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向宴席上一众夫人小姐见礼,含羞带怯半低头,走得步步生莲。

    她身上礼服穿了六七层,薄而小的身体被罩在里面,汗一层层透不出来,细细手腕上双龙戏珠金镯很宽,恰如一对枷将她牢牢锁住,颈上璎珞镶嵌了无数珍珠宝石,沉得她后脖颈疼,头上的累丝点翠凤钗,风嘴里足足衔出五串珠子,压得她头也抬不起来。偏偏脸上涂得红红白白,宛如一张微笑的面具,任由本人再怎么面如土色,旁人看着还是喜庆。

    这是她的及笄礼,母亲使出浑身解数打扮她,她必须呈现出令人羡慕的姿态。

    好不容易熬到归座,旁边的女孩手执团扇,对着她的脸狠狠扇了几下,琉璃如逢甘霖,但易夫人皱了眉:“琉璃,你妹妹还要去敬酒,你别打扰她。”

    “谢谢姐姐。”珊瑚对那女孩一笑,她领情。

    珊瑚最近才知道这个姐姐的存在,据说她是父亲婚前妾室所生,之前一直养在老家,现在长到议婚的年纪了,不得不接回来。此刻看姐姐身上白衫轻便,黑鸦鸦的头发全部上挽,仅一根丝带束发,耳上空空的,不但没有耳坠,连耳洞也无,她在轻微的眩晕中感到一种奇特的羡慕。

    但易夫人不这么想,她说:“给你的衣服首饰不是让人送去了吗?你怎么都没穿戴?”她送去的不算最好的,但是体面的,对外不至于失掉顺天府尹的面子,对内不至于让人议论她苛待孤女。她现在打扮成这幅寒酸样子,不知易仲川看了要多心疼。

    “我戴不惯那些。”琉璃若无其事,完全不能体会她的用心或烦恼。

    调教她是一件长期事业,易夫人暂且不跟她计较。这边安侯之女那佳走来,附耳说了几句。易夫人眼神闪烁,抬头注视她和她身边站着的余秋水,笑道:“能看到小姐献舞,我们沾了老太君的光了。”她举杯遥祝坐在席首的安侯府老太君,白发太君笑呵呵点头。

    丫头抱出一张七弦琴,放在矮几上,又安置了一炉香,那佳拂衣而坐,神凝凤目,顿时气度高华起来。

    “我真喜欢那佳姐姐弹琴的样子,真好看。”珊瑚忍不住称赞。

    易夫人微笑不语,这傻丫头给人作嫁衣裳还不自知。

    余秋水已换了一身细腰长袖的衣服,低眉敛目,双手举起,一足踏出,摆了个舞姿。

    “秋水姐姐真美!”珊瑚又赞。

    这支折腰舞,在座众人有不少见过的,但余秋水跳得不太一样,她没有任何柔软魅惑的姿态,衣袂飒然生风,有惊鸿游龙之姿,再与那佳琴声相和,满座萧然。珊瑚顿时有了神清气爽之感。

    易夫人不料余秋水能跳成这样,这小妮子当得起贵人青眼。虽然没有出身士族,但余家在江南经营多年,家资丰厚,这安侯夫人之侄的身份也拿得出去,嫁入高门未必不可能,在场有些太太们大概已经在盘算了,只是这心思未免过于灵巧了……

    “好好的功夫,用来跳舞,岂不是浪费?”这一声是旁边的琉璃。

    “姐姐,你是说秋水姐姐会功夫?”珊瑚好奇。

    易夫人投去警告一瞥,琉璃来了,带得珊瑚都没规矩了。易夫人想让姐妹俩和睦,旁人看着好看,又不想她们太过要好,也不是什么正经姐妹。

    一曲演罢,众人喝彩,那佳是大家都熟悉的,余秋水却是新鲜面孔,有两位太太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看她口齿清楚,不卑不亢,越发赞不绝口。

    宴上其乐融融,易夫人便提醒珊瑚去敬酒。

    珊瑚坐着还能压下心头烦恶,一站起来眼前发黑,但她一贯乖巧,定了定神,先去给安侯府老太君敬酒。老太君笑呵呵:“小珊瑚长得真快啊,我还记得你五六岁的时候,穿件红裙子,梳两个小丫髻,跌跌撞撞给我跳舞。”

    老太君慈祥,不论家世高低,所有小孩都喜欢。她一挥手,坐在身边的那佳打开一方锦盒,是一只佛头金簪,一只碧玺带翠饰十八子手串。这个礼重,珊瑚立马跪下道谢,还要抬头再甜甜说两句,就眼前一黑,软绵绵倒下去。

    那佳吃了一惊,就有一个少女风一般冲上来,抢在了满地丫头嬷嬷之先,说:“她中暑了。”

    易夫人还在喊:“把藤心春凳取来,把小姐抬去旁边歇一歇。”那少女已一俯身把珊瑚一把抱起来。满座夫人小姐都惊呆了。

    这少女行为诡异,既不像小姐,也不像丫头,易夫人只离开了一下去吩咐给珊瑚煮解暑饮,这边厅上夫人小姐们已经把故事已经传得飞起,据说是易仲川年少风流,曾与前朝一名才女结缘,后来家国巨变,才女黯然出家,与易仲川死生不复相见,只留下一个婴儿,但因为易夫人之故,易家一直隐而不发……

    午后珊瑚缓过劲再次出来,所有人问候她之后都要再问一句:“你姐姐呢?”

    那少女闪现了一下,大家没看清,想再仔细看看。珊瑚也不能说姐姐因为拒绝穿戴礼服赌气不肯出来接待客人了,只能微笑。太太奶奶们待要旁敲侧击向她印证下旧事,她又一问三不知。

    不知何时,那佳也悄悄坐过来,跟她闲谈:“你爹爹手下捕快的班头是哪一位啊?”她没怎么抱希望珊瑚知道。

    谁知珊瑚想了一想,说:“这我还真知道。”珊瑚聪慧可爱,从小被父亲炫耀,带着出席各种场合,直到这一两年大了,才渐渐减少。

    珊瑚不知道怎么会被那佳逼着来了木兰苑。那佳太霸道,不容拒绝,而且很奇怪,她的霸道不令人讨厌。

    一开始,那佳是想去易仲川同僚下属聚宴的正厅,她说只要珊瑚隔着窗子给她指认一下就好,但路上听小厮通报几名年轻捕快去木兰苑陪世家子弟射箭,她又改变了主意,非去木兰苑不可。

    听说去木兰苑,珊瑚松了口气,她毕竟年纪小,那些哥哥弟弟们从小玩到大,前几年坐卧不避,不像去正厅见到叔叔伯伯们那么拘束。余秋水走在二人之后,听说改去木兰苑,眼中隐隐露出兴味。珊瑚有点怕她,摸不准她在想什么。

    一进木兰苑,诚意伯之子王子佼就迎上来,问的还是那句:“珊瑚妹妹!你姐姐呢?”他看到余秋水:“这是你姐姐?”原来故事已经从内闱传到这里,有家有国有香艳,年轻公子们很感兴趣。

    珊瑚后退一步,她不喜欢王家哥哥,斗鸡走狗名声在外,母亲让她远着点。那佳也跟王子佼熟,把他一把推开,只管四下里看。余秋水一双眼睛沉静地看过来,这人身量甚高但微微驼背,眉眼清秀但脸型尖细,她不露声色说:“不是。”

    王子佼打量她一番,并不纠缠。他心思灵透,从来不惹可能带来麻烦的人。秋水对他没兴趣,他对她也没兴趣。

    那边伊犁将军之子沈西园举着扇子站起来:“珊瑚妹妹,来这边。”

    珊瑚还想拉那佳的衣角,哪里拉得住,只好坐去表兄身边,乖乖喊:“西园哥哥。”

    余秋水也遥遥向他行个礼。若论俊朗,沈西园是座中翘楚,他是侯府常客,秋水猜测沈西园是姨妈为那佳选定之人。她看得清楚,沈西园被他那位战场上勇猛彪悍的父亲狠狠压制,表面温润君子,实则心志不足,但对那佳而言,未尝不是良配。

    那佳眼里没有沈西园,她直奔弓道场,廊下选个好位置,双手托腮望过去。堂下一位少年正在射箭,长身玉立,肤色白皙,不知是哪位世家子弟。见他一箭正中靶心,那佳大喝一声:“好!”

    其他人纷纷看来,那佳浑不在意,她一向有这个本事。但那少年脸上慢慢红起来,下一箭就歪了。

    “让让,看我来。”一个身量未成的锦衣少年拨开他。

    “荣勋,你为什么要推他?”那佳大喝一声。

    “姐姐,我要射箭……”荣勋愣住。他与珊瑚同龄,但看起来还是孩子,被姐姐压得死死的。

    王子佼走来看热闹:“那佳,你哪来的邪火?那就是个小捕快。”

    “那又怎么样?”那佳对他一点不讲客气。

    王子佼哼一声,摇头走开。

    那佳拿出姐姐的架势教训荣勋:“你不知礼数!”

    杨小布脸上的红褪下去,也不继续射箭了,沉着脸在给他们几名同僚单开的一席坐下。未几,便有一队下人送上几盘精致菜肴,曼声唱道:“安侯小姐赏。”

    一声未平,一声又起,这次送来的是贵妃红酥山。夏日炎炎,那酥山晶莹剔透,杨小布的小徒弟元祖顿时眼睛都亮了,称赞:“果然是礼出大家,这位小姐真好!”元祖十五六岁,是捕头之子,进衙门不久,由于长得体面,这次也被叫进来陪公子取乐。

    其他两名同僚却在看杨小布的神色,杨小布不语。

    紧接着第三波赏赐又到,托盘里一只荷包,装着给每人两只的小金锞子。

    那秋香色织锦荷包绣着八宝缠枝莲纹,十分精致,元祖眼巴巴看杨小布:“师父,荷包给我好不好?”

    “你想要就拿着,问我做什么!”杨小布低声喝道。

    那边那佳赏得开心,这边麻烦已经找上杨小布,他肩膀被人拍了拍,有人说:“咱俩练练。”这人肩宽背厚,身穿跤衣,脚踩牛皮靴,一看就知道是哪个府上善于摔跤的布库。

    杨小布就是被安排来陪公子取乐的,没法推辞,只能站起来。

    “张雍!你有本事自己挑战,不要让别人代你出战!”远远地,那佳声音清脆。

    “我怕他不成!”指挥使之子张雍气冲冲站起来。

    “就是!要赢别人就自己上,输了也别记恨别人。”那佳喜笑颜开。

    王子佼坐在张雍旁边,目光在杨小布和他之间逡巡一番,低声说:“别去!”

    张雍这时哪里听得到他的声音,边走边脱外衣:“小子,你来!”

    张雍是武将之子,从小练武,一身蛮劲,杨小布肩宽腰细,柔韧有力,再加上气度沉着,显然日常多近身实战。王子佼冷冷打量杨小布,揣摩他是否敢赢。

    二人僵持起来。张雍想到那佳对这小捕快的青睐和维护,心中愤恨,完全意识不到自己与对手之间的实力差距,一心只想压倒对方。杨小布满头包,心里甜蜜、羞愤、屈辱,合成一股无名火气,不敢赢,也不想输。

    王子佼看得清楚,说:“跟小张将军打到现在还没露败相,这小捕快身手不错啊。小张你回头跟易叔叔说说,收他到你府中做个亲卫如何?”

    杨小布听得手一抖。

    那佳只顾喊:“杨小布,加把劲!打翻张雍!”

    张雍七窍生烟,百忙之中冲那佳嚷:“你为什么帮着他?”

    “我喜欢!我愿意!”那佳回嘴。余秋水忍不住看她一眼,不知这人怎能这么口无遮拦。

    那佳这话一出,张雍和杨小布都涨红了脸,但杨小布知道只能到这里了,自己必须输了。

    “明明能赢,还拖什么?”有人轻轻哼了一声。

    “姐姐你来了!”珊瑚惊喜回头。

    “你是说杨小布能赢?”那佳大喜,马上拉住她袖子追着问。

    “杨小布是谁?”琉璃甩甩袖子,没拽回来,只好作罢,伸手指张雍,“这笨家伙,别人一直让着你,你居然不察觉?你怎能这么不自知呢?”

    余秋水微微一笑,大家看破不说破,这姑娘直接掀桌了。

    话说成这样,杨小布要放水也难办,面露尴尬之色。张雍本来就快脱力,全靠一股心气支撑,一听这话顿时委顿,卸了力瘫倒在地,四肢张开,望天呼呼喘气。

    那佳顺手抱住琉璃欢呼,琉璃百般嫌弃地要把她从身上推开。

    “珊瑚,你爹爹这个下属真是厉害。”王子佼语气阴沉沉的。

    杨小布低头站在一边,心里乱糟糟,谁知元祖这笨蛋还冲上来说:“师父你真厉害!”

    幸好那边柱子后轻声细语一声“祖儿”,唤回了元祖。

    “姐姐,你怎么来了?”元祖回头。

    “席散了,爹爹叫你们回去。”阿忍轻声说着,不敢抬头往四周瞧。

    “他们走可以,你留着。”只听一声笑。

    阿忍猝然抬头,露出一张桃花面,嘴唇水嫩嫩,因受惊而微微张开,露出一点糯米细牙。

    王子佼看着她,心里蹿起一片小火苗,刚刚他随口一句调侃,不过想留着杨小布怎么折辱一番,现在却真起了点别的念头。

    “我姐姐留着干什么?”元祖问。

    “张少爷受伤了,需要你姐姐照顾照顾。”王子佼一笑走近。

    “那也不用我姐姐照顾。人是我师父伤的,我和师父照顾。”元祖愣了愣。

    “只怕你不配。”王子佼恣意妄为惯了,座中又没有长辈,更加不需要掩饰,一边说着话,一边扇子一动竟然去挑阿忍的下巴。

    阿忍惊呼一声躲到杨小布身后。

    “王子佼你想干什么?”那佳注意到这边。

    沈西园也走到王子佼身边:“今天是珊瑚妹妹及笄,别这样。”

    王子佼一犯病就不可能听任何人劝,他径直走向杨小布:“你是她什么人?”

    “方才我举止不慎,我谢罪,请王公子不要为难我师妹。”杨小布护着师妹谨慎对答。

    “师兄师妹?你俩一对?”王子佼舌如利刃。阿忍和杨小布脸都红了。

    那佳也看杨小布:“她是你……未婚妻?”阿忍是少女打扮。

    这种话亏她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口,杨小布头大如斗,偏偏还去回答她:“不是!”

    王子佼跟小厮使个眼色,不慌不忙说:“你们以下犯上伤了小张,我没说把你们乱棍打死,也没说革了你的职,让这丫头照顾一下不是应该的?等小张好了,我亲自把她送回来。”

    元祖愣住,竟然觉得这话有几分道理,所以他也没注意到,身后棍棒伸出,片刻之间,一众健仆架住四位捕快,用绳索死死绑住。

    王子佼喝令:“带回去关上,明天小张没事再放。”他需要的也不过是一天。

    事发突然,那佳缓过神来,怒道:“不许绑他!”

    王子佼笑一声吩咐:“这位最英俊的杨兄,送到安侯府上。”

    那佳后知后觉有点脸红,一时语塞。

    王子佼转向阿忍,她吓得软倒在地,葱管般的手指撑在地上染了些尘埃,将哭未哭眼角红起来,那模样令他一刻也不想等。

    珊瑚看到他脸色,害怕起来,轻轻拉沈西园袖子。

    沈西园走到阿忍身前挡住,再次恳求:“不妥。子佼,你听我一次。”

    “你拦得住今天,拦得住明天?何必让我费那功夫,还是你其实想让我把她绑到你府上?只怕你父亲那边说不过去。”王子佼急躁。

    “你是想强抢民女?”一个少女声音清清楚楚响起。

    余秋水心头一松,袖子里的手也松了,几乎忍不住笑出来,这姑娘怎么总是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她声音里还带着真真切切的惊讶,恐怕是这才反应过来。

    被琉璃一提点,那佳也明白过来,质问王子佼:“你想欺负她?”

    王子佼懒得跟小姑娘们废话,左右一个眼色:“带走!”

    一个小厮去拉阿忍,柔弱少女爆发出惊人力量,夺手而去。嘶啦一声,袖子生生被扯掉半幅,露出半条雪臂。小厮第一反应是去看王子佼脸色,王子佼的脸已经沉下来,闹得太难看,今天这事恐怕不能成了。

    群仆环伺,阿忍遮住那条裸露的手臂,泪水涔涔而下。琉璃身影一闪挡在了她前面。

    “这么多人护着,这误会有点深,好像我真要对她怎么样。”王子佼啪的一声打开扇子,哈哈大笑。

    “那你派人把她送回去,好好赔礼道歉。那几个人也一样。”那佳将信将疑。

    王子佼从善如流,转向阿忍:“家奴蠢笨,刚才让姑娘受惊。”说着向她踱近两步。

    阿忍吓得狠了,看他走来全身发抖,牙关相击有声。身前的琉璃感知到她的恐惧,也不禁紧张起来,来不及细想,白光一闪,她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雪亮长剑,直指王子佼咽喉:“不许过来!”

    众人惊呼。

    王子佼退了半步,也不慌,两臂伸出示意身边僮仆不必妄动,将琉璃上下打量一番:“易小姐,内闱之中,你身藏利器,打的是什么主意?”

    “你少装模作样!”琉璃说。她不完全明白王子佼话语中的机关,但是感觉到他的不怀好意,以及自己对他的敌意。

    “如果我过来,你敢怎么样?”王子佼无奈一笑,他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但他久经考验,仍然从容不迫地往前踏出一步。

    他对于琉璃不讲理的程度还是没有估计到位。

    一瞬间,一道白虹充塞视野,王子佼反应快,奋力后仰,由于太过用力,四周惊叫声又太吵闹,他几乎没有感到疼痛,只是胸前一凉。

    咚的一声,王子佼后背重重砸在地上,众人下意识散开,给他让出一块空地。

    王子佼背部钝痛,回过神来,见那少女傲然站在原地,下颌抬起,一双眼睛亮如寒星,剑尖依然指着他,而他的衣襟已经自颈下从中而裂,裂缝整整齐齐,露出整面白皙瘦弱的胸膛。他感到额头似乎疼痛,伸手一摸,并无血迹,但确实有细细的伤口从额头到鼻尖一线下来,直到咽喉。如果不是他退得快,难道这姑娘是要把他从中切开?

    无法无天的诚意伯世子内心升起一丝恐惧,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疯子。”

    听到这两个字,那姑娘居然又是一动,王子佼下意识畏缩一下,随即内心暴怒:我为什么要怕她?

    但琉璃也只是动了一下,珊瑚抱住她:“姐姐我害怕!”

    沈西园把一张薄披风围到王子佼身上,回过头来,目光复杂。

    余秋水轻轻握住琉璃的手,想要慢慢从她手里拿走长剑,琉璃不肯,说:“我不动他了,他弄坏别人衣服,我也弄坏他衣服,两相抵消。”余秋水惟有苦笑。

    那佳盯住琉璃的脸仔细看,大喊一声:“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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