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mo21?大梦
??叩门声在某一个时刻突然停止了，有人打开了门。
??餐厅里，红色的桌布上方是昏黄的灯光，一个戴着花冠的男人走进这个逼仄的房间，身后跟着三个孩子，都是女孩，都是少女的年龄。
??路法斯觉得，这三个孩子的面容有些熟悉，隔得如此近，他才注意到三个孩子的面庞泛着青灰色，比起生物，更像死人，他们的眼角下方长着不起眼的、青春痘一样的囊肿，只有近距离接触，才能发现这并非普通的囊肿，而是一个小小的、附着在皮肤上的、无毛的翅膀。
??卢德翰迎上前，他的妻子用双手捂住了嘴，看上去几乎要激动得掉下泪来。
??男人手持一柄黄金匕首，捅进了卢德翰的胸口，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男人正对着卢德翰，一头一脸都是鲜血，但男人的双眼大睁，匕首从鲜血奔涌的伤口里退出来，下一刀捅在了颈部。
??尼柯丝·貚坐在餐桌的尽头，昏黄的灯光下，她静静地任由鲜血蔓延到自己的脚边。
??男孩看了看母亲，空睁着碧绿的眼睛，他的脸上有飞溅的血液，没有人帮他擦干净。他的母亲跪在血泊里，亲吻着他父亲的嘴唇。
??男人退下，三个孩子上前。金色的匕首递到了少女葱白一般的手指间，她就着它，以和年龄不相符的恐怖力量打开了卢德翰的胸腔，那心脏甚至还在跳动，但节奏已经非常微弱了。
??少女割下心脏，送入自己口中，咬了下去，再把剩下的残缺的器官递给下一个人。
??咀嚼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着。
??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更加凌乱，也更加急不可耐，年龄相仿的孩子们涌进了餐厅，有人贪婪地舔舐着伤口上的血液，有人撕扯着他的手臂，有人顺着颈部的伤口，要把头扯下来。
??孩子们分食着他，他的身影逐渐淹没在咀嚼声和埋头用餐的小小人影里。
??尼柯丝忽地起身，餐椅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咀嚼声停了下来，所有人望向她。金发的女人笑了笑。
??特种兵伸手拨开了挡在她面前的少女，一个又一个，她踏着血海，看见人群的中央，只剩血淋淋的一对肋骨，连接着尚且完好的下半身。肋骨上残存着人类牙齿无法剥尽的肉，血液顺着骨头滴下，荡出小小的涟漪。
??而少女们放下手中的血肉，扑向她。
??路法斯骂了句粗口，就要掏枪，但有人在身后制住了他的手臂。
??是手持黄金匕首的男人——匕首已经回到了他的手上，横在路法斯的颈间。
??“请别误会。”那男人第一次开口了，语气里竟有无法言说的恭敬，“您是我们无上尊贵的客人，她只会是您的主菜。”
??“‘而信使恭敬地说，苹果必须落地，正如神谕所言’……”杰内西斯吟诵着，发出一阵愉快的笑声。
??夜晚的天气出奇地晴朗，月光洒在村落的道路上，路法斯能看清每一个站在路旁注视他们的人。有些人相隔甚远，却长着一模一样的脸，有些人他曾在通缉令上见过，但早在数年前就已经失去性命。
??每一个他经过的人，都无声地跟上了队伍，在他身后，形成了浩浩荡荡的人群，在那中间，尼柯丝·貚垂着头，被周围的人挟持着前行。那些人窸窸窣窣地说着什么，路法斯侧耳仔细听，才能依稀辨认出“野兽”二字。
??祭祀的队伍行至河流边的广场，水车隆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路灯昏暗，在中央的雕像上投下温和的影子。
??那雕像没有脸，路法斯却能感知到它的目光。
??“赛特拉的后裔，请求您。”有人低声祈祷着，“用您的力量，杀死这残害您血脉的野兽。”
??有人喃喃地齐声吟诵：“唯有血……唯有血肉……”
??路法斯张开手，他的手心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颗闪烁着碧绿光芒的魔晶石。
??“重力”，它内里的知识这么告诉他。
??“看来我正赶上了好时候。”兴奋的声音由远至近，路法斯侧目，冷冷地看着不紧不慢现身的赫兰德。这位博士的身边，跟着一等特种兵杰内西斯，和另外一个不速之客。那是拉扎德，特种兵部只做文书工作的主任，身着一套看上去价格不菲的西装，戴一副金丝眼镜。
??“真遗憾，我最大的成果只能被你见证，路法斯·神罗。”赫兰德愤恨道，他一会像是看到了真理之门的哲学家一样出奇兴奋，一会又像是被抛弃的怨妇一般充满恨意，但嘴上仍不停歇，“生命之流富含着星球所有的信息，光是分析就花了我十年……但结果是可观的，信息可以通过生命之流，从一处到达另一处，你只需要一个合适的容器，当然，生命的容器只能是它本身——但试想一下，假如一个完整的容器，只被输入了不完整的信息，只需要一个通用的‘赋值’，它们就能为我所用……如果不是那次事故，我也不会发现这一点……哈哈哈哈，神罗，看见了吗，这就是你唾弃的项目，你唾弃的我！捏着你继承人的命，就像捏着一只蚂蚁……哈哈哈哈……”
??他癫狂地开始笑，白大褂在夜风里翻飞。
??但可悲地，没有人注视他，杰内西斯望着夜空出神，拉扎德低着头露出微笑，路法斯的视野里只有被簇拥在中央的尼柯丝。
??“唯有血……唯有血肉……”
??祈祷声不绝于耳。
??“真遗憾。”他嘲讽地笑开了，火枪被食指勾着，在空中旋转几圈，对准了尼柯丝，“我只感觉到恶意啊。”
??“醒醒，二等特种兵。”路法斯低声说，“别告诉我，你已经忘了你的承诺。”
??如同被锁链撕扯，尼柯丝在他的注视下抬起头。
??人群渐渐地向他们靠近，圈越缩越小，直到某一刻，他们在布满青苔的雕像面前，距离仅剩一根手指。
??女人抬起眼睛看着他，古代文字组成的纹样烙印在她的身体里，呼唤着他。那是来自于幻象中的求救和诅咒，那是有如真实一般、曾经存在过的梦境。这梦境也同样沉睡在他的记忆里，此时跳了出来，色彩鲜明地冲他喊叫。
??身着布衣的少女在幻境中痛苦地挣扎，旁边站着黑帝斯·神罗和杰夫·卢德翰，他看着黑帝斯脸上满意的笑容，冷漠地扭过头去，不再给予祭坛中和他年龄相仿的女孩一点关注。
??但他明白，他的声音能够沟通幻境——即便能力微乎其微，可能要花上不少时间，才能让信息接触到深陷环境中的人。
??路法斯调转枪口，扣动了扳机。雕像应声炸成了碎片，惊呼声如同波浪。
??他盯着尼柯丝的双眼，蓝色的双眼里有残忍的笑意。
??“杀了他们，尼柯丝。”他轻声说，“为了我。”
??屠杀开始了。
??银枪电光流转，在女特种兵手里上下翻飞，残肢、头颅、血肉，如同她周身的浮尘一般微不足道。青色眼睛的魔晄造物熟练地切开一具又一具人体，这身影倒映在年轻的塔克斯眼中。
??西斯妮颤抖着呼吸，自言自语着，这是她平复自己心情惯用的手段。她复述着此前找到的一系列调查报告，数年前在朱诺的针对“幽路流”的屠杀，再往前追溯到古代种神殿的意外开启，再之前，是尼柯丝·卢德翰的举报信息。
??“我和他们不一样……不一样……”她胡乱摇着头，深呼吸着闭上双眼，“我不是‘复制品’，也不是神罗的所有物……”
??她最后看了不远处的拉扎德一眼，坚定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赫兰德显然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轻，杰内西斯随手扶住他，冷笑道：“果然，‘神罗’只会创造出怪物。”
??不远处，感受到他目光的路法斯轻笑一声，抬手就给了杰内西斯两枪，都被他轻松挡下来。
??“放弃赫兰德，我可以放你走。”年轻的继承人抬手梳理着自己的额发，口气狂妄高傲，“假使你求我，也不是不能考虑。”
??红发的一等特种兵报以嘲讽，“就算你的女朋友有通天的本事，在我的手下也救不出你。想好遗言了吗，我可以帮你转达。”
??没想到对面竟然认真考虑了一下，说：“那就请转告她，本想着在办公室里做一次，没想到竟成为终身的遗憾。”
??这般寡廉鲜耻的模样，属实让杰内西斯也稍稍震惊了一瞬间，粗口刚到嘴边，强化的听力让他注意到了不应存在的东西。
??他调转剑身，挡住了从他侧面悄悄接近的巨兽——那是一头通体漆黑的犬类生物，体型足有一人高，尖利的触手在他的长剑上击出刺眼的火花。
??不知什么时候，月亮被乌云遮住，五台的山地里天气多变，雨点说下就下。在蒸腾的雾气里，尼柯丝挽出漂亮的枪花，从后脑直插进去，枪尖从对方的嘴里捅出来，血迹被雨水冲刷。
??这是最后一个人。
??浸泡了雨水的泥土变得沉重，不做声响的特种兵垂下头，如同一台结束了命令的机器，乖巧而沉默地等在原地。她的双脚陷在泥中，荧红的纹样在雨中格外显眼。
??一个人自雨幕中现身，缓慢地朝她走来，那人身材高大，须发花白，只有一条手臂。那人的鬓角处，荧红色的纹样如火一般。
??他有一双冷漠的灰色眼睛，扫了尼柯丝一眼，说：“潜意识里，你居然故意地漏掉了他们。”
??他从身后扯出了两个人，一大一小，身着睡衣。莉娅像是弄不清现在的状况，只能紧紧握着谭诺的手，男孩子刚被从被窝里拽起来，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
??“你果然是失败品。”卢德翰缓缓地说，“这个地方……也是一样。”
??他抬手，绿光一闪，在倾盆大雨里，有两具躯体无声地燃烧起来。
??惨叫声响彻天际，银枪从泥土中被拔出来，带起了一簇泥水，尼柯丝的脸庞扭曲着，浅色的眼睛里映着纹样的红光，还有她父亲漠然的脸。
??一声枪响，一跃而起的身影在半空中顿住了，血花在空气里散开，路法斯站在她的背后，手里握着仍在冒烟的火枪。
??他微笑着注视杰夫·卢德翰，背景里是正在和巨兽缠斗的杰内西斯。
??同时，此地发生了另一件事情。
??本该站在安全的方位浑身发抖的赫兰德，被一个从天而降的身影刺穿了胸口，那武器奇长无比，在雨中依然能反射出锋利的冷光。
??那是一把长刀。长刀的主人干脆利落地把它从叛逃的科学家的身体里抽出来，雨水洗掉了残留的血迹。然后他从上至下，挥下了他的长刀。
??建立在山间的村落，从中央开始崩裂，裂缝深入山脊之间，那一招竟是劈开了整座山脉。
??而一切都在向裂隙中坍塌，如同末世一般。
??末世中心，长发的男人对上了杰夫·卢德翰的目光，声音低沉，“契约生效。如同我们的谈话一样，我在意的只有真相。杰夫·卢德翰。”
??说完这话，一刀毁灭这座村落的男人转身，消失在空气中。
??餐厅里，红色的桌布上方是昏黄的灯光，一个戴着花冠的男人走进这个逼仄的房间，身后跟着三个孩子，都是女孩，都是少女的年龄。
??路法斯觉得，这三个孩子的面容有些熟悉，隔得如此近，他才注意到三个孩子的面庞泛着青灰色，比起生物，更像死人，他们的眼角下方长着不起眼的、青春痘一样的囊肿，只有近距离接触，才能发现这并非普通的囊肿，而是一个小小的、附着在皮肤上的、无毛的翅膀。
??卢德翰迎上前，他的妻子用双手捂住了嘴，看上去几乎要激动得掉下泪来。
??男人手持一柄黄金匕首，捅进了卢德翰的胸口，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男人正对着卢德翰，一头一脸都是鲜血，但男人的双眼大睁，匕首从鲜血奔涌的伤口里退出来，下一刀捅在了颈部。
??尼柯丝·貚坐在餐桌的尽头，昏黄的灯光下，她静静地任由鲜血蔓延到自己的脚边。
??男孩看了看母亲，空睁着碧绿的眼睛，他的脸上有飞溅的血液，没有人帮他擦干净。他的母亲跪在血泊里，亲吻着他父亲的嘴唇。
??男人退下，三个孩子上前。金色的匕首递到了少女葱白一般的手指间，她就着它，以和年龄不相符的恐怖力量打开了卢德翰的胸腔，那心脏甚至还在跳动，但节奏已经非常微弱了。
??少女割下心脏，送入自己口中，咬了下去，再把剩下的残缺的器官递给下一个人。
??咀嚼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着。
??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更加凌乱，也更加急不可耐，年龄相仿的孩子们涌进了餐厅，有人贪婪地舔舐着伤口上的血液，有人撕扯着他的手臂，有人顺着颈部的伤口，要把头扯下来。
??孩子们分食着他，他的身影逐渐淹没在咀嚼声和埋头用餐的小小人影里。
??尼柯丝忽地起身，餐椅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咀嚼声停了下来，所有人望向她。金发的女人笑了笑。
??特种兵伸手拨开了挡在她面前的少女，一个又一个，她踏着血海，看见人群的中央，只剩血淋淋的一对肋骨，连接着尚且完好的下半身。肋骨上残存着人类牙齿无法剥尽的肉，血液顺着骨头滴下，荡出小小的涟漪。
??而少女们放下手中的血肉，扑向她。
??路法斯骂了句粗口，就要掏枪，但有人在身后制住了他的手臂。
??是手持黄金匕首的男人——匕首已经回到了他的手上，横在路法斯的颈间。
??“请别误会。”那男人第一次开口了，语气里竟有无法言说的恭敬，“您是我们无上尊贵的客人，她只会是您的主菜。”
??“‘而信使恭敬地说，苹果必须落地，正如神谕所言’……”杰内西斯吟诵着，发出一阵愉快的笑声。
??夜晚的天气出奇地晴朗，月光洒在村落的道路上，路法斯能看清每一个站在路旁注视他们的人。有些人相隔甚远，却长着一模一样的脸，有些人他曾在通缉令上见过，但早在数年前就已经失去性命。
??每一个他经过的人，都无声地跟上了队伍，在他身后，形成了浩浩荡荡的人群，在那中间，尼柯丝·貚垂着头，被周围的人挟持着前行。那些人窸窸窣窣地说着什么，路法斯侧耳仔细听，才能依稀辨认出“野兽”二字。
??祭祀的队伍行至河流边的广场，水车隆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路灯昏暗，在中央的雕像上投下温和的影子。
??那雕像没有脸，路法斯却能感知到它的目光。
??“赛特拉的后裔，请求您。”有人低声祈祷着，“用您的力量，杀死这残害您血脉的野兽。”
??有人喃喃地齐声吟诵：“唯有血……唯有血肉……”
??路法斯张开手，他的手心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颗闪烁着碧绿光芒的魔晶石。
??“重力”，它内里的知识这么告诉他。
??“看来我正赶上了好时候。”兴奋的声音由远至近，路法斯侧目，冷冷地看着不紧不慢现身的赫兰德。这位博士的身边，跟着一等特种兵杰内西斯，和另外一个不速之客。那是拉扎德，特种兵部只做文书工作的主任，身着一套看上去价格不菲的西装，戴一副金丝眼镜。
??“真遗憾，我最大的成果只能被你见证，路法斯·神罗。”赫兰德愤恨道，他一会像是看到了真理之门的哲学家一样出奇兴奋，一会又像是被抛弃的怨妇一般充满恨意，但嘴上仍不停歇，“生命之流富含着星球所有的信息，光是分析就花了我十年……但结果是可观的，信息可以通过生命之流，从一处到达另一处，你只需要一个合适的容器，当然，生命的容器只能是它本身——但试想一下，假如一个完整的容器，只被输入了不完整的信息，只需要一个通用的‘赋值’，它们就能为我所用……如果不是那次事故，我也不会发现这一点……哈哈哈哈，神罗，看见了吗，这就是你唾弃的项目，你唾弃的我！捏着你继承人的命，就像捏着一只蚂蚁……哈哈哈哈……”
??他癫狂地开始笑，白大褂在夜风里翻飞。
??但可悲地，没有人注视他，杰内西斯望着夜空出神，拉扎德低着头露出微笑，路法斯的视野里只有被簇拥在中央的尼柯丝。
??“唯有血……唯有血肉……”
??祈祷声不绝于耳。
??“真遗憾。”他嘲讽地笑开了，火枪被食指勾着，在空中旋转几圈，对准了尼柯丝，“我只感觉到恶意啊。”
??“醒醒，二等特种兵。”路法斯低声说，“别告诉我，你已经忘了你的承诺。”
??如同被锁链撕扯，尼柯丝在他的注视下抬起头。
??人群渐渐地向他们靠近，圈越缩越小，直到某一刻，他们在布满青苔的雕像面前，距离仅剩一根手指。
??女人抬起眼睛看着他，古代文字组成的纹样烙印在她的身体里，呼唤着他。那是来自于幻象中的求救和诅咒，那是有如真实一般、曾经存在过的梦境。这梦境也同样沉睡在他的记忆里，此时跳了出来，色彩鲜明地冲他喊叫。
??身着布衣的少女在幻境中痛苦地挣扎，旁边站着黑帝斯·神罗和杰夫·卢德翰，他看着黑帝斯脸上满意的笑容，冷漠地扭过头去，不再给予祭坛中和他年龄相仿的女孩一点关注。
??但他明白，他的声音能够沟通幻境——即便能力微乎其微，可能要花上不少时间，才能让信息接触到深陷环境中的人。
??路法斯调转枪口，扣动了扳机。雕像应声炸成了碎片，惊呼声如同波浪。
??他盯着尼柯丝的双眼，蓝色的双眼里有残忍的笑意。
??“杀了他们，尼柯丝。”他轻声说，“为了我。”
??屠杀开始了。
??银枪电光流转，在女特种兵手里上下翻飞，残肢、头颅、血肉，如同她周身的浮尘一般微不足道。青色眼睛的魔晄造物熟练地切开一具又一具人体，这身影倒映在年轻的塔克斯眼中。
??西斯妮颤抖着呼吸，自言自语着，这是她平复自己心情惯用的手段。她复述着此前找到的一系列调查报告，数年前在朱诺的针对“幽路流”的屠杀，再往前追溯到古代种神殿的意外开启，再之前，是尼柯丝·卢德翰的举报信息。
??“我和他们不一样……不一样……”她胡乱摇着头，深呼吸着闭上双眼，“我不是‘复制品’，也不是神罗的所有物……”
??她最后看了不远处的拉扎德一眼，坚定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赫兰德显然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轻，杰内西斯随手扶住他，冷笑道：“果然，‘神罗’只会创造出怪物。”
??不远处，感受到他目光的路法斯轻笑一声，抬手就给了杰内西斯两枪，都被他轻松挡下来。
??“放弃赫兰德，我可以放你走。”年轻的继承人抬手梳理着自己的额发，口气狂妄高傲，“假使你求我，也不是不能考虑。”
??红发的一等特种兵报以嘲讽，“就算你的女朋友有通天的本事，在我的手下也救不出你。想好遗言了吗，我可以帮你转达。”
??没想到对面竟然认真考虑了一下，说：“那就请转告她，本想着在办公室里做一次，没想到竟成为终身的遗憾。”
??这般寡廉鲜耻的模样，属实让杰内西斯也稍稍震惊了一瞬间，粗口刚到嘴边，强化的听力让他注意到了不应存在的东西。
??他调转剑身，挡住了从他侧面悄悄接近的巨兽——那是一头通体漆黑的犬类生物，体型足有一人高，尖利的触手在他的长剑上击出刺眼的火花。
??不知什么时候，月亮被乌云遮住，五台的山地里天气多变，雨点说下就下。在蒸腾的雾气里，尼柯丝挽出漂亮的枪花，从后脑直插进去，枪尖从对方的嘴里捅出来，血迹被雨水冲刷。
??这是最后一个人。
??浸泡了雨水的泥土变得沉重，不做声响的特种兵垂下头，如同一台结束了命令的机器，乖巧而沉默地等在原地。她的双脚陷在泥中，荧红的纹样在雨中格外显眼。
??一个人自雨幕中现身，缓慢地朝她走来，那人身材高大，须发花白，只有一条手臂。那人的鬓角处，荧红色的纹样如火一般。
??他有一双冷漠的灰色眼睛，扫了尼柯丝一眼，说：“潜意识里，你居然故意地漏掉了他们。”
??他从身后扯出了两个人，一大一小，身着睡衣。莉娅像是弄不清现在的状况，只能紧紧握着谭诺的手，男孩子刚被从被窝里拽起来，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
??“你果然是失败品。”卢德翰缓缓地说，“这个地方……也是一样。”
??他抬手，绿光一闪，在倾盆大雨里，有两具躯体无声地燃烧起来。
??惨叫声响彻天际，银枪从泥土中被拔出来，带起了一簇泥水，尼柯丝的脸庞扭曲着，浅色的眼睛里映着纹样的红光，还有她父亲漠然的脸。
??一声枪响，一跃而起的身影在半空中顿住了，血花在空气里散开，路法斯站在她的背后，手里握着仍在冒烟的火枪。
??他微笑着注视杰夫·卢德翰，背景里是正在和巨兽缠斗的杰内西斯。
??同时，此地发生了另一件事情。
??本该站在安全的方位浑身发抖的赫兰德，被一个从天而降的身影刺穿了胸口，那武器奇长无比，在雨中依然能反射出锋利的冷光。
??那是一把长刀。长刀的主人干脆利落地把它从叛逃的科学家的身体里抽出来，雨水洗掉了残留的血迹。然后他从上至下，挥下了他的长刀。
??建立在山间的村落，从中央开始崩裂，裂缝深入山脊之间，那一招竟是劈开了整座山脉。
??而一切都在向裂隙中坍塌，如同末世一般。
??末世中心，长发的男人对上了杰夫·卢德翰的目光，声音低沉，“契约生效。如同我们的谈话一样，我在意的只有真相。杰夫·卢德翰。”
??说完这话，一刀毁灭这座村落的男人转身，消失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