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后面的化学和数学课，和物理课的状态类似，陈书桐被云里雾里的感受惹得心烦，又想到未知的未来，更加郁闷。
学校里大多数是走读生，中午放学，陈书桐装了几本桌上的笔记，背着书包走出教室。
似乎放学的过程也变得有些陌生。成群结队的高中生谈笑着从走廊穿过，八月份的阳光打在男孩女孩的背影上，陈书桐走了几步，不知怎么地，感觉自己心跳漏了几拍。
“午饭我要去校门口那家拉面吃，我爸妈今天不回家。”
“那我也想去，一会儿给我妈打个电话。”
……
“今天留的作业好多啊……你是不把英语卷子写完了？借我抄抄呗！”
“偏不，除非你求我，拿奶茶换也行~”
“哎呀~好菲菲~求你啦……别逼我使用拳脚！”
“嘶……给给给，真服了你了……”
……
她一直有走路很快的习惯，不管是在高中，还是大学。也因此陈书桐身边一直没什么结伴去哪儿的人，同学或同事要和陈书桐结伴去吃饭的话，必须费劲提高步速、近乎小跑才能跟上她。
但此刻，陈书桐觉得自己的脚步凝滞了。
少年少女的衣摆逆光的时候透出模糊的剪影，旁边有女孩子奔跑着嬉笑的清亮声音，青春穿过几年的距离打了个回旋镖，哗得一下——像现在吹起来的风一样——打在她脸上。
“桐桐！回来，你去哪儿啊？”刘瑜文的声音传过来，她猛地回头。
哦，她想起来了。高三的时候她是骑自行车上下学的来着。
“哎呀我突然懵了一下，给忘了。”陈书桐嘿嘿笑着走过去。俩人自然地挽起手。
“桐桐……话说你今天和曹一鸣怎么回事儿啊？”刘瑜文小心翼翼地看她。
“我看曹哥走得时候脸色都不太好。”姜舒然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她们俩回头。
陈书桐身高也有一米七左右，姜舒然身高差一丁点儿到一米六，踮起脚来够不到她俩肩膀，长相又偏可爱，在她俩眼里像个小巧玲珑的水晶汤包。
不过姜舒然只是看起来可可爱爱。班里李一是第一，姜舒然便总是占据第二，总被戏称“万年老二”。在三个重点班里高手如林断层式高分的威压下，她成绩也能排到年级前五十。在外人眼里她一向是个冷漠的学霸，像个冰雪娃娃。
在她们面前就不一定了。
姜舒然高中毕业就远走高飞，去上了英国的大学。好久没见，陈书桐立马伸出罪恶的手，捏上姜舒然的脸。
姜舒然的眼里升腾出杀意，但在她们俩眼里威胁度基本为0。刘瑜文一边偷笑，一边追问。
“所以是啥情况，你俩闹别扭啦？”
“……也没有，可能不太适合走下去。”
“啊？他之前可是偷偷告诉我，你俩是奔着结婚去的呀。”
陈书桐内心苦笑。少年人的心思总是有些单纯和理想化，总是觉得这个年纪已经可以确定自己的未来。她当时默认了这样长远的计划，尽管因过早就将自己和另一个人锁定而隐隐觉得有些不适宜，但还是接受了这个预想。
Too naive。
“挺好的。我觉得曹一鸣也配不上你。”姜舒然拍掉陈书桐的手，淡定开口。
“怎么说？”这是上辈子，啊不，穿越前的高中里姜舒然没讲过的话，陈书桐感到好奇。姜舒然虽然也会八卦一些日常，但很少评判她人的感情生活。
“怎么说呢……你俩每天没什么共同语言吧。”她们已经走下了楼梯，踏出教学楼的门，“我估计你们每天也就讨论一些，吃饭了吗，睡得好吗，一起打球吧，没有受伤吧…这样的话题。你们确实互相关心，可能我们这时候荷尔蒙正旺盛，这点关心就足够喜欢对方。但平心而论，你能一直保持这种聊天内容吗？”
陈书桐沉默了。这也是她在高中时就隐隐察觉到的，但在毕业之后，双方有了更多不受中学制度限制的相处时间，这些问题才渐渐暴露出来。她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姜舒然就已经感受到这个问题对她而言的重要性。
“享受当下也挺好的，你怎么舒服怎么来吧。”刘瑜文看她沉默，拍了拍她的肩膀。
找到自己的自行车，解锁，骑出校门回家，这个过程对陈书桐来说已经有些陌生。她沿着记忆里的路往前骑，看着故乡从两边掠过。
她很久没看过这个季节的湖城了。似乎从高中毕业离家起，她便只能拥有湖城的冬夏，再无春秋。渐渐连故乡的夏天也消逝了。
可那是故乡啊，她从小长大的故乡，却变成只有一个季节的地方。
有些地方，似乎生来，就是为了离开。
离开了太久，她才想起高中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在放学路上，骑单车时头顶的梧桐树。阳光从枝叶间隙透下来，淘漉一肩膀的碎金。
推开家门，是很熟悉的香气。
“红烧肉！”她猛吸了一大口。高中毕业后，除了假期，她很少再吃到妈妈做的红烧肉了。
李英姿女士从厨房端了盆汤出来：“洗手，吃饭！”
“姐姐！好饿啊！”三岁的妹妹陈琳扑到她大腿上。她抱起妹妹，捏她肉嘟嘟的小脸。果然，还是三岁的小孩比较可爱。
陈齐海刚下了班，正坐在餐桌旁看新闻。
她已经六七年没看到过四十六岁的陈齐海。这个时候的父亲头发还没那么灰白，眼角和腮边的皱纹还不甚明显，腰板也依然直挺。原来时间真是把刀啊，这个严厉的老头，也逃不过磋磨。
“看我干什么？吃饭呐，磨磨蹭蹭。”
就这样迷迷糊糊过了一天，陈书桐痛苦地带着完成度20%的作业下了晚自习。车棚里的光昏暗，她去摸索自己的车锁，瞥见旁边白色衬衫的一角。
抬眼对上那个男生的眼睛，何流对她礼貌地点点头。
看着他跨上自行车，她想起这个人是从大二回到这里。这种重回，除去作为第二次选择方向的机会，对他而言，是否也有想要重新体会一遍青春的意向呢？
她居然也拥有这样的机会。
只是她的重回，似乎艰难一些。
她深吸一口气，跨上车跟上何流清瘦的背影。
“嗨，我叫陈书桐。”
学校里大多数是走读生，中午放学，陈书桐装了几本桌上的笔记，背着书包走出教室。
似乎放学的过程也变得有些陌生。成群结队的高中生谈笑着从走廊穿过，八月份的阳光打在男孩女孩的背影上，陈书桐走了几步，不知怎么地，感觉自己心跳漏了几拍。
“午饭我要去校门口那家拉面吃，我爸妈今天不回家。”
“那我也想去，一会儿给我妈打个电话。”
……
“今天留的作业好多啊……你是不把英语卷子写完了？借我抄抄呗！”
“偏不，除非你求我，拿奶茶换也行~”
“哎呀~好菲菲~求你啦……别逼我使用拳脚！”
“嘶……给给给，真服了你了……”
……
她一直有走路很快的习惯，不管是在高中，还是大学。也因此陈书桐身边一直没什么结伴去哪儿的人，同学或同事要和陈书桐结伴去吃饭的话，必须费劲提高步速、近乎小跑才能跟上她。
但此刻，陈书桐觉得自己的脚步凝滞了。
少年少女的衣摆逆光的时候透出模糊的剪影，旁边有女孩子奔跑着嬉笑的清亮声音，青春穿过几年的距离打了个回旋镖，哗得一下——像现在吹起来的风一样——打在她脸上。
“桐桐！回来，你去哪儿啊？”刘瑜文的声音传过来，她猛地回头。
哦，她想起来了。高三的时候她是骑自行车上下学的来着。
“哎呀我突然懵了一下，给忘了。”陈书桐嘿嘿笑着走过去。俩人自然地挽起手。
“桐桐……话说你今天和曹一鸣怎么回事儿啊？”刘瑜文小心翼翼地看她。
“我看曹哥走得时候脸色都不太好。”姜舒然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她们俩回头。
陈书桐身高也有一米七左右，姜舒然身高差一丁点儿到一米六，踮起脚来够不到她俩肩膀，长相又偏可爱，在她俩眼里像个小巧玲珑的水晶汤包。
不过姜舒然只是看起来可可爱爱。班里李一是第一，姜舒然便总是占据第二，总被戏称“万年老二”。在三个重点班里高手如林断层式高分的威压下，她成绩也能排到年级前五十。在外人眼里她一向是个冷漠的学霸，像个冰雪娃娃。
在她们面前就不一定了。
姜舒然高中毕业就远走高飞，去上了英国的大学。好久没见，陈书桐立马伸出罪恶的手，捏上姜舒然的脸。
姜舒然的眼里升腾出杀意，但在她们俩眼里威胁度基本为0。刘瑜文一边偷笑，一边追问。
“所以是啥情况，你俩闹别扭啦？”
“……也没有，可能不太适合走下去。”
“啊？他之前可是偷偷告诉我，你俩是奔着结婚去的呀。”
陈书桐内心苦笑。少年人的心思总是有些单纯和理想化，总是觉得这个年纪已经可以确定自己的未来。她当时默认了这样长远的计划，尽管因过早就将自己和另一个人锁定而隐隐觉得有些不适宜，但还是接受了这个预想。
Too naive。
“挺好的。我觉得曹一鸣也配不上你。”姜舒然拍掉陈书桐的手，淡定开口。
“怎么说？”这是上辈子，啊不，穿越前的高中里姜舒然没讲过的话，陈书桐感到好奇。姜舒然虽然也会八卦一些日常，但很少评判她人的感情生活。
“怎么说呢……你俩每天没什么共同语言吧。”她们已经走下了楼梯，踏出教学楼的门，“我估计你们每天也就讨论一些，吃饭了吗，睡得好吗，一起打球吧，没有受伤吧…这样的话题。你们确实互相关心，可能我们这时候荷尔蒙正旺盛，这点关心就足够喜欢对方。但平心而论，你能一直保持这种聊天内容吗？”
陈书桐沉默了。这也是她在高中时就隐隐察觉到的，但在毕业之后，双方有了更多不受中学制度限制的相处时间，这些问题才渐渐暴露出来。她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姜舒然就已经感受到这个问题对她而言的重要性。
“享受当下也挺好的，你怎么舒服怎么来吧。”刘瑜文看她沉默，拍了拍她的肩膀。
找到自己的自行车，解锁，骑出校门回家，这个过程对陈书桐来说已经有些陌生。她沿着记忆里的路往前骑，看着故乡从两边掠过。
她很久没看过这个季节的湖城了。似乎从高中毕业离家起，她便只能拥有湖城的冬夏，再无春秋。渐渐连故乡的夏天也消逝了。
可那是故乡啊，她从小长大的故乡，却变成只有一个季节的地方。
有些地方，似乎生来，就是为了离开。
离开了太久，她才想起高中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在放学路上，骑单车时头顶的梧桐树。阳光从枝叶间隙透下来，淘漉一肩膀的碎金。
推开家门，是很熟悉的香气。
“红烧肉！”她猛吸了一大口。高中毕业后，除了假期，她很少再吃到妈妈做的红烧肉了。
李英姿女士从厨房端了盆汤出来：“洗手，吃饭！”
“姐姐！好饿啊！”三岁的妹妹陈琳扑到她大腿上。她抱起妹妹，捏她肉嘟嘟的小脸。果然，还是三岁的小孩比较可爱。
陈齐海刚下了班，正坐在餐桌旁看新闻。
她已经六七年没看到过四十六岁的陈齐海。这个时候的父亲头发还没那么灰白，眼角和腮边的皱纹还不甚明显，腰板也依然直挺。原来时间真是把刀啊，这个严厉的老头，也逃不过磋磨。
“看我干什么？吃饭呐，磨磨蹭蹭。”
就这样迷迷糊糊过了一天，陈书桐痛苦地带着完成度20%的作业下了晚自习。车棚里的光昏暗，她去摸索自己的车锁，瞥见旁边白色衬衫的一角。
抬眼对上那个男生的眼睛，何流对她礼貌地点点头。
看着他跨上自行车，她想起这个人是从大二回到这里。这种重回，除去作为第二次选择方向的机会，对他而言，是否也有想要重新体会一遍青春的意向呢？
她居然也拥有这样的机会。
只是她的重回，似乎艰难一些。
她深吸一口气，跨上车跟上何流清瘦的背影。
“嗨，我叫陈书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