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钟琳等人忍不住看向了郑夏冰。
他们没有听到郑夏冰之前和导游的对话，自然也不明白这突然冒出来的“藻井”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们能感受到导游的恶意：导游的恶意不再像昨天那样毫无声息，而是破冰般显现，步步加深，更是悚然。
郑夏冰当然也感受到了。
她的心脏下意识地缩紧，呼吸也变得重了些：“我看到了，真的很漂亮。”
得到这个回答，导游的头却没有转回去，反而扩大了笑容：“郑小姐再不会觉得是水井了吧？”
“那肯定，”郑夏冰调动僵硬的肌肉，挤出羞涩的情绪，“我之前居然以为藻井是水井，明明一个在上面，一个在地面，截然相反呢。不过真是没有想到，这里居然有刻着龙的藻井，旁边的纹路也像花一样。”
导游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突然咧嘴露出灿烂的笑，鲜红的舌头鼓涨得像要溢出来似的：“是啊，郑小姐喜欢就好。”
导游的头又转回前面。
众人都松了口气。
陈正明这才注意到郑夏冰的眼睛。
之前因为恐惧，他们都没有敢跟她对视，现在看才知道她眼睛上那层抹上去的血污已经被擦得七七八八，露出下面像散掉的黑色蛋黄般的瞳孔。
是郑夏冰在进入古戏台后擦掉的。
她之前就隐约觉得导游今天的态度有些不同，所以她冒着风险擦掉了一些，在参观戏台时特意抬头看了藻井。
只是没想到导游真的露出了尖牙利齿。
郑夏冰的表情变得凝重：说明导游越往后恶意就会越狰狞。
这一点，其他人也意识到了。
可是还有那些石雕，如果远离导游，他们似乎也是死路一条。
陈正明慢慢到郑夏冰的身边，低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疼，但也没有那么疼。”
至少这样的伤势在正常情况下，她是会疼得死去活来，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咬着牙，就能挺过去。
“你和关不一样，对吧？”
郑夏冰点头。
肯定是不一样的，不然她也没有办法以毒攻毒，救下关华。
再说了，不管是昨日的冯，还是今日的关，都是回答问题，但看那些画时她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郑夏冰控制着自己的思绪，暂时不去回忆那幅画，不过她记得：“里面有人，衣服跟村民一样。”
这也是她觉得石雕跟村民是截然对立的原因之一。
“你觉得不是无差别？”
“必须这么想。”
不然层层累积的绝望会将她的意志彻底击垮。
若没有限制的、无差别的话，何必弄出“一人一户”“村史馆”这些花样呢。
况且导游身上应该有一个明确的限制：时间。
越往后，越危险，这是一定的。
可是出村的路只有一条，村口却还堵着旅游团的大巴，没有导游的允许或者带领，他们上车大概也是被那辆怪车吃掉。
七天七夜，现在连一半都还没到。
郑夏冰的话给了陈正明一点安心，只要不是无道理的虐杀，就还有活路。
他想村子里应该藏着一个算得上安全的地方，只要找到就能活过这段时间。
他想要再看看这村子的情况。
可一抬头，视线没动，就又看到了那些密密麻麻的石雕，有的石雕已经从角落出来，奇特的石质吞光含亮，偏偏又没有阴影，只呈现出诡谲的精致感。
陈正明默默地跟紧了导游，可是前面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在一模一样的建筑群旁，导游说道：“希望大家度过了一个美好的旅程，明天同样时间我们还在这里集合。”
陈正明一愣。
‘到了？’
其他人也愣住了。
按照他们数的脚步来算，应该还差十几米才对。
导游并不在乎他们的反应，说完便笑着一步步退开。
钟琳下意识地想跟上去，却被其他人用眼神阻止。
幸好她及时止住了，因为她刚踏出两步，导游的脸就变了，五官逐渐凸起，脸皮被撑出一条条裂纹，露出里面涌动的红肉和黑色血管。
钟琳哽住了一口气，她还没来得及调整情绪，就感觉一阵恍惚，耳边传来一道声音，“你能看见我们吗？”
不知出处；无法分辨。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今天居然还有第二次。
不过前两次濒死威胁，他们已经稍微熟悉，拼命压住汹涌的恐惧情绪，张嘴，吐出哽在喉咙里面的气。
“不能。”
“能。”
……
几道声音错落。
郑夏冰说完，身体一阵发虚，她顾不上阵阵发黑的视线，立刻看向其他人：“谁是能？”
她不需要回答，因为不对劲的人已经昭然若揭，他们的表情已经开始凝固，有钟琳，还有赵远、关华。
与此同时，旁边的门发出嘎吱的响声，慢慢打开。
郑夏冰不确定他们几个人是怎么回事，她只能看见这三个人的脸从顶开始一点点变红，短短几秒，头发便被薄汗黏住，浑浊的汗逐渐酝酿。
陈正明：“郑夏冰，影子！”
不仅仅是钟琳他们，他们的影子也在肉眼可见地变淡。
郑夏冰突然想起之前脑子中快速掠过的模糊念头，如果她猜的是对的话，如果石雕和村民真的是敌对的，如果确实不是无差别虐杀的话……
她快速跑向关华，一边跑，一边伸手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东西，然后又从关华身上找到，扔掉，确定关华没猝死后，她才又转身跑向其他人，又掏出其他人身上的东西扔掉。
被她扔在地上的东西是旅游团的宣传单，宣传单上的照片此刻与旁边的建筑交相呼应，像缩小后的倒影。
在她扔掉的刹那，关华等人的脸就不再变红，他们的脸像只熟了一半的虾。
李尔若和陈正明也下意识地摸到了自己口袋里的宣传单。
这是他们座位上唯一的东西，哪怕看起来没有什么线索，他们也不想丢掉，都折叠起来放在身上，包括郑夏冰。
在接连经历几次恐怖后，他们也都忘了还有这东西。
李尔若捏着东西也想扔。
“不能扔，带着，”郑夏冰根据脚步算出房子位置后，立刻朝那里跑去，“回去一定要带着。”
既然扔掉它石雕就停止对钟琳他们的杀戮，说明这宣传单确实是“村民”的标志，如果没有宣传单他们未必能借助村民的房子，就算能进去也未必能活。
她捏着宣传单往房子冲，感觉到恐惧迅速上涌，就立刻弓腰、松手，宣传单掉落，再反手一捞。
她的影子在震颤，人形的灰影被震碎又愈合，逐渐像抽象派画作似的不成形状，却又能看出原样，直到她跨过门槛才猛地固定。
郑夏冰大口喘气，剧烈的心跳和耳鸣形成的声波几乎让她站不住。
但她还是回头看了一眼，钟琳他们也在跟她一样死命地跑。
狭窄的路上密密麻麻布满了石雕，它们全部对着房子，每一张脸都被怨恨的表情扭曲五官，脚尖、呐喊，头颅和四肢被塞进躯干里，血像喷泉似的。
郑夏冰正想仔细看，门嘭地关上。
“郑小姐，欢迎回来。”
村民就站在她的身后，阴冷的气息直冲她的后脑。
他们没有听到郑夏冰之前和导游的对话，自然也不明白这突然冒出来的“藻井”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们能感受到导游的恶意：导游的恶意不再像昨天那样毫无声息，而是破冰般显现，步步加深，更是悚然。
郑夏冰当然也感受到了。
她的心脏下意识地缩紧，呼吸也变得重了些：“我看到了，真的很漂亮。”
得到这个回答，导游的头却没有转回去，反而扩大了笑容：“郑小姐再不会觉得是水井了吧？”
“那肯定，”郑夏冰调动僵硬的肌肉，挤出羞涩的情绪，“我之前居然以为藻井是水井，明明一个在上面，一个在地面，截然相反呢。不过真是没有想到，这里居然有刻着龙的藻井，旁边的纹路也像花一样。”
导游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突然咧嘴露出灿烂的笑，鲜红的舌头鼓涨得像要溢出来似的：“是啊，郑小姐喜欢就好。”
导游的头又转回前面。
众人都松了口气。
陈正明这才注意到郑夏冰的眼睛。
之前因为恐惧，他们都没有敢跟她对视，现在看才知道她眼睛上那层抹上去的血污已经被擦得七七八八，露出下面像散掉的黑色蛋黄般的瞳孔。
是郑夏冰在进入古戏台后擦掉的。
她之前就隐约觉得导游今天的态度有些不同，所以她冒着风险擦掉了一些，在参观戏台时特意抬头看了藻井。
只是没想到导游真的露出了尖牙利齿。
郑夏冰的表情变得凝重：说明导游越往后恶意就会越狰狞。
这一点，其他人也意识到了。
可是还有那些石雕，如果远离导游，他们似乎也是死路一条。
陈正明慢慢到郑夏冰的身边，低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疼，但也没有那么疼。”
至少这样的伤势在正常情况下，她是会疼得死去活来，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咬着牙，就能挺过去。
“你和关不一样，对吧？”
郑夏冰点头。
肯定是不一样的，不然她也没有办法以毒攻毒，救下关华。
再说了，不管是昨日的冯，还是今日的关，都是回答问题，但看那些画时她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郑夏冰控制着自己的思绪，暂时不去回忆那幅画，不过她记得：“里面有人，衣服跟村民一样。”
这也是她觉得石雕跟村民是截然对立的原因之一。
“你觉得不是无差别？”
“必须这么想。”
不然层层累积的绝望会将她的意志彻底击垮。
若没有限制的、无差别的话，何必弄出“一人一户”“村史馆”这些花样呢。
况且导游身上应该有一个明确的限制：时间。
越往后，越危险，这是一定的。
可是出村的路只有一条，村口却还堵着旅游团的大巴，没有导游的允许或者带领，他们上车大概也是被那辆怪车吃掉。
七天七夜，现在连一半都还没到。
郑夏冰的话给了陈正明一点安心，只要不是无道理的虐杀，就还有活路。
他想村子里应该藏着一个算得上安全的地方，只要找到就能活过这段时间。
他想要再看看这村子的情况。
可一抬头，视线没动，就又看到了那些密密麻麻的石雕，有的石雕已经从角落出来，奇特的石质吞光含亮，偏偏又没有阴影，只呈现出诡谲的精致感。
陈正明默默地跟紧了导游，可是前面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在一模一样的建筑群旁，导游说道：“希望大家度过了一个美好的旅程，明天同样时间我们还在这里集合。”
陈正明一愣。
‘到了？’
其他人也愣住了。
按照他们数的脚步来算，应该还差十几米才对。
导游并不在乎他们的反应，说完便笑着一步步退开。
钟琳下意识地想跟上去，却被其他人用眼神阻止。
幸好她及时止住了，因为她刚踏出两步，导游的脸就变了，五官逐渐凸起，脸皮被撑出一条条裂纹，露出里面涌动的红肉和黑色血管。
钟琳哽住了一口气，她还没来得及调整情绪，就感觉一阵恍惚，耳边传来一道声音，“你能看见我们吗？”
不知出处；无法分辨。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今天居然还有第二次。
不过前两次濒死威胁，他们已经稍微熟悉，拼命压住汹涌的恐惧情绪，张嘴，吐出哽在喉咙里面的气。
“不能。”
“能。”
……
几道声音错落。
郑夏冰说完，身体一阵发虚，她顾不上阵阵发黑的视线，立刻看向其他人：“谁是能？”
她不需要回答，因为不对劲的人已经昭然若揭，他们的表情已经开始凝固，有钟琳，还有赵远、关华。
与此同时，旁边的门发出嘎吱的响声，慢慢打开。
郑夏冰不确定他们几个人是怎么回事，她只能看见这三个人的脸从顶开始一点点变红，短短几秒，头发便被薄汗黏住，浑浊的汗逐渐酝酿。
陈正明：“郑夏冰，影子！”
不仅仅是钟琳他们，他们的影子也在肉眼可见地变淡。
郑夏冰突然想起之前脑子中快速掠过的模糊念头，如果她猜的是对的话，如果石雕和村民真的是敌对的，如果确实不是无差别虐杀的话……
她快速跑向关华，一边跑，一边伸手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东西，然后又从关华身上找到，扔掉，确定关华没猝死后，她才又转身跑向其他人，又掏出其他人身上的东西扔掉。
被她扔在地上的东西是旅游团的宣传单，宣传单上的照片此刻与旁边的建筑交相呼应，像缩小后的倒影。
在她扔掉的刹那，关华等人的脸就不再变红，他们的脸像只熟了一半的虾。
李尔若和陈正明也下意识地摸到了自己口袋里的宣传单。
这是他们座位上唯一的东西，哪怕看起来没有什么线索，他们也不想丢掉，都折叠起来放在身上，包括郑夏冰。
在接连经历几次恐怖后，他们也都忘了还有这东西。
李尔若捏着东西也想扔。
“不能扔，带着，”郑夏冰根据脚步算出房子位置后，立刻朝那里跑去，“回去一定要带着。”
既然扔掉它石雕就停止对钟琳他们的杀戮，说明这宣传单确实是“村民”的标志，如果没有宣传单他们未必能借助村民的房子，就算能进去也未必能活。
她捏着宣传单往房子冲，感觉到恐惧迅速上涌，就立刻弓腰、松手，宣传单掉落，再反手一捞。
她的影子在震颤，人形的灰影被震碎又愈合，逐渐像抽象派画作似的不成形状，却又能看出原样，直到她跨过门槛才猛地固定。
郑夏冰大口喘气，剧烈的心跳和耳鸣形成的声波几乎让她站不住。
但她还是回头看了一眼，钟琳他们也在跟她一样死命地跑。
狭窄的路上密密麻麻布满了石雕，它们全部对着房子，每一张脸都被怨恨的表情扭曲五官，脚尖、呐喊，头颅和四肢被塞进躯干里，血像喷泉似的。
郑夏冰正想仔细看，门嘭地关上。
“郑小姐，欢迎回来。”
村民就站在她的身后，阴冷的气息直冲她的后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