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隔天，一辆招摇的豪车停在哈兹勃大学门口。
砂金没有下车，在后座抱着手臂阖眼，看似休息，实际上是在通电话。
“当然，不仅人物锁定，现在范围也锁定了，地震只发生在以狄身上，并只发生在哈兹勃境内，我跟她在外面那么多天，可从来没碰到过什么地震和蜂群，原因就出在你们自己那里，执行官。”
“好处就不必了，我会继续跟进，但我唯一的要求——是末尔兰丁朗的采矿权。”
他挂了电话，看到远处熟悉的身影越来越近。哈兹勃天气转暖，以狄不再披发，而是将棕发挽到脑后，露出白净细腻的脖颈，偶尔抬手扇扇风，在校门口张望几下，很快看到了砂金那辆颜色和款式都十分显眼的豪车，小步跑了过来。
“砂金先生，找我有事吗？”
“当然了，以狄，”砂金替她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姿势，“继续我们的计划，你忘了吗？听说你在学校的开题答辩终于告一段落，我想，是时候开始我们剩下的旅行了。”
于是以狄跟着砂金重新上路了。
拉帝奥教授对砂金的评价她当然记得，但她别无他法，拉帝奥教授工作忙碌，即使他跟自己的姐姐认识且有不浅的渊源，但也不可能亲自带着她找人，充其量在背后为她提供一些学术及知识上的支撑。
而砂金是真切为她提供过帮助的人，成年人的生活法则就是不要多问，不要多想，即使他确实动机不纯那又如何，飞行器，旅行资费，甚至是陪伴，这都是实实在在摆在眼前的。
当然了，以狄当然是有私心的，她相信任何一个人与一位相貌出众，回头率极高，多金，绅士，还情愿付出的公司高管在一起朝夕相处，都很难不会动心。
如果砂金没有用心，以狄不相信他会特意托人去找出她的笔记本。
以狄确实没能免俗，但管他呢，砂金也很想和她继续旅行，不是吗？否则怎么会主动来找她。
她坐在车子后座，砂金的右侧，冲他神秘地笑笑，又从包里掏出一本崭新的笔记本，和她被火烧了一半的那本一模一样，她将两本并在一起，在砂金面前晃了晃。
“看，我又买了一模一样的，之前这本不能用了，而且它现在对我来说很珍贵，我恨不得把它裱起来挂墙上。”
说完，她眨眨眼睛，目光里满是真诚。
“谢谢你，你真的，真的，特别好，这费了你不少功夫吧？”
砂金笑得轻松，将后颈靠在软垫上，随口回答：“还好。”
实际上，一周前。
星际和平公司的议事厅刚刚结束一场重要会议，翡翠站在37层的落地窗前刚挂了电话，回头应了外面的敲门声：“进来吧。”
走进来的是砂金，花枝招展，神态慵懒。
“女士，之前拜托你的事情进展如何？”
“已经联系好了，海恩政府欠了我们一大笔钱，让他们帮忙做点什么，他们当然马不停蹄。”她手指绕绕卷发，从光屏里调出一张照片给砂金，“海恩的消防员进去二次搜查现场的时候找到了本笔记，或许就是你想要的那本。”
砂金挑眉。
“真是感谢你，帮了我的大忙。”
“那笔记里是什么？值得你这么上心。”
“那不是我的笔记，女士。”
翡翠几乎一秒明白。
“那个小姑娘的？你可真是肯花心思。”
“当然，末尔兰这块骨头谁都想啃下来，哈兹勃政府答应过我，只要我搞清楚她身上的区域性地震究竟是什么原因，这个项目就板上钉钉了，翡翠女士，这对公司来说也是难得的机会，不是吗？”
翡翠抬起手背捂嘴笑笑，眼神揶揄。
“你说得对，当然是，我的顾虑并不在这，砂金，你确定你花心思只是为了项目？”
以狄的突然出声打断了砂金的突然回忆。
“砂金，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翡翠想让我去公司入职。”她把笔记本抱在胸前，满脸憧憬，“我想等毕业去，可以吗？”
砂金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从心底升出一种莫名的恐惧，淡淡的，丝丝的，他不知道这种恐惧从何而来，但他只是笑。
“非常抱歉，还不知道到时候有没有空闲的岗位，以后的事情不如以后再说，你认为呢？”
以狄点头，认为他说的有道理。
以狄的计划从海恩之后其实就完成得差不多了，虽然海恩之路中道崩殂，但她得到的信息也不少，加上她已经对姐姐的研究有所了解，即使是回学校自己闭门造车，也想通了不少东西，更何况她现在在这方面可以找拉帝奥帮忙。
于是这次她打算直接前往最后一站，一颗名为柏顿的星球。
这颗星球经济发达，人们最低水平的日常生活也已经超出了哈兹勃居民能够想象的上限，柏顿因在星际中的位置原因，没有白昼，只有夜晚，出了飞行器就是满目光怪陆离的灯光环绕，高楼鳞次栉比，每天不间断的灯光夜景，显得这里格外纸醉金迷。
以狄没见过这种地方，主动提出要去逛逛，而砂金则环抱着手臂跟在身后，环视四周，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以狄聊天。
“这地方像我之前去过的一个星球，叫匹诺康尼。”
“匹诺康尼？”以狄开始搜寻记忆，“听说过，阿斯德纳星系的盛会之星？”
砂金打了个响指，毫不收敛地夸赞。
“跟你聊天真是愉快，就是那儿。人人沉浸在甜蜜的美梦里，相比之下，这里要实在多了。”
以狄在一扇奢华无比的大门前驻足，转头。
“要不要进去看看，你应该会喜欢这种地方吧？”
那是个巨大的□□，门框边缘是许多拼起不同样式的闪烁灯光，五彩斑斓，亮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两人头顶上写着巨大的“CASINO”，金光灿灿的招牌，里面鼓点响动的音乐偶尔因大门的开合而传出。
以狄上次在棋牌室外碰到砂金后，又从其他地方了解过砂金的身份，在成为公司的总监之前，他应该是这种地方的常客，热衷于用一掷千金来换一夜的刺激和痛快，概率游戏于他而言更像是生活的趣味，他从不怕输，因为从未输过。
她欠砂金很多，想借今晚还一部分。
“走嘛，我请你，不要客气。”
砂金欣然接受。
以狄是第一次来娱乐场，这里面跟她想象的差距不大，无非就是金碧辉煌到让人眼花缭乱的装潢，来来往往要么欢欣要么沮丧的客人。
而砂金则信步带她进了一扇暗门，进去之前，以狄抬头看了一眼。
“高额赌注区（5000万以上）”
她“啊？！”地发出一声尖叫，扯扯砂金的袖子，望而却步。
“真的要去吗？这也太——”
“放心，以狄，”砂金顿步，回头，眼里染上一丝她没见过的癫狂，“相信我，你今晚一分钱的损失都不会有。”
想到他那晚在棋牌室的情况，以狄是稍微放心了一些，但这毕竟是5000万起手的地方，如果砂金真的输了，她恐怕得在这里打工打五辈子替他还债。
但她不得不跟进去，因为砂金已经和一旁的工作人员熟稔地交谈起来，穿着红色制服的侍应生带他们去了一个私密的房间，里面是一个穿着正式的男性荷官，看上去有些年纪，满脸的成熟稳重，见他们两个进来，手在赌桌上空划了一下，示意游戏开始。
以狄不懂这里的规则，砂金抬手示意荷官不用讲解，以狄于是只能看着他们两个之间用骰子和手势交流，完全不懂他们在做什么，直到——
“恭喜您，先生，请问还要继续吗？”
砂金微勾的唇角表示了他今晚必定是不知节制的。
“当然。”
赢这件事，第一次第二次还让人心情振奋，但当以狄发现砂金真的一直在赢的时候，赢本身就失去了乐趣，她反而浑身放松下来，开始百无聊赖地观察这间房间，从地毯的花纹，到牌桌的材质，又看到砂金——
那张脸真是神最完美的作品，尤其是漂亮的眼睛中沾上疯狂的时候，像是让他变了个人，从优雅款款的贵公子变成不计后果的血刃，又像激发出了他的本性，让他整个人炸毛一样惹眼。
她目光被什么在颤动的东西吸引，继续向下看过去，才发现他放在赌桌下的那只手紧紧握拳贴在膝盖上，骨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红，而和牌桌上的他截然不同的是，这双手始终在剧烈地颤抖，不像是兴奋，反而……更像是害怕。
以狄忽然有些恍惚，他在害怕？他会害怕？他害怕什么？她不禁抬头去看他的表情，却恰好和砂金对视，他带着意犹未尽的笑，问她：
“要不要来一把试试？”
“放心，我会教你。”
“手把手的。”
砂金没有下车，在后座抱着手臂阖眼，看似休息，实际上是在通电话。
“当然，不仅人物锁定，现在范围也锁定了，地震只发生在以狄身上，并只发生在哈兹勃境内，我跟她在外面那么多天，可从来没碰到过什么地震和蜂群，原因就出在你们自己那里，执行官。”
“好处就不必了，我会继续跟进，但我唯一的要求——是末尔兰丁朗的采矿权。”
他挂了电话，看到远处熟悉的身影越来越近。哈兹勃天气转暖，以狄不再披发，而是将棕发挽到脑后，露出白净细腻的脖颈，偶尔抬手扇扇风，在校门口张望几下，很快看到了砂金那辆颜色和款式都十分显眼的豪车，小步跑了过来。
“砂金先生，找我有事吗？”
“当然了，以狄，”砂金替她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姿势，“继续我们的计划，你忘了吗？听说你在学校的开题答辩终于告一段落，我想，是时候开始我们剩下的旅行了。”
于是以狄跟着砂金重新上路了。
拉帝奥教授对砂金的评价她当然记得，但她别无他法，拉帝奥教授工作忙碌，即使他跟自己的姐姐认识且有不浅的渊源，但也不可能亲自带着她找人，充其量在背后为她提供一些学术及知识上的支撑。
而砂金是真切为她提供过帮助的人，成年人的生活法则就是不要多问，不要多想，即使他确实动机不纯那又如何，飞行器，旅行资费，甚至是陪伴，这都是实实在在摆在眼前的。
当然了，以狄当然是有私心的，她相信任何一个人与一位相貌出众，回头率极高，多金，绅士，还情愿付出的公司高管在一起朝夕相处，都很难不会动心。
如果砂金没有用心，以狄不相信他会特意托人去找出她的笔记本。
以狄确实没能免俗，但管他呢，砂金也很想和她继续旅行，不是吗？否则怎么会主动来找她。
她坐在车子后座，砂金的右侧，冲他神秘地笑笑，又从包里掏出一本崭新的笔记本，和她被火烧了一半的那本一模一样，她将两本并在一起，在砂金面前晃了晃。
“看，我又买了一模一样的，之前这本不能用了，而且它现在对我来说很珍贵，我恨不得把它裱起来挂墙上。”
说完，她眨眨眼睛，目光里满是真诚。
“谢谢你，你真的，真的，特别好，这费了你不少功夫吧？”
砂金笑得轻松，将后颈靠在软垫上，随口回答：“还好。”
实际上，一周前。
星际和平公司的议事厅刚刚结束一场重要会议，翡翠站在37层的落地窗前刚挂了电话，回头应了外面的敲门声：“进来吧。”
走进来的是砂金，花枝招展，神态慵懒。
“女士，之前拜托你的事情进展如何？”
“已经联系好了，海恩政府欠了我们一大笔钱，让他们帮忙做点什么，他们当然马不停蹄。”她手指绕绕卷发，从光屏里调出一张照片给砂金，“海恩的消防员进去二次搜查现场的时候找到了本笔记，或许就是你想要的那本。”
砂金挑眉。
“真是感谢你，帮了我的大忙。”
“那笔记里是什么？值得你这么上心。”
“那不是我的笔记，女士。”
翡翠几乎一秒明白。
“那个小姑娘的？你可真是肯花心思。”
“当然，末尔兰这块骨头谁都想啃下来，哈兹勃政府答应过我，只要我搞清楚她身上的区域性地震究竟是什么原因，这个项目就板上钉钉了，翡翠女士，这对公司来说也是难得的机会，不是吗？”
翡翠抬起手背捂嘴笑笑，眼神揶揄。
“你说得对，当然是，我的顾虑并不在这，砂金，你确定你花心思只是为了项目？”
以狄的突然出声打断了砂金的突然回忆。
“砂金，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翡翠想让我去公司入职。”她把笔记本抱在胸前，满脸憧憬，“我想等毕业去，可以吗？”
砂金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从心底升出一种莫名的恐惧，淡淡的，丝丝的，他不知道这种恐惧从何而来，但他只是笑。
“非常抱歉，还不知道到时候有没有空闲的岗位，以后的事情不如以后再说，你认为呢？”
以狄点头，认为他说的有道理。
以狄的计划从海恩之后其实就完成得差不多了，虽然海恩之路中道崩殂，但她得到的信息也不少，加上她已经对姐姐的研究有所了解，即使是回学校自己闭门造车，也想通了不少东西，更何况她现在在这方面可以找拉帝奥帮忙。
于是这次她打算直接前往最后一站，一颗名为柏顿的星球。
这颗星球经济发达，人们最低水平的日常生活也已经超出了哈兹勃居民能够想象的上限，柏顿因在星际中的位置原因，没有白昼，只有夜晚，出了飞行器就是满目光怪陆离的灯光环绕，高楼鳞次栉比，每天不间断的灯光夜景，显得这里格外纸醉金迷。
以狄没见过这种地方，主动提出要去逛逛，而砂金则环抱着手臂跟在身后，环视四周，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以狄聊天。
“这地方像我之前去过的一个星球，叫匹诺康尼。”
“匹诺康尼？”以狄开始搜寻记忆，“听说过，阿斯德纳星系的盛会之星？”
砂金打了个响指，毫不收敛地夸赞。
“跟你聊天真是愉快，就是那儿。人人沉浸在甜蜜的美梦里，相比之下，这里要实在多了。”
以狄在一扇奢华无比的大门前驻足，转头。
“要不要进去看看，你应该会喜欢这种地方吧？”
那是个巨大的□□，门框边缘是许多拼起不同样式的闪烁灯光，五彩斑斓，亮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两人头顶上写着巨大的“CASINO”，金光灿灿的招牌，里面鼓点响动的音乐偶尔因大门的开合而传出。
以狄上次在棋牌室外碰到砂金后，又从其他地方了解过砂金的身份，在成为公司的总监之前，他应该是这种地方的常客，热衷于用一掷千金来换一夜的刺激和痛快，概率游戏于他而言更像是生活的趣味，他从不怕输，因为从未输过。
她欠砂金很多，想借今晚还一部分。
“走嘛，我请你，不要客气。”
砂金欣然接受。
以狄是第一次来娱乐场，这里面跟她想象的差距不大，无非就是金碧辉煌到让人眼花缭乱的装潢，来来往往要么欢欣要么沮丧的客人。
而砂金则信步带她进了一扇暗门，进去之前，以狄抬头看了一眼。
“高额赌注区（5000万以上）”
她“啊？！”地发出一声尖叫，扯扯砂金的袖子，望而却步。
“真的要去吗？这也太——”
“放心，以狄，”砂金顿步，回头，眼里染上一丝她没见过的癫狂，“相信我，你今晚一分钱的损失都不会有。”
想到他那晚在棋牌室的情况，以狄是稍微放心了一些，但这毕竟是5000万起手的地方，如果砂金真的输了，她恐怕得在这里打工打五辈子替他还债。
但她不得不跟进去，因为砂金已经和一旁的工作人员熟稔地交谈起来，穿着红色制服的侍应生带他们去了一个私密的房间，里面是一个穿着正式的男性荷官，看上去有些年纪，满脸的成熟稳重，见他们两个进来，手在赌桌上空划了一下，示意游戏开始。
以狄不懂这里的规则，砂金抬手示意荷官不用讲解，以狄于是只能看着他们两个之间用骰子和手势交流，完全不懂他们在做什么，直到——
“恭喜您，先生，请问还要继续吗？”
砂金微勾的唇角表示了他今晚必定是不知节制的。
“当然。”
赢这件事，第一次第二次还让人心情振奋，但当以狄发现砂金真的一直在赢的时候，赢本身就失去了乐趣，她反而浑身放松下来，开始百无聊赖地观察这间房间，从地毯的花纹，到牌桌的材质，又看到砂金——
那张脸真是神最完美的作品，尤其是漂亮的眼睛中沾上疯狂的时候，像是让他变了个人，从优雅款款的贵公子变成不计后果的血刃，又像激发出了他的本性，让他整个人炸毛一样惹眼。
她目光被什么在颤动的东西吸引，继续向下看过去，才发现他放在赌桌下的那只手紧紧握拳贴在膝盖上，骨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红，而和牌桌上的他截然不同的是，这双手始终在剧烈地颤抖，不像是兴奋，反而……更像是害怕。
以狄忽然有些恍惚，他在害怕？他会害怕？他害怕什么？她不禁抬头去看他的表情，却恰好和砂金对视，他带着意犹未尽的笑，问她：
“要不要来一把试试？”
“放心，我会教你。”
“手把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