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医院右拐，唐糖沿着人行道步行不到一百米，停在第一道斑马线前。
她可以清晰的看到白兰路两旁的白缅桂，也就是白玉兰。
树干高耸，繁盛的枝叶间开满洁白的小花，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婆娑起舞，姿态万千。
穿过斑马线，进入白兰路，踏上红砖水泥包边的人行道，似兰非兰的清幽香气充斥鼻尖，驱散了不少尾气和烟尘。
不是上下班，路上的行人稀少。
唐糖站在红姑香烛店前，拉开卷帘门，浓浓的檀香和纸扎品独有的那种印刷味扑面而来，似乎让她回到和外婆相处的日子。
香烛店不大不小，三十六平方，呈长方形，上下两层。
一楼前边是柜台，中间堆满了元宝蜡烛香和七彩斑斓的祭祀用品，以及各种纸房子、纸人和纸衣箱。从门口看进去，凌乱、诡异又阴森。
尽头是上二楼的楼梯。
楼梯口放着半桶脏水。
今天早上擦楼梯扶手时，杨叔来电让送电话，没有来得及倒，灰色的尘土已经沉在桶底。
唐糖前脚在柜台前的凳子坐下。
唐红英后脚进来。
她鬓发斑白，面部肌肤蜡黄，岁月在脸上刻满了线条和斑点，只有轮廓还能看到过去的清秀，不似王丽那样保养得宜。
唐糖眼神微暗。
唐红英皱眉：“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去哪啦？”
“看牙齿。”
“牙齿怎么啦？”
“牙根发炎。”唐糖另起话题，“回来拿手机？”
“诶。”唐红英应声。
唐糖一边拉包包拉链，一边随口问：“我不是跟杨叔说了，给你送过去吗？”
唐红英：“你去那地方不好。”
唐糖动作一顿，撇了撇嘴。
这时，店外响起叫唤——
“唐红英，你给我出来！”
不用看，就听出这个声音是谁。
林光赫。
他站在马路边，气势汹汹。
唐红英惊惧，怆惶出门。
唐糖脸色沉沉。
她重新撂下包包，没有出门，反而走向店铺尽头的楼梯口。
外面传来林光赫的骂声：“你怎么教孩子的？简直目无尊长！看把丽丽打得，还不让人出来赔礼道歉？”
唐红英对着他习惯卑微。
这时，也只敢小声反驳：“是不是搞错了？”
王丽尖声道：“什么搞错！没有搞错......”
哗啦——
一桶脏水兜头泼在林光赫、王丽和林珍珍身上。
林光赫满脸不敢置信。
“啊！”王丽和林珍珍失声惊叫！
路人看了过来。
驾驶位上的司机忙不迭的开门出来，给三人递纸巾。
唐红英回头发现是自己女儿泼的水，刚想过去出声斥责，被那一双黑洞洞的瞳仁硬控在原地。
见妈妈不敢上前，唐糖扔掉水桶，发出“咚”的一声，周围似乎更加安静。
她挪动视线，落在林光赫脸上。
林光赫对上那双漆黑森冷的眸子，搭配着香烛店里的五颜六色的纸房子和纸人，有种被恶鬼缠身的感觉。
一阵风吹过，头顶的树叶哗哗作响，空中飘落无数白色花瓣，像极了那天唐糖倒下时在空中飞撒的白色溪钱。
他浑身毛骨悚然。
唐糖却身心俱疲。
昨天，她才从康复中心出来，今天一大早又是擦楼梯，又是出门，又是看医生，又是向三婆索要单子，又是打人......
刚才还泼水。
现在她的脑袋一阵阵眩晕，有些摇摇欲坠。
林光赫和王丽最是欺软怕硬。
如果被他们看出自己的虚弱，他们只会更加凶狠。
因此，必须让他们尽快撤退。
唐糖强撑着大声警告：“不想上热搜，立刻立刻给我滚！”
林光赫愣住了。
旁边的王丽和林珍珍也愣住了。
她们顾不了擦拭脸上、头发上、衣服上灰扑扑的脏东西，不约而同的看向她。
林光赫挑眉：“你什么意思？”
唐糖体力不支。
她慢悠悠的往店里走了几步，拉过一张凳子坐门口，翘着二郎腿，扬起下巴：“我醒来的时候，有很多媒体给我留了联系方式，说想约我做专访。他们对我能醒来都非常好奇。肯定也会很好奇我为什么睡了五年！”
林光赫慌了，色厉内苒的说：“你敢！”
唐糖笑了：“你试试。”
林光赫知道她敢。
这个女儿从小就敢！
以前有唐红英压制她。
现在明显已经压制不住了！
林光赫激动的反驳：“你没有证据，你是在污蔑，你是在诽谤！”
唐糖给他支招：“那你到时候可以报警，让警察来抓我。”
林珍珍脸色煞白。
等事情传开了，报警还有什么用！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自己是小三的女儿！
林珍珍惊惧万分，用力拽了拽王丽。
王丽从害怕中回神，拉了拉林光赫的衣袖。
虽然林光赫来这里也不是真的为了给王丽出头，而只是想看看自己的女儿，看看她会不会向自己低头，看看她还是不是和过去那样不识好歹！
但是，林光赫还是迁怒王丽，瞪了她一眼，把人推开，坐进了副驾驶。
王丽踉跄了几步。
在林珍珍的搀扶下，忙不迭的坐进后座。
司机开着豪车拐了个弯，离开了白兰路。
路过花城医院时，林光赫眼中浮现出狠戾。
本来不想赶尽杀绝，给她们母女留一口饭吃！既然这么不领情，那就不要怪我！
*
等他们走远，唐糖扫了唐红英一眼。
这一眼很轻，没有太多情绪。
唐红英却觉得一辈子被人看不起和被人耻笑加起来，都没有这一刻难堪。
她无地自容。
风吹过，一朵朵枯萎和没有枯萎的白兰花砸下来，它们似乎不是砸在地上，而是砸向她的心头。
唐糖没有理她，理不了。
林光赫害了外婆，害她昏迷五年，这女人在面对林光赫的时候，竟然还和从前一样卑微！
吃了五年的苦，唐红英依旧没有变。
在她的世界里，林光赫是天，她是地，女儿依旧在十八层地狱。
这么点刺激并不会让唐红英意识到自己有病。过一会，她就会找到借口说服自己，又会故态复萌，像以前无数次那样。
唐糖知道，只有彻底打败她，才能从十八层地狱爬出来，享受到与她同等的权利；只有彻底推翻林光赫，她才不会再把林光赫当作天。
有时候，人比动物还弱肉强食！
只是他们学会了伪装。
但是现在，唐糖已经筋疲力尽，没办法对抗。一会还有单子，也不适合对抗。
她虚弱且温和的说：“妈妈，关下门，我有点累，先上楼。”
“诶。”唐红英激动应声。
本来以为女儿生气了，现在听声音不像生气，她又大胆起来。
二楼两房一厅，有厨房、卫生间。
唐糖上了二楼，缩在沙发闭目养神。
过了几秒，她想起妈妈的手机还在包包里。但她已经不想动了，打开包包，掏出手机，丢在茶几上。
楼下响起卷帘门的声音。
紧接着，楼梯那边传来脚步声。
等脚步声快到跟前时，唐糖张开眼，指着茶几说：“你手机。”
唐红英好像忘记了刚才发生什么，拿起手机，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问：“有人打电话给我吗？”
手机翻开就能看到。
这是没话找话。
唐糖很累，本来不想和她聊，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顺势说：“刚才在医院的时候，三婆打电话过来，说有位姓齐的家里老人今早刚走，想请你过去帮忙，我给你推了。”
听到这话，唐红英觉得女儿是真的没生气，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唐糖扫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角，状似随意懵懂的问：“三婆自己也做殡葬，怎么还能经常给你介绍客人啊？”
唐红英拿起手机，语气里带着些许轻蔑：“街坊邻居有个一二，她就带着水果去探病。人家都知道她做这个，抹不开面子，自然就找她。她做不来，就介绍给我赚点介绍费。”
唐糖乐了。
她一直不明白三婆为什么能接到这么多单子，而妈妈有间铺子却不行。
原来是精准出击！
那小老太婆有点东西！
唐红英看到女儿笑了，就觉得之前的都是错觉，试探的问：“你...你为什么打她啊？”
顿时，唐糖像被喂了一口翔。
她脸色一沉，一字一句的说：“她-找-我-麻-烦。”
唐红英习惯性规劝：“那也不至于动手……”
唐糖坐起来，愤怒的质问道：“你的意思是，她找我麻烦，我得忍着她，让着她，反抗就是恶劣？”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唐红英沉默。
两人不欢而散。
唐糖走到神台前，燃起三柱清香，双手合十，恭敬的插在外婆灵位前的香炉上。
青烟袅袅，并不能带来丝毫平静，反而增添了焦虑。
她回到房间，坐在书桌前，翻开日记本，填了今天的日期，写下了“注意补充营养”六个字。
想写落款时，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那位医生叫什么。
她点开某信。
忽然，关掉屏幕，又合上笔记本。
唐糖揉了揉脸，揉碎了心中泛起的涟漪。
她拉开抽屉，把笔记本放进去时，看见抽屉角落有很多排饱和度极高的彩色反光发夹。
小时候，外婆给她买的，这么多年也没有褪色。
她拿出一排放进包包，又捡桌上的笔转起来，思考接下来的计划。
《花城新事》会在三天后的晚上7点半播出，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一会，如果能接下单子，让金彩阿姨和银玲阿姨赚到钱，那么就能急速提高两人对自己的好感度，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向她们提要求——即开启宣传计划。
因此，目前最重要的是接单子。
唐糖抽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刷刷的写下向客户推荐的要点。
她可以清晰的看到白兰路两旁的白缅桂，也就是白玉兰。
树干高耸，繁盛的枝叶间开满洁白的小花，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婆娑起舞，姿态万千。
穿过斑马线，进入白兰路，踏上红砖水泥包边的人行道，似兰非兰的清幽香气充斥鼻尖，驱散了不少尾气和烟尘。
不是上下班，路上的行人稀少。
唐糖站在红姑香烛店前，拉开卷帘门，浓浓的檀香和纸扎品独有的那种印刷味扑面而来，似乎让她回到和外婆相处的日子。
香烛店不大不小，三十六平方，呈长方形，上下两层。
一楼前边是柜台，中间堆满了元宝蜡烛香和七彩斑斓的祭祀用品，以及各种纸房子、纸人和纸衣箱。从门口看进去，凌乱、诡异又阴森。
尽头是上二楼的楼梯。
楼梯口放着半桶脏水。
今天早上擦楼梯扶手时，杨叔来电让送电话，没有来得及倒，灰色的尘土已经沉在桶底。
唐糖前脚在柜台前的凳子坐下。
唐红英后脚进来。
她鬓发斑白，面部肌肤蜡黄，岁月在脸上刻满了线条和斑点，只有轮廓还能看到过去的清秀，不似王丽那样保养得宜。
唐糖眼神微暗。
唐红英皱眉：“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去哪啦？”
“看牙齿。”
“牙齿怎么啦？”
“牙根发炎。”唐糖另起话题，“回来拿手机？”
“诶。”唐红英应声。
唐糖一边拉包包拉链，一边随口问：“我不是跟杨叔说了，给你送过去吗？”
唐红英：“你去那地方不好。”
唐糖动作一顿，撇了撇嘴。
这时，店外响起叫唤——
“唐红英，你给我出来！”
不用看，就听出这个声音是谁。
林光赫。
他站在马路边，气势汹汹。
唐红英惊惧，怆惶出门。
唐糖脸色沉沉。
她重新撂下包包，没有出门，反而走向店铺尽头的楼梯口。
外面传来林光赫的骂声：“你怎么教孩子的？简直目无尊长！看把丽丽打得，还不让人出来赔礼道歉？”
唐红英对着他习惯卑微。
这时，也只敢小声反驳：“是不是搞错了？”
王丽尖声道：“什么搞错！没有搞错......”
哗啦——
一桶脏水兜头泼在林光赫、王丽和林珍珍身上。
林光赫满脸不敢置信。
“啊！”王丽和林珍珍失声惊叫！
路人看了过来。
驾驶位上的司机忙不迭的开门出来，给三人递纸巾。
唐红英回头发现是自己女儿泼的水，刚想过去出声斥责，被那一双黑洞洞的瞳仁硬控在原地。
见妈妈不敢上前，唐糖扔掉水桶，发出“咚”的一声，周围似乎更加安静。
她挪动视线，落在林光赫脸上。
林光赫对上那双漆黑森冷的眸子，搭配着香烛店里的五颜六色的纸房子和纸人，有种被恶鬼缠身的感觉。
一阵风吹过，头顶的树叶哗哗作响，空中飘落无数白色花瓣，像极了那天唐糖倒下时在空中飞撒的白色溪钱。
他浑身毛骨悚然。
唐糖却身心俱疲。
昨天，她才从康复中心出来，今天一大早又是擦楼梯，又是出门，又是看医生，又是向三婆索要单子，又是打人......
刚才还泼水。
现在她的脑袋一阵阵眩晕，有些摇摇欲坠。
林光赫和王丽最是欺软怕硬。
如果被他们看出自己的虚弱，他们只会更加凶狠。
因此，必须让他们尽快撤退。
唐糖强撑着大声警告：“不想上热搜，立刻立刻给我滚！”
林光赫愣住了。
旁边的王丽和林珍珍也愣住了。
她们顾不了擦拭脸上、头发上、衣服上灰扑扑的脏东西，不约而同的看向她。
林光赫挑眉：“你什么意思？”
唐糖体力不支。
她慢悠悠的往店里走了几步，拉过一张凳子坐门口，翘着二郎腿，扬起下巴：“我醒来的时候，有很多媒体给我留了联系方式，说想约我做专访。他们对我能醒来都非常好奇。肯定也会很好奇我为什么睡了五年！”
林光赫慌了，色厉内苒的说：“你敢！”
唐糖笑了：“你试试。”
林光赫知道她敢。
这个女儿从小就敢！
以前有唐红英压制她。
现在明显已经压制不住了！
林光赫激动的反驳：“你没有证据，你是在污蔑，你是在诽谤！”
唐糖给他支招：“那你到时候可以报警，让警察来抓我。”
林珍珍脸色煞白。
等事情传开了，报警还有什么用！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自己是小三的女儿！
林珍珍惊惧万分，用力拽了拽王丽。
王丽从害怕中回神，拉了拉林光赫的衣袖。
虽然林光赫来这里也不是真的为了给王丽出头，而只是想看看自己的女儿，看看她会不会向自己低头，看看她还是不是和过去那样不识好歹！
但是，林光赫还是迁怒王丽，瞪了她一眼，把人推开，坐进了副驾驶。
王丽踉跄了几步。
在林珍珍的搀扶下，忙不迭的坐进后座。
司机开着豪车拐了个弯，离开了白兰路。
路过花城医院时，林光赫眼中浮现出狠戾。
本来不想赶尽杀绝，给她们母女留一口饭吃！既然这么不领情，那就不要怪我！
*
等他们走远，唐糖扫了唐红英一眼。
这一眼很轻，没有太多情绪。
唐红英却觉得一辈子被人看不起和被人耻笑加起来，都没有这一刻难堪。
她无地自容。
风吹过，一朵朵枯萎和没有枯萎的白兰花砸下来，它们似乎不是砸在地上，而是砸向她的心头。
唐糖没有理她，理不了。
林光赫害了外婆，害她昏迷五年，这女人在面对林光赫的时候，竟然还和从前一样卑微！
吃了五年的苦，唐红英依旧没有变。
在她的世界里，林光赫是天，她是地，女儿依旧在十八层地狱。
这么点刺激并不会让唐红英意识到自己有病。过一会，她就会找到借口说服自己，又会故态复萌，像以前无数次那样。
唐糖知道，只有彻底打败她，才能从十八层地狱爬出来，享受到与她同等的权利；只有彻底推翻林光赫，她才不会再把林光赫当作天。
有时候，人比动物还弱肉强食！
只是他们学会了伪装。
但是现在，唐糖已经筋疲力尽，没办法对抗。一会还有单子，也不适合对抗。
她虚弱且温和的说：“妈妈，关下门，我有点累，先上楼。”
“诶。”唐红英激动应声。
本来以为女儿生气了，现在听声音不像生气，她又大胆起来。
二楼两房一厅，有厨房、卫生间。
唐糖上了二楼，缩在沙发闭目养神。
过了几秒，她想起妈妈的手机还在包包里。但她已经不想动了，打开包包，掏出手机，丢在茶几上。
楼下响起卷帘门的声音。
紧接着，楼梯那边传来脚步声。
等脚步声快到跟前时，唐糖张开眼，指着茶几说：“你手机。”
唐红英好像忘记了刚才发生什么，拿起手机，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问：“有人打电话给我吗？”
手机翻开就能看到。
这是没话找话。
唐糖很累，本来不想和她聊，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顺势说：“刚才在医院的时候，三婆打电话过来，说有位姓齐的家里老人今早刚走，想请你过去帮忙，我给你推了。”
听到这话，唐红英觉得女儿是真的没生气，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唐糖扫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角，状似随意懵懂的问：“三婆自己也做殡葬，怎么还能经常给你介绍客人啊？”
唐红英拿起手机，语气里带着些许轻蔑：“街坊邻居有个一二，她就带着水果去探病。人家都知道她做这个，抹不开面子，自然就找她。她做不来，就介绍给我赚点介绍费。”
唐糖乐了。
她一直不明白三婆为什么能接到这么多单子，而妈妈有间铺子却不行。
原来是精准出击！
那小老太婆有点东西！
唐红英看到女儿笑了，就觉得之前的都是错觉，试探的问：“你...你为什么打她啊？”
顿时，唐糖像被喂了一口翔。
她脸色一沉，一字一句的说：“她-找-我-麻-烦。”
唐红英习惯性规劝：“那也不至于动手……”
唐糖坐起来，愤怒的质问道：“你的意思是，她找我麻烦，我得忍着她，让着她，反抗就是恶劣？”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唐红英沉默。
两人不欢而散。
唐糖走到神台前，燃起三柱清香，双手合十，恭敬的插在外婆灵位前的香炉上。
青烟袅袅，并不能带来丝毫平静，反而增添了焦虑。
她回到房间，坐在书桌前，翻开日记本，填了今天的日期，写下了“注意补充营养”六个字。
想写落款时，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那位医生叫什么。
她点开某信。
忽然，关掉屏幕，又合上笔记本。
唐糖揉了揉脸，揉碎了心中泛起的涟漪。
她拉开抽屉，把笔记本放进去时，看见抽屉角落有很多排饱和度极高的彩色反光发夹。
小时候，外婆给她买的，这么多年也没有褪色。
她拿出一排放进包包，又捡桌上的笔转起来，思考接下来的计划。
《花城新事》会在三天后的晚上7点半播出，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一会，如果能接下单子，让金彩阿姨和银玲阿姨赚到钱，那么就能急速提高两人对自己的好感度，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向她们提要求——即开启宣传计划。
因此，目前最重要的是接单子。
唐糖抽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刷刷的写下向客户推荐的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