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秀芳气不过指着干瘦男子大声嚷嚷:“我哪里胡说,我敢对天发誓你敢吗?”

    严知县不悦皱眉拿起手里的惊堂木刚要拍下,宗意远就制止住了吴秀芳,他对严知县说道:“大人,吴秀芳常年在书院边上摆摊卖混沌,生意也一直都还不错,她一碗馄饨卖四文钱,她固定做五十碗,也就是两百文一天,出去成本,她每日差不多赚一百文。

    她的儿子主要是在家种地,家里有三亩良田,自十年前她家就从未卖过自己手头上的田,农闲的时候还去镇子上做工,并非是个懒人,而且去世前两个月还借了一千文给一同做工的人,由此可见吴秀芳家绝不是贫困之家,根本就不需要借钱看病。”

    干瘦男人立马反驳道:“药石多贵,普通人家哪里吃的起,他家那点钱够吃几天的?”

    宗意远:“若是天天吃自然是吃不起的,但是吴秀芳的儿子是急症,只吃了三服药就撒手人寰了。”

    几个男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最后还是干瘦男子强词夺理道:“说这么多都没有用,这田就是她卖给我的。”

    宗意远微微笑道:“我说这些自然是有用的,如我所说吴秀芳根本就不缺钱看病自然就不会卖田看病,所以她为何会签下的田契?这定是你们诓骗她签的。”

    干瘦男子身边人急中生智迅速问道:“你说她家有钱就有钱呀,你有什么证据吗?”

    宗意远想是早就预料到了他会这样问一般,不慌不忙的从袖兜里拿出了一份文书,举过头顶恭敬的对严知县说道:“小生说的句句属实,且句句有人证,这是我走访了吴秀芳摆摊之地和她儿子做工之地拿到的证人证词,且签字画押了的,给吴秀芳的儿子看病大夫的证词也在里面,请大人过目。”

    衙差拿过文书交给了严知县,严知县打开一看,好家伙写这证人证词写的可真够清楚的,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这些证据并不能直接证明吴家等人诓骗吴秀芳签下田契,你可还有其他证据?”严知县放下文书。

    “有。”宗意远转头对着吴家几个问道:“吴秀芳儿子的丧事酒席是不是你们逼着她办了五天五夜?”

    其中一男子目光躲闪说道:“那是她自己要办的。”

    “吴秀芳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又不是喜丧,怎么可能会办超出常理的丧事?”宗意远问。

    几人低头不语,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宗意远又对着吴秀芳说道:“婆婆,你能细说一下他们是怎么诓骗你签的田契吗?”

    吴秀芳慢慢回忆道:“那是办理丧事的第六天,他们来到我家,拿着田契说我家已经没有能顶事的男人了,家里的田也没人能种,不如就卖给他们免得荒废,这个我自然是不肯的,我就没同意,他们又说我家现在剩下的两个人老的老,小的小,这田就算我不卖,待在村子里也守不住,村里的人有的是办法吞了我的田产,他们这是好心帮我。

    还说说只要我签了就给我十两银子,让我拿着这银子和孙子去镇上生活。大人那可是三亩良田呀,他们就想用十两银子买去,我还是不肯,他们就威胁我,说若在不同意就一把火把我和我孙子一同烧死在家里,我害怕呀,但是命要紧,就同他们商量三亩良田十七两银子,他们同意了我就签下了田契,之后他们只给了我三两银子……”

    说着说着吴秀芳又哭了起来。

    “大人我们真的给了她十七两银子。”吴家几个男的同时说道。

    “既然给了十七两,那为何你们的地契上写的是十两?”宗意远问。

    干瘦男的解释:“当时我们是写好地契去的,后来她加价我们忘记改了。”

    宗意远又问:“既然契约是提前写好的,那么银子你们又带了几两?”

    “二十两。”干瘦男子立即回答。

    宗意远笑着问道:“这就奇怪了,你们地契写十两却带二十两银子去,难道你们一开始就打算给二十两?”

    “我们是怕谈不妥所以多带了一些钱。”

    “既然已经想到了谈不妥,那为何契约上的金额你不空出来等谈妥了在填?”不等吴家几个人狡辩宗意远一改刚才的和颜悦色怒呵道:“还是你们根本就在撒谎,你们就只想要诓骗吴秀芳画押才随口答应的,又或者说从办丧事开始你们就已经在设计吴秀芳了?”

    被说中的吴家几个人瞬间慌神,他们几个连忙否认:“你胡说,我们给了钱的,是这个老太婆冤枉我们。”

    吴秀芳听不得几个人颠倒是非,忍不住的开口:“我没有,明明就是你们没有给钱。大人你要为我这个老婆子做主呀……”

    “大人,你要相信我们啊……”吴家几个人也跟着求起严知县来。

    堂下双方人吵成一团,严知县被吵的头疼,他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肃静。”

    惊堂木一响吴秀芳和吴家几人立即安静了下来。

    宗意远趁机对严知县说道:“大人我有个法子能证明他们是不是在说谎。”

    严知县眉头紧锁,点头同意。

    宗意远对严知县行礼表示谢意,转身对吴家几人说道:“我接下来只问几个问题,你们几个要同时回答。”

    吴家几个人冷哼一声头一撇,他算老几?谁要听他的?

    “让你们回答就回答。”严知县的惊堂木又是一拍。

    吴家几人老老实实地的点头

    “你们说给了钱,给的是银票还是银锭子?”

    “银票。”

    “银锭子。”

    答案不统一,几个人都暗暗替自己捏了一把汗。

    “都有”干瘦男子立即找补回来。

    “银锭子和银票各多少?”

    “……”一行人沉默了不知该如何作答。

    “银票十两,剩下的都是银子。”干瘦男子一人回答。

    “对对对……”剩下的人赶紧点头。

    宗意远又从容不迫的问:“银票是哪个钱庄的?”

    “是……”

    这下干瘦的男子也答不上来了。

    “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是不会留下痕迹的,你们能编造一件事件,但是你们永远也填补不上细节,谎言是经不起推敲的。”宗意远站的笔直,不在步步紧逼的追问他们。

    这个案件本就是一个很简单的案件,只要知县稍稍加派人手去查,就能查个水落石出。

    “你们可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吗?”严知县端坐在高高的案台之上,他目光如炬,直直的看着吴家几人,他的表情似乎我早已看透你们的一切,我还在给你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要是你们非要逼着我去查,那结果可就不好说了。

    还有什么好辩解的,他们是被问的哑口无言好嘛?

    等了片刻,吴家几人都不出声,严知县开口道:“既然你们无话可说,本官便认为你们已经承认骗取吴秀芳田契一案属实,现判田契无效,你们在三日之内归还吴秀芳三亩两天。”

    “大人我不要田,我只要他们还我十七两银子。”吴秀芳连忙跪下求严知县。

    就像吴家人说的,她守不住自己的田,想要守住只怕是要用自己的命来还,还不如就如他们说的,将田换成银子,之后带着孙子去其他镇子生活,过的是会苦一些,但好歹两人都能好好活着。

    严知县思量了一下还是点头说:“既原告吴秀芳要求,现本官判双方契约生效,吴氏等人应将所剩十四两银子于三日之内归还吴秀芳。”

    “谢大人。”宗意远和吴秀芳两人相视一笑,连忙道谢。

    开什么玩笑,十七两是不多,但是他们凭什么给?

    干瘦男子向前走了一步,理直气壮的说道:“大人这家里要是男人死了,田地本就是归族里所有,哪个村不是这个习俗?我们凭什么买她吴秀芳的地。”

    “混账。”严知县一巴掌拍在了案桌上,干瘦男子吓的双腿发软,又跪了下去,严知县呵斥道:“公堂之上的自有国法,你却大言不惭的和本官谈习俗,是你的习俗大,还是我南靖朝的律法大?”

    干瘦男子听了严知县的训斥,顿时呆若木鸡,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辩驳什么了。他只能低着头,默默地承受着严知县的怒火。

    烈日当头,明明已经马上就要入秋了,外面的温度还是高的让人难以忍受,杨晓苏打着扇子在衙门口焦急的徘徊。

    “怎么还不出来,该不会被拉去挨棍子了吧?”杨晓苏嘀嘀咕咕的,想到来之前叶掌柜的说严知县对百姓还错,算的上是一个比较好的官,她又开始劝自己放宽心。

    杨晓苏也不知道自己在门口等了多久,在门口的衙差第二次换人的时候宗意远带着一个老婆婆出来了。

    “怎么样?知县大人没有为难你吧。”杨晓苏担心的看了宗意远好几圈。

    宗意远看杨晓苏如此紧张,对她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回答:“没有,知县他很好,而且婆婆也拿回了属于她自己的钱。”

    杨晓苏这才完完全全的放下心来。

    “姑娘你就是恩公的未婚妻吧。”站在宗意远边上的吴秀芳看着杨晓苏露出了羡慕的表情,年轻真好,这姑娘看上去真水灵。

    杨晓苏笑笑大大方方的点头后才对吴秀芳问好。

    吴秀芳也是灵溪镇上的,杨晓苏便顺道载了她。

    得知吴秀芳的遭遇,杨晓苏深表同情,这和自己当初的遭遇也太像了。

    “婆婆今后是还打算在镇子上卖馄饨吗?”杨晓苏问。

    “老了擀不动馄饨皮了,之前儿子在都是他弄,现在……”吴秀芳捏着袖子轻轻擦了擦眼角。

    “婆婆若你没什么好的去处就来我的作坊里做厨娘,带着孙子一起来,住也能住作坊里。”同是天涯沦落人,杨晓苏能帮的会帮上一把。

    “哎呦老天爷开眼了,派了两个活菩萨来救我呀……”吴秀芳真是没有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机遇,又是谢天又是谢地,最主要的还是谢谢杨晓苏和宗意远两人。

    只要王家大姑娘的婚礼一过,叶掌柜的店铺和花云端都要上缠花,时间上还是有点紧的,杨晓苏另外招了五个女子来学做缠花,铃兰就在里面。

    七月十五中元节。

    南靖的中元节是个重要的节日,要祭祖还要放河灯,杨晓苏给制簪坊放了一天假,镇子上的铺子也放了半天。

    一早杨晓苏就起来了,按祭祖的习俗,家里男子一早就要带剪草和一些吃食去祖坟上请祖宗回去吃饭,所以她得准备这些东西。

    她准备了一些枣子、甜点还有酥饼,普通人家里有三个盘子即可,考虑到宗家之前也算是大户人家,杨晓苏又多备了一些酱牛肉和烧鸡。

    宗家是被流放逐出兴京城的,祖坟都不在这,所以他们请祖宗是放在院子里对着兴京城的方向祭拜。

    一家三口立于院子中央,宗意远站在最前面,杨晓苏和程雪站在后面。

    宗意远穿着一身素衣,发髻高高束起,用一支玉簪固定,他双手捧香举于头顶,开始致词请祖:“维岁次甲子,孟秋之月,……”

    杨晓苏算起来活了两世,却没有一世是个有文化的人,听着宗意远的致词她只是觉得非常的文雅有含蕴却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请完祖杨晓苏正在整理东西,好准备接下来祭祖需要的东西。

    祭祖是个大活,荤素搭配要九个菜,杨晓苏从来没有主持过这种事情,都是等着程雪安排。

    “意远,晓苏你们过来。”程雪提着一个食盒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把食盒递给宗意远后对着杨晓苏说道:“带意远去你父母那请他们来我们家过个节。”

    胸口传来一阵阵紧缩的感觉,眼眶渐渐湿润,杨晓苏拉着程雪的手哽咽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中元节祭奠亡魂,她也是想要祭奠原主的父母,还想着夜里找个地方偷偷给他们烧点剪草,没想到程雪居然让她去请。

    “你父母就只有你一个女儿,为人子女不管父母是活着还是去世应尽的孝不能少,今后中元节都让意远和你一起去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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