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门处人潮涌动。

    高二的开学典礼这一项总算是告了一段落,高一刚来的新生们趁着这会儿短暂的课余时间,纷杂的目光穿插在来往的人群里,新奇观望着学长学姐四散各处,唯独陆林了背向众人,朝着行政楼走去。

    陆林了刚走到行政楼下的长廊外,不经意抬头视线里便闯入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此时正徘徊在行政楼底下的表彰公示栏前,一张脸严肃认真的在寻找什么。

    几秒后,陆林了面无表情的抚了下书包的肩带,侧过头看着天微眯了下眼,忽然发现,早晨还阴沉厚重的天,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久违的朝阳总算越过了沉重的云,显露几分,于是目光随着光线又自然而然落在了不远处,看着斜阳自上而下打在对面人的身上,被翻起衣角的白色衬衣被照得有些透明。

    陆林了冷淡的眸色清晰的捕捉到对方是如何在短短几秒的时间里,整个人倏地变得格外柔和。

    此时蝉鸣逐渐变得低沉,滚风飒飒满廊转,引得廊旁白墙上的叶榕树影似青似绿。

    而对面的人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

    隔着错落有致的朱色长廊,恍若旧人一道两两相望。

    陆林了视线紧跟着一顿,后觉得以自己的视力看了也是白搭,很快了无兴趣的收回目光,她底下脚步未停,拐了弯继续朝着行政楼径直走去。

    以为互相就这样背道而驰。

    陆林了刚上一层楼梯,身后便忽然响起谁紧致又干净的嗓音。

    “呃,同学,等一下!”

    人于是立马停在楼道的转角,回头顺着声音向下望去。

    徐昭不知什么时候趿拉着步子来到了梯口,感觉挺急,气息上略有些喘,他单手虚握在肩上的黑色背带,露出一截劲瘦有力的小臂。

    陆林了比他先走,现在是在梯上,徐昭看着她时,下颌只能微微扬着,对上人灼热的目光。

    某一瞬,陆林了忽然恍生出一种错觉。

    廊里的轻风好像又起了,炽热的日头陡然被托举,光奢侈无度,大胆而细腻,凝视着那人的脸,几缕发丝间,有双澄黑的眼睛目如朗星。

    陆林了忽然想起来早上在校贴上刷到的留言。

    其中有一条说什么来着,哦,像徐昭这样长相的人,夸张点说,明媚得跟那日照三千瓦的太阳一样,太阳一出来,雨就停了。

    没错,就是这样蹩脚又夸张的形容,陆林了没忍住视线上移,又朝那张脸看了一眼。

    该说不说吧,嗯,掺了点水,但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两人对峙半响。

    最后还是陆林了率先打破了这场莫名其妙的沉默。

    “请问这位同学,有什么事吗?”她问。

    以为对方是遇上了什么要紧的事,加上好歹是自己班上刚来的新同学兼前后桌,陆林了觉得哪怕自己与他不熟,但该出手时可不就得伸出那只象征友谊的手吗?

    她等着给人开口解惑。

    “你好,我是徐昭。”

    谁知对方趁这会儿时间,居然先正儿八经的跟她来了次自我介绍,底下的徐昭放松了呼吸,原本清劲温润的声线,因为紧张的情绪显得有些低沉。

    她顺着视线往上,那道灼烈的目光轻微闪躲之后又坚持与她相对。

    看着人,陆林了倒先是一愣,不解对方这是何意却也没说什么,难得配合着认真点了下头:“嗯,我知道,你早上说过。”

    但还未来得及听到徐昭接下来的话。

    楼梯上层倏然乍现一道急迫的脚步声,只当楼上那人比她先一步呈现出惊讶之色,随后被迫停在半道上。

    陆林了冷淡的目光向上一扫,原来还是位老熟人。

    她语气无比自然的喊了声:“王大海?”

    这声音可就熟悉了,王大海看着她,双眉忽然一肃,故作姿态道:“嘿,没大没小的,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陆林了,让你叫我王老师。”

    陆林了熟练又敷衍的朝人点头,顺着人扫了眼对方的衣着打扮,嗯,过了两学期了,老师还是那原滋原味。

    她不理解对方怎么就那么喜欢那套打扮,总是一如既往地穿着那身暗蓝条纹的体恤,然后再往鼻梁上扣一副方框眼镜,三十多岁的人老跟个七老八十的遛弯大爷一样,没事儿手里就揣着个透明的玻璃杯。

    她想,杯底至少抓了两把陈茶。

    其实一晃两个学期下来,陆林了发现对方还有个习惯,就是跟人说话时,没说几句话隔一会儿就会偏下头,于是顶上所剩无几的斜刘海先是紧贴着鬓角,有了那一动作后压根就贴不住,反倒还踏踏实实露出额上本来想要遮住的山羊角。

    王大海本人可没觉着有什么不对,倒像是认为自己这动作颇具有文人雅士之风,习惯使然又伸手捋了两下,自顾自的问:“你看见徐昭了吗?”

    今天不知多少次听见这个名字。

    陆林了眼神平平,侧过头朝下睨了眼,后看着王大海,试探着说:“您也对那校园男高,感兴趣?”

    “去去去,什么校园男高,让你没事干就多写几张数学卷子,一天这嘴净知道胡说八道。”王方海急忙朝前走了几步,作势要用手里的卷子打她:“你王老师是那种八卦的人嘛!”

    底下的徐昭听见这话,也是一愣。

    “我又不是程振洋,写什么数学卷子。”陆林了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到底是年轻眼力见好,下一秒瞥见王大海又抬起手,人又诚挚改口:“行,您说不是,那就不是。”

    瞥见对方的表情写满心满意足后,她摇摇头,无奈叹了口气,才慢悠悠的朝楼上走去。

    走到一半,底下的王方海骤然惊呼出声。

    “诶!你是徐昭吧?”

    “你应该是徐昭吧?”

    “你就是徐昭!”

    一通死亡三连问。

    是谁刚才信誓旦旦的声称自己不感兴趣的?

    呵。

    口是心非的男人。

    楼下的徐昭也在尴尬之余,顶着面前那道直勾勾的视线,礼貌的问:“老师,我是哪里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绝对没有!”王方海答得十分干脆,他迫不及待地下了楼梯,亲切的跟对方介绍自己:“我的名字叫王大海,你可以叫我王老师。”

    “啊,王老师?”

    徐昭双眉微挑,有些投其所喜的意思,这一声叫的无比顺畅。

    “诶,对对对。”

    紧接着就听见他无比和蔼可亲的问:“听说你在数学方面优势很明显啊,我就是教数学的,难得遇上像你这般学得通透的学生,以后若是有什么不太理解的地方,你随时可以来办公室找我。”

    不等徐昭回应,他还将手架在对方的肩膀上,分明自己身高就不太够,而被揽住的徐昭只好微微躬着身,配合着他。

    “我跟你讲啊,这数学他就不能太死板,思维就得跳脱一点,我以前就有个学生,刷题的试卷都可以堆房子了,刚开始成绩还算有点进步,到后面那气就上不去了……”

    王大海只管沉浸在自己“数学论”里,絮絮不休讲了好久,徐昭直接被对方这一连篇的话给砸蒙了,但他也没想着去打断。

    过了好半响。

    直到楼上突然传来某人疑惑且带点不耐烦的询问。

    “还聊着呢,王大海你话怎么这么多?”底下二人一同把头抬起朝上方看去。

    只见陆林了气定神闲的将手臂撑在楼梯的护栏上,神色淡淡的看着他们:“老班刚还说徐昭怎么还没上来,以为是没找到路,合着你俩在这抢人呢?”

    此话一出。

    王大海顿时幡然醒悟,将手臂撤了回来,假模假式往自己头上拍了一下:“哎哟,瞧我这记性,我就是替李蔚下来找人的,那这样,你先上去,剩下的我以后再跟你讲啊。”

    徐昭自然得笑着把话接下:“那就多麻烦王老师了。”

    “诶不用不用哈哈。”

    说完,王大海笑呵呵的侧过身准备走人,像是又想到什么,忽然脑袋一转,又见他走了回来,面色严肃:“陆林了!还是要记得叫王老师!”

    待王大海总算走了之后。

    “所以,你刚才叫住我,是为了问路?”陆林了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楼梯空阔无比,这话说的仿佛具有穿透力。

    徐昭骤然朝着上方看去,隔着一节楼梯,他措不及防对上对方向来坦然的视线。

    人呼吸一滞,顺着杆子往上爬:“呃,嗯,也有这个意思。”

    总觉得对方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陆林了利落直起身,手这会儿已经闲闲撤下栏杆,低头跟人说了句:“那就走吧,我可不保证时间会等人。”

    “你,你的意思是,你带我去吗?”

    徐昭面色不变,仰头看着对方,刚还握紧在书包肩带的手,此时迫不及待的指了两下自己,语气能听出有些意外。

    陆林了没有直面回答,顾忌徐昭是新生,就多说了几句,她的目光掺杂点不敢相信,轻飘飘地笑着反问他:“那你去过她办公室了?”

    他下意识摇头:“当然没有。”

    “那不就得了。”人这下回答的略有些敷衍。

    陆林了不慌不忙地从栏杆上撤回身子,她跨开步子慢悠悠地朝上走,丝毫不管对方没有跟上,离开的动作干脆利落。

    眼看着人在梯口没了影儿。

    徐昭立在原地,仿佛静止的神情,眼神有些遗憾的望向墙壁,短暂的停顿后,他深吸一口气又很快跟上了对方。

    办公室外。

    “直对过去就是老班的办公桌。”陆林了背靠门框,心里想着,今天的运动量多少是有点超标,视线顺着门朝里看去,熟悉的办公桌前一片空荡。

    这老班是又跑楼上办公室听八卦了?

    没隔几秒钟人又反应过来,哦,好像刚来的时候,听说上上学期回去休产假的张老师回来了,该是上去走人情过场了。

    “谢谢。”徐昭的声音响在眼前。

    他一直跟着陆林了的步子,见对方停下后,犹豫之下选择站在门的另一边,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你想喝点什么吗?”

    这句话出口,徐昭才仿佛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忙把话头一转,眼神不自然的看向走廊外的操场,手胡乱摸了下鼻尖:“呃,我的意思是,这一趟应该耽误你时间了,要不,过会儿我请你喝点什么吧。”

    不过考虑到对方也许没空,他想了想,立马补上一句:“今天没空的话,明天也行。”

    陆林了回头看他一眼,在其优越的那张脸上顿了顿,觉得这人未免考虑太多,又将目光移开。

    她冷淡的回应:“没事,不用。”

    回头一想,似乎觉得话不太委婉,怕给对方留下什么不好印象,人又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两句:“喝的就不用了,带个路而已。”

    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

    “哦,好吧。”徐昭觉得有点小小遗憾。

    话落,介于陆林了本就是个不太善于与人搭白话的性子,对刚认识不到两小时的新同学就更是热络不起来,干脆就把话题了结在这。

    人点点头,跨开步子,朝着下楼的方向过去。

    回想起自己在六楼时突如其来的眼熟,哪怕陆淼斩钉截铁打过包票说这人她绝对不认识,路过时,陆林了还是有意无意的往对方那边睨了一眼。

    平心而论吧,能一来就占满整个校贴,说到底还是有点资本在手里的。

    不,应该是在脸上。

    徐昭的长相实实在在就让人觉得很舒服。

    你要说对方长得太过单调,偏偏人下颌线条利落分明,双眼皮也刻得深邃,你要说人这样过于直白锋利,看上去就很难相处,他眉眼又生得单薄,眼角不上扬却向下垂,倒还显得人性子温和有礼。

    尤其再试着跟对方待在一处,人的性格就像是对你量身定做的一样,哪儿哪儿都沾点恰当好处的意思。

    所以,许是想要打破这微妙的平衡,徐昭鼻梁的右侧突生了一颗不太明显的痣。

    得,这下让人印象更深刻了。

    陆林了的视线在痣的那处多停留了几秒,后冷淡的撤回眼,不动声色地朝着下楼的梯口走去。

    等人真下了楼梯。

    徐昭这才随着对方的动作望去,盯着逐渐消逝在自己目光中的背影,他注视许久才沉默的敛下眼,无声中有人轻轻叹了口气。

    门里传来李蔚的声音。

    “小徐同学来了?”李蔚刚从后面接完水,这会儿许是顾虑对方初来乍到,语气比平时愈加和顺:“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进来啊?”

    徐昭立马回应:“我这就过来。”

    等人到了桌前。

    “你的情况领导已经跟我说过了,主要监护人是你奶奶吗?”李蔚边说边从旁边的抽屉里拿了条速溶咖啡液。

    徐昭沉下音:“嗯,没错。”

    “好。”她慢条斯理地用剪刀剪开一个小口:“不要紧张,放轻松,我们今天就当简单的聊个天,旁边有椅子,先坐下吧。”

    李蔚笑了笑:“可以麻烦你帮我扔一下袋子吗?”

    “好。”

    待到徐昭扔完袋子后拉过椅子,将书包规整的放在身后,李蔚才终于说到正题:“你的户籍不在本地吧?”

    “嗯,还没迁过来,在我妈妈那边。”

    出于礼貌,徐昭整个人稍有些正襟危坐的意思地靠在椅子上,语气却回答得自然,神色看着平和淡定,与刚才在廊里的状态仿佛判若两人。

    李蔚点头,表示理解,她打开电脑的户籍表格:“那就先把其他的信息填好吧。”

    “好。”

    1608门牌处。

    陆林了稳稳当当地将钥匙送进门锁。

    “咔嚓——”

    门开了。

    她一如往常将鞋换下,规矩放回了原处,玄关处的布局照样一成不变,大理石纹的瓷砖反着窗帘压抑的灰黑。

    “回来了?”

    林闫反手合上卧室门,来时手上揣着一个黑色笔记本。

    “嗯。”

    陆林了背过身,将钥匙挂在了木质暗纹的挂钩上,林闫走到饭桌旁,顺手将那本子搁在了上面。

    桌上的饭菜已经被人摆好,隐隐冒着热气。

    “先去盛饭吧,我去叫你爸爸吃饭。”撇下俩人仅有的交流,林闫转身便走进了卧室。

    待陆林了第二次端上碗从厨房里出来时,桌边已经围坐了两人。

    陆书君站起来帮忙接过了碗筷,到林闫这边算是公式化的询问,她夹了次菜送进碗里,没抬头,问:“今天刚开学,在学校感觉怎么样?”

    陆林了也老实回答:“还行,班上新转来了一个人。”

    话音刚落,从来在吃饭时不怎么开口的林闫,在这时却忽然多问几句:“转校生吗?哪个学校转来的?老师有说成绩怎么样了吗?”

    陆林了夹菜的动作微不可查的顿了一下。

    “没问。”

    “瞧瞧你那样子。”陆书君没好气的看了一眼林闫,随后重重将筷子放在了碗沿上,道:“是不是见着个人只要是个学生,你都要问一句对方成绩高不高啊?”

    “作为学生,不问成绩问什么?”林闫旁若无人的往嘴里喂了口饭,把话呛了回去。

    “我懒得跟你说。”陆书君伸手夹了一块虾仁放进了陆林了碗里:“先吃饭林了,别理你妈。”

    陆林了低下的眼神微凝,没开口。

    一顿饭安静吃完。

    陆林了帮忙收拾完碗筷后,就只想回卧室里去,人才刚出了厨房,坐在沙发上的林闫就立马叫住了她:“林了,是准备回房间吗?”

    “嗯。”陆林了已经懒得去附和对方打下的暗语,开门见山的问她:“还有什么事吗?”

    “先过来坐,妈妈问些关于你学习的事。”她总是温柔的笑着,手上攥着笔,黑色笔记本又翻开了崭新的一页:“高二今天开学,按学校以往的安排,应该会颁布上学期的获奖者名单,妈妈记得,在上学期你参加了两个比赛,一个是物理,另一个是化学,你从不会让妈妈失望的对吧?”

    这段话仿佛已经上演过数百次。

    “物理二等,化学三等。”陆林了背靠卧室的门框,敛下眼皮冷淡回答。

    话落。

    陆林了清楚的看见,林闫下笔的手忽然一滞。

    陆书君刚好擦干完碗筷,从厨房走了出来,他用吸水纸擦了擦手:“可以啊林了!”

    “前三的名次你还拿了俩,不愧是我的女儿,不错啊!”他笑着走来客厅,人在沙发上坐下。

    “一等都不是,哪儿不错了。”

    林闫神色恹恹的,也没了记录的欲望,将笔夹在了笔记本中央,紧锁的眉没有半分松懈,她看着对面的陆林了,问:“你们班上有跟你一起参加比赛的吗?”

    “他什么名次?”

    “有啊。”陆林了盯着琉璃石鱼缸里天使鱼,算是整个屋子里唯一的彩色,她没挪眼,说:“乔辛年,他拿了两个一等。”

    “林了,你老实告诉我,最近的课是不是没有认真听了?”林闫神情变得有些担忧:“或者,会不会是你的学习方法哪里有问题?”

    想到这里。

    林闫忽然觉得自己说的在理,神情笃定:“照这样说,因为工作我是有些时间没有管过你的学习了,你从来就意识不到自己的失误,这次也一样,一定是你的学习方法有些问题。”

    她忽然拿起了手机。

    旁边的陆书君倒是有些听不下去,他摁着遥控器,说:“这能有什么问题啊?”

    “没有问题?”林闫打字的手一顿。

    “没有问题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人家乔辛年能拿到一等,而她永远都是万年老二!”

    说到这里,林闫的语气明显变得冲起来。

    连带着陆书君的情绪也有些不太稳定:“林闫你能不能冷静点,你每天除了证书就是排名,除了排名就是证书,你眼里还有别的吗?你就不能多关心点你女儿究竟在想什么?”

    “她该有属于她自己的时间!”

    “我先回屋了。”

    陆林了的表情从刚才到现在丝毫没有变化,仿佛事不关己,她返回卧室,头上惨白的灯光打在她的头顶,身后影子被单薄的拉长。

    这显然已经令她习以为常。

    “我不够关心她?”

    “我吗?”

    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林闫眼里闪过一丝嘲意,话骤然冷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陆书君?”

    “你是说我逼她太甚了吗?我没给她空间吗?我已经放任她不再是第一名了,你还要我怎样?”

    “我再不严厉点她连第二名都保不住,如果这样放纵下去,她今后可能还会变成第三名、第四名,但她永远可能再成为第一名了!!”

    之后的一段话使得林闫自我理解得更加极端。

    而陆书君从这一刻起,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不再认识自己的妻子,他难以想象究竟是什么使得她变得面目全非,她从前分明不是这样。

    他直直的看着对方,好久都不说话。

    而这段时间,林闫的情绪却很快稳定下来。

    她冷冷地说:“你什么都可以跟我提意见,但在教育孩子方面,你之前不管那么最好以后也别管,少来对我的事指手画脚!”

    紧接着一道剧烈的门响。

    身后的声音在门被关上的一刹那逐渐缩小。

    在林闫的叮嘱下,陆林了卧室的门自打她记事起就未关上过,对于刚才的一切,她耳聪目明。

    但这样的事一星期总会来上那么几遭,是个人都司空见惯了吧,其中唯一在改变的,或许就只有两人互相吵架的频率,简直逐日剧增。

    陆林了忍不住轻“啧”了一声。

    对此人的心里从来只有一种想法占据,那就是能过过,不能过就离,每次整这么一出烦不烦。

    她把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连带着整个人一起,如躺尸一般面朝下,直挺挺的卧进了被子里,不过显然有人不太想让她闲下去,还没好好放空几分钟,放在一旁的手机就突兀的响了一声。

    她人伏进被子里静了几秒钟,没理。

    直到对面的人不厌其烦的连续发了好几条,手机因此也响了好几下,吵得人心烦,她回过头一把抓过手机,然后整个人一翻,手机便举在了半空。

    点开微信,心里刚点燃的导火线在看见对面那个人是周政安之后,感觉像自己给自己浇了一桶冷水,立马就熄了。

    周政安:林了,程振洋刚给我发消息,问你晚上来大排档吗?

    陆林了:他自己怎么不来问?

    这条消息发出去,她视线盯着屏幕没动,犹豫了一下,不确定林闫今晚在不在家,手指刚在键盘上敲出“算了吧”三个字,顶上备注的位置“对方正在输入中”忽然又闪了几下。

    周政安一连发了好几条消息。

    周政安:林了,你就来嘛。

    周政安:我听说程振洋还叫了其他人,我一个人待在位置上多无聊啊。

    周政安:而且来的人好像除了陆淼姐,就只有我一个女生,越学长也回来,到时候陆淼姐跟越学长谈事情,程振洋跟乔辛年能打游戏,我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周政安:算了,我知道你要写卷子,你肯定是不来的。

    周政安:那我就只好一个人说话,一个人聊天,一个人……

    [对方正在输入中……]

    陆林了:我来,行不行?

    没给对方继续死缠烂打的机会,陆林了赶忙敲出几个字发了出去。

    对面一下就安静了不少。

    说呢,程振洋那小子怎么自己不来问,结果在这等着她呢,这人也就死在学习上了,脑子有多灵光谁用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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