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云落霞共一色，倒映在广阔江面中，陈子希立于运河船头伸出五指，泛着橙红色的金轮光透过指缝歇落在她的脸庞、身肩之上。
温暖的江风吹过，衣袂裙摆皆翩跹。
这是她第一次没和陈初言在一起离开凌安城，去往完全陌生的地方。
不知道陈初言今早起来发现自己又骗了他，会不会怪她不辞而别?是不是又偷偷掉小珍珠了?
但请不要太责怪她，这并非她本意，她也没想过自己现在就会身处在此。
她昨夜回去后半夜就被秘密叫到了大夫人院中。
大夫人从桌上推过一张纸：“这是你的卖身契，官府那边已经为你办完手续入了良籍。”
本还有些惺忪睡意的陈子希看见此物一下子就清醒了，她连忙接过道恩，双手拿着它有些不稳：“奴婢谢过大夫人。”
“你已经不是陈家下人，不必再自称奴婢。”
“谢谢大夫人。”
谢过恩后，陈子希脑中忽然想起陈初言昨天的话——
“明日季管家会来找你，将你和伯母伯父的卖身契交给你。”
可怎的现在是大夫人亲自来找她，而且卖身契也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的，她父母的呢?
念此，陈子希心下立刻泛起不安，心跳得厉害。
她眼珠一转，谨慎地问道：“大夫人，请问这卖身契只有我一个人的吗?”
大夫人听闻此话，全身往后靠在椅上，抬起一手搭在了椅把上，掀唇道：“你是想问你父母的卖身契怎的没一起给你是吗?”她看陈子希点了点头，终于切入正题，“会给你的。不过，有个前提。”
“什么前提?”
“我要你马上动身离开凌安城，此后，不得再与初言有半点联系。”大夫人惬意靠在椅备上，抬手打量起来自己手来，“否则，你父母到死也只能是陈家的奴隶。”
这一瞬间，陈子希全身如坠冰窟，天地旋转中周围所有物品仿佛皆在与她背道相驰，刚刚还在剧烈颤动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
陈子希的双唇仿佛被冻住般说不出一个字，但她现在又必须要做决定：“好，我答应。”她问，“那我父母的卖身契什么时候可以给我?”
大夫人停止打量，抬眸看着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看情况吧。”
“什么意思?”
“万一我那好儿子非要与我作对与你私下再有些什么，这可就怪不得我了。”
陈子希鼻间泛着酸涩，道：“我管不着大少爷要怎么样，但我保证，我不会主动找大少爷，若他找我，我也会尽量避而不见。但关于我父母卖身契什么时候可以给到我，您总得给个期限。”
“那就等初言成婚那日。”大夫人下了定论，“我自会派人将你父母的卖身契归还与你。”
陈子希指尖深深陷入手心，艰难开口道：“好。”
“寅时离开，你父母已经在码头等你了。”
“好。”
于是她失魂落魄地回到陈初言的院中，将十年间陈初言送给她的东西全部带走，一个也没有留下。
她舍不得，舍不下他们之间的情意。
她想：既然以后难以再见，便只剩下这些死物供她闲时相思，聊以慰藉。
就这样，她与陈初言不辞而别，和父母一起上了这艘开往凌南的运河船上。
说来也巧，昨日陈初言刚问了她向往何处，她答的就是凌南城。
“希希。”苏媚静静地走到女儿身后轻声唤她，递给她一块饼，“饿了没，吃个饼吧?”
陈子希接过：“谢谢娘。”
苏媚大致也清楚女儿都经历了什么，现在又是何种情况。她知道女儿现在心里肯定难过极了，但她又不肯将自己的软弱展现给别人看，只能默默憋在心里自己承受。
“其实…爹和娘当了半辈子奴隶，能不能入良籍已经不重要了。”
陈子希咬了一口饼，开口打断她：“娘，女儿做不到因为儿女私情弃你们于不顾。”她嘴里嚼着饼，如同嚼蜡，“况且，我和他的身份之间本就隔着一条鸿沟，又何必强行在一起呢?如今他可以选择门当户对的妻子，不是很好吗?”
她转身对着苏媚扬眉一笑：“而且我们一家三人可以在一起好好生活，比什么都强不是吗?”
听见女儿这一番话，苏媚深深叹了一口气：“只要你能看的开就好。”
陈子希唇边含笑，双手握住船边栏杆，双目远眺于江面尽头，看向无边天际。
有什么看不开的：一切都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而且是要过得越来越好。
彼时，还依然站在陈子希家门口的陈初言才不信什么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屁话，他只知道自己又被他母亲摆了一道，所得所失都要被他父母横叉一脚!可偏偏他现在的一切全是来源于父母，自己手里没有半点钱权所用。
连娶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都没有资格做决定!
天色渐晚，身着玄衣的陈初言隐于夜色中，纵身一跃上了马，策马扬鞭：“驾!”
马蹄声回荡于空巷，他眸中凌厉寒意和月色柔光亦不断交替闪烁着。
他必须要尽快想办法破除困境……
明月高挂，陈子希回到船中的房内准备先睡一觉，凌安到凌南走水路需要一个月，这一个月在船上估计不会太好受。
去了凌南，她要干些什么呢?
这十年来，他们一家三人在陈府攒的积蓄不少，可以拿一些出来做个小生意经营，在凌南也能有安身立命之本。
但那些都不是她所向往的。
此时她的脑中忽然响起叶笙笙的声音——
“其实，我觉得你很适合教书。”
“真的，你看，就连我这块朽木都被你雕成了。”
教书吗?
去当个夫子?
去教更多如她一般渴望学习知识的人?
撑坐在木床上的陈子希心念一动——
有些念头一旦萌生，就会在心中如同野草般肆意生长。
陈子希走后的几天里，叶笙笙有来陈府找她，结果却被门卫告知陈子希已经离开了陈府。听到此消息后她也不管是否失了礼数，提成裙摆硬生生就要闯入陈府。叶笙笙毕竟身世显赫，是千金之躯，门卫不敢真的阻拦，装个样子挡了一下就放她进去了。
叶笙笙闯入后，左顾右盼地在府邸里大声疾呼着陈初言的名字：“陈初言!你出来!”
很快就引起了陈府做事下人们的侧目和耳语骚动。
结果陈初言没喊出来，倒是把正在池塘边捞鱼的陈初玲喊来了。
陈初玲拿着捞鱼网的被她喊得一抖，扑通一声落入池塘里，气得她唰的一下起身跑过去拽住叶笙笙质问道：“喂!你谁啊?在我家大呼小叫干什么?!”
叶笙笙忽然被人拽住衣袖，立马用力拽回自己的衣袖，而后低头打量着面前拽她的小女孩，还挺可爱的，啧?怎么越看越眼熟，哦，她想起来了，像小时候的陈初言。
她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小女孩肯定是陈初言的妹妹吧?
叶笙笙对着小女孩叉腰道：“咳咳，我是找你哥陈初言的，他在哪?快给姐姐我带路!”
“我哥?”陈初玲抬头也去打量面前的少女，“你找他干什么?”她看此女颇有姿色，眼珠子骨碌一转，也学叶笙笙雄赳赳气昂昂地叉起腰，“我告诉你，我大哥喜欢的是子希姐姐，你和他是不可能的!”
“你在说什么跟什么啊!”叶笙笙气得伸手就把陈初玲捞过来，按在自己胳膊下进行武力压制，“谁喜欢你哥!我就是来为你的子希姐姐打抱不平的!”
“放开我!放开我!”陈初玲被蛮力压制得动弹不得，只能抡着小手奋力挣扎，“你为什么替子希姐姐打抱不平?子希姐姐被我大哥欺负了?”
“你不知道?”闻言叶笙笙手下松了力道。
陈初玲趁机从她手下挣脱出来，拍打着自己被扯乱衣服，皱着眉问：“知道什么?”
“子希都离开你家了!”
“什么!?”陈初玲惊得几乎要跳起来，撒腿就往她哥的庭院跑去，边跑边喊她哥大名，“陈初言!你给我出来!”
“……”
叶笙笙对此沉默了一瞬，反应过来后连忙跟上前去与陈初玲一起到了陈初言院中。
两个人一前一后闯入陈初言院里，嘴里还交替喊着：“出来!出来!”
守在陈初言厢房外的山茶、秋月看到这俩不速之客先是疑惑地相视一看，然后规矩地向两人行礼，问道：“请问两位小姐找大少爷所为何事?”
与此同时，大少爷陈初言负手从屋内走出来了。
陈初言对两人摊开手道：“出来了，然后呢?”
“打…”叶笙笙及时咽下后面“死你”两字，重新叉起腰，“你们陈家为什么把子希赶走?难道你陈家金贵的不能让子希多待几天了吗?”
陈初玲跟着她唱双簧：“对啊对啊，子希姐姐为什么要离开?子希姐姐小小一个不占我们家地的。”
陈初言没理他妹，挥手让山茶、秋月两人退下后，转头对着叶笙笙答非所问，道：“你叶家不是钱多吗?到时候院考结果出来后记得多给子希家里送点，让子希也多金贵金贵。”
叶笙笙伸长了脖子：“那我也得知道子希现在去哪里了啊?”
陈初言笃定道：“凌南。”
那日凌安码头寅时出发的，只有去凌南的一艘船只。
叶笙笙：“什么?凌南!为什么去那么远?”
陈初言：“四季如春，很是宜人。”
这是陈子希对他说过的话。
“凌南那么大，我怎么知道子希会去哪?”
陈初言好心提醒道：“你们叶家的胭脂生意不是在凌南做得很是红火吗?”
叶笙笙恍然大悟，对啊，还好她叶家家大业大，生意在凌南也有涉及，到时候吩咐他们去寻子希一家的下落不就行了。思及此，叶笙笙总算心里舒坦点了，舒坦完了又开始对陈初言不满地说道，“那你呢?”
陈初言目的已经达到，便不想多跟此人废话，转身就往自己屋内走去：“所以届时你要给报酬的时候不要忘记告诉我住址，我也跟着送点。”话落，利落地关上门把二人隔绝于门外。
叶笙笙在外跳脚：“哎!不对啊，你还没回答我子希为什么要走呢!”
什么狗屁四季如春，很是宜人。
谁没事儿想离开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况且…况且…
他们两人不是两情相悦吗?
温暖的江风吹过，衣袂裙摆皆翩跹。
这是她第一次没和陈初言在一起离开凌安城，去往完全陌生的地方。
不知道陈初言今早起来发现自己又骗了他，会不会怪她不辞而别?是不是又偷偷掉小珍珠了?
但请不要太责怪她，这并非她本意，她也没想过自己现在就会身处在此。
她昨夜回去后半夜就被秘密叫到了大夫人院中。
大夫人从桌上推过一张纸：“这是你的卖身契，官府那边已经为你办完手续入了良籍。”
本还有些惺忪睡意的陈子希看见此物一下子就清醒了，她连忙接过道恩，双手拿着它有些不稳：“奴婢谢过大夫人。”
“你已经不是陈家下人，不必再自称奴婢。”
“谢谢大夫人。”
谢过恩后，陈子希脑中忽然想起陈初言昨天的话——
“明日季管家会来找你，将你和伯母伯父的卖身契交给你。”
可怎的现在是大夫人亲自来找她，而且卖身契也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的，她父母的呢?
念此，陈子希心下立刻泛起不安，心跳得厉害。
她眼珠一转，谨慎地问道：“大夫人，请问这卖身契只有我一个人的吗?”
大夫人听闻此话，全身往后靠在椅上，抬起一手搭在了椅把上，掀唇道：“你是想问你父母的卖身契怎的没一起给你是吗?”她看陈子希点了点头，终于切入正题，“会给你的。不过，有个前提。”
“什么前提?”
“我要你马上动身离开凌安城，此后，不得再与初言有半点联系。”大夫人惬意靠在椅备上，抬手打量起来自己手来，“否则，你父母到死也只能是陈家的奴隶。”
这一瞬间，陈子希全身如坠冰窟，天地旋转中周围所有物品仿佛皆在与她背道相驰，刚刚还在剧烈颤动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
陈子希的双唇仿佛被冻住般说不出一个字，但她现在又必须要做决定：“好，我答应。”她问，“那我父母的卖身契什么时候可以给我?”
大夫人停止打量，抬眸看着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看情况吧。”
“什么意思?”
“万一我那好儿子非要与我作对与你私下再有些什么，这可就怪不得我了。”
陈子希鼻间泛着酸涩，道：“我管不着大少爷要怎么样，但我保证，我不会主动找大少爷，若他找我，我也会尽量避而不见。但关于我父母卖身契什么时候可以给到我，您总得给个期限。”
“那就等初言成婚那日。”大夫人下了定论，“我自会派人将你父母的卖身契归还与你。”
陈子希指尖深深陷入手心，艰难开口道：“好。”
“寅时离开，你父母已经在码头等你了。”
“好。”
于是她失魂落魄地回到陈初言的院中，将十年间陈初言送给她的东西全部带走，一个也没有留下。
她舍不得，舍不下他们之间的情意。
她想：既然以后难以再见，便只剩下这些死物供她闲时相思，聊以慰藉。
就这样，她与陈初言不辞而别，和父母一起上了这艘开往凌南的运河船上。
说来也巧，昨日陈初言刚问了她向往何处，她答的就是凌南城。
“希希。”苏媚静静地走到女儿身后轻声唤她，递给她一块饼，“饿了没，吃个饼吧?”
陈子希接过：“谢谢娘。”
苏媚大致也清楚女儿都经历了什么，现在又是何种情况。她知道女儿现在心里肯定难过极了，但她又不肯将自己的软弱展现给别人看，只能默默憋在心里自己承受。
“其实…爹和娘当了半辈子奴隶，能不能入良籍已经不重要了。”
陈子希咬了一口饼，开口打断她：“娘，女儿做不到因为儿女私情弃你们于不顾。”她嘴里嚼着饼，如同嚼蜡，“况且，我和他的身份之间本就隔着一条鸿沟，又何必强行在一起呢?如今他可以选择门当户对的妻子，不是很好吗?”
她转身对着苏媚扬眉一笑：“而且我们一家三人可以在一起好好生活，比什么都强不是吗?”
听见女儿这一番话，苏媚深深叹了一口气：“只要你能看的开就好。”
陈子希唇边含笑，双手握住船边栏杆，双目远眺于江面尽头，看向无边天际。
有什么看不开的：一切都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而且是要过得越来越好。
彼时，还依然站在陈子希家门口的陈初言才不信什么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屁话，他只知道自己又被他母亲摆了一道，所得所失都要被他父母横叉一脚!可偏偏他现在的一切全是来源于父母，自己手里没有半点钱权所用。
连娶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都没有资格做决定!
天色渐晚，身着玄衣的陈初言隐于夜色中，纵身一跃上了马，策马扬鞭：“驾!”
马蹄声回荡于空巷，他眸中凌厉寒意和月色柔光亦不断交替闪烁着。
他必须要尽快想办法破除困境……
明月高挂，陈子希回到船中的房内准备先睡一觉，凌安到凌南走水路需要一个月，这一个月在船上估计不会太好受。
去了凌南，她要干些什么呢?
这十年来，他们一家三人在陈府攒的积蓄不少，可以拿一些出来做个小生意经营，在凌南也能有安身立命之本。
但那些都不是她所向往的。
此时她的脑中忽然响起叶笙笙的声音——
“其实，我觉得你很适合教书。”
“真的，你看，就连我这块朽木都被你雕成了。”
教书吗?
去当个夫子?
去教更多如她一般渴望学习知识的人?
撑坐在木床上的陈子希心念一动——
有些念头一旦萌生，就会在心中如同野草般肆意生长。
陈子希走后的几天里，叶笙笙有来陈府找她，结果却被门卫告知陈子希已经离开了陈府。听到此消息后她也不管是否失了礼数，提成裙摆硬生生就要闯入陈府。叶笙笙毕竟身世显赫，是千金之躯，门卫不敢真的阻拦，装个样子挡了一下就放她进去了。
叶笙笙闯入后，左顾右盼地在府邸里大声疾呼着陈初言的名字：“陈初言!你出来!”
很快就引起了陈府做事下人们的侧目和耳语骚动。
结果陈初言没喊出来，倒是把正在池塘边捞鱼的陈初玲喊来了。
陈初玲拿着捞鱼网的被她喊得一抖，扑通一声落入池塘里，气得她唰的一下起身跑过去拽住叶笙笙质问道：“喂!你谁啊?在我家大呼小叫干什么?!”
叶笙笙忽然被人拽住衣袖，立马用力拽回自己的衣袖，而后低头打量着面前拽她的小女孩，还挺可爱的，啧?怎么越看越眼熟，哦，她想起来了，像小时候的陈初言。
她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小女孩肯定是陈初言的妹妹吧?
叶笙笙对着小女孩叉腰道：“咳咳，我是找你哥陈初言的，他在哪?快给姐姐我带路!”
“我哥?”陈初玲抬头也去打量面前的少女，“你找他干什么?”她看此女颇有姿色，眼珠子骨碌一转，也学叶笙笙雄赳赳气昂昂地叉起腰，“我告诉你，我大哥喜欢的是子希姐姐，你和他是不可能的!”
“你在说什么跟什么啊!”叶笙笙气得伸手就把陈初玲捞过来，按在自己胳膊下进行武力压制，“谁喜欢你哥!我就是来为你的子希姐姐打抱不平的!”
“放开我!放开我!”陈初玲被蛮力压制得动弹不得，只能抡着小手奋力挣扎，“你为什么替子希姐姐打抱不平?子希姐姐被我大哥欺负了?”
“你不知道?”闻言叶笙笙手下松了力道。
陈初玲趁机从她手下挣脱出来，拍打着自己被扯乱衣服，皱着眉问：“知道什么?”
“子希都离开你家了!”
“什么!?”陈初玲惊得几乎要跳起来，撒腿就往她哥的庭院跑去，边跑边喊她哥大名，“陈初言!你给我出来!”
“……”
叶笙笙对此沉默了一瞬，反应过来后连忙跟上前去与陈初玲一起到了陈初言院中。
两个人一前一后闯入陈初言院里，嘴里还交替喊着：“出来!出来!”
守在陈初言厢房外的山茶、秋月看到这俩不速之客先是疑惑地相视一看，然后规矩地向两人行礼，问道：“请问两位小姐找大少爷所为何事?”
与此同时，大少爷陈初言负手从屋内走出来了。
陈初言对两人摊开手道：“出来了，然后呢?”
“打…”叶笙笙及时咽下后面“死你”两字，重新叉起腰，“你们陈家为什么把子希赶走?难道你陈家金贵的不能让子希多待几天了吗?”
陈初玲跟着她唱双簧：“对啊对啊，子希姐姐为什么要离开?子希姐姐小小一个不占我们家地的。”
陈初言没理他妹，挥手让山茶、秋月两人退下后，转头对着叶笙笙答非所问，道：“你叶家不是钱多吗?到时候院考结果出来后记得多给子希家里送点，让子希也多金贵金贵。”
叶笙笙伸长了脖子：“那我也得知道子希现在去哪里了啊?”
陈初言笃定道：“凌南。”
那日凌安码头寅时出发的，只有去凌南的一艘船只。
叶笙笙：“什么?凌南!为什么去那么远?”
陈初言：“四季如春，很是宜人。”
这是陈子希对他说过的话。
“凌南那么大，我怎么知道子希会去哪?”
陈初言好心提醒道：“你们叶家的胭脂生意不是在凌南做得很是红火吗?”
叶笙笙恍然大悟，对啊，还好她叶家家大业大，生意在凌南也有涉及，到时候吩咐他们去寻子希一家的下落不就行了。思及此，叶笙笙总算心里舒坦点了，舒坦完了又开始对陈初言不满地说道，“那你呢?”
陈初言目的已经达到，便不想多跟此人废话，转身就往自己屋内走去：“所以届时你要给报酬的时候不要忘记告诉我住址，我也跟着送点。”话落，利落地关上门把二人隔绝于门外。
叶笙笙在外跳脚：“哎!不对啊，你还没回答我子希为什么要走呢!”
什么狗屁四季如春，很是宜人。
谁没事儿想离开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况且…况且…
他们两人不是两情相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