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们还不能走!”

    说罢,刘臾安转身拉住穆鹿便欲返回,走开几步,她又折返,垂眸认真看向婉音:“你往南边跑吧,跑的远远的。”

    婉莹圆眼含泪,见二人回去的态度坚决,她郑重对二人行了个万福,方转身离去,身影逐渐消失在灌木丛中。

    二人一路又绕至正门潜回道观。

    刚行至一处小径,早间绑了刘臾安的几个混混骤然跳出树丛,挡在二人面前。

    “你们俩鬼鬼祟祟在这干什么呢!”为首那人一边剔着黄牙,一边上下恶意打量着刘臾安。

    穆鹿向前一步,侧身挡住刘臾安,上挑的眼角凌厉盯住这几人。

    “这小娘子还没陪俺们好好玩玩就想跑?”几人嬉笑着越围越近。

    这些人若是白日在三清殿前,定不会做出这般愚蠢的决定。

    早间,灾民内部两伙人起了争端,穆鹿孤身入内,仅凭赤手空拳便撂倒数十个汉子,方才得了徐虎青眼。

    刘臾安被穆鹿护在身后,颇为出神地盯着穆鹿眼角那颗小痣。

    “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速速离去。”穆鹿声音冷冽。

    “说什么大话,兄弟们给俺上!”

    为首者一声令下,几人便抄起家伙将二人团团围住。

    穆鹿冷哼一声,握住一人手中木棍,向前一拽,一记扫堂腿便绊倒数人,他单手攥紧为首者前胸衣襟,将他越举越高,直至双脚离地,凌厉眼神扫过众人,“还不快滚!”

    说罢,他将那为首者狠甩在地,那几人捂住伤口,骂骂咧咧飞速跑了。

    全程不过片刻。

    刘臾安弯起嘴角,抱着双臂,笑道:“不愧是指挥使大人。”

    穆鹿耳根微红,侧脸默默勾起嘴角。

    随即二人又悄然回到婚宴处,不出所料,空无一人。

    想必是倾巢出动去寻新娘了。

    片刻后,徐虎领着众人又返回宴上,婉音被缚着双手,满脸泪珠,在众人推搡间向前走去。

    只见方才拦住二人的几人围住徐虎一阵耳语,徐虎立刻侧目看向二人,眼中阴狠之色必现。

    “去,把我的新娘子送回她该呆的地方!”

    说罢,徐虎扭了扭手腕,便带着人向二人走来。

    “王兄弟,你们夫妻二人在婚宴的时候,怎地和那婆娘一同消失了?”

    徐虎抖着一脸横肉,肌肉鼓荡,恶狠狠问道。

    穆鹿双眸微动,连连抱拳,“徐大哥,我妻方才腹痛难忍,我扶她去休息了片刻。”

    “这么说都是巧合喽?”徐虎一双阴恻恻的双眼死死盯着二人。

    刘臾安垂下双眸,当机立断,装晕过去。

    穆鹿立时领会,揽住她的薄肩,假意慌乱道:“娘子,娘子你怎么了!”

    “徐大哥,我妻腹痛一直未好,这会又晕了过去,我二人真的与那新娘毫不相干啊!”穆鹿扶住刘臾安,双眸真诚望向徐虎

    徐虎目光稍稍缓和,但还是犹疑地打量了两人一眼,“怕是我冤枉了王兄弟,快扶着你妻去休息吧。”

    他转过身去对身侧一人狠色小声道:“给我把他俩盯紧了!”。

    穆鹿知趣扶着刘臾安二人离开婚宴席上,身后立时奏响喜乐。

    穆鹿随意找了间厢房,便轻声叫道:“殿下,醒醒,不用装了。”

    刘臾安睁开美目,快步走向窗边,冷冷望向三清殿方向。

    方才的嫁衣少女怕是羊入虎口。

    理智告诉她,她不该去管这个事情。

    但紧绷的身躯暴露了她来回摇摆的心思。

    半晌,她自嘲般笑了一声,她自己都尚且不能自保,怎去伸手帮助他人?

    暗夜中,穆鹿悄声步出房外,阴影处几个黑影冲他单膝跪下,为首者抱拳低声道:“大人,我等一早接到命令便秘密出京,现下已然在天柱峰下布下严密封锁,只待您一声令下。”

    “于都头,现下安排好兵士将道观诸门统统把守住,带上几个人随我去三清殿!此处多为灾民,老幼妇孺比比皆是,切不可随意伤人。”

    穆鹿负手回望,身姿挺拔。

    于都头应声,忽抬首望向穆鹿身后,满面震惊。

    “公主殿下!?”

    阴影中,刘臾安扶着墙壁,早已在一旁不知站了多久。

    “指挥使早有布置,好手段。”她弯唇鼓掌,小步向前走去。

    穆鹿将袖口利落扎紧,抬起一双漆黑水润的眼,“此刻不是解释的良机,待臣拿下这帮乱民,再与殿下分说!殿下现下便待在此间,臣已安排好兵士护住您!”

    说罢,他转面带上黑巾,一挥手,几人便向三清殿飞步而去。

    刘臾安眸光微转,复走进厢房,谁料一道森寒剑峰直接横向她的脖颈!

    *

    穆鹿带着几人刚潜行至三清殿后,只听殿前人声鼎沸,殿内女子挣扎哭泣。

    于都头紧了紧双手,心中暗骂一句畜生!

    穆鹿抬起右手,向前微微一挥,几人会意立时自后窗悄无声息翻入殿内。

    只见那徐虎压在婉音身上,正欲行不轨之事!

    穆鹿抽出长剑,剑尖迅疾直抵徐虎后背,其余几人将门口守着的乱民击晕,纷纷对穆鹿点头示意。

    徐虎作乱的身躯瞬间僵住,“阁下何人?有话好说...”

    “站起来!”穆鹿冷声道。

    徐虎惊出一身冷汗,小心翼翼躲着剑尖,顺着穆鹿的意思站起身来,眼珠子上下一滚,竟默不作声向自怀中掏出匕首。

    穆鹿斜着眼睛往下一觑,直接将长剑刺入他身体小许,“别给我耍什么花样!”

    床上的婉音飞速起身,双手拢住衣襟,涕泪横流地躲到穆鹿身后,双眸愤恨看向徐虎。

    穆鹿挟持着徐虎向殿外走去。

    刚至殿外,席上喧哗声瞬间停止。

    只见他们的徐大哥被一蒙面黑衣人拿剑挟持而出,众人纷纷站起,有家伙的抄起家伙便欲向前围住穆鹿几人。

    穆鹿手中剑尖又向前抵进半寸,徐虎额上冷汗不止。

    “让他们退后!”穆鹿冷声道。

    徐虎连忙比了比手势,示意众人退后,方讨好似的扭头冲穆鹿求饶。

    穆鹿抬眸俯视众人,“各位,我在此向各位承诺,定会让大家领到救济米粮,但如有趁乱为恶意图造反者,立斩无误!”

    “你是什么人,你的承诺有用吗?黄河发大水都十几日了,朝廷赈灾米粮一点没有!”人群中忽有人道。

    “放了徐大哥!要不是徐大哥我们都吃不上饭!”

    于都头冷笑一声,高声道:“这可是殿前司都指挥使大人!你们可曾听过穆家军的名号!”

    闻言,殿前众人议论纷纷,部分灾民默默后退,而部分灾民却向前两步。

    “你说是就是吗!兄弟们冲啊,救下徐大哥!”

    “对!救下徐大哥 ,这十几天要不是徐大哥,俺们都吃不上饭!”

    一时间群情激愤,一场争端就在眼前。

    穆鹿侧眸冲于都头使了使眼色。

    于都头会意,自怀中拿出烟花筒,拔下引线,便向天空放出信号。

    瞬时,道观内外,一层一层火光亮起,映的整个正清观如同白昼。

    殿外竟是无数拿着火把的精兵,已然将他们团团围住!

    当此时,殿后突然闪出一人,他身着粗陋布袍,横剑挟持住刘臾安,向前快步走来。

    穆鹿瞳孔微缩,心中一紧,他明明,他明明安排了数十人护住她,怎会如此!?

    那人高声大笑,阴翳双眼死死盯住穆鹿,“穆指挥使,我们做个交换如何?”

    刘臾安见那人分神与穆鹿说话,立时狠狠咬住他的双臂。

    那人立刻皱起眉头,剑锋越加逼紧刘臾安的脖颈,竟拉出一道浅浅血痕。

    他大力扼住刘臾安的下颚,迫使她松开牙齿。

    然刘臾安紧锁牙关死死不肯松口,那人恼怒,使了大力,将她掰开。

    滋啦一声,她竟从这人上臂衣袍上咬下一块布料。

    只见,那人裸露的上臂上赫然一个灰色狼头纹身。

    而这个纹身,刘臾安在前世便见过无数回。

    这是,晋国人!

    刘臾安双眸震动,她拼命朝穆鹿眼神示意,只期望他能看懂些许。

    穆鹿勾起嘴角,眸中晦暗不明:“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与我谈交易!”

    那人咧嘴露出森森牙齿,他挟持着刘臾安上前几步,“就凭她,福宁公主!怎么样?”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皇室公主怎会流落此地!?

    穆鹿紧抿双唇,长睫颤动,神色几番变动,额发随风摇曳遮住些许他的眼眸,“好,我同你换。”

    他长剑逶地,一掌瞬时将徐虎拍出。

    徐虎踉跄几步,脸上大喜过望,不顾后背疼痛疾步向那人奔去。

    说时迟那时快,穆鹿冷笑一声,右手紧攥长剑急速向前掷去,铮然一声,将那人挟持刘臾安的右臂齐肩削断!

    腥臭血液喷涌而出!

    刘臾安趁机挣扎出那人挟持,飞步跑至穆鹿身后,一双凤目惊魂未定。

    “他是晋国人!”她急对穆鹿道。

    “都给我拿下!”穆鹿负手喝道,眸中暗潮翻滚。

    身后几人瞬间向前按住徐虎与那晋国人,重重精兵将三清殿团团围住。

    那晋国人左手捂住喷涌的伤口,趴在地上阴沉沉看着穆鹿,复努力转头向北高声大笑道:

    “我主在北,不可使我面南而死!”【1】

    说罢,咬破口中毒囊,气绝而亡。

    于都头掐住那人下颚的动作慢了一步,到底未来得及阻止那人自尽。

    他立时半跪在穆鹿面前,“小人慢了一步,还请指挥使大人降罪!”

    穆鹿微不可见地摇摇头,“把这里收拾好,妥善安置灾民,将叛乱者统统压入昭狱,好好审问,我要先行一步回京!”

    【1】三国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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