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杨晓苏用力的点点头抽泣：“谢婶子。”
“好了快点去吧，记得带伞遮阳。”程雪拍拍杨晓苏的肩膀。
杨晓苏走进屋子拿来两把伞后又悄悄的带了一个小木盒。
她的父母埋在了村尾的后山上，两人一路走去，路上全是和他们一样去请祖的人。
山路难走，杨晓苏基本上都靠宗意远拉上去的，她也没有想到宗意远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力气还不小，一路带着她都没有大喘气。
杨晓苏爹娘的坟是在一起的，两座新坟没长什么杂草，两人谁便拔了一下便干干净净的了。
打开食盒，里面的东西和宗家请祖用的一模一样，两人摆放好东西，宗意远开始烧剪草。
“少烧点剪草，最近都不怎么下雨，免得一不小心点了一个山头。”杨晓苏对火烧山这个注意事项她是刻在了骨子里的。
“嗯。”宗意远点头没在继续往火里加剪草。
“爹娘今日是中元节，女儿来喊你们回家过节了，我现在是宗家的人了，我边上的就是宗意远，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们放心我现在过的很好。你们两记得是去宗家过节，可别走错了地方……”杨晓苏对着两块墓碑说了一小会儿。
“伯父伯母我是宗意远，晓苏在我家你们放心，我和娘会好好照顾她的。”宗意远知道杨晓苏并没有打算嫁给他，在外面说杨晓苏是他的未婚妻也是迫不得已，现在在人家父母面前自然不会说自己是他们女婿。
两人相互一笑，等剪草烧过了宗意远才站起身说道：“回家吧。”
杨晓苏慢慢悠悠的站起身。她绞着衣角支支吾吾的说道：“要不你先回去，我还想在和我爹娘在呆上一小会。”
“好，我在下面等你。”宗意远不在多说什么，提着食盒下山去了。
见宗意远走远了，杨晓苏在周边找了根棍子在两座坟之间开始挖，一边挖她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爹娘，原来的杨晓苏魂已经死了，身体还活着，你们要是愿意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小女儿，若是你们不愿意以后就当我是个客人，过年过节也来我家坐坐。
你们的女儿我就将她身体的头发埋在你们的边上，还请你们原谅我占用她的身体，等我死了之后，要是有能力我一定让她的身体也回到你们身边……”
没有工具就一根棍子想要挖个坑别提多费劲。杨晓苏感觉自己都挖了大半个时辰了还是放不下自己带来的木盒。
“你这是在做什么？”
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杨晓苏一激灵，她回过头看着一脸疑惑的突然出现宗意远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
她总不能和宗意远说，我在给自己挖坟，想搞个小型衣冠冢吧。
疑惑的神情只在宗意远的脸上出现了片刻，他走近看到那浅浅的一个小坑柔声问道：“你是打算在这挖个坑吗？”
“嗯。”杨晓苏鬼使神差的点点头。
宗意远没说话，他随意的张望了一下便找到了一根棍子，接着二话不说的挖了起来。
杨晓苏默不作声也跟着一起挖了起来，有了宗意远的加入，没一会儿杨晓苏就觉得坑的大小差不多了，她便让宗意远停下来。
都已经让宗意远参加挖坑了后面的事情也就没有在避讳着他。
杨晓苏拿出自己准备好的小木盒，木盒里面装的是她的头发，她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放入坑里然后再将土盖了回去。
做好一切杨晓苏对着两座坟深深的鞠了一躬，她抬头看两座坟之间有一个不显眼的小小土包。
在一转身看到是站在半山腰等她的宗意远和层层叠叠的梯田远处起伏的山峦。
阳光刺眼杨晓苏眯着眼睛向远处往去，头一次她觉得远处的风光不如眼前的美好。
“你都不问我为何要做这些吗？”
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还是杨晓苏自己忍不住先开口问。
“你今后是要远行的人，给自己和父母留给个念想也是应该的。”
杨晓苏能听出来宗意远语气里那一抹忧伤的气息。
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宗意远读那么多的书到头来一生都要被困在南康郡这一方小天地里，想必他也是不甘心的。
“往后你替我祭祀请祖，我替你走遍万水千山可好？”杨晓苏停下脚步回眸望向身侧高她一个头的宗意远。
“好。”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申时村里的人家已经陆陆续续的开始祭祖，空气中弥漫着剪草燃烧散发出来那淡淡的草灰味。
清溪村是个杂姓村，这里杨姓是大户，却也没有属于自己姓氏的祠堂，所以挨家挨户都各自祭祀各自的祖先。
杨老头家的大厅外以杨老头为首六人整整齐齐的站着，致词过后杨老头带着他们磕头以求祖宗保佑。
磕完头便是上香，杨老头举着香念了几句话后才走进大厅将香插在供桌前的香灰炉里，转身他对着后面的叫道：“老大该你……”
身后的杨老妇和杨宏一家皆是一愣，每个人的神色都变的不自然起来。
老大哪里还有老大……
杨老头反应过来立马改口道：“老二你带着两小的进来上香。”
他老杨家本就人少，同时来这个村定居的杨姓里其他家都已经是儿孙满堂了，唯独他一家几代下中元节祭祖只有这几人，去年还有九人，今年又只剩六人了。
说不难过是假，对老大的爱再少，想起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免不了的眼角含泪。
“糟老头子你有什么好哭的，老大这个不争气的生个女儿也是个讨债鬼，要不是她找到刘老爷，我们宏儿也不会丢了他家的活儿。”杨老妇红着眼狠狠的瞪了杨老头一眼。
大儿子早逝她也难过，但是只要一想到大儿子留下来的孽障她又觉得大儿子着实可恨。
“娘你说的都是真的？是晓苏让刘老爷断了我们家的活路？”莲花冲到杨老妇的跟前，她眼中闪烁着愤怒火花。
杨老妇被莲花的突然冲进来吓了一跳，她急忙后退了几步，这事她还没有和家里人说过，今天也是嘴快过脑子才说了出来。看莲花这愤怒的眼神杨老妇不免觉得有些心虚，莲花一直觉得是自己的妹夫害了他们一家，最近一段时间在家里都是做小伏低的。
就在这时，杨宏回过头瞪着莲花，声音冰冷而严厉：“祭祖呢，你在那嚷嚷什么？”
莲花看着杨宏的神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件事杨宏肯定是知道的，莲花想要质问杨宏为什么瞒着她但是真和杨宏对视上之后她又退缩了，虽然她敢和杨宏打架，但是骨子里还是害怕杨宏的。
明月高悬，繁星闪烁，杨宏一人靠坐在矮桌上，面前放着一壶白酒和祭祖时用的菜，他的脸色潮红而肿胀，眼睛迷离而朦胧，他嘴里含糊不清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莲花看着已经喝得醉醺醺的杨宏原本已经消散的怒气又开始凝聚在一起，她气冲冲的走到杨宏的边上想要骂他两声，却以外的听清了杨宏的嘟囔。
“我讨厌我爹，我爹他太窝囊了，谁都能来我家踩上两脚，我娘是凶，可在凶也凶不过男人，他们还是喜欢欺负我家，今天占我家地一点，明天占一点，我爹从来不敢多说什么，家里的几个亲戚也一样，统统都来我家占便宜，我爹总说都是亲戚让他们占点便宜以后会帮衬我们家。
狗屁的帮衬，一群只会占便宜的小人。我哥就像极了我爹，他和我爹一样窝囊，他长大了一样不顶用，只有我，我像我娘，我长大了他们谁敢来我家占便宜我就敢打回去，骂回去，但是我一个人打不过他们，也骂不过他们。
后来我学聪明了，那些比我没用的我就狠狠的欺负，比我厉害的我就上去拍马屁，所以我活的比我哥好，我家也因为我长大了少了很多欺负我家的人。欺负没用的人欺负久了我就连我哥也欺负了，反正田和地分给他他也守不住，还不如分给我。
可是为什么这么窝囊的人能生出个六亲不认的女儿，连自己亲叔叔都能坑……”
昨日夜里后半夜下了一场大雨，早上起来杨晓苏长在走廊上，伸了个懒腰，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植物的清新气息，混合着湿润的微风，让人心旷神怡。
“晓苏，晓苏你在家吗？”
这声音是杨宏的？他怎么会一大早的找来自己？
杨晓苏穿过泥泞的院子打开了略显陈旧的木门。
门外杨宏手里提着一只老母鸡，顶着一张笑脸，两个酒窝格外的显眼。
“有事？”杨晓苏扫了杨宏一眼，不知道他是要闹哪一出。
“你到宗家也有段时间了，有空多回家坐坐，你奶奶老在家念叨你，今个一早就让我抓了一只老母鸡来看你。”杨宏举起手里的那只又肥又大的老母鸡在杨晓苏面前晃了晃。
“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你还是快说吧，我还要赶着去铺子里呢。”杨晓苏的语气冷淡而直接，就像冬日里的寒风，不带一丝暖意。
杨宏也不恼，两个酒窝始终挂在脸上：“晓苏我始终是你的叔叔，我们两个打断骨头连着筋，你现在有钱又有了新的家人又何必和我过不去呢？要是你爹还活着，一定不会看着我们两个这样”
来和解的，这倒是杨晓苏没有想到的。
杨晓苏冷笑一声：“你逼我去做刘老爷家小妾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们是一家人呢？你觉的我爹现在要是活过来了他会原谅你将他唯一的女儿逼到寻死吗？”
“对不起，晓苏我知道错了，你要怎么样才能还我一条生路？那么多的牛车没有货拉，今年的冬天我是扛不过去的。”杨宏哀求着，他看着杨晓苏的眼神中竟然带着些许的悔恨。
“晓苏我求你了。”突然杨宏的双膝重重地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在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
杨宏的动作突然而决绝，杨晓苏不由的退后，面对杨宏的跪地哀求，她的表情复杂而矛盾，她没有想到杨宏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别以为你跪下了我就会原谅你。”杨晓苏的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击碎了杨宏所有的幻想，他原本挺的笔直的腰板像是一下子没有了支撑而弯曲了下来。
是啊，能出手断了他财路的人又怎么会因为他下跪而放过他？
就在他心中涌现出一种无力感的时候，头顶又传来了杨晓苏的声音：“你听好了，要我给你一条活路可以，用四十两银子将东屋买去，以后每年清明带着你的孩子去我父母的坟前磕三个响头。若你同意明日一早先拿二十两定金来找我。”
杨晓苏的条件说的清晰而坚定，话语中没有丝毫能商量的余地，随着木门的关闭声杨宏才缓缓的回过神来。
四十两银子很多，但是东屋本就能值个十三四两，加上当初宗家给的二十两彩礼，剩下的五六两银子是当初杨晓苏的医药费，并不算杨晓苏讹他。
杨宏盘算着要不要同意杨晓苏开的条件，同意了只要杨晓苏松口刘老爷那的活肯定能接，接下来就是秋忙，今年的天气不错，地里的收成肯定不差，到时候他的牛车还能在忙一波。
若是不同意只怕这两头杨宏一点都捞不上。到时候他就得卖牛车，田和地一直都是杨老头一个人在打理，杨老头年纪大了收成肯定不会太好，年底一家子说到是没有他说的那般难过，可也不要想过的太好。
可是他现在哪有四十两？把他和杨老妇两个全都掏空也就最多能凑出个二十多两，剩下的还是要出去借。
到底是掏空家底去给杨晓苏赔不是，还是留着这些钱和杨晓苏硬刚杨宏一时间也没有了主意。
“卖。”杨老妇一拍桌子下定决心，杨宏两个儿子以后都是要娶妻生子的，东屋买回来整好，而且大师说了东屋位置好，住进去紫气东来，看杨晓苏现在混的风生水起的就知道大师没有骗人。
“我只有十两银子，娘你那有多少？”杨宏从怀里掏出一把的碎银子放在桌子上。
杨老妇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也只有十两。”
杨宏敲着桌子，发出沉闷的声响，“娘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藏什么私心？能让我少出去借点钱不比什么都强呀！”他的话语中带有指责的意味，这个时候杨老妇就应该全心全意地帮助他，而不是有所保留。
“你当我是钱庄吗？十两还嫌少。”杨老妇扯着嗓子反问，十两真的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确实十两不少了，反正自己也是有所保留的，家里总要生活不是，先拿着这二十两去表个态。
“好了快点去吧，记得带伞遮阳。”程雪拍拍杨晓苏的肩膀。
杨晓苏走进屋子拿来两把伞后又悄悄的带了一个小木盒。
她的父母埋在了村尾的后山上，两人一路走去，路上全是和他们一样去请祖的人。
山路难走，杨晓苏基本上都靠宗意远拉上去的，她也没有想到宗意远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力气还不小，一路带着她都没有大喘气。
杨晓苏爹娘的坟是在一起的，两座新坟没长什么杂草，两人谁便拔了一下便干干净净的了。
打开食盒，里面的东西和宗家请祖用的一模一样，两人摆放好东西，宗意远开始烧剪草。
“少烧点剪草，最近都不怎么下雨，免得一不小心点了一个山头。”杨晓苏对火烧山这个注意事项她是刻在了骨子里的。
“嗯。”宗意远点头没在继续往火里加剪草。
“爹娘今日是中元节，女儿来喊你们回家过节了，我现在是宗家的人了，我边上的就是宗意远，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们放心我现在过的很好。你们两记得是去宗家过节，可别走错了地方……”杨晓苏对着两块墓碑说了一小会儿。
“伯父伯母我是宗意远，晓苏在我家你们放心，我和娘会好好照顾她的。”宗意远知道杨晓苏并没有打算嫁给他，在外面说杨晓苏是他的未婚妻也是迫不得已，现在在人家父母面前自然不会说自己是他们女婿。
两人相互一笑，等剪草烧过了宗意远才站起身说道：“回家吧。”
杨晓苏慢慢悠悠的站起身。她绞着衣角支支吾吾的说道：“要不你先回去，我还想在和我爹娘在呆上一小会。”
“好，我在下面等你。”宗意远不在多说什么，提着食盒下山去了。
见宗意远走远了，杨晓苏在周边找了根棍子在两座坟之间开始挖，一边挖她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爹娘，原来的杨晓苏魂已经死了，身体还活着，你们要是愿意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小女儿，若是你们不愿意以后就当我是个客人，过年过节也来我家坐坐。
你们的女儿我就将她身体的头发埋在你们的边上，还请你们原谅我占用她的身体，等我死了之后，要是有能力我一定让她的身体也回到你们身边……”
没有工具就一根棍子想要挖个坑别提多费劲。杨晓苏感觉自己都挖了大半个时辰了还是放不下自己带来的木盒。
“你这是在做什么？”
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杨晓苏一激灵，她回过头看着一脸疑惑的突然出现宗意远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
她总不能和宗意远说，我在给自己挖坟，想搞个小型衣冠冢吧。
疑惑的神情只在宗意远的脸上出现了片刻，他走近看到那浅浅的一个小坑柔声问道：“你是打算在这挖个坑吗？”
“嗯。”杨晓苏鬼使神差的点点头。
宗意远没说话，他随意的张望了一下便找到了一根棍子，接着二话不说的挖了起来。
杨晓苏默不作声也跟着一起挖了起来，有了宗意远的加入，没一会儿杨晓苏就觉得坑的大小差不多了，她便让宗意远停下来。
都已经让宗意远参加挖坑了后面的事情也就没有在避讳着他。
杨晓苏拿出自己准备好的小木盒，木盒里面装的是她的头发，她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放入坑里然后再将土盖了回去。
做好一切杨晓苏对着两座坟深深的鞠了一躬，她抬头看两座坟之间有一个不显眼的小小土包。
在一转身看到是站在半山腰等她的宗意远和层层叠叠的梯田远处起伏的山峦。
阳光刺眼杨晓苏眯着眼睛向远处往去，头一次她觉得远处的风光不如眼前的美好。
“你都不问我为何要做这些吗？”
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还是杨晓苏自己忍不住先开口问。
“你今后是要远行的人，给自己和父母留给个念想也是应该的。”
杨晓苏能听出来宗意远语气里那一抹忧伤的气息。
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宗意远读那么多的书到头来一生都要被困在南康郡这一方小天地里，想必他也是不甘心的。
“往后你替我祭祀请祖，我替你走遍万水千山可好？”杨晓苏停下脚步回眸望向身侧高她一个头的宗意远。
“好。”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申时村里的人家已经陆陆续续的开始祭祖，空气中弥漫着剪草燃烧散发出来那淡淡的草灰味。
清溪村是个杂姓村，这里杨姓是大户，却也没有属于自己姓氏的祠堂，所以挨家挨户都各自祭祀各自的祖先。
杨老头家的大厅外以杨老头为首六人整整齐齐的站着，致词过后杨老头带着他们磕头以求祖宗保佑。
磕完头便是上香，杨老头举着香念了几句话后才走进大厅将香插在供桌前的香灰炉里，转身他对着后面的叫道：“老大该你……”
身后的杨老妇和杨宏一家皆是一愣，每个人的神色都变的不自然起来。
老大哪里还有老大……
杨老头反应过来立马改口道：“老二你带着两小的进来上香。”
他老杨家本就人少，同时来这个村定居的杨姓里其他家都已经是儿孙满堂了，唯独他一家几代下中元节祭祖只有这几人，去年还有九人，今年又只剩六人了。
说不难过是假，对老大的爱再少，想起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免不了的眼角含泪。
“糟老头子你有什么好哭的，老大这个不争气的生个女儿也是个讨债鬼，要不是她找到刘老爷，我们宏儿也不会丢了他家的活儿。”杨老妇红着眼狠狠的瞪了杨老头一眼。
大儿子早逝她也难过，但是只要一想到大儿子留下来的孽障她又觉得大儿子着实可恨。
“娘你说的都是真的？是晓苏让刘老爷断了我们家的活路？”莲花冲到杨老妇的跟前，她眼中闪烁着愤怒火花。
杨老妇被莲花的突然冲进来吓了一跳，她急忙后退了几步，这事她还没有和家里人说过，今天也是嘴快过脑子才说了出来。看莲花这愤怒的眼神杨老妇不免觉得有些心虚，莲花一直觉得是自己的妹夫害了他们一家，最近一段时间在家里都是做小伏低的。
就在这时，杨宏回过头瞪着莲花，声音冰冷而严厉：“祭祖呢，你在那嚷嚷什么？”
莲花看着杨宏的神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件事杨宏肯定是知道的，莲花想要质问杨宏为什么瞒着她但是真和杨宏对视上之后她又退缩了，虽然她敢和杨宏打架，但是骨子里还是害怕杨宏的。
明月高悬，繁星闪烁，杨宏一人靠坐在矮桌上，面前放着一壶白酒和祭祖时用的菜，他的脸色潮红而肿胀，眼睛迷离而朦胧，他嘴里含糊不清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莲花看着已经喝得醉醺醺的杨宏原本已经消散的怒气又开始凝聚在一起，她气冲冲的走到杨宏的边上想要骂他两声，却以外的听清了杨宏的嘟囔。
“我讨厌我爹，我爹他太窝囊了，谁都能来我家踩上两脚，我娘是凶，可在凶也凶不过男人，他们还是喜欢欺负我家，今天占我家地一点，明天占一点，我爹从来不敢多说什么，家里的几个亲戚也一样，统统都来我家占便宜，我爹总说都是亲戚让他们占点便宜以后会帮衬我们家。
狗屁的帮衬，一群只会占便宜的小人。我哥就像极了我爹，他和我爹一样窝囊，他长大了一样不顶用，只有我，我像我娘，我长大了他们谁敢来我家占便宜我就敢打回去，骂回去，但是我一个人打不过他们，也骂不过他们。
后来我学聪明了，那些比我没用的我就狠狠的欺负，比我厉害的我就上去拍马屁，所以我活的比我哥好，我家也因为我长大了少了很多欺负我家的人。欺负没用的人欺负久了我就连我哥也欺负了，反正田和地分给他他也守不住，还不如分给我。
可是为什么这么窝囊的人能生出个六亲不认的女儿，连自己亲叔叔都能坑……”
昨日夜里后半夜下了一场大雨，早上起来杨晓苏长在走廊上，伸了个懒腰，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植物的清新气息，混合着湿润的微风，让人心旷神怡。
“晓苏，晓苏你在家吗？”
这声音是杨宏的？他怎么会一大早的找来自己？
杨晓苏穿过泥泞的院子打开了略显陈旧的木门。
门外杨宏手里提着一只老母鸡，顶着一张笑脸，两个酒窝格外的显眼。
“有事？”杨晓苏扫了杨宏一眼，不知道他是要闹哪一出。
“你到宗家也有段时间了，有空多回家坐坐，你奶奶老在家念叨你，今个一早就让我抓了一只老母鸡来看你。”杨宏举起手里的那只又肥又大的老母鸡在杨晓苏面前晃了晃。
“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你还是快说吧，我还要赶着去铺子里呢。”杨晓苏的语气冷淡而直接，就像冬日里的寒风，不带一丝暖意。
杨宏也不恼，两个酒窝始终挂在脸上：“晓苏我始终是你的叔叔，我们两个打断骨头连着筋，你现在有钱又有了新的家人又何必和我过不去呢？要是你爹还活着，一定不会看着我们两个这样”
来和解的，这倒是杨晓苏没有想到的。
杨晓苏冷笑一声：“你逼我去做刘老爷家小妾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们是一家人呢？你觉的我爹现在要是活过来了他会原谅你将他唯一的女儿逼到寻死吗？”
“对不起，晓苏我知道错了，你要怎么样才能还我一条生路？那么多的牛车没有货拉，今年的冬天我是扛不过去的。”杨宏哀求着，他看着杨晓苏的眼神中竟然带着些许的悔恨。
“晓苏我求你了。”突然杨宏的双膝重重地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在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
杨宏的动作突然而决绝，杨晓苏不由的退后，面对杨宏的跪地哀求，她的表情复杂而矛盾，她没有想到杨宏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别以为你跪下了我就会原谅你。”杨晓苏的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击碎了杨宏所有的幻想，他原本挺的笔直的腰板像是一下子没有了支撑而弯曲了下来。
是啊，能出手断了他财路的人又怎么会因为他下跪而放过他？
就在他心中涌现出一种无力感的时候，头顶又传来了杨晓苏的声音：“你听好了，要我给你一条活路可以，用四十两银子将东屋买去，以后每年清明带着你的孩子去我父母的坟前磕三个响头。若你同意明日一早先拿二十两定金来找我。”
杨晓苏的条件说的清晰而坚定，话语中没有丝毫能商量的余地，随着木门的关闭声杨宏才缓缓的回过神来。
四十两银子很多，但是东屋本就能值个十三四两，加上当初宗家给的二十两彩礼，剩下的五六两银子是当初杨晓苏的医药费，并不算杨晓苏讹他。
杨宏盘算着要不要同意杨晓苏开的条件，同意了只要杨晓苏松口刘老爷那的活肯定能接，接下来就是秋忙，今年的天气不错，地里的收成肯定不差，到时候他的牛车还能在忙一波。
若是不同意只怕这两头杨宏一点都捞不上。到时候他就得卖牛车，田和地一直都是杨老头一个人在打理，杨老头年纪大了收成肯定不会太好，年底一家子说到是没有他说的那般难过，可也不要想过的太好。
可是他现在哪有四十两？把他和杨老妇两个全都掏空也就最多能凑出个二十多两，剩下的还是要出去借。
到底是掏空家底去给杨晓苏赔不是，还是留着这些钱和杨晓苏硬刚杨宏一时间也没有了主意。
“卖。”杨老妇一拍桌子下定决心，杨宏两个儿子以后都是要娶妻生子的，东屋买回来整好，而且大师说了东屋位置好，住进去紫气东来，看杨晓苏现在混的风生水起的就知道大师没有骗人。
“我只有十两银子，娘你那有多少？”杨宏从怀里掏出一把的碎银子放在桌子上。
杨老妇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也只有十两。”
杨宏敲着桌子，发出沉闷的声响，“娘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藏什么私心？能让我少出去借点钱不比什么都强呀！”他的话语中带有指责的意味，这个时候杨老妇就应该全心全意地帮助他，而不是有所保留。
“你当我是钱庄吗？十两还嫌少。”杨老妇扯着嗓子反问，十两真的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确实十两不少了，反正自己也是有所保留的，家里总要生活不是，先拿着这二十两去表个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