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荣被吓得后退了出来，还没等她回过神拉住自家大娘子，元文祉已松了封颂宁挽着她的手，颤着腿往柴房里面看去。
柴房里面没点蜡烛，可还是能清楚地看出地上交织着的两个身影，女子娇弱柔美盘在男子腰上，后者倒像是个坐怀不乱的，长袍上的对襟扣子被解开了几颗，脖子上留着暧昧的红痕。
“贱人！我平时待你不薄，你竟这样糟蹋我的柏儿！”
元文祉的声音又尖又细，一进门就拽住了元惜茹的头发，把人扯着从封颂柏身上离开。
几个夫人见状都被愣住了原地，这档子事谁家没闹出过，可这大庭广众之下被逮住的，还是头一遭。
表兄和表妹厮混一室的冲击太大，再加上前几日封府前几日传出的庶女被罚的消息，众人都不敢说话了，你看我我看你，更有甚者偏过身子骂了句“呸！”
东荣心急地都要跪下来，元文祉性子太急，怎么拉都拉不住。
还是礼部左侍郎家夫人体面，见状赶紧解了身上的袍子先进屋盖住被元文祉怒骂着的元惜茹，毕竟这还在封府中，闹出这档子事，谁出去了都不好说。
屋里乱成一团，元文祉骂着人不肯松手，还是在几位夫人的劝阻下才先让人绑了元惜茹，以防这人想不开一头撞死把事闹得更大。
封颂宁扫了眼被小厮扶着灌清水的封颂柏，他手上血迹斑斑，捏紧了的瓷片刺入平日握笔写字的掌心了，一下子难以拔出。
难为神智虚幻的人眼神还是清明的，封颂柏的目光冷静，穿过人群死死地盯住了靠着门扉的封颂宁，对视一瞬，封颂宁勾起了个和煦的笑，抬手朝着封颂柏招了招。
她本就不想藏着掖着，兄长知道今日之事是我一手促成，来日相见，记得亮出底牌来。
守在席上的封重安听了小厮的禀报，哪还吃得下去酒，借口尿遁一路慌慌张张跑到后院柴房，只见当家主母和元惜茹扭打在一起，珠钗服饰散了一地，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被小厮架在一旁灌药，神情涣散像是吃了东西的瘾君子，几家夫人拉着劝架，乖巧的二女儿守着房门哭得梨花带雨。
冷风中，本就摇摇欲坠的红灯笼彻底掉落在地上，笼中的烛心碰到了石板路上的雨露，熄了个彻底。
前来吃酒的人都散了，出了这么大的岔子，喜事办成了丑事，封重安盯着一屋子没来得及收拾的狼藉，耳旁是女子此起彼伏的抽泣声，脑袋疼的要炸了，这让他明日该如何面对满朝文武？
元惜茹眼下已经不哭了，她的手被用长长的白布裹着，脸上挂着没人擦拭的泪痕，额头也被自家姨母戳破，汩汩往外冒着血甚是吓人。
封颂柏还好，手上的碎瓷片被赶去的府医用小刀划开皮肉后捡出，被灌了醒神的药下去，周身也没再柴房那是滚烫了。
哭着的反而是元文祉和后面赶去的柳姨娘，这样的场景，真像是把之前那次翻转了过来，封颂宁只觉舒心，却并不开心，她取了一旁凉好的茶送到封重安面前，算是打破了沉寂的气氛。
柳姨娘边哭边问着元惜茹：“你到底有没有。”可事到如今，有没有还重要吗，重要的是封家的名声已经臭了。
封颂柏长叹了口气，认命般地开口，：“父亲，今日之事乃我一人之错，还请父亲明日帮我去趟元府。”
去元府作甚，元文祉停了啜泣声，不可置信得抬头，捂着心口良久才问出一句：“柏儿?”
“请父亲，母亲替我去元府提亲。”
“不行啊……不行。”元文祉哭着说道，他的柏儿是捧在掌上的宝贝，不能就这样不清不楚娶一个心思深沉的女子为妻。
跪在地上的元惜茹闻言被惊的抬了头，她把一切都交出去了，女子家的清白荣辱，封颂柏没碰自己就算了，如今就连姨母也要把自己看扁了去。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手被裹住了就用跪到发麻的腿强撑着站起来，东荣以为她要伤害元氏，急忙摆出个护崽的姿势把人拦在身后，亏了封颂宁反应快，大喊一声她要自尽，几个婆妇箭步冲了上去，抱着腰把人拖了回来。
仅剩的最后一招落败，元惜茹悲拗大哭着，元氏被吓了一跳，似是没想到这个侄女是个烈性子，但也没像从前那样护着她，眼神里黑洞洞一片，只看得出脏污地板的倒影。
“都闹够了没有！你们元家把我封府当成什么了！”封重安黑了脸，言辞激昂重重地拍了好几下木桌，他不常在家中发火，一动怒气就把府中众人震住了。
“我柏儿娶你，是仁至义尽，但你别想在封府好好待下去，明日天一亮赶紧让你姨母带着你滚回元家去。”
封重安气急，手指着跪在地上的元惜茹，嘴里连着元文祉也骂上了，元文祉本是理亏，一听封重安连夫人都不愿意叫了，心里的怒火夹杂着委屈一股脑地冲撞上来。
“封重安，你就这样想我元家，你还记得你这官是怎么来的吗？”
终于激出来了，封颂宁眸光一闪，封重安离开徽州五年后就坐上了工部头目的位置，经手操办的东西，更是只供龙椅上那位享用，可为什么封家一起势，元氏就败了下去，封颂宁有种预感，这两夫妻的关系或许从一开始就不简单。
“我父亲为你拼了命换下官位时，你可敢说一句元氏之错。”
不能再说了，东荣不顾主仆尊卑连忙捂住了元文祉的嘴，眼里的泪止不住地流。
“老爷，从前宁儿之事是您慈悲，可今日柏儿之事呢，您还不出手替他们寻个宫道吗？”
柳姨娘这话是想扯着自己下水啊，今夜自己本可不带一点污泥地坐收渔翁之利，但若是柳姨娘牵自己入局，难免有暴露的风险。
封颂宁正准备抬手劝一劝怒火攻心的封重安，元氏这个急性子先开口说话了。
她推搡着压下东荣嬷嬷钳制着的手，高傲地念着：“我元文祉用不着你一个妓子可怜，待明日提完亲，我自会去后院佛堂静修，从今往后封府之事，再与我元文祉无关。”
这是要和离的意思呐。
元文祉在东荣的搀扶下迟缓着向门口走去，“十年夫妻，我算是看透了，要不是挂心我可怜的孩子，封重安，你以为我会忍到今日吗？”她边走边说，眼神空洞，也不管封重安是何表情，“都散了吧，明日之后好看的热闹还多着呢。”
她是真累了，含辛茹苦操持府邸这么多年，到头来在丈夫眼里，自己就是颗棋子。
封颂柏咬了牙小跑着去追母亲了，元惜茹见姨母再也不管自己后也是彻底昏了过去，封重安神色迷茫抓着一旁柳姨娘的手，良久过后，封颂宁听到他说：“散了吧……
外厢守着各个院的管事奴才，今夜之事不能搬上台面说，寻常里碎嘴的丫鬟都被封重安下令先一步遣出去了，替元惜茹办了事的刘嬷嬷更惨，被以儆效尤被打了二十大板当场断了气，现下已被门房的人裹了草席扔出去了。
望月胆子小，沉香怕她见了这样血淋淋的场面静不下性子，先让人回去收拾春落院的残局了，刘嬷嬷身死后管事嬷嬷的位置就空了下来，要置办的事正在多着呢。
见封颂宁从房中出来了，沉香紧忙把披风给人披上。
“做的不错，一路上没出什么岔子吧？”
沉香轻微摇了摇头，今夜之事光元氏和几个夫人看见还不行，重要是让宴席之上的人知道，元家女私会封家郞之事才能在朝中传开来。
沉香消失了一整天，就是被封颂宁安排到封重安身边去了，只待时机一成熟就引着人往柴房去。
身
上的斗篷帽檐上围了圈狐毛，沉甸甸的，封颂宁盯着料子花纹看了许久，才想起来这件是上次赴宴时落在李家的斗篷。
“这李姑娘也是个实心眼的孩子，朱雀街上出了事，还周转许久让下人把东西送过来。”
出事了？
封颂宁眉头紧绷，停下来步子问道：“出什么事了？”
“估摸着是哪家酒肆走水了吧，那小厮刚来时急匆匆的，好像说是再不走路就要被京畿卫的人围起来了。”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鸢娘那日说过的话，封颂宁暗道不妥，单手解了斗篷，狂奔着往府门口而去。
“小姐您去哪？”沉香慌了，祸事刚平定下来，深夜出府被人逮到后可不好解释啊。
“若有人问了，就说我去李府了，其他的你一概不知明白吗？”
明明声调是低沉的，沉香还是听出了山雨欲来的味道，府中的人惯会看眼色，元氏失了势便对封颂宁恭敬起来，门房的人见她深夜出府也不敢拦了，只怯懦地问了句“小姐去哪？”
“李府。”
封颂宁一语落毕，也不等人架马车，夺了马来一个翻身上马后飒踏流星而去了。
门房的几个小厮面面相觑，这二小姐何时学会骑马了？
柴房里面没点蜡烛，可还是能清楚地看出地上交织着的两个身影，女子娇弱柔美盘在男子腰上，后者倒像是个坐怀不乱的，长袍上的对襟扣子被解开了几颗，脖子上留着暧昧的红痕。
“贱人！我平时待你不薄，你竟这样糟蹋我的柏儿！”
元文祉的声音又尖又细，一进门就拽住了元惜茹的头发，把人扯着从封颂柏身上离开。
几个夫人见状都被愣住了原地，这档子事谁家没闹出过，可这大庭广众之下被逮住的，还是头一遭。
表兄和表妹厮混一室的冲击太大，再加上前几日封府前几日传出的庶女被罚的消息，众人都不敢说话了，你看我我看你，更有甚者偏过身子骂了句“呸！”
东荣心急地都要跪下来，元文祉性子太急，怎么拉都拉不住。
还是礼部左侍郎家夫人体面，见状赶紧解了身上的袍子先进屋盖住被元文祉怒骂着的元惜茹，毕竟这还在封府中，闹出这档子事，谁出去了都不好说。
屋里乱成一团，元文祉骂着人不肯松手，还是在几位夫人的劝阻下才先让人绑了元惜茹，以防这人想不开一头撞死把事闹得更大。
封颂宁扫了眼被小厮扶着灌清水的封颂柏，他手上血迹斑斑，捏紧了的瓷片刺入平日握笔写字的掌心了，一下子难以拔出。
难为神智虚幻的人眼神还是清明的，封颂柏的目光冷静，穿过人群死死地盯住了靠着门扉的封颂宁，对视一瞬，封颂宁勾起了个和煦的笑，抬手朝着封颂柏招了招。
她本就不想藏着掖着，兄长知道今日之事是我一手促成，来日相见，记得亮出底牌来。
守在席上的封重安听了小厮的禀报，哪还吃得下去酒，借口尿遁一路慌慌张张跑到后院柴房，只见当家主母和元惜茹扭打在一起，珠钗服饰散了一地，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被小厮架在一旁灌药，神情涣散像是吃了东西的瘾君子，几家夫人拉着劝架，乖巧的二女儿守着房门哭得梨花带雨。
冷风中，本就摇摇欲坠的红灯笼彻底掉落在地上，笼中的烛心碰到了石板路上的雨露，熄了个彻底。
前来吃酒的人都散了，出了这么大的岔子，喜事办成了丑事，封重安盯着一屋子没来得及收拾的狼藉，耳旁是女子此起彼伏的抽泣声，脑袋疼的要炸了，这让他明日该如何面对满朝文武？
元惜茹眼下已经不哭了，她的手被用长长的白布裹着，脸上挂着没人擦拭的泪痕，额头也被自家姨母戳破，汩汩往外冒着血甚是吓人。
封颂柏还好，手上的碎瓷片被赶去的府医用小刀划开皮肉后捡出，被灌了醒神的药下去，周身也没再柴房那是滚烫了。
哭着的反而是元文祉和后面赶去的柳姨娘，这样的场景，真像是把之前那次翻转了过来，封颂宁只觉舒心，却并不开心，她取了一旁凉好的茶送到封重安面前，算是打破了沉寂的气氛。
柳姨娘边哭边问着元惜茹：“你到底有没有。”可事到如今，有没有还重要吗，重要的是封家的名声已经臭了。
封颂柏长叹了口气，认命般地开口，：“父亲，今日之事乃我一人之错，还请父亲明日帮我去趟元府。”
去元府作甚，元文祉停了啜泣声，不可置信得抬头，捂着心口良久才问出一句：“柏儿?”
“请父亲，母亲替我去元府提亲。”
“不行啊……不行。”元文祉哭着说道，他的柏儿是捧在掌上的宝贝，不能就这样不清不楚娶一个心思深沉的女子为妻。
跪在地上的元惜茹闻言被惊的抬了头，她把一切都交出去了，女子家的清白荣辱，封颂柏没碰自己就算了，如今就连姨母也要把自己看扁了去。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手被裹住了就用跪到发麻的腿强撑着站起来，东荣以为她要伤害元氏，急忙摆出个护崽的姿势把人拦在身后，亏了封颂宁反应快，大喊一声她要自尽，几个婆妇箭步冲了上去，抱着腰把人拖了回来。
仅剩的最后一招落败，元惜茹悲拗大哭着，元氏被吓了一跳，似是没想到这个侄女是个烈性子，但也没像从前那样护着她，眼神里黑洞洞一片，只看得出脏污地板的倒影。
“都闹够了没有！你们元家把我封府当成什么了！”封重安黑了脸，言辞激昂重重地拍了好几下木桌，他不常在家中发火，一动怒气就把府中众人震住了。
“我柏儿娶你，是仁至义尽，但你别想在封府好好待下去，明日天一亮赶紧让你姨母带着你滚回元家去。”
封重安气急，手指着跪在地上的元惜茹，嘴里连着元文祉也骂上了，元文祉本是理亏，一听封重安连夫人都不愿意叫了，心里的怒火夹杂着委屈一股脑地冲撞上来。
“封重安，你就这样想我元家，你还记得你这官是怎么来的吗？”
终于激出来了，封颂宁眸光一闪，封重安离开徽州五年后就坐上了工部头目的位置，经手操办的东西，更是只供龙椅上那位享用，可为什么封家一起势，元氏就败了下去，封颂宁有种预感，这两夫妻的关系或许从一开始就不简单。
“我父亲为你拼了命换下官位时，你可敢说一句元氏之错。”
不能再说了，东荣不顾主仆尊卑连忙捂住了元文祉的嘴，眼里的泪止不住地流。
“老爷，从前宁儿之事是您慈悲，可今日柏儿之事呢，您还不出手替他们寻个宫道吗？”
柳姨娘这话是想扯着自己下水啊，今夜自己本可不带一点污泥地坐收渔翁之利，但若是柳姨娘牵自己入局，难免有暴露的风险。
封颂宁正准备抬手劝一劝怒火攻心的封重安，元氏这个急性子先开口说话了。
她推搡着压下东荣嬷嬷钳制着的手，高傲地念着：“我元文祉用不着你一个妓子可怜，待明日提完亲，我自会去后院佛堂静修，从今往后封府之事，再与我元文祉无关。”
这是要和离的意思呐。
元文祉在东荣的搀扶下迟缓着向门口走去，“十年夫妻，我算是看透了，要不是挂心我可怜的孩子，封重安，你以为我会忍到今日吗？”她边走边说，眼神空洞，也不管封重安是何表情，“都散了吧，明日之后好看的热闹还多着呢。”
她是真累了，含辛茹苦操持府邸这么多年，到头来在丈夫眼里，自己就是颗棋子。
封颂柏咬了牙小跑着去追母亲了，元惜茹见姨母再也不管自己后也是彻底昏了过去，封重安神色迷茫抓着一旁柳姨娘的手，良久过后，封颂宁听到他说：“散了吧……
外厢守着各个院的管事奴才，今夜之事不能搬上台面说，寻常里碎嘴的丫鬟都被封重安下令先一步遣出去了，替元惜茹办了事的刘嬷嬷更惨，被以儆效尤被打了二十大板当场断了气，现下已被门房的人裹了草席扔出去了。
望月胆子小，沉香怕她见了这样血淋淋的场面静不下性子，先让人回去收拾春落院的残局了，刘嬷嬷身死后管事嬷嬷的位置就空了下来，要置办的事正在多着呢。
见封颂宁从房中出来了，沉香紧忙把披风给人披上。
“做的不错，一路上没出什么岔子吧？”
沉香轻微摇了摇头，今夜之事光元氏和几个夫人看见还不行，重要是让宴席之上的人知道，元家女私会封家郞之事才能在朝中传开来。
沉香消失了一整天，就是被封颂宁安排到封重安身边去了，只待时机一成熟就引着人往柴房去。
身
上的斗篷帽檐上围了圈狐毛，沉甸甸的，封颂宁盯着料子花纹看了许久，才想起来这件是上次赴宴时落在李家的斗篷。
“这李姑娘也是个实心眼的孩子，朱雀街上出了事，还周转许久让下人把东西送过来。”
出事了？
封颂宁眉头紧绷，停下来步子问道：“出什么事了？”
“估摸着是哪家酒肆走水了吧，那小厮刚来时急匆匆的，好像说是再不走路就要被京畿卫的人围起来了。”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鸢娘那日说过的话，封颂宁暗道不妥，单手解了斗篷，狂奔着往府门口而去。
“小姐您去哪？”沉香慌了，祸事刚平定下来，深夜出府被人逮到后可不好解释啊。
“若有人问了，就说我去李府了，其他的你一概不知明白吗？”
明明声调是低沉的，沉香还是听出了山雨欲来的味道，府中的人惯会看眼色，元氏失了势便对封颂宁恭敬起来，门房的人见她深夜出府也不敢拦了，只怯懦地问了句“小姐去哪？”
“李府。”
封颂宁一语落毕，也不等人架马车，夺了马来一个翻身上马后飒踏流星而去了。
门房的几个小厮面面相觑，这二小姐何时学会骑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