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白幸鸳与黄夕同为侧妃，黄夕初来乍到，她就算是不奉礼问安也该来拜会一二才是。
黄夕阖上目，玉指轻叩扶手，一下又一下，清脆响亮。
满殿的女眷们静静等待着，直到她敲满五十下，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才张开眼环视了一周殿内景象。
“小梅。”她唤道。
小梅立刻应声，跪在她身前。
“想来白侧妃一定是病了，不宜走动。把本宫的筋骨膏打包给她送去，现在就去。殿下事务繁忙，无瑕顾及后妃之事，大家都是姊妹，本宫自是得替他关心关心白娘娘。”
她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好像就是在陈述一件平常小事。只是但凡长了脑子的人都明白，这是在暗戳戳嘲讽白幸鸳呢。
黄夕的母族是杏林世家，嫁妆中含了诸多珍稀药物，有些药材在整个市面上都是少有的。而白幸鸳出生低微，如今虽借东宫的势得了不少好处，吃穿用度都是上等的，但也还是支撑不起太大笔开支。于她而言得到一份稀有的膏药，与获得了恩赐并无异。
那是黄夕处于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施舍。
这会儿君临早就已经上朝去了，即使昨夜去了她白幸鸳的住处歇息又如何？难道当朝太子都起了，她一个侧妃还能没起？就算君临宠她爱她让她有了点资本，也不至于就这般怠慢黄夕吧。
更何况，德不配位必有殃灾，既然黄夕来了那她白幸鸳就该夹起尾巴低调做人。这又是玩得哪一出？难道说还想给黄夕来个下马威不成？倘若她真的打算以这样的方式来压制黄夕，那可真是单纯得好笑。
可黄夕思索了一阵，又觉得似乎不是这么回事。进东宫前她曾细细打探过，上到浣衣房奴婢的名姓，下到每棵小花小草的方位，黄夕都一一过目。
从探子给出的文案来看，虽说白幸鸳确实无甚涵养，偶尔还会无可救药地犯蠢……但客观来讲，她的心肠也不见得有多么坏，不大会主动刁难他人。
那个探子是黄夕一小培养的，只追随她一人，是她的影子，值得她信任。
不过人都是多变的，变换了场合，心境亦会不一样，谁知道那白幸鸳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再者在场还有这么多人，她若一上台就失了颜面，日后可就难以立威了。
黄夕思来想去，决定不如先一步会会这位白侧妃。
她正想着，胡窈却眉眼弯弯道：“黄姐姐，我比各位姐妹们贪嘴，殿下允我带了几个心怡的厨子服侍膳食。姐姐还没用早点吧，可赏光去妹妹那小坐？”
“既如此，我就不和胡良娣客气了。”黄夕了然轻笑。
“姐姐这样叫我属实是生分了，这里没有外人，姐姐唤我一声窈窈便是。”
谭绒睨了胡窈一眼，随即又垂下眼睫。胡窈当做没看见。而林清骨显然对这些事不感兴趣，只小口抿黄夕这儿的茶水。
“既无事，妹妹们便散了吧。”黄夕道。
一众女眷行礼告退，只留下胡窈和她的随身侍女翠环。胡窈眨了眨眼，正要扑上来和黄夕聊点家长里短，红桃又慌里忙慌地闯了进来。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
她连珠炮似的大呼小叫，扰得黄夕下意识蹙了眉头。胡窈瞥见黄夕的神情，对着红桃嗔怪道：“急什么，有话就说。”
“娘娘、胡小主！白侧妃她……掉进水塘了！”红桃喘着粗气，面色却是苍白的。
“你倒是把话讲清楚啊，风风火火的，到底怎么回事？”胡窈有些恼火。
“今早殿下走后，白侧妃路过后苑的水塘看到了里面的一群蛞斗，就命下人给她抓。但是很长时间也没能抓住几只，白侧妃嫌他们笨就自己下去抓了。结果一不小心栽倒磕破了脑勺，流了好多血，然后就晕过去了……”
红桃越说越激动，眼泪哗哗往下掉。
“那小梅呢？不是让她去给白侧妃送东西了吗，怎么没跟你一块回来？”黄夕冷声道。
“小梅姐才刚过去就见到他们一行人在逮蛞斗，白侧妃听闻她的来意后，就直接让她放下东西帮着一起抓蛞斗。小梅姐也不好驳了她的面，一连逮了好几只，白侧妃还夸赞她手足伶俐呢。可能也就是因为看到小梅姐动作熟络，白侧妃觉得抓蛞斗也没那么困难，就不顾众人劝阻自己下水池逮了……”
黄夕做了个深呼吸，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骇浪。
白幸鸳玩心大没给她问安不说，还把自己给摔了个四仰八叉。这下好了，反倒成了黄夕的不是，显得她多么苛刻似的。
黄夕差点也要两眼一黑了，胡窈赶忙拉住她的衣衫，“黄姐姐，我们去看看白侧妃吧？”
她当然知道黄夕与白幸鸳关系的尴尬，但此番若真的出了什么事，谁又能独善其身呢。
“好。”黄夕咬牙应下。
从黄夕住的蘅芜殿到白幸鸳的鸳鸯殿，这段路程不算太远，黄夕却觉得好漫长。
白幸鸳此刻早已被抬进了殿内，正昏昏欲睡中，脑袋还裹了几圈白花花的纱布，大夫们忙得脚不沾地，都没人注意到黄夕和胡窈。
还是在远处帮着清洁场地的小梅看到黄夕，这才终于松下手中的事，步履颠簸地跑来请安：“娘娘，您来了。”
她扑通一声跪下，朝黄夕颤巍巍地行了一个大礼。
她似乎真的很疲倦了，嘴唇泛白，眸光比往日黯淡几分，甚至都没注意到黄夕身后的胡窈，瞳孔里只有黄夕一人的身影。
“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黄夕安抚道。
小梅踌躇不已，颤颤道：“可是，白侧妃出事时我也在场，我也有责，这会儿我总该做点什么吧？”
她很害怕，害怕等君临回来了会因为白幸鸳受伤迁怒于她。
从前又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当时，白幸鸳自个儿贪凉，不慎吃坏肚子吐了几日，君临勃然大怒要惩戒伺候她衣食住行的那名随身侍女。
刚开始白幸鸳也劝慰他不必过于动怒，但君临执意要严惩，说是对下人们杀鸡儆猴。他发了好大的脾气，白幸鸳也意识到自己闯祸了，也就不再过问此事了。
那名侍女可就倒了大霉，在他们的一念之间便被拖去杖责了整整五十棍，最终被活活打死，落得个一卷草席丢去乱葬岗的下场。
白幸鸳倒也不是完全置身事外，在得知婢女的死讯后，用自己的积蓄偷偷给她家人拨了三十银两。只是，那婢女的胞弟并不领情，还把送银两的小厮几板子赶了出去，之后连夜带着全家离开了京城。
为此白幸鸳还赌了半天气，认为自己好心当了驴肝肺。
原本黄夕还在思虑，小梅会不会被白幸鸳给点好处就收买了，还想着日后要防备着小梅。毕竟能让一国太子为之神魂颠倒的女子，怎么想也不会太简单吧，定有旁人无法企及的手段才对。
黄夕之前还以为白幸鸳是在装蠢，是有心扮出天真不谙世事的模样。可事实呢，或许是她把白幸鸳想象得太强大了，给她贴了太多金。
她其实就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罢了，没有别的因素。
再望了望周遭火急火燎的人群，他们各个挥汗如雨，都是为了那位躺在榻上昏睡的白侧妃娘娘。
黄夕不禁感慨，怎么能有人捅出这样大的篓子来？一时间，她对白幸鸳那副做派的厌恶之情达到了顶峰。
须臾，胡窈打破了她的思绪：“黄姐姐，我们该怎么做？”
黄夕毫不迟疑：“我去陪白侧妃。”
言下之意是，她去守着白幸鸳，直到君临回来。
胡窈眼底闪过诧异，但想来黄夕的想法不是她能够随意揣摩的，她也察觉到黄夕不打算带上她，便微微屈膝：“那妹妹先行告辞了，姐姐若有要事派人知会一声就好。”
胡窈辞过后，小梅终是捺不住了，她声泪俱下：“娘娘，救救奴婢，奴婢唯娘娘马首是瞻！”
黄夕拍拍她的肩，面上挂着笑意，柔声说了句：“我知道。”
“娘娘……”小梅欲言又止。
“去干你该干的事吧，莫要马虎，我们回见。”
黄夕的话很轻，对小梅来说分量却好比是定海神针。
小梅的内心总算有了着落，不再那般惴惴不安，又连着磕了几个响头便退下了，继续忙活清洁。
黄夕则缓缓靠近那鸾帐，红桃怯生生跟在她身后。
一名眼尖的小厮瞧见，赶忙凑过来压低声音道：“侧妃娘娘，大夫们抽不开身，今个儿真是怠慢您了。劳烦娘娘亲自前来，奴才等罪该万死。”
这名小厮瞧着也是个机灵的，黄夕虽叫不出他的名字，但对他的画像还是略有印象。他总喜欢在脑门上戴一顶黑布帽，旧了破了也不换，还得了个“小帽子”的诨号。
“无妨，本宫来看望白侧妃。”
黄夕嘴上这么说，其实心底是有些不满的。虽然医者德高望重，平日里需要留心的事物很多，腾不出太多精力来留意别的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就这么硬生生无视黄夕，而去为白幸鸳拼死拼活，还是令黄夕有点不爽。
“奴才这就给娘娘搬张软椅来。”小帽子殷勤道。
“嗯。”黄夕微笑。
小帽子和红桃将她扶着坐下，黄夕抬头扫视了一圈，轻飘飘问道：“白侧妃如何了？”
“白娘娘无甚大碍，只是早年落下了病根，致使身子虚弱。如今失血又着了凉，这才昏迷不醒。”
“哦？”黄夕眉宇微挑，“本宫倒是未曾听说过。”
小帽子似乎来了劲正想多透露些什么，脑子却率先反应过来，瞬时噤了声。
黄夕饶有兴趣地盯着他：“既然白侧妃无碍，那本宫倒要多问一句。你方才说她身弱，没记错的话，白侧妃现今的饮食起居可都是由你照料的？”
这话说的含蓄，但小帽子哪敢不答？他吓得不轻：“奴一直尽心尽力侍奉白娘娘啊，不曾有丝毫懈怠，奴绝不敢疏忽……”
“那白侧妃落入水塘时，你也在一旁守候吗？”黄夕笑语晏晏。
黄夕阖上目，玉指轻叩扶手，一下又一下，清脆响亮。
满殿的女眷们静静等待着，直到她敲满五十下，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才张开眼环视了一周殿内景象。
“小梅。”她唤道。
小梅立刻应声，跪在她身前。
“想来白侧妃一定是病了，不宜走动。把本宫的筋骨膏打包给她送去，现在就去。殿下事务繁忙，无瑕顾及后妃之事，大家都是姊妹，本宫自是得替他关心关心白娘娘。”
她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好像就是在陈述一件平常小事。只是但凡长了脑子的人都明白，这是在暗戳戳嘲讽白幸鸳呢。
黄夕的母族是杏林世家，嫁妆中含了诸多珍稀药物，有些药材在整个市面上都是少有的。而白幸鸳出生低微，如今虽借东宫的势得了不少好处，吃穿用度都是上等的，但也还是支撑不起太大笔开支。于她而言得到一份稀有的膏药，与获得了恩赐并无异。
那是黄夕处于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施舍。
这会儿君临早就已经上朝去了，即使昨夜去了她白幸鸳的住处歇息又如何？难道当朝太子都起了，她一个侧妃还能没起？就算君临宠她爱她让她有了点资本，也不至于就这般怠慢黄夕吧。
更何况，德不配位必有殃灾，既然黄夕来了那她白幸鸳就该夹起尾巴低调做人。这又是玩得哪一出？难道说还想给黄夕来个下马威不成？倘若她真的打算以这样的方式来压制黄夕，那可真是单纯得好笑。
可黄夕思索了一阵，又觉得似乎不是这么回事。进东宫前她曾细细打探过，上到浣衣房奴婢的名姓，下到每棵小花小草的方位，黄夕都一一过目。
从探子给出的文案来看，虽说白幸鸳确实无甚涵养，偶尔还会无可救药地犯蠢……但客观来讲，她的心肠也不见得有多么坏，不大会主动刁难他人。
那个探子是黄夕一小培养的，只追随她一人，是她的影子，值得她信任。
不过人都是多变的，变换了场合，心境亦会不一样，谁知道那白幸鸳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再者在场还有这么多人，她若一上台就失了颜面，日后可就难以立威了。
黄夕思来想去，决定不如先一步会会这位白侧妃。
她正想着，胡窈却眉眼弯弯道：“黄姐姐，我比各位姐妹们贪嘴，殿下允我带了几个心怡的厨子服侍膳食。姐姐还没用早点吧，可赏光去妹妹那小坐？”
“既如此，我就不和胡良娣客气了。”黄夕了然轻笑。
“姐姐这样叫我属实是生分了，这里没有外人，姐姐唤我一声窈窈便是。”
谭绒睨了胡窈一眼，随即又垂下眼睫。胡窈当做没看见。而林清骨显然对这些事不感兴趣，只小口抿黄夕这儿的茶水。
“既无事，妹妹们便散了吧。”黄夕道。
一众女眷行礼告退，只留下胡窈和她的随身侍女翠环。胡窈眨了眨眼，正要扑上来和黄夕聊点家长里短，红桃又慌里忙慌地闯了进来。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
她连珠炮似的大呼小叫，扰得黄夕下意识蹙了眉头。胡窈瞥见黄夕的神情，对着红桃嗔怪道：“急什么，有话就说。”
“娘娘、胡小主！白侧妃她……掉进水塘了！”红桃喘着粗气，面色却是苍白的。
“你倒是把话讲清楚啊，风风火火的，到底怎么回事？”胡窈有些恼火。
“今早殿下走后，白侧妃路过后苑的水塘看到了里面的一群蛞斗，就命下人给她抓。但是很长时间也没能抓住几只，白侧妃嫌他们笨就自己下去抓了。结果一不小心栽倒磕破了脑勺，流了好多血，然后就晕过去了……”
红桃越说越激动，眼泪哗哗往下掉。
“那小梅呢？不是让她去给白侧妃送东西了吗，怎么没跟你一块回来？”黄夕冷声道。
“小梅姐才刚过去就见到他们一行人在逮蛞斗，白侧妃听闻她的来意后，就直接让她放下东西帮着一起抓蛞斗。小梅姐也不好驳了她的面，一连逮了好几只，白侧妃还夸赞她手足伶俐呢。可能也就是因为看到小梅姐动作熟络，白侧妃觉得抓蛞斗也没那么困难，就不顾众人劝阻自己下水池逮了……”
黄夕做了个深呼吸，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骇浪。
白幸鸳玩心大没给她问安不说，还把自己给摔了个四仰八叉。这下好了，反倒成了黄夕的不是，显得她多么苛刻似的。
黄夕差点也要两眼一黑了，胡窈赶忙拉住她的衣衫，“黄姐姐，我们去看看白侧妃吧？”
她当然知道黄夕与白幸鸳关系的尴尬，但此番若真的出了什么事，谁又能独善其身呢。
“好。”黄夕咬牙应下。
从黄夕住的蘅芜殿到白幸鸳的鸳鸯殿，这段路程不算太远，黄夕却觉得好漫长。
白幸鸳此刻早已被抬进了殿内，正昏昏欲睡中，脑袋还裹了几圈白花花的纱布，大夫们忙得脚不沾地，都没人注意到黄夕和胡窈。
还是在远处帮着清洁场地的小梅看到黄夕，这才终于松下手中的事，步履颠簸地跑来请安：“娘娘，您来了。”
她扑通一声跪下，朝黄夕颤巍巍地行了一个大礼。
她似乎真的很疲倦了，嘴唇泛白，眸光比往日黯淡几分，甚至都没注意到黄夕身后的胡窈，瞳孔里只有黄夕一人的身影。
“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黄夕安抚道。
小梅踌躇不已，颤颤道：“可是，白侧妃出事时我也在场，我也有责，这会儿我总该做点什么吧？”
她很害怕，害怕等君临回来了会因为白幸鸳受伤迁怒于她。
从前又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当时，白幸鸳自个儿贪凉，不慎吃坏肚子吐了几日，君临勃然大怒要惩戒伺候她衣食住行的那名随身侍女。
刚开始白幸鸳也劝慰他不必过于动怒，但君临执意要严惩，说是对下人们杀鸡儆猴。他发了好大的脾气，白幸鸳也意识到自己闯祸了，也就不再过问此事了。
那名侍女可就倒了大霉，在他们的一念之间便被拖去杖责了整整五十棍，最终被活活打死，落得个一卷草席丢去乱葬岗的下场。
白幸鸳倒也不是完全置身事外，在得知婢女的死讯后，用自己的积蓄偷偷给她家人拨了三十银两。只是，那婢女的胞弟并不领情，还把送银两的小厮几板子赶了出去，之后连夜带着全家离开了京城。
为此白幸鸳还赌了半天气，认为自己好心当了驴肝肺。
原本黄夕还在思虑，小梅会不会被白幸鸳给点好处就收买了，还想着日后要防备着小梅。毕竟能让一国太子为之神魂颠倒的女子，怎么想也不会太简单吧，定有旁人无法企及的手段才对。
黄夕之前还以为白幸鸳是在装蠢，是有心扮出天真不谙世事的模样。可事实呢，或许是她把白幸鸳想象得太强大了，给她贴了太多金。
她其实就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罢了，没有别的因素。
再望了望周遭火急火燎的人群，他们各个挥汗如雨，都是为了那位躺在榻上昏睡的白侧妃娘娘。
黄夕不禁感慨，怎么能有人捅出这样大的篓子来？一时间，她对白幸鸳那副做派的厌恶之情达到了顶峰。
须臾，胡窈打破了她的思绪：“黄姐姐，我们该怎么做？”
黄夕毫不迟疑：“我去陪白侧妃。”
言下之意是，她去守着白幸鸳，直到君临回来。
胡窈眼底闪过诧异，但想来黄夕的想法不是她能够随意揣摩的，她也察觉到黄夕不打算带上她，便微微屈膝：“那妹妹先行告辞了，姐姐若有要事派人知会一声就好。”
胡窈辞过后，小梅终是捺不住了，她声泪俱下：“娘娘，救救奴婢，奴婢唯娘娘马首是瞻！”
黄夕拍拍她的肩，面上挂着笑意，柔声说了句：“我知道。”
“娘娘……”小梅欲言又止。
“去干你该干的事吧，莫要马虎，我们回见。”
黄夕的话很轻，对小梅来说分量却好比是定海神针。
小梅的内心总算有了着落，不再那般惴惴不安，又连着磕了几个响头便退下了，继续忙活清洁。
黄夕则缓缓靠近那鸾帐，红桃怯生生跟在她身后。
一名眼尖的小厮瞧见，赶忙凑过来压低声音道：“侧妃娘娘，大夫们抽不开身，今个儿真是怠慢您了。劳烦娘娘亲自前来，奴才等罪该万死。”
这名小厮瞧着也是个机灵的，黄夕虽叫不出他的名字，但对他的画像还是略有印象。他总喜欢在脑门上戴一顶黑布帽，旧了破了也不换，还得了个“小帽子”的诨号。
“无妨，本宫来看望白侧妃。”
黄夕嘴上这么说，其实心底是有些不满的。虽然医者德高望重，平日里需要留心的事物很多，腾不出太多精力来留意别的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就这么硬生生无视黄夕，而去为白幸鸳拼死拼活，还是令黄夕有点不爽。
“奴才这就给娘娘搬张软椅来。”小帽子殷勤道。
“嗯。”黄夕微笑。
小帽子和红桃将她扶着坐下，黄夕抬头扫视了一圈，轻飘飘问道：“白侧妃如何了？”
“白娘娘无甚大碍，只是早年落下了病根，致使身子虚弱。如今失血又着了凉，这才昏迷不醒。”
“哦？”黄夕眉宇微挑，“本宫倒是未曾听说过。”
小帽子似乎来了劲正想多透露些什么，脑子却率先反应过来，瞬时噤了声。
黄夕饶有兴趣地盯着他：“既然白侧妃无碍，那本宫倒要多问一句。你方才说她身弱，没记错的话，白侧妃现今的饮食起居可都是由你照料的？”
这话说的含蓄，但小帽子哪敢不答？他吓得不轻：“奴一直尽心尽力侍奉白娘娘啊，不曾有丝毫懈怠，奴绝不敢疏忽……”
“那白侧妃落入水塘时，你也在一旁守候吗？”黄夕笑语晏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