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再不多的难过与心伤也是要深埋于心底的,毕竟日子还是要继续的。

    姜离也清楚的明白现在的自己不只是一个女人,她更事几十人依靠吃饭的东家,所以孤身一人的她更要学会坚强。

    然后很快的姜离就发现之前是她想的太乐观了,转眼又是半月,这半个月姜离忙的脚不沾地,整个人也消瘦了一大圈。

    倒不是因为她拜托了婚姻和亲情的困境生意就好了,而是恰恰相反的,她近日的生意是越来越差了。

    姜越离在对陈奚失望后,便倾尽心血的投入做生意之中,因为她宣平侯侯夫人的原因,这几年在京城的生意场上也算的上顺风顺水。

    可是她这前脚刚和陈奚和离,后脚生意就陷入了困局,本来快要谈好的几桩生意被人接二连三的截胡,再加上她刚给了姜富一笔钱,如今手里的店铺资金链已经有些难以周转了。

    姜离不用多想就知道自己被人针对了。

    虽然她对幕后之人有所猜测,可是无凭无据,又是在商场之上,各自是凭本事吃饭的,她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再一次拨打了一遍算盘后,姜离苦笑着感叹一句:“果然自古钱权不分家啊!”

    姜离最近的愁苦环素等丫鬟也是看在眼中的,可是她们这些做奴婢的除了伺候好主子之外并什么也不会,更别提替小姐分忧。

    最后只是说起了京城最近的热闹:“小姐,新状元已经选出了,您猜猜是谁?”

    她这么一说,姜越离才想起来最近京城之中国还有此等大事,不过环素这么问,那这个人必定也是她认识的:“难道还是那个青凤林?”

    “可不是,”环素笑着打趣道,“要说也是那小郎君名字取得好,果然是人中龙凤!”

    姜离听着也笑了笑,蓦地心里突然划过一个念头,但是很快的姜离就打消了那个念头,不说这新科状元的前途未卜,就算他真的运气好做了高官,她也不能把那人说的报答之语当真。

    何况不亲无故的陌生人……罢了,以后的困境终归还是要自己克服的。

    思及于此,姜离不得不再次拿起了那些惨不忍睹的账册,同时她也在想,在京城这种群狼环伺的地方,她还有必要呆下去吗?

    想着姜离不禁想起了前几天找来的以为客商,那个时候她的生意还没这么差,那客商却说要高价买她的店铺。

    当时的姜离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是把客商却道:“总有一天你回来找我的,但是也请姜小姐放心,在下绝非落井下石之人,如果姜小姐的店铺真的到了不得不转卖的情况,在下依旧会以如今的价格收购。”

    那人说完留下一个地址,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时的姜离还觉得那人行为举止古怪,如今看来那人倒像是早就得了风声一般。

    不过她倒是没有怀疑过这位客商,实在是这位客商给的价格不低,如今想想,这竟然不失为一条退路。

    就在姜离想的出神的时候,候在外面环翠突然跑了进来:“小姐小姐,不好了,铺里出事了。”

    姜离闻言立马站起来往外走:“发生了什么?”

    “刚刚朱颜的掌柜来报,说有人买了我们的胭脂,用完之后脸都溃烂了,现在正带着人在店里闹呢!”环翠一边跟着姜离走一边回答。

    姜离闻言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其实这种事情以前也有过,到最后的事实证明,那个人不过只是个想讹钱的无赖。

    但是今天的这个人又是什么目的呢?

    好在她现在住的地方离铺面不远,很快的姜离就在丫鬟和护卫的陪同下到了朱颜门口。

    而此时朱颜的门口也已经为了不少看热闹的来往行人了,那些人看到姜离来了立马让出一条路,想看看这位女老板是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姜离倒也没有驱赶围观的人,只是进去询问来闹事的客人,那客人是位年近三十的妇人,此刻正顶着红肿的脸颊一脸怒气的坐在店铺正中间,嘴里嚷着:“我告诉你们,这件事不是赔钱就能算的。”

    姜离进来后先是打量了一下那妇人,这才道:“这位夫人,我是朱颜的东家姜离,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那妇人闻言却是冷哼一声,倒是一旁的掌柜的急忙接话告诉自家东家:“东家,这位是贾夫人。”

    姜离倒也不生气,只是柔声细语道:“贾夫人,听说您是用了我们店铺的胭脂才伤了脸,对于此事我和您一样感到难过和震惊。

    只是我们开店已经有六七年了也没遇上过这种骇人听闻之事,不如我们去楼上坐下来,您详细的和我说一下。

    我这边也请大夫和我们店制膏的师傅过来,给您检查一下具体原因可好?您放心,这其中的费用如果真的是我们朱颜的问题,我们会一力承担的。”

    哪知她这话一说完,那妇人火气更大了:“哎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在污蔑你们?我的脸都成这样了难道不是事实?”

    姜离沉稳道:“自然是事实,所以我们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医治好的您的脸,以免事态更加严重。”

    “况且您这里坐着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不如我们先把能解决的问题解决了如何?”

    “不行,”那贾夫人却是一口拒绝,“你把我请上去不就是想拿钱打发我吗?我告诉你我可不缺钱的,你们这胭脂有问题,我坐在这里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事已至此,姜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人确实不是冲着钱来的,她只是想要搅黄她的生意。

    不过姜离也不怕:“既然贾夫人不愿去楼上,那咱们在这里请大夫看也可以,不知道贾夫人可有常用的大夫?”

    妇人愣了一下,看病那得多贵,她有病都是扛着的,怎么可能有常用的大夫?

    姜离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我以为像贾夫人这么不缺钱的人会有熟悉的大夫,既然没有,那为了公平起见,就让在座的人推荐一位大夫来替夫人看吧!”

    她这么一说,立马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提议道:“城北的刘大夫吧!他离这不远,看病也有一套,而且价格也不贵。”

    人群里有人接了话,接二连三的也有人附和:“对对对,刘大夫医术好,又有他当官的儿子做靠山,绝对是个刚正不阿的人。”

    身在京城这么多年,姜离自然也是听过这位刘大夫的,如今围观的人这么多人推荐刘大夫,那姜离自然是选择顺应民心了:“贾夫人,那我们就选这位刘大夫如何?”

    贾夫人自然是迟疑了一会儿,但最后还是低头同意了,她这脸确实和那个胭脂里确实是加了药的,大夫来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就这样众人等了大约一刻钟,那刘大夫背着医箱走了进来,待听闻了前后始末便要给这位贾夫人看病。

    不想姜离却道:“刘大夫且稍等,我这边的制膏师傅也要看一下这位夫人的脸,不过我家师傅会把他的猜测写在纸上,到时候再与您核对这原因可行?”

    刘大夫也不反对:“这是你们自己的事,爱怎么做随便,老夫只负责看病。”

    姜离谢过刘大夫,这才示意制膏师傅去看,姜离所聘用的制膏师傅也不简单,甚至可以称得上半个大夫,毕竟往脸上抹的东西最容易出事,制膏师傅懂些医理也正常。

    姜离拿到信纸后招呼陪同而来的丫鬟新叶,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声,新叶便匆匆的出去了。

    那边给贾夫人查看的刘大夫也很快的得出了结论:“这位夫人脸上应该是误涂了金乌草。”

    刘大夫这话一出,其他人立刻议论了起来,这金乌草是一种随地可见的杂草,通常是用来喂猪和牛马的。

    不过这种草猪牛羊等畜牲吃了倒没事,那枝枝叶叶人碰了也没事,但是里面的汁液却是不能多碰的。

    然而这金乌草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比如金乌草汁混在胭脂里,可以使胭脂持妆更久,因此很多无良的商家会在胭脂里混金乌草汁。

    只是后来这把戏被一位大夫拆穿了,掺了金乌草汁的胭脂才慢慢消失了,不想这生意红火的朱颜竟然还在用金乌草汁。

    贾夫人闻言立马大哭起来:“你们这些人果然是无奸不商,为了挣钱一点良心都没有啊!姓姜的,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姜离却是神色坦然的展开了制膏师傅写的纸条,随后姜离拿着纸条给众人展示:“正好,我铺上的制膏师傅也看出来是金乌草汁。”

    她这么一说,本来议论纷纷的众人渐渐平静下来,心里都在嘀咕她在玩什么把戏。

    贾夫人却道:“你胆子倒是大的狠啊!明知道自己家的胭脂不干净,竟然还这么明目张胆!”

    姜离却是折起信纸反问:“姜夫人确定您买的胭脂是我们朱颜的?”

    贾夫人闻言立马拿出怀里的胭脂:“这盒子难道不是你们朱颜的?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姜离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随后让掌柜的去拿了同样包装的一盒胭脂过来,又打开给她嗅闻和看颜色:“夫人看看,可是同一款?”

    贾夫人看了看道:“没错,就是这款!”

    姜离又将胭脂递给刘大夫:“刘大夫医术高明,可能嗅闻一下这里是否有金乌草?”

    刘大夫闻言接过去修了修:“并无金乌草的味道。”

    还不等围观的人说什么,那贾夫人就先声夺人:“谁知道你是不是专门有一盒没加金乌草汁的?就是为了这一天给大家看?”

    姜离也不急:“我们店铺的盒子每一批都是不同的,看夫人的确实是这一款无疑,刚刚我家师傅写下金乌草汁的时候,我已经让我的丫鬟去找了现成的金乌草来。”

    正说着,就看到新叶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小姐,小姐,找到金乌草了!”

    一旁的制膏师傅不等姜离动作,就过去接过了金乌草,随后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将金乌草放入舀子里面捣碎,随后将金乌草汁倒入一旁的碟子中。

    接着又看到制膏师傅拿过了那盒胭脂,按着比例加入到了金乌草汁中,一阵搅拌之后那制膏师傅将胭脂放在了铁盘上快速晾干,有碾碎磨粉。

    这才重新倒入一个空盒子的里,接着制膏师傅拿着盒子走到围观的人身前走了一圈,那群人一个个皆是恍然的道:“看来这人也是个讹钱的。”

    坐着的贾夫人却是有些坐不住了:“你们含血喷人,姓姜的,你是耍了什么妖术?”

    姜离见她要起来,一抬手按住她,正好制膏师傅已经拿着盒子走了回来,贾夫人这才看到那加了金乌草汁的胭脂竟然褪了色,而且粉粒也粗糙,成了正常人看一眼都不会买的那种。

    姜离柔和的神色变的冰冷:“贾夫人,我家制膏师傅算得上半个大夫,从我来朱颜这家店开始,胭脂里就禁用金乌草汁的,同时还加了香叶草汁,您怕是不知道这两种草汁放一起会使脂膏褪色和结块吧!”

    贾夫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一时间被质问的说不出来话来。

    姜离却是趁其不备一把夺过那盒胭脂打开,里面的粉果然结块褪色了:“贾夫人,我这胭脂不便宜,我观贾夫人这套衣服也是颇新没穿过几次,但是露出来的里衣却有些毛边发黄了,贾夫人有钱怎么不先把行头换了却要买一盒用不上的胭脂?”

    贾夫人听的只觉得恼怒:“你管我穿什么?”

    姜离也不客气了:“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环素,去报官,如今人证物证皆是再次,这可是铁案,按照安国律例,污蔑欺诈他人者,杖二十,罚一百金!”

    此言一出,那贾夫人立马吓的从桌子上跪了下来:“姜老板,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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