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以狄那晚走得很决绝，但砂金塞到她手里的资料，不要白不要，正如曼达说的，成年人嘛。
回去的路上以狄也想过，姐姐的事和公司有关，如果没有公司内部的人帮忙，她到底能不能查清楚，但她还是摒弃了这个念头，她可以找拉帝奥，找曼达，能帮她的人实在太多，她犯不着在这里跟砂金动脑筋。
说没被砂金那几句话打动也是假的，可以狄一想到他连行为都可以是虚伪的，几句话又能代表什么呢。
这次砂金给的资料确实很全，但可笑的是有许多她在拉帝奥那里已经看到过影印版本了，他给的太晚了。
而会议室中，拉帝奥把以狄所取到的所有线索放在桌上。
“这些线索并不像我之前所说的，随着地区或人而变化，而是只有一个方向，也就是都和拉莉有关。”
以狄坐在椅子上看着摊开的线索，醍醐灌顶。
并不是因为在学校，而开出了拉帝奥办公室的钥匙，而是因为拉帝奥和姐姐有关，他们是曾经威汀门下的优秀学生，那个人用这把钥匙打开了以狄的路，让她此后的每一步都和拉莉有关。
既然如此，她得到的手稿和拉莉有关的资料统统可以得到解释，而她为什么会开出砂金的证件照和星际和平公司的物件，如今答案也十分明显。
砂金，想到这个名字以狄还是忍不住心里发颤。
拉帝奥敲敲桌子，让以狄回神。
“地震和蜂群都有段时间没有出现，这说明对方或许对你的行为有些了解，他们清楚你正在找你姐姐，不需要继续用线索引导你，因此告一段落，接下来我们需要平静一段时间，等着蜂群或地震的出现，并且当它来临的时候——”拉帝奥眼神坚定，“就任它攻击，看看会发生什么，我敢笃定它们不会对你造成伤害。”
于是以狄暂时回归了正常生活，该吃吃，该喝喝，什么都不往心里搁，她陆陆续续投了几个简历，也收到了几个面试通知。
她约了周三下午面试，和她见面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女性，问她能否接受去其他星系工作，以狄点头说可以的，哪里都行。
当然是哪里都行，她姐姐也不是需要和她一起生活的人，姐姐喜欢去各个星系做研究，她当然也可以去任何地方工作，她以前觉得懒懒散散没什么，但出去看过其他星系之后，就很难说服自己留在发展还不足的哈兹勃了。
以狄和面试官聊得还算开心，岗位是与合同合规相关的，以狄其实并不太了解，但表现出了很强的学习欲//望。
离开面试地点，她没什么其他想做的，打算直接回自己的出租屋。她在中央城区租了一间公寓，面积不大，但好歹设施齐全，她把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下午回去在阳台上晒晒太阳也不错。
她刚走出大厦没几步，就有人在背后不远处叫了她的名字。
“以狄。”
这声音太熟悉了，她甚至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干笑了两声。
“砂金先生。”
砂金也从那栋大厦中出来，恰好和她乘坐了不同电梯，因此两人同时出来，没在电梯里碰到，反而在楼下碰到了。
砂金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没有任何征兆地问了句：“你去面试了？”
以狄刚要脱口而出问他怎么知道，低头看到自己的简历就拎在手里，于是只点点头。
“对。”
后面的声音沉默了两秒钟。
“我记得公司也有给你offer。”
“我没有投公司，怎么会给我offer。”实际上以狄确实在邮箱里看到了公司的offer，但她没打开。
“再说了，战略投资部，跟我专业不对口。”
她忽然停下脚步，深吸了口气，转身。
“我之前想去公司是因为你，你不会不知道吧？”
她转过身，才终于又看到砂金，也没有很久不见吧，但大概是因为心境不一样了，以狄总觉得这次见他和以前见的有所不同。
砂金看上去其实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昂贵的配饰在他身上闪闪发光，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双独特迷人的眼睛，他的瞳孔钩着她。
“所以，你现在不想来了。”
他没有在问她，这是陈述句。
以狄大方地点头。
“我投了几个律所，也有一些公司的法务部门，顺利的话，等正式毕业我想去律所上班。”
砂金面色无异。
“你可以多几个选择，公司的法务部门在星际中也有很高的评价。”
以狄垂眸，随口说：“公司啊，离我家太远了。”
“嗯，不想来就不来。”他语气平缓，又像忽然想起什么，“噢，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
以狄拒绝得太快，以至于有些刻意了，实际上她也确实很刻意，她现在自己租了房子，不想让砂金知道她住哪。她的潜意识告诉她，砂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他其实还是个好人，但过去的记忆不断冲击着她，她不断地告诉自己，别再轻易相信他。
而砂金则露出见面以来第一个笑，苦涩的。
“以狄，我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以狄最大的优点在此时显露无疑，那就是直接坦率，她后退一步。
“那也差不多，总之，离我远点，我太好骗了，不能听你多说话。”
她像怕砂金跟过来一样，眼睛盯着他倒退了几步，然后转身快步走了。
回家的路上要经过一条小巷，尽管是阳光还盛的下午，小巷两侧都是高楼，遮得整条小巷都暗暗的，她从狭窄的路上经过，熟悉的感觉忽然从头顶降临。
先是感觉到四处没有风口的小巷忽然刮起风，随后风越来越大，以狄太熟悉了，于是如她所预料，脚下的地面很快震动起来，比地震还剧烈的晃动随之而来，她紧紧抓住小巷墙壁上的砖块让自己保持站立，然后屏息凝神——她听到嗡嗡的叫声，蜂群要来了。
她这次早就做好准备，甚至她怕自己肌肉记忆下意识地反击，这次出来连趁手的电蚊拍都没带，任凭蜂群逼近，在她周身旋转，吵得她耳朵疼，连脑袋都嗡嗡的。
但如拉帝奥教授猜测的，蜂群靠近后确实没有进行攻击，而是在离她皮肤仅剩一指的地方停下，围着她不停地发出噪音，偶尔向前冲刺一下又退后，像挑衅，像想要激以狄动手。
以狄确实很可惜，因为只有将蜂群消灭才能拿到线索，她按兵不动，只是在赌一个概率，赌不消灭蜂群会得到更大的线索。
蜂群不知道在耳边嗡嗡多久，久到以狄都有些等不下去了，她耳边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
那道声音遥远极了，像从另一个星系被带过来，飘渺又虚无，以狄仔细听才能听到一点点。
她听到有个人恭恭敬敬喊了声：“迈丘先生，已经按你的要求重新对以狄安排新一轮的实体感官投放。”
她还没来得及听听另一个迈丘先生要说什么，下一秒耳边的嗡嗡声就被一阵风刃打破，随后是劈里啪啦几声，以狄睁眼的时候只看到一地的蜂虫，扑腾了两下翅膀，动不了了。
她再抬头，砂金站在离她半米左右的位置，紧紧攥着拳头，指缝里还有刚刚捏碎的蜂虫尸体，他张开手心，尸体劈里啪啦掉到地上。
蜂虫不会伤害她，但不意味着徒手去对付这群蜂虫就不会有疼痛，更何况砂金看起来确实着急，甚至来不及采取什么措施，只想用最快的方法把她从蜂群中解救出来，以狄甚至不敢想他手掌会不会已经满是蜂刺扎出的伤口。
“你怎么回事？”砂金拍打两下手心，抬眸，带着几分气，琉璃般漂亮的眼睛染上怒意，更美得惊心动魄。
“没带工具就算了，躲也不会吗？”
以狄愣了两下，忍着没去看他手心的伤势，后退了一步。
“砂金先生，这是在我计划之中的。”
愣住的换成砂金，他垂眸将最后几只嗡嗡叫的蜂虫掐死，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自嘲地笑了声。
“你回家吧。”他声音低下去，“我手脏了，不送你了。”
回去的路上以狄也想过，姐姐的事和公司有关，如果没有公司内部的人帮忙，她到底能不能查清楚，但她还是摒弃了这个念头，她可以找拉帝奥，找曼达，能帮她的人实在太多，她犯不着在这里跟砂金动脑筋。
说没被砂金那几句话打动也是假的，可以狄一想到他连行为都可以是虚伪的，几句话又能代表什么呢。
这次砂金给的资料确实很全，但可笑的是有许多她在拉帝奥那里已经看到过影印版本了，他给的太晚了。
而会议室中，拉帝奥把以狄所取到的所有线索放在桌上。
“这些线索并不像我之前所说的，随着地区或人而变化，而是只有一个方向，也就是都和拉莉有关。”
以狄坐在椅子上看着摊开的线索，醍醐灌顶。
并不是因为在学校，而开出了拉帝奥办公室的钥匙，而是因为拉帝奥和姐姐有关，他们是曾经威汀门下的优秀学生，那个人用这把钥匙打开了以狄的路，让她此后的每一步都和拉莉有关。
既然如此，她得到的手稿和拉莉有关的资料统统可以得到解释，而她为什么会开出砂金的证件照和星际和平公司的物件，如今答案也十分明显。
砂金，想到这个名字以狄还是忍不住心里发颤。
拉帝奥敲敲桌子，让以狄回神。
“地震和蜂群都有段时间没有出现，这说明对方或许对你的行为有些了解，他们清楚你正在找你姐姐，不需要继续用线索引导你，因此告一段落，接下来我们需要平静一段时间，等着蜂群或地震的出现，并且当它来临的时候——”拉帝奥眼神坚定，“就任它攻击，看看会发生什么，我敢笃定它们不会对你造成伤害。”
于是以狄暂时回归了正常生活，该吃吃，该喝喝，什么都不往心里搁，她陆陆续续投了几个简历，也收到了几个面试通知。
她约了周三下午面试，和她见面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女性，问她能否接受去其他星系工作，以狄点头说可以的，哪里都行。
当然是哪里都行，她姐姐也不是需要和她一起生活的人，姐姐喜欢去各个星系做研究，她当然也可以去任何地方工作，她以前觉得懒懒散散没什么，但出去看过其他星系之后，就很难说服自己留在发展还不足的哈兹勃了。
以狄和面试官聊得还算开心，岗位是与合同合规相关的，以狄其实并不太了解，但表现出了很强的学习欲//望。
离开面试地点，她没什么其他想做的，打算直接回自己的出租屋。她在中央城区租了一间公寓，面积不大，但好歹设施齐全，她把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下午回去在阳台上晒晒太阳也不错。
她刚走出大厦没几步，就有人在背后不远处叫了她的名字。
“以狄。”
这声音太熟悉了，她甚至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干笑了两声。
“砂金先生。”
砂金也从那栋大厦中出来，恰好和她乘坐了不同电梯，因此两人同时出来，没在电梯里碰到，反而在楼下碰到了。
砂金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没有任何征兆地问了句：“你去面试了？”
以狄刚要脱口而出问他怎么知道，低头看到自己的简历就拎在手里，于是只点点头。
“对。”
后面的声音沉默了两秒钟。
“我记得公司也有给你offer。”
“我没有投公司，怎么会给我offer。”实际上以狄确实在邮箱里看到了公司的offer，但她没打开。
“再说了，战略投资部，跟我专业不对口。”
她忽然停下脚步，深吸了口气，转身。
“我之前想去公司是因为你，你不会不知道吧？”
她转过身，才终于又看到砂金，也没有很久不见吧，但大概是因为心境不一样了，以狄总觉得这次见他和以前见的有所不同。
砂金看上去其实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昂贵的配饰在他身上闪闪发光，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双独特迷人的眼睛，他的瞳孔钩着她。
“所以，你现在不想来了。”
他没有在问她，这是陈述句。
以狄大方地点头。
“我投了几个律所，也有一些公司的法务部门，顺利的话，等正式毕业我想去律所上班。”
砂金面色无异。
“你可以多几个选择，公司的法务部门在星际中也有很高的评价。”
以狄垂眸，随口说：“公司啊，离我家太远了。”
“嗯，不想来就不来。”他语气平缓，又像忽然想起什么，“噢，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
以狄拒绝得太快，以至于有些刻意了，实际上她也确实很刻意，她现在自己租了房子，不想让砂金知道她住哪。她的潜意识告诉她，砂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他其实还是个好人，但过去的记忆不断冲击着她，她不断地告诉自己，别再轻易相信他。
而砂金则露出见面以来第一个笑，苦涩的。
“以狄，我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以狄最大的优点在此时显露无疑，那就是直接坦率，她后退一步。
“那也差不多，总之，离我远点，我太好骗了，不能听你多说话。”
她像怕砂金跟过来一样，眼睛盯着他倒退了几步，然后转身快步走了。
回家的路上要经过一条小巷，尽管是阳光还盛的下午，小巷两侧都是高楼，遮得整条小巷都暗暗的，她从狭窄的路上经过，熟悉的感觉忽然从头顶降临。
先是感觉到四处没有风口的小巷忽然刮起风，随后风越来越大，以狄太熟悉了，于是如她所预料，脚下的地面很快震动起来，比地震还剧烈的晃动随之而来，她紧紧抓住小巷墙壁上的砖块让自己保持站立，然后屏息凝神——她听到嗡嗡的叫声，蜂群要来了。
她这次早就做好准备，甚至她怕自己肌肉记忆下意识地反击，这次出来连趁手的电蚊拍都没带，任凭蜂群逼近，在她周身旋转，吵得她耳朵疼，连脑袋都嗡嗡的。
但如拉帝奥教授猜测的，蜂群靠近后确实没有进行攻击，而是在离她皮肤仅剩一指的地方停下，围着她不停地发出噪音，偶尔向前冲刺一下又退后，像挑衅，像想要激以狄动手。
以狄确实很可惜，因为只有将蜂群消灭才能拿到线索，她按兵不动，只是在赌一个概率，赌不消灭蜂群会得到更大的线索。
蜂群不知道在耳边嗡嗡多久，久到以狄都有些等不下去了，她耳边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
那道声音遥远极了，像从另一个星系被带过来，飘渺又虚无，以狄仔细听才能听到一点点。
她听到有个人恭恭敬敬喊了声：“迈丘先生，已经按你的要求重新对以狄安排新一轮的实体感官投放。”
她还没来得及听听另一个迈丘先生要说什么，下一秒耳边的嗡嗡声就被一阵风刃打破，随后是劈里啪啦几声，以狄睁眼的时候只看到一地的蜂虫，扑腾了两下翅膀，动不了了。
她再抬头，砂金站在离她半米左右的位置，紧紧攥着拳头，指缝里还有刚刚捏碎的蜂虫尸体，他张开手心，尸体劈里啪啦掉到地上。
蜂虫不会伤害她，但不意味着徒手去对付这群蜂虫就不会有疼痛，更何况砂金看起来确实着急，甚至来不及采取什么措施，只想用最快的方法把她从蜂群中解救出来，以狄甚至不敢想他手掌会不会已经满是蜂刺扎出的伤口。
“你怎么回事？”砂金拍打两下手心，抬眸，带着几分气，琉璃般漂亮的眼睛染上怒意，更美得惊心动魄。
“没带工具就算了，躲也不会吗？”
以狄愣了两下，忍着没去看他手心的伤势，后退了一步。
“砂金先生，这是在我计划之中的。”
愣住的换成砂金，他垂眸将最后几只嗡嗡叫的蜂虫掐死，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自嘲地笑了声。
“你回家吧。”他声音低下去，“我手脏了，不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