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臾安突然做了个惊世骇俗的决定。
旁人可以，为什么她不可以。
唯有权利，至高无上的权利，盛权在手，她才有能力换了这人间！
她抬首望向远方，双眸坚定明亮，眼角残留的泪水闪闪发光。
“您休息会吧，我替您守夜。”穆鹿温声道。
刘臾安冲他摇摇头，抬起手背擦去眼角泪水，被泥土涂得黑漆漆的面容上露出几片皎白。
“我怕是睡不着了。”
萧瑟秋风中，二人无意识地互相依偎着，睁眼到天明。
*
次日。
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声响，城门逐渐打开，灾民们瞬间精神起来，纷纷拥挤在城门口，争相欲往城内涌入。
穆鹿抬起双臂护住刘臾安，二人被迫被人群挤压向前走去。
昨日穆鹿的几个手下兵士也早已换了装扮混入灾民，此刻也纷纷向前将二人围住。
“静一静！各位乡亲父老，陛下已然下了旨意，派了赵王殿下去筹措米粮了，各位不要再聚集在京都城外，速回河北道，那里有赈灾米粮将会分发给大家！”
“现下，陛下开了皇仓，取了米粮给大家暂渡难关，每位灾民皆可去粥棚处领取一碗米粥与一块窝头，大家伙吃饱了赶快回河北道去吧！河堤那正缺工匠劳力，做工便可换取米粮！”
京兆府尹站在城楼上方高声道。
他话音刚落，数百兵丁持刀而出，自灾民中分开一处长路，几个兵丁通过长路抬着粥桶向城外走来。
灾民们争先恐后向前拥挤着向粥桶处涌去，几欲突破兵丁们的封锁，兵丁们瞬间亮出长刀震慑灾民。
“谁知道我们回了河北道，就一定有饭吃？朝廷骗了我们不是一次两次了！”
“对啊！我们就在这皇城根下守着，就不信上面不管我们！这不还是送粥来了！”
“对对，咱们就围着京都城，叫他们没有办法不管咱！”
“要是真的不管咱们，咱们就打进城去，这可是皇帝老子住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咱一口吃的！”
......
灾民群中议论纷纷，但还是勉强被持刀兵丁驱赶排成几条长龙，老实去领粥与窝头了。
刘臾安几人逆着人群往城门走去。
刚至城门处，几个兵丁立时横住长枪挡住城门，“去去去，去喝粥去！”
穆鹿冷哼一声，自怀中拿出一块腰牌，向那些兵丁掷了过去。
那些兵丁方才还斜着眼睛看人，见穆鹿丢来腰牌，几对眼睛往上一扫，立时换了副嘴脸。
长枪瞬间收回，城门大开，其中一个兵丁朝穆鹿恭敬双手奉上腰牌，“指挥使大人，是咱几个有眼不识泰山，您请进,您请进！”
穆鹿单手拿回腰牌，又收回袖中，方躬身对刘臾安道：“殿下，您先请。”
刘臾安回望城外一眼，灾民们或坐或蹲着，举着一碗稀米粥，细细喝着。
她挺直身躯，高昂头颅，提步便往城内走去。
几人刚入得城内，城外眼尖的灾民见到他们进了城，纷纷涌上前来，拽住兵士拦门的长枪，高声叫道：
“凭什么他们能进去，不让咱们进去！”
一时间，灾民群中群情激奋，便冲破持刀兵丁的封锁，欲向城内涌去。
“放箭！”
城楼高处立时向灾民前方射出数百箭矢，冲在前头的灾民瞬间倒下几个。
刘臾安骤然回头，昨夜那个少女赫然同其他几人一齐倒在了血泊之中。
她瞪大双目，眼前恍惚还是少女昨夜的样子。
少女仿若仍笑嘻嘻在说：俺活不久啦！
“是谁让放的箭！”穆鹿恼怒冲上城楼。
京召府尹见到穆鹿，瞳孔一震，匆忙躬身行礼，“指挥使大人！您怎在此处！”
“我问你，是谁放的箭！”穆鹿一把攥住京召府尹胸前衣襟，恶狠狠道。
京召府尹抹了把额头冷汗，方颤巍巍道：“是，是太子殿下。”
穆鹿松手回望宫城，眸中情绪几番变幻，他背过身去，嘴角下压，“若是再敢放箭，我定向陛下奏报此事，即便是太子殿下，也不能草菅人命！”
京召府尹慌乱理着衣襟，“但是太子殿下那边...”
“所有后果我一力承担！”穆鹿负手，蹙眉望向城下。
那数百箭矢并未拦住灾民，城外灾民更加愤怒，他们以身向前纷纷冲向城门。
城门慌忙重又关上，丝毫不顾还在外面的兵丁死活。
刘臾安转过脸，两滴眼泪没入衣襟，她坚定抬步向前走去。
在上位者眼中，人命不过草芥，信手便可捏死。
这个道理，前世她便懂了。
自她从尊贵的公主变为晋国的女奴时，她便懂了。
而今，她要一步一步向上走去。
她要改变这个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世道！
*
穆鹿护着刘臾安一路回到公主府前。
“记住我们的盟约。”刘臾安步上几级台阶，回身平视穆鹿，低声道。
“嗯。”穆鹿应道。
刘臾安这才回身往府内走去，她刚敲响府门，穆鹿忽地叫住她。
“殿下！”穆鹿抬眸看向刘臾安，长睫根根分明，弯曲上翘，“殿下，您受伤严重，回了府中莫忘了换药。”
刘臾安淡淡应了声，便转身再次拉住门环叩响府门。
嘎吱一声，府门慢慢打开，门房抬眼一看，瞬间哇地一声哭出声来：“殿下，您可算回来了！”
刘臾安缓步进了府门，随着府门重新关闭，徒留一个失魂落魄的穆鹿站在门口。
她重又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福宁公主。
穆鹿垂下长睫，掩住晦暗不明的双眸。
“大人，我等是继续跟着您在这站着，还是...”
穆鹿回头，森然一笑，“快给我滚回军营去！”
几人互相看看，均噗地一下笑出声来，他们何曾看过指挥使这个模样！
“快滚，快滚！”穆鹿作势便要抽出长剑。
那几人方才飞速离去，离去时个个脸上还带着笑意。
穆鹿叹了口气，眉心紧蹙，方慢慢抬步向穆府去了。
*
刘臾安入得府内，便直直往书房走去，她将那份证据妥善放好后，转身一出书房门外，阿梨便带着一帮婢女笑吟吟看着她。
她立时被婢女们团团围住，与她换衣的换衣，沐浴的沐浴，洁面的洁面。
最后，她泡在满布花瓣的浴桶中，方慢慢长舒了一口气。
阿梨哭哭啼啼轻手轻脚给刘臾安双手伤口换药，“殿下，您刚出城门不久，灾民们便将城门堵了，前日您彻夜未归，奴婢便急让府兵去寻您，但府兵们怎么都出不去城门，您临走之前还不让奴婢将此事传出去，奴婢便一直不敢将您失踪两日的事情告知陛下和娘娘！”
“你慢着点说，这么一长串，本宫都要听不过来了。”刘臾安漫不经心地躺在浴桶边上，半阖着凤目，见阿梨说的停不下来，忙将她的话头打断。
“呜呜呜，殿下您这是遭了什么罪，看您回来便灰头土脸的，再一看您的手，这么深的伤口，看的奴婢心都要碎了。”阿梨背过脸去，抬起衣袖抹了抹眼泪。
“好阿梨，快别哭了，听得本宫脑袋嗡嗡痛。”刘臾安乖觉伸出双手，由着婢女细细将绷带与她缠好。
沐浴完毕，她随意穿了身素白罗衣，斜倚在美人榻上，小口缀着阿梨捧来的酥酪，惬意眯起双眼。
可是一闭眼，便又是灾民们的惨状。
又是柳娘与十六的鲜血。
铺天盖地的鲜血。
瞬时，她便再也咽不下口中的酥酪。
她挥挥手，示意阿梨将酥酪拿开，方问道：“阿梨，本宫不在的这两日，京里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阿梨将吃了一半的酥酪放至一边，转身蹙眉道：“殿下，您还记得中秋那夜卖儿卖女的那家人吗？”
“嗯，你继续说。”
阿梨拿了把花罗小扇为刘臾安轻轻打扇，“奴婢那日救助了他们之后，他们又找上门来，想进府中做工，奴婢听着这几人的口音不像是京都本地的，便留了个心眼，问了问原因，原来那家人便是黄河决堤，从定州逃荒来的。奴婢只觉不对劲，便将几人留在府内，等您回来再做打算。”
门前突然响起喧哗声，一婢女扣门进来，屈膝道：“殿下，柳宝儿听说您回来，便吵着要见您！”
刘臾安叹了口气，坐起身来，“让她进来吧。”
阿梨方才便想问她，为何那日去了那么多人，却只回来了公主一人，但话在嘴边，始终无法开口，就怕戳到了公主的伤心事。
柳宝儿脸上还顶着鞭痕，身着素白寝衣一瘸一拐地进了房内，怕是一得知刘臾安归来便急匆匆前来。
她四下寻找，始终不见柳娘身影，方回神似地便要给刘臾安行礼。
刘臾安冲阿梨使了个眼神，阿梨会意，连忙扶住柳宝儿，“宝儿，你身体还没恢复，就别给殿下行礼了。”
柳宝儿一双美目直直看向刘臾安，“殿下，您可知我姐姐在何处？”
刘臾安紧抿双唇，面色发白，长睫颤抖低垂，半晌，她道：“宝儿，你节哀顺变。”
柳宝儿红了双眼，眼泪断了线一般不断流下，她向前走了两步，凄声道：“殿下，我姐姐是怎么死的？”
“是岑侯对不对？是岑家人害了我姐姐对不对？”她一连追问。
刘臾安哑着嗓子，眼角微红：“是本宫的过错，是本宫没有护住她。”
柳宝儿当即俯下身来，跪倒在地，“殿下，宝儿以后便是您的人了！宝儿只求为姐姐报仇！”
旁人可以，为什么她不可以。
唯有权利，至高无上的权利，盛权在手，她才有能力换了这人间！
她抬首望向远方，双眸坚定明亮，眼角残留的泪水闪闪发光。
“您休息会吧，我替您守夜。”穆鹿温声道。
刘臾安冲他摇摇头，抬起手背擦去眼角泪水，被泥土涂得黑漆漆的面容上露出几片皎白。
“我怕是睡不着了。”
萧瑟秋风中，二人无意识地互相依偎着，睁眼到天明。
*
次日。
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声响，城门逐渐打开，灾民们瞬间精神起来，纷纷拥挤在城门口，争相欲往城内涌入。
穆鹿抬起双臂护住刘臾安，二人被迫被人群挤压向前走去。
昨日穆鹿的几个手下兵士也早已换了装扮混入灾民，此刻也纷纷向前将二人围住。
“静一静！各位乡亲父老，陛下已然下了旨意，派了赵王殿下去筹措米粮了，各位不要再聚集在京都城外，速回河北道，那里有赈灾米粮将会分发给大家！”
“现下，陛下开了皇仓，取了米粮给大家暂渡难关，每位灾民皆可去粥棚处领取一碗米粥与一块窝头，大家伙吃饱了赶快回河北道去吧！河堤那正缺工匠劳力，做工便可换取米粮！”
京兆府尹站在城楼上方高声道。
他话音刚落，数百兵丁持刀而出，自灾民中分开一处长路，几个兵丁通过长路抬着粥桶向城外走来。
灾民们争先恐后向前拥挤着向粥桶处涌去，几欲突破兵丁们的封锁，兵丁们瞬间亮出长刀震慑灾民。
“谁知道我们回了河北道，就一定有饭吃？朝廷骗了我们不是一次两次了！”
“对啊！我们就在这皇城根下守着，就不信上面不管我们！这不还是送粥来了！”
“对对，咱们就围着京都城，叫他们没有办法不管咱！”
“要是真的不管咱们，咱们就打进城去，这可是皇帝老子住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咱一口吃的！”
......
灾民群中议论纷纷，但还是勉强被持刀兵丁驱赶排成几条长龙，老实去领粥与窝头了。
刘臾安几人逆着人群往城门走去。
刚至城门处，几个兵丁立时横住长枪挡住城门，“去去去，去喝粥去！”
穆鹿冷哼一声，自怀中拿出一块腰牌，向那些兵丁掷了过去。
那些兵丁方才还斜着眼睛看人，见穆鹿丢来腰牌，几对眼睛往上一扫，立时换了副嘴脸。
长枪瞬间收回，城门大开，其中一个兵丁朝穆鹿恭敬双手奉上腰牌，“指挥使大人，是咱几个有眼不识泰山，您请进,您请进！”
穆鹿单手拿回腰牌，又收回袖中，方躬身对刘臾安道：“殿下，您先请。”
刘臾安回望城外一眼，灾民们或坐或蹲着，举着一碗稀米粥，细细喝着。
她挺直身躯，高昂头颅，提步便往城内走去。
几人刚入得城内，城外眼尖的灾民见到他们进了城，纷纷涌上前来，拽住兵士拦门的长枪，高声叫道：
“凭什么他们能进去，不让咱们进去！”
一时间，灾民群中群情激奋，便冲破持刀兵丁的封锁，欲向城内涌去。
“放箭！”
城楼高处立时向灾民前方射出数百箭矢，冲在前头的灾民瞬间倒下几个。
刘臾安骤然回头，昨夜那个少女赫然同其他几人一齐倒在了血泊之中。
她瞪大双目，眼前恍惚还是少女昨夜的样子。
少女仿若仍笑嘻嘻在说：俺活不久啦！
“是谁让放的箭！”穆鹿恼怒冲上城楼。
京召府尹见到穆鹿，瞳孔一震，匆忙躬身行礼，“指挥使大人！您怎在此处！”
“我问你，是谁放的箭！”穆鹿一把攥住京召府尹胸前衣襟，恶狠狠道。
京召府尹抹了把额头冷汗，方颤巍巍道：“是，是太子殿下。”
穆鹿松手回望宫城，眸中情绪几番变幻，他背过身去，嘴角下压，“若是再敢放箭，我定向陛下奏报此事，即便是太子殿下，也不能草菅人命！”
京召府尹慌乱理着衣襟，“但是太子殿下那边...”
“所有后果我一力承担！”穆鹿负手，蹙眉望向城下。
那数百箭矢并未拦住灾民，城外灾民更加愤怒，他们以身向前纷纷冲向城门。
城门慌忙重又关上，丝毫不顾还在外面的兵丁死活。
刘臾安转过脸，两滴眼泪没入衣襟，她坚定抬步向前走去。
在上位者眼中，人命不过草芥，信手便可捏死。
这个道理，前世她便懂了。
自她从尊贵的公主变为晋国的女奴时，她便懂了。
而今，她要一步一步向上走去。
她要改变这个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世道！
*
穆鹿护着刘臾安一路回到公主府前。
“记住我们的盟约。”刘臾安步上几级台阶，回身平视穆鹿，低声道。
“嗯。”穆鹿应道。
刘臾安这才回身往府内走去，她刚敲响府门，穆鹿忽地叫住她。
“殿下！”穆鹿抬眸看向刘臾安，长睫根根分明，弯曲上翘，“殿下，您受伤严重，回了府中莫忘了换药。”
刘臾安淡淡应了声，便转身再次拉住门环叩响府门。
嘎吱一声，府门慢慢打开，门房抬眼一看，瞬间哇地一声哭出声来：“殿下，您可算回来了！”
刘臾安缓步进了府门，随着府门重新关闭，徒留一个失魂落魄的穆鹿站在门口。
她重又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福宁公主。
穆鹿垂下长睫，掩住晦暗不明的双眸。
“大人，我等是继续跟着您在这站着，还是...”
穆鹿回头，森然一笑，“快给我滚回军营去！”
几人互相看看，均噗地一下笑出声来，他们何曾看过指挥使这个模样！
“快滚，快滚！”穆鹿作势便要抽出长剑。
那几人方才飞速离去，离去时个个脸上还带着笑意。
穆鹿叹了口气，眉心紧蹙，方慢慢抬步向穆府去了。
*
刘臾安入得府内，便直直往书房走去，她将那份证据妥善放好后，转身一出书房门外，阿梨便带着一帮婢女笑吟吟看着她。
她立时被婢女们团团围住，与她换衣的换衣，沐浴的沐浴，洁面的洁面。
最后，她泡在满布花瓣的浴桶中，方慢慢长舒了一口气。
阿梨哭哭啼啼轻手轻脚给刘臾安双手伤口换药，“殿下，您刚出城门不久，灾民们便将城门堵了，前日您彻夜未归，奴婢便急让府兵去寻您，但府兵们怎么都出不去城门，您临走之前还不让奴婢将此事传出去，奴婢便一直不敢将您失踪两日的事情告知陛下和娘娘！”
“你慢着点说，这么一长串，本宫都要听不过来了。”刘臾安漫不经心地躺在浴桶边上，半阖着凤目，见阿梨说的停不下来，忙将她的话头打断。
“呜呜呜，殿下您这是遭了什么罪，看您回来便灰头土脸的，再一看您的手，这么深的伤口，看的奴婢心都要碎了。”阿梨背过脸去，抬起衣袖抹了抹眼泪。
“好阿梨，快别哭了，听得本宫脑袋嗡嗡痛。”刘臾安乖觉伸出双手，由着婢女细细将绷带与她缠好。
沐浴完毕，她随意穿了身素白罗衣，斜倚在美人榻上，小口缀着阿梨捧来的酥酪，惬意眯起双眼。
可是一闭眼，便又是灾民们的惨状。
又是柳娘与十六的鲜血。
铺天盖地的鲜血。
瞬时，她便再也咽不下口中的酥酪。
她挥挥手，示意阿梨将酥酪拿开，方问道：“阿梨，本宫不在的这两日，京里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阿梨将吃了一半的酥酪放至一边，转身蹙眉道：“殿下，您还记得中秋那夜卖儿卖女的那家人吗？”
“嗯，你继续说。”
阿梨拿了把花罗小扇为刘臾安轻轻打扇，“奴婢那日救助了他们之后，他们又找上门来，想进府中做工，奴婢听着这几人的口音不像是京都本地的，便留了个心眼，问了问原因，原来那家人便是黄河决堤，从定州逃荒来的。奴婢只觉不对劲，便将几人留在府内，等您回来再做打算。”
门前突然响起喧哗声，一婢女扣门进来，屈膝道：“殿下，柳宝儿听说您回来，便吵着要见您！”
刘臾安叹了口气，坐起身来，“让她进来吧。”
阿梨方才便想问她，为何那日去了那么多人，却只回来了公主一人，但话在嘴边，始终无法开口，就怕戳到了公主的伤心事。
柳宝儿脸上还顶着鞭痕，身着素白寝衣一瘸一拐地进了房内，怕是一得知刘臾安归来便急匆匆前来。
她四下寻找，始终不见柳娘身影，方回神似地便要给刘臾安行礼。
刘臾安冲阿梨使了个眼神，阿梨会意，连忙扶住柳宝儿，“宝儿，你身体还没恢复，就别给殿下行礼了。”
柳宝儿一双美目直直看向刘臾安，“殿下，您可知我姐姐在何处？”
刘臾安紧抿双唇，面色发白，长睫颤抖低垂，半晌，她道：“宝儿，你节哀顺变。”
柳宝儿红了双眼，眼泪断了线一般不断流下，她向前走了两步，凄声道：“殿下，我姐姐是怎么死的？”
“是岑侯对不对？是岑家人害了我姐姐对不对？”她一连追问。
刘臾安哑着嗓子，眼角微红：“是本宫的过错，是本宫没有护住她。”
柳宝儿当即俯下身来，跪倒在地，“殿下，宝儿以后便是您的人了！宝儿只求为姐姐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