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龙卷风没有骗你，他确实帮了你。
第二天一睁眼，你就看见床头摆着一个小小的，但装满灰色粉尘的玻璃瓶。
你几乎是在一瞬间屏住呼吸。
直觉告诉你，这是你姐姐的骨灰。
你颤巍巍地伸手去拿。
玻璃制的瓶身很冷，但当它同你温热手心接触的刹那。
你只觉得连自己的灵魂都在战栗。
一种干爽的，不同于昨日粘腻潮湿的清凉在这一刻席卷你的四肢百骸。
那颗躁动不安许久的心终于迎来了片刻宁静。
你将玻璃瓶紧紧地贴近胸口，无声地落下泪来。
老房间的隔音不好，哪怕你已经尽量压低了声音，细碎的啜泣声依旧穿过了老旧的门板，落进站在门外的龙卷风耳朵里。
他手里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细长的烟雾像一根踏软的风筝线，飘摇着被无限拉长。
最后四散空中，消失不见。
他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直到香烟燃尽，才转身离开。
等你收拾好从房间里出来时，看见他正坐在椅子上。
熹微的晨光穿过拥挤的城寨和半开的窗户，落在正看报纸的龙卷风身上，将他本就细瘦的影子拉得更加瘦长。
他穿着一件半旧的灰色衬衫，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气质沉静温润，看起来大腹便便，和满脸横肉的大老板一点不同。
原来□□和□□差别也这么大……
你若有所思地想。
听见你的动静，他抬头看了过去。
“醒了？”
你点点头，摸摸口袋里的玻璃瓶，态度诚恳：
“醒了。”
“龙哥早上好。”
“嗯。”他嗯了一声，指了指桌子，“去吃饭吧。”
然后看着你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脚和手边的拐杖，又加了一句。
“小心啲呀。”
你撑着拐杖走过去，路过他时，踌躇片刻后停了下来。
“点呀？早餐不中意啊？”龙卷风抬头从镜子里瞟了你一眼。
“没有没有。”你赶紧摇头，然后后退一步，认认真真冲他鞠了一躬。
“多谢龙哥！”
龙卷风咳嗽一声，摆摆手。
“唔用这么郑重啦，去吃饭吧。”
你直起腰，面色郑重地开口：“龙哥，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龙卷风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惊愕，然后你第一次看见他真切地笑了起来。
他伸手点点你的额头，男人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带着一股淡淡的苦涩香烟味。
你听见他用一种近乎轻叹的语气开口。
“求以后那么远做什么啊……”
“你呀，现在做个乖女，平平安安长大，我就烧高香了。”
“放心吧龙哥，我以后肯定听话！”你隐约察觉他话里有话，但却像雾里看花听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大声保证。
他没再说什么，继续低下头去看报纸。
你坐到桌子前，看着面前还冒着热气的粥，四周看了一圈：“龙哥，信一去哪里了？”
“他去返学啦。”龙卷风翻动着报纸，“今日是星期三。”
你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今天的具体日期。
都怪昨天经历过的事情太多了，让你有种过完今天看不到明天的错觉。
你很快吃完了面前香气扑鼻的虾仁粥，龙卷风走过来递给你一个东西。
你伸手去接，却被刺骨的冷意冻了个哆嗦。
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是个冰袋。
“敷敷眼睛啦，肿得和桃子一样。”龙卷风坐到你的对面，慢慢道。
“谢谢龙哥。”你心底涌起一股暖流，小心翼翼扬起头把冰袋敷上去。
“之后有没有什么打算啊？”一片黑暗中，你听见龙卷风的声音传来。
本着尊重大佬的想法，你想坐直回答他的问题，龙卷风却让你不用折腾。
你闭着眼睛，感受着眉眼处少见的清凉，仔细想了想。
说起来其实你也才十三岁，正是读中二的年纪。
你会写字，但字体算不上出挑。
你会算数，但各科成绩也平平无奇。
或许因为那个头马的缘故，导致你的心智比同龄孩子要成熟不少。
但被恶意浇灌长大的果实，又如何能开出灿烂健康的花朵呢？
今年你不过十三，整个世界与你而言，却无异于一滩巨大的烂泥。
你的灵魂早在父亲去世的那年开始腐烂，长姐的惨死更是让你失去了唯一的血亲。
此刻还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只不过是因为龙卷风心软。
只不过是因为你还撑着一口气，想要亲手解决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大老板。
两年前，如果不是他出于私心想要扩张地盘，而杀死了你的父亲。
你和父亲姐姐也会是一个温馨和睦的三口之家。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支离破碎，阴阳两隔。
你感觉眼前的冰袋似乎失去了作用，温热的酸胀感重新占领了你的双眸。
龙卷风没有催促，你也没有立刻开口，只是任由无尽的沉默在这片空间中蔓延。
过了好一会儿，你忽然感觉眼前的冰袋被人揭开。
龙卷风半蹲在你的面前，拿纸给不知道何时已经泪流满面的你擦脸。
“傻女，怎么这么爱哭，上辈子是林妹妹吗？”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他的动作轻柔，语气里听不出一丝责怪，反而带着几分年长者的纵容。
“没逼着你现在说啦。”
“慢慢来，慢慢想。”
“喘口气，找对路。”
泪眼朦胧间，你抬头看他。
那双如大海般仿佛能包容万物的双眸，正温和专注地凝视着你。
淡蓝的天光细碎地落在他的眼底，像一条铺开的银河。
“只要我在这里。”
“城寨，会是你永远的退路。”
第二天一睁眼，你就看见床头摆着一个小小的，但装满灰色粉尘的玻璃瓶。
你几乎是在一瞬间屏住呼吸。
直觉告诉你，这是你姐姐的骨灰。
你颤巍巍地伸手去拿。
玻璃制的瓶身很冷，但当它同你温热手心接触的刹那。
你只觉得连自己的灵魂都在战栗。
一种干爽的，不同于昨日粘腻潮湿的清凉在这一刻席卷你的四肢百骸。
那颗躁动不安许久的心终于迎来了片刻宁静。
你将玻璃瓶紧紧地贴近胸口，无声地落下泪来。
老房间的隔音不好，哪怕你已经尽量压低了声音，细碎的啜泣声依旧穿过了老旧的门板，落进站在门外的龙卷风耳朵里。
他手里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细长的烟雾像一根踏软的风筝线，飘摇着被无限拉长。
最后四散空中，消失不见。
他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直到香烟燃尽，才转身离开。
等你收拾好从房间里出来时，看见他正坐在椅子上。
熹微的晨光穿过拥挤的城寨和半开的窗户，落在正看报纸的龙卷风身上，将他本就细瘦的影子拉得更加瘦长。
他穿着一件半旧的灰色衬衫，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气质沉静温润，看起来大腹便便，和满脸横肉的大老板一点不同。
原来□□和□□差别也这么大……
你若有所思地想。
听见你的动静，他抬头看了过去。
“醒了？”
你点点头，摸摸口袋里的玻璃瓶，态度诚恳：
“醒了。”
“龙哥早上好。”
“嗯。”他嗯了一声，指了指桌子，“去吃饭吧。”
然后看着你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脚和手边的拐杖，又加了一句。
“小心啲呀。”
你撑着拐杖走过去，路过他时，踌躇片刻后停了下来。
“点呀？早餐不中意啊？”龙卷风抬头从镜子里瞟了你一眼。
“没有没有。”你赶紧摇头，然后后退一步，认认真真冲他鞠了一躬。
“多谢龙哥！”
龙卷风咳嗽一声，摆摆手。
“唔用这么郑重啦，去吃饭吧。”
你直起腰，面色郑重地开口：“龙哥，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龙卷风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惊愕，然后你第一次看见他真切地笑了起来。
他伸手点点你的额头，男人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带着一股淡淡的苦涩香烟味。
你听见他用一种近乎轻叹的语气开口。
“求以后那么远做什么啊……”
“你呀，现在做个乖女，平平安安长大，我就烧高香了。”
“放心吧龙哥，我以后肯定听话！”你隐约察觉他话里有话，但却像雾里看花听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大声保证。
他没再说什么，继续低下头去看报纸。
你坐到桌子前，看着面前还冒着热气的粥，四周看了一圈：“龙哥，信一去哪里了？”
“他去返学啦。”龙卷风翻动着报纸，“今日是星期三。”
你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今天的具体日期。
都怪昨天经历过的事情太多了，让你有种过完今天看不到明天的错觉。
你很快吃完了面前香气扑鼻的虾仁粥，龙卷风走过来递给你一个东西。
你伸手去接，却被刺骨的冷意冻了个哆嗦。
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是个冰袋。
“敷敷眼睛啦，肿得和桃子一样。”龙卷风坐到你的对面，慢慢道。
“谢谢龙哥。”你心底涌起一股暖流，小心翼翼扬起头把冰袋敷上去。
“之后有没有什么打算啊？”一片黑暗中，你听见龙卷风的声音传来。
本着尊重大佬的想法，你想坐直回答他的问题，龙卷风却让你不用折腾。
你闭着眼睛，感受着眉眼处少见的清凉，仔细想了想。
说起来其实你也才十三岁，正是读中二的年纪。
你会写字，但字体算不上出挑。
你会算数，但各科成绩也平平无奇。
或许因为那个头马的缘故，导致你的心智比同龄孩子要成熟不少。
但被恶意浇灌长大的果实，又如何能开出灿烂健康的花朵呢？
今年你不过十三，整个世界与你而言，却无异于一滩巨大的烂泥。
你的灵魂早在父亲去世的那年开始腐烂，长姐的惨死更是让你失去了唯一的血亲。
此刻还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只不过是因为龙卷风心软。
只不过是因为你还撑着一口气，想要亲手解决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大老板。
两年前，如果不是他出于私心想要扩张地盘，而杀死了你的父亲。
你和父亲姐姐也会是一个温馨和睦的三口之家。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支离破碎，阴阳两隔。
你感觉眼前的冰袋似乎失去了作用，温热的酸胀感重新占领了你的双眸。
龙卷风没有催促，你也没有立刻开口，只是任由无尽的沉默在这片空间中蔓延。
过了好一会儿，你忽然感觉眼前的冰袋被人揭开。
龙卷风半蹲在你的面前，拿纸给不知道何时已经泪流满面的你擦脸。
“傻女，怎么这么爱哭，上辈子是林妹妹吗？”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他的动作轻柔，语气里听不出一丝责怪，反而带着几分年长者的纵容。
“没逼着你现在说啦。”
“慢慢来，慢慢想。”
“喘口气，找对路。”
泪眼朦胧间，你抬头看他。
那双如大海般仿佛能包容万物的双眸，正温和专注地凝视着你。
淡蓝的天光细碎地落在他的眼底，像一条铺开的银河。
“只要我在这里。”
“城寨，会是你永远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