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这是相当惊悚的一幕。
其他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残忍吓得面无人色。
只有郑夏冰看不见。
她听见了滴滴答答的声音，然后是猛烈炸开的血腥味，浓烈，呛鼻，几乎让人窒息。
“……关华？”
郑夏冰等了一会，正准备开口，就听见关华的声音。
“怎么了？”他的声音再没有刚才的不安与崩溃，反而有种过分的雀跃，没等郑夏冰问，他就继续说道，“你看，我找到了，我找到导游了！我给出答案了！我还能动！”
他话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兴奋。
郑夏冰知道不太对劲。
因为那滴答的声音并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黏腻，仿佛混着什么碎末。
其他人的呼吸声很重，喘气声越压抑越显得沉重、杂乱、惶恐。
钟琳慢慢挪动脚步，跟她保持着相对的距离，非常轻声地说道：“导游没有出现，他，他在自残。”
郑夏冰反应过来，他一定是碰展柜了。
之前无论是怎么观察寻找，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们所有人都没有去触碰村史馆里的任何一样东西。
关华也用事实证明，果然不能碰。
他还活着。
但他快要死了。
空气中的血腥味已经浓到仿佛凝成了无数细小的血珠。
关华却毫无所觉，反而还调动血淋淋的脸部肌肉保持着欢欣的笑容。
其他人不敢靠近，更不敢阻止。
他们也不敢跑出馆外。
从车上醒来后，死亡的威胁便像这无处不在的光亮一样，仿佛随时随地会残忍地虐杀他们。
郑夏冰想到了她的手指。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指，刚刚敲过地砖，指骨没有碎裂，皮也是完整的，现在并不疼。可是她的眼睛还是不受控制地咕噜转，血和泪在眼眶里被搅和成沼泽般的浑浊。
她抿了抿嘴唇：“关华。”
“怎么了？你看，我找到了，我找到导游了！我……”
他快乐地重复着刚刚说过的话，一模一样的话。
郑夏冰循着声音确定了他的位置。
她微微动了动脚，没有等对方说完，突然抬脚朝那边跑了过去。
她的动作很突然，跑得也很快，狠狠地撞在了关华身上。
对方的身上没有人的柔软，僵硬得像一根光滑的柱子。
郑夏冰的手从他的肩膀滑到了曲起的胳膊肘时，才意识到这样光滑，是因为对方身上都是血，从他的脖颈一直淌落，直到浑身都是血淋淋的模样。
郑夏冰顾不上这些，一手抓住他的头，一手摸索着想要抠他的眼睛。
“啊！”
钟琳终于忍不住了，发出短促的尖叫，又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很惊恐，因为几个人中最冷静聪明的人也发疯了。
陈正明他们也绷不住，往后退了好几步。
而郑夏冰没有遇到多少抵抗，但被一遍遍撕扯过的脸坑坑洼洼，沼泽似的血坑里还有扯断的血管，像密密麻麻的蛇黏住她的手指，好在她还是碰到了关华的眼睛。
他还有眼皮，眼皮和他的身体一样僵硬，散发着热量。
郑夏冰直接用力往里扣，想从里面抵掉这层皮。她的手陷入了一片血肉泥泞，硬邦邦的骨头抵住她的手指，她顺着头颅构造摸到眼球上方，然后反勾手，向上一把掀开了这层皮。
关华的眼球直直地对上了她的眼睛。
她感受到这颗眼球开始微微发抖，过了一会是慢慢转动，最后是疯狂的震颤，眼周肌肉蠕动着堆积，硬生生将她的手给挤了出去。
关华的关节也逐渐恢复柔软，刚刚还能被他自己轻易撕扯便开裂迸血的皮变得发硬，没法再轻易抓破，烂兮兮的血肉被硬壳包裹住，像内芯坏掉的椰子。
他疯狂自残的行为终于停住了，手臂无力地垂落下去。
郑夏冰立刻挪开脸，后退好几步：“他怎么样？”
李尔若仔细观察后，回道：“还活着，也没有再自残了，好像，好像在恢复，关华你能听见吗？”
关华迟钝地抬头，卷翘的眼皮硬硬的，遮住了他的视线。他只能看见一片发白的混沌，被操控后产生的不同欲/望交织成团，乱得分不清，却让他在间隙里恢复了一点点的自我。
他缓慢地点了点头。
所有人都震惊了。
李尔若赶紧说道：“他点头了，他能听见。”
陈正明焦急地问：“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刚刚也碰了，碰的是地面的瓷砖，一开始疼，但是很快又没别的反应了，我怀疑可能跟画不是同一种，它们不兼容，甚至是相互排斥，既然我能活，说明画也许更厉害，也是死马当活马医，”郑夏冰一边解释，一边张开双臂，谨慎地挥舞着试探着空气，“不要再浪费时间了，继续找，关华没有给出答案，导游也没有出现，肯定还会问我们！”
一语既惊。
众人纷纷慌乱开始寻找。
陈正明嘱咐道：“在看展柜时一定要保持距离。”
不能再像关华一样被蛊惑、被吸引，直至差点丢命。
他说完就准备继续找，突然钟琳颤抖着说道：“我，我听到了，问我了……郑，我，我……”
陈正明：“那就快找啊！”
“会不会在馆外？”
陈正明：“不会，一个好的导游不会一言不发就脱离团队，一个好的游客也不会不顾安全去行程以外的地方。”
“我赞同，”郑夏冰一边控制自己的方向，一边喃喃似的说着，“找人，本质就是捉迷藏。”
陈正明恍然：“对，捉迷藏，她在动，她不是躲在一个地方不动了，她在动。”
郑夏冰：“还有，捉迷藏的关键是让我们看不到踪迹，不管怎么样，一定是视线的死角，我们得在不同的方向，同时往内或往外。”
陈正明：“对！”
他赶紧按照郑夏冰说的，几个人站在不同的方向，一边谨慎地搜索上下左右前后，一边同时往内缩。
他们本来应该在馆中央会和。
但是陈正明走着动着，不自觉地歪了，慢慢地错开了一小块地方。
直到众人向他靠拢，才发现他走过的路线偏出一小块。
是能让一个人站立的地方。
在众人的注视下，钟琳慢慢地朝着那里走。
郑夏冰就跟在她身后，随手准备抠她的眼睛。
钟琳走着走着，碰到了阻力，她抬头，视线里蓦地涌现大片阴影，阴影蠕动着勾勒出人形的轮廓。
“导游在哪？”
“她在我面前。”
“对啊，她就在那！”
其他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残忍吓得面无人色。
只有郑夏冰看不见。
她听见了滴滴答答的声音，然后是猛烈炸开的血腥味，浓烈，呛鼻，几乎让人窒息。
“……关华？”
郑夏冰等了一会，正准备开口，就听见关华的声音。
“怎么了？”他的声音再没有刚才的不安与崩溃，反而有种过分的雀跃，没等郑夏冰问，他就继续说道，“你看，我找到了，我找到导游了！我给出答案了！我还能动！”
他话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兴奋。
郑夏冰知道不太对劲。
因为那滴答的声音并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黏腻，仿佛混着什么碎末。
其他人的呼吸声很重，喘气声越压抑越显得沉重、杂乱、惶恐。
钟琳慢慢挪动脚步，跟她保持着相对的距离，非常轻声地说道：“导游没有出现，他，他在自残。”
郑夏冰反应过来，他一定是碰展柜了。
之前无论是怎么观察寻找，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们所有人都没有去触碰村史馆里的任何一样东西。
关华也用事实证明，果然不能碰。
他还活着。
但他快要死了。
空气中的血腥味已经浓到仿佛凝成了无数细小的血珠。
关华却毫无所觉，反而还调动血淋淋的脸部肌肉保持着欢欣的笑容。
其他人不敢靠近，更不敢阻止。
他们也不敢跑出馆外。
从车上醒来后，死亡的威胁便像这无处不在的光亮一样，仿佛随时随地会残忍地虐杀他们。
郑夏冰想到了她的手指。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指，刚刚敲过地砖，指骨没有碎裂，皮也是完整的，现在并不疼。可是她的眼睛还是不受控制地咕噜转，血和泪在眼眶里被搅和成沼泽般的浑浊。
她抿了抿嘴唇：“关华。”
“怎么了？你看，我找到了，我找到导游了！我……”
他快乐地重复着刚刚说过的话，一模一样的话。
郑夏冰循着声音确定了他的位置。
她微微动了动脚，没有等对方说完，突然抬脚朝那边跑了过去。
她的动作很突然，跑得也很快，狠狠地撞在了关华身上。
对方的身上没有人的柔软，僵硬得像一根光滑的柱子。
郑夏冰的手从他的肩膀滑到了曲起的胳膊肘时，才意识到这样光滑，是因为对方身上都是血，从他的脖颈一直淌落，直到浑身都是血淋淋的模样。
郑夏冰顾不上这些，一手抓住他的头，一手摸索着想要抠他的眼睛。
“啊！”
钟琳终于忍不住了，发出短促的尖叫，又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很惊恐，因为几个人中最冷静聪明的人也发疯了。
陈正明他们也绷不住，往后退了好几步。
而郑夏冰没有遇到多少抵抗，但被一遍遍撕扯过的脸坑坑洼洼，沼泽似的血坑里还有扯断的血管，像密密麻麻的蛇黏住她的手指，好在她还是碰到了关华的眼睛。
他还有眼皮，眼皮和他的身体一样僵硬，散发着热量。
郑夏冰直接用力往里扣，想从里面抵掉这层皮。她的手陷入了一片血肉泥泞，硬邦邦的骨头抵住她的手指，她顺着头颅构造摸到眼球上方，然后反勾手，向上一把掀开了这层皮。
关华的眼球直直地对上了她的眼睛。
她感受到这颗眼球开始微微发抖，过了一会是慢慢转动，最后是疯狂的震颤，眼周肌肉蠕动着堆积，硬生生将她的手给挤了出去。
关华的关节也逐渐恢复柔软，刚刚还能被他自己轻易撕扯便开裂迸血的皮变得发硬，没法再轻易抓破，烂兮兮的血肉被硬壳包裹住，像内芯坏掉的椰子。
他疯狂自残的行为终于停住了，手臂无力地垂落下去。
郑夏冰立刻挪开脸，后退好几步：“他怎么样？”
李尔若仔细观察后，回道：“还活着，也没有再自残了，好像，好像在恢复，关华你能听见吗？”
关华迟钝地抬头，卷翘的眼皮硬硬的，遮住了他的视线。他只能看见一片发白的混沌，被操控后产生的不同欲/望交织成团，乱得分不清，却让他在间隙里恢复了一点点的自我。
他缓慢地点了点头。
所有人都震惊了。
李尔若赶紧说道：“他点头了，他能听见。”
陈正明焦急地问：“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刚刚也碰了，碰的是地面的瓷砖，一开始疼，但是很快又没别的反应了，我怀疑可能跟画不是同一种，它们不兼容，甚至是相互排斥，既然我能活，说明画也许更厉害，也是死马当活马医，”郑夏冰一边解释，一边张开双臂，谨慎地挥舞着试探着空气，“不要再浪费时间了，继续找，关华没有给出答案，导游也没有出现，肯定还会问我们！”
一语既惊。
众人纷纷慌乱开始寻找。
陈正明嘱咐道：“在看展柜时一定要保持距离。”
不能再像关华一样被蛊惑、被吸引，直至差点丢命。
他说完就准备继续找，突然钟琳颤抖着说道：“我，我听到了，问我了……郑，我，我……”
陈正明：“那就快找啊！”
“会不会在馆外？”
陈正明：“不会，一个好的导游不会一言不发就脱离团队，一个好的游客也不会不顾安全去行程以外的地方。”
“我赞同，”郑夏冰一边控制自己的方向，一边喃喃似的说着，“找人，本质就是捉迷藏。”
陈正明恍然：“对，捉迷藏，她在动，她不是躲在一个地方不动了，她在动。”
郑夏冰：“还有，捉迷藏的关键是让我们看不到踪迹，不管怎么样，一定是视线的死角，我们得在不同的方向，同时往内或往外。”
陈正明：“对！”
他赶紧按照郑夏冰说的，几个人站在不同的方向，一边谨慎地搜索上下左右前后，一边同时往内缩。
他们本来应该在馆中央会和。
但是陈正明走着动着，不自觉地歪了，慢慢地错开了一小块地方。
直到众人向他靠拢，才发现他走过的路线偏出一小块。
是能让一个人站立的地方。
在众人的注视下，钟琳慢慢地朝着那里走。
郑夏冰就跟在她身后，随手准备抠她的眼睛。
钟琳走着走着，碰到了阻力，她抬头，视线里蓦地涌现大片阴影，阴影蠕动着勾勒出人形的轮廓。
“导游在哪？”
“她在我面前。”
“对啊，她就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