟，有不可置信，更多的则是突如其来的迷茫。
??姜红色短发的女人坐在餐桌的一端，脸上的纹样如火一般，她双手交叠，神色疏离。
??她的对面，一家人用完了晚餐。母亲站了起来，和蔼地说：“和你的父亲说声再见吧，谭诺，他要走了。”
??“为什么，他要去哪？”男孩天真的声音。
??“他要去可以和星球对话的地方。”莉娅弯下腰，黄金的同心环落在空中，她含着笑意，“这是星球的旨意，他必须去。”
??高大的男人也站起来，面朝他的妻子，深深地弯下腰去，像是无言的感谢，又像是虔诚的祈祷。
??“一切如你所愿，莉娅。”他说。
??忽然，有人敲响了木门。无数只拳头在门板上敲打，急切又紧迫。
??渐渐地，这样的声音扩散到了整间屋子。房顶上、窗户外、地板下，人们叩响了这座房子，向它的主人要求着什么。
??遥远的地方传来了钟声，伴着水流的声音。
??莉娅环抱住了她的丈夫，用幸福的语气说道：“你会被吃掉的，杰夫。”
??隔着一个房间，路法斯看到了正在望着他的西斯妮。
??“你不该带她来。”年轻的塔克斯面无表情，“她马上就要死了。”
??白色西装的金发女人在此时笑了，“别这样……你吓到谭诺了。”
??西斯妮站在她旁边，低着头倚靠着墙壁，对面前活生生的通缉犯视若无睹。
??男孩挣脱开尼柯丝的手臂，跑向卢德翰——这在此刻并非一件难事，女特种兵忍受着头痛，在脑内的呓语中战栗，古代文字组成的纹样浮现出来，比以往都更加显眼。
??身背直剑的一等特种兵吟道：“‘战俘急行逐兽脚，涌泉亦毒药’……看来你孤身一人了，年轻的神罗。”一双青色的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路法斯，“不拿出你的武器吗？”
??路法斯无言，看着卢德翰抱住了跑向他的谭诺，高大的男人露出了微笑，克制而慈爱。
??“莉娅，今晚可以吃炖菜。”他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
??“听你的。”莉娅碧绿色的眼睛闪着愉快的光，“是该庆祝一下，仪式提前了。”
??卢德翰拉开椅子坐下，接过谭诺递来的水杯，以平静的语气问：“为什么？”
??“这是星球的愿望吧。”莉娅说，她颈部的同心圆首饰亮闪闪的，女人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我们有客人呢。”
??“幽路流”的头目终于把目光放在了路法斯和尼柯丝身上，“这是？”
??路法斯和他对视了一会，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我们是从村外来的，行李在中途被歹人抢走，不得已来请求帮助。最近似乎在打仗，外面不太平。”
??“这可真是不方便。”卢德翰皱起了眉头，像是在真心实意地忧虑，“村里也发生了一点事情，你们暂时应该出不去。”
??“或许这也是提前仪式的理由呢。”莉娅含笑道，“他们喜欢战争。”
??谭诺把兀鹰堡垒的棋子在桌上排好，路法斯这才发现，这套棋子并不完整，没有任何神罗兵单位。男孩要求父亲陪他下棋玩，他的父亲没有回应，但手上已经开始帮他收拾棋盘，因为失去了一条手臂，动作缓慢而笨拙。母亲边从储藏柜里拿食材边看着他们，脸上带着笑。
??“发生了什么？”路法斯对这其乐融融的场景问。
??“有人晕倒在塔邦家的后门。”莉娅说，“可能是太累了吧——仪式提前也有这等因素说不定。”
??卢德翰看了妻子一眼，无话。
??“您一定是村长吧，看样子您和妻子对村里的事务很熟悉。”路法斯对卢德翰说。
??“我们家一直生活在这里。”卢德翰摆摆手，“我只是个普通的猎户，带着妻子和孩子讨生活罢了。”
??尼柯丝抬起头，和站在卢德翰背后的金发女人对上了目光。
??金发女人轻声说：“你似乎有头绪了。”
??“打扰你们了。”尼柯丝低声说，“我们试着在山上打猎，但没有什么好收获。”
??她听见杰内西斯的冷笑。
??“你们是从城里来的吧。”卢德翰说，手上已经开始下棋，缺斤少两的棋子摆在棋盘上，竟是正好填满空缺，“山上的野兽可不如你们近郊的，它们狡猾又聪明，善于发现人类的破绽。正面战斗无法战胜的敌人，它们能群起攻之，人类的傲慢被它们利用得淋漓尽致。”
??“你经常和它们打交道。”
??“跟着它们，找到巢穴，等夜晚入睡后，都是任人鱼肉。”卢德翰说，“野兽也有软肋，就像人类一样。”
??“你了解野兽，就像了解人一样。”
??卢德翰看了她一眼，“我不经常和人类打交道。”
??“但你熟知他们的弱点，你利用它们，乐此不疲。”
??谭诺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他攻下了一座堡垒。年幼的男孩欢天喜地地向坐在对面的父亲投去骄傲的注视，父亲回以和蔼的笑。
??“我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很少外出。”男人平静地说。
??“你在五台娶了米德加出身的妻子？”尼柯丝尖锐地说，她的脑内隆隆作响，无数的杂声在耳边炸裂开，尖利的叫声是逃跑的群鸟，低沉的声音是天地崩裂。
??“我最远到过朱诺，我在那里遇到了妻子。”男人说，“我想我不认识你。”
??朱诺。咆哮的野兽脚下，充盈着猎物的鲜血，她充满快意地狂笑着，面对巨型的炮管，这是大炮发射的前一秒。
??他摸着男孩的头，望着他的妻子端上第一道菜，拉下电灯的开关。
??路法斯把手放到了尼柯丝的肩上，被她甩开了。
??“我知道了。”她轻声对金发女人说，对方和母亲一模一样的脸上噙着嘲弄的微笑，“这是幻觉。”
??大笑声在窄小的房间内回响，红发红衣的特种兵捂住了眼睛，“‘无法看清虚实与真伪的芸芸众生’……”
??耳边是女人温柔的招呼声：“收一下桌子，快来吃饭。”
??她看着尼柯丝，笑了笑：“抱歉哦，没有准备客人的份呢。”
??“我说错了话，是吗？”尼柯丝也看着她，表情平静。
??“星球和它的河会原谅你的失言。你只需要多加反思。”有着星河一般的绿眼睛的母亲温柔地笑着，“所以，今晚就不要吃饭了，好吗？”
??一家人坐在餐桌旁，开始吃饭。父亲沉默地大快朵颐，母亲一边吃，一边在男孩挑食的时候严肃地叮嘱他。暖黄色的灯光照着他们，阴影里坐着尼柯丝，女特种兵看着他们，背挺得笔直。
??路法斯看向靠在墙边的一等特种兵，“现在问或许有些晚了——你为什么在这里？”
??“塔克斯应该有跟踪我的足迹？”特种兵冷笑，“气味太难闻了，那么多的鬣狗，群聚在一起。”
??“你应该知道，我到这里来，有一半的目标在你身上。”路法斯平和地说，“告诉我怎么出去，我可以当作没看见你。”
??杰内西斯还是带着那抹令人恼火的微笑，嘲讽地说：“我只是来欣赏无聊生活里的余兴节目罢了，看在你态度的份上，就告诉你吧——你也是这个节目的一部分，路法斯·神罗。最后的古代种。”
??“‘他们又怎会放过你，那可恶的命运’……”他大笑着，闭上了双眼，“代替别人背负这重担，可是比你想象的要痛苦万倍，不瞒你说，我长久以来期待着你绝望中的惨叫。”
??路法斯沉默着，良久耸了耸肩，“不愿意说就算了，啰嗦半天弯弯绕绕的，你们一等特种兵都这样吗？”
??杰内西斯的笑声突兀地停住了，他幽幽地说：“我不介意亲自实现这项寓言，‘如同那自我长成的苍天大树，不需阳光，也无须雨水’。”
??“很遗憾，杰内西斯。”金发的女人开口了，语气里满是笑意，显然她被很好地娱乐到了。
??“而你。”路法斯说，“和你旁边的叛徒，是一类东西吧。”他似是消耗完了太多耐心，表面的礼貌和热情如同面具一样被剥离开来，只剩带着嘲弄的高傲，“科学部好像有类似的项目，最后一个有点成就的小组，负责人就是赫兰德。所以他带着你们这些半成品逃跑了？还是你们早有合作，他提供一些残次品糊弄你们？”
??西斯妮环抱着自己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而金发的女人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我是赫兰德博士最初的成果之一，后来作为助手，一直在神罗工作。你让手下的塔克斯去查，兴许还能查到我的工号。”
??“但愿你的状况，还能撑到我调查你的那一天。”路法斯冷冷地说。
??“别生气。”金发女人微微一笑，“祭祀从零点开始，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你对于复制体了如指掌，应该也知道他们的缺陷吧？”她说，“那些在培养皿里来不及注入信息的半成品，正处在完美的饥饿状态中。”
??“应许之地中本该安息的魂灵被强行分离，彷徨无措，饥肠辘辘，但应许之地并非虚伪，并非幻觉……”她拉下嘴角，表情变得疏离，“其乐融融的家庭在普通地生活着，而你游离在外，才像那个幻觉。”
??“正如朱诺那日前，不是吗？尼柯丝·貚，赛特拉们赐予了你这个名字，并非褒奖，而是诅咒。你偷了他们的东西，徘徊在幻觉里，他们收留了你，你又在祭祀前夜杀了他们。”
??金色的同心环被烙印在人们的额头上，笑意盈盈的人们被血海淹没，她的手上没有任何武器，但她记得“父亲”曾经的教导。木柴能点火，也能捅进人类最为脆弱的眼窝，水流既能救命，也能淹死毫无防备的生命，没有面孔的古代人在幻觉里影影绰绰，神殿将久远的诅咒刻在她的身体上——
??以示，小偷和不服管教的狂徒，家长也将为野兽怮哭，因他们的血缘传递的并非生命，而是毒药。
??路法斯的眼里倒映着那些荧红色的纹样，如梦初醒，他猛地看向尼柯丝，眼神里有恍然大悟，有不可置信，更多的则是突如其来的迷茫。
??姜红色短发的女人坐在餐桌的一端，脸上的纹样如火一般，她双手交叠，神色疏离。
??她的对面，一家人用完了晚餐。母亲站了起来，和蔼地说：“和你的父亲说声再见吧，谭诺，他要走了。”
??“为什么，他要去哪？”男孩天真的声音。
??“他要去可以和星球对话的地方。”莉娅弯下腰，黄金的同心环落在空中，她含着笑意，“这是星球的旨意，他必须去。”
??高大的男人也站起来，面朝他的妻子，深深地弯下腰去，像是无言的感谢，又像是虔诚的祈祷。
??“一切如你所愿，莉娅。”他说。
??忽然，有人敲响了木门。无数只拳头在门板上敲打，急切又紧迫。
??渐渐地，这样的声音扩散到了整间屋子。房顶上、窗户外、地板下，人们叩响了这座房子，向它的主人要求着什么。
??遥远的地方传来了钟声，伴着水流的声音。
??莉娅环抱住了她的丈夫，用幸福的语气说道：“你会被吃掉的，杰夫。”
??隔着一个房间，路法斯看到了正在望着他的西斯妮。
??“你不该带她来。”年轻的塔克斯面无表情，“她马上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