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惋卿在萧宁脸上将最后一笔花钿画完,仔细看了看,夸赞道:“我们宁宁真是怎么化都漂亮。”

    说着又把她带到自己的妆奁前,吩咐自己的侍女道:“去把我那日得的冠子拿来。”

    “啊。”侍女有些犹豫道:“那顶象牙银花仙人流苏冠吗?那可是西域的贡品,好不容易才得来的。”

    “快去拿!”谢惋卿催促道。

    侍女犹犹豫豫的下楼去开库房了。

    萧宁看着自己的新妆面和新发饰,确实比平时精致了许多。在镜中见谢娘子不说话是还是笑意未减,萧宁不禁道:“谢姐姐最近心情怎么这么好?是不是遇上什么合心意的解语人了。”

    谢惋卿略颔首,面上的表情回答了一切,却打落话头道:“别说我了,许久没见你了,你这次来,怎么不和我说说家里的事?难道是生气我上元节回飞仙阁了?”

    萧宁摇摇头,真心真意道:“谢姐姐,你和我两家世交,我和长兄都拿你当自家人,你不是知道萧府专门为你留了一间房吗?你想什么时候住,还是想什么时候走,都按你的心意来,别和我们两个见外。”

    谢惋卿听了,心下有些感动,再抬眼如常道:“我听说,萧府后来又来了新客人?有一日我路过楼下,还听见酒客在聊:说什么前天见萧大郎和那个一掷千金买下夜溪楼的官人在一起。”她说着执起纨扇。“我听了都好奇起来了,那人是什么来头?”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的来历。”

    萧宁端起茶喝了一口,只当闺中八卦同姐妹聊了起来,“我只能看出来,我哥和他很早之前就认识了,但是一见面就跟冤家一样,恨不得要杀对方全家。后来我觉得他俩性格其实挺投的,就做主请他到家里来做客了一趟,结果他俩当天就喝了一夜的酒,三更天的时候,我的丫鬟已经看见他俩勾肩搭背,好得和一个人似的了。”

    “那你哥没跟你讲过他是谁吗?”谢惋卿问道,

    “我哥什么样你也看到了,自己不想说的话,就是阎王来了也不开口。”萧宁嫌弃道。“不过那个人买下夜溪楼的时候,我跟着去凑热闹来着。”她表情逐渐夸张起来,“他真的当场就让人抬来两箱金锭,然后我就捂住嘴,心想:乖乖,至于吗,价都不讲一下。”

    谢惋卿听了哈哈大笑,用手点了点萧宁的头,“你以为你都跟你一样视钱如命啊?”

    “他看见我的表情,就过来问:你很喜欢金子吗?然后我哥瞪了我一眼,我只好说:没有,就是刚刚打开的时候眼睛被晃了。”说到此处,萧宁突然神色一变。

    “后来呢?”谢惋卿问道。

    萧宁若有所思,“我哥似乎不太想让他跟我接触,每每有机会说话的时候,我哥都会找借口把他带走。”

    谢惋卿长在风月场上,自然是听了个明白,见侍女磨磨蹭蹭的终于将冠子拿来了,便接过来要替她戴上。

    萧宁赶紧推脱,“这么贵重,谢姐姐自己留着吧。”

    谢惋卿神秘一笑,讳莫如深道:“我借你戴一天,你今天回到家,若是你哥那个朋友还在的话,马上就明白你哥了。”

    萧宁换上了谢惋卿给她准备的青色浮光锦织成的留仙裙,到了门边更大的镜中照了照。

    平时自己的衣妆全由自己的丫鬟操心,自己猛地变了个样子,萧宁都有点拿不准,“我今天走到家门口,我家下人能认出我吗?”

    被谢惋卿赶出飞仙阁后,萧宁从出了楼开始便觉得四周目光汇聚而来,远远看见自己家马车已经牵来了,快步出了大门上了车。

    婢女薛采看着好像浑身别扭的二娘,有点想哭,直言道:“小姐,我好感动。”

    “你又唱哪出啊?”萧宁正被头上的冠子压的脖子疼,“刚刚出来就一个个人都怪怪的。”

    “你长这么大,头一次这么善待自己的脸。”薛采快要开始抹泪。

    “不是小时候算命的说我命里有桃花劫我才不打扮的吗?”

    “我那时候就觉得他是个骗子。”薛采想起来恨恨的说:“他这不是要害小姐一辈子吗?小姐生得这么美,每次宫里来人老爷都得把小姐藏起来,就怕被发现然后不得不送小姐到宫里当娘娘。但是宫里的人一年才来几回啊,难道就一句怕被男人喜欢,就一辈子好看的衣服不穿,好看的首饰不戴了?”

    萧宁被薛采洗了脑,总算到家下车时变回了平常的模样。

    她提着裙裾走上台阶,随口问守着的小厮,“我娘呢?我今天回来给她带了件金钗。”

    小厮愣了几弹指,赶忙低下头,恭敬说道:“夫人上烂陀山礼佛去了。”

    萧宁听了一下皱起眉头,“我不是说过那个地方不好吗?你们怎么也不拦着?”

    小厮一下无话。

    长珩从正堂走出来,以为她又在闹脾气,皱着眉问道:“怎么了?”

    萧宁走到哥哥面前,担忧说道:“我上回已经说了,烂陀山这地方不吉利,遇上的人,”她脑中迅速略过怖人的记忆,迅速恢复神色道:遇上的人都神头鬼脸的。我和娘说了七八遍,她怎么今天又去了?“

    长珩听得头疼,叹道,“什么神头鬼脸的?你今儿又作什么啊?”

    萧宁一直不知道该如何把那日在烂陀山下的事讲给大哥听,此时更是被气得说不出话,下一分,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说的是真的。”

    东方青苍走了进来,萧宁见着是他,头回有了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东方青苍看了她一眼,心中犹豫一弹指,如果告诉长珩其实真正的海市主就是他口中如今只是普通小姑娘的妹妹,长珩会怎么想。

    长珩听东方青苍说了个名字,便立即改了颜色。

    两人借了一步说话,期间长珩回过头看了一眼萧宁。

    “容昊确实不知道秾徽下凡历劫了。”

    “但容昊当时已经在下手要杀了她,”东方青苍避重就轻道:“我拦了下来,让他交代了一些跟苍盐海有关的事,他被我打成重伤,留了一条命。”

    “那他现在在哪?”

    东方青苍摇摇头,如实道:“我不清楚。接着,就是她让我到你家里来,说你和我或有误会。”

    长珩道:“难怪你那日说有事问秾徽。”

    长珩也不再多问,随后拱手向他行了个礼,“你救了秾徽一命,我欠你一件天大人情。往后若你需要,随时差遣。“

    “来日方长,往后再说吧。不过我现在得劝你一句,”东方青苍一下把手拍在了长珩肩膀上,欲言又止,想了半天想了个合适的说辞:“以后无论如何,别对你妹妹发脾气。”

    “因为如果有一日你见到了她的真面目,会发现她比想象中的要可怕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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