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杨的手机砰声落在了床上。

    我天。

    失神片刻,又慌忙拿起手机退出通话界面打开某个APP。

    “今天十二月五号,生理期十二月……七号……”

    两天……

    完蛋了……

    沈观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还在吗?怎么了?你还好吗?”

    祁杨抽了抽嘴角:“不太好……”

    -

    第二天下午,祁杨按时按点的到了约定的地方,沈观已经到了。

    远远的看过去,祁杨拽着挎包的手蓦地收紧,心下一颤。

    黑色大衣搭在了乳白色的沙发靠背上,白色衬衣裁剪得当合体,最上面的纽扣没有结,暴露在外面的喉结随着说话的声音滚动着,交叠着双腿端正的坐在沙发上。

    眉眼含笑,鼻骨优越,气质翩然,和前几天见的样子一样,一副高贵公子的端正模样。

    沈观正打着电话,注意到来人,视线投了过来,跟电话里的人说了一句便挂断了电话,朝着祁杨挥了挥手,示意她过来坐下。

    祁杨心跳莫名又漏了一拍,突然萌生出了“睡了也不亏”的感觉。

    沈观叫服务员点了两杯美式。

    “好久不见,祁小姐。”

    祁杨局促的笑了一下,应道:“好久不见,沈医生……对了。”她低头把刚刚另提的手提袋递给沈观,“一点薄礼,送给沈医生。”

    是一条领带。

    沈观的眼神诧异了片刻便笑了一声,转身拿起身后的大衣掏出一个长型盒。

    “心有灵犀,这是送个祁小姐的。”

    祁杨看向那个盒子,蓝丝绒包装盒,光这样看就价格不菲,那里面的东西,肯定更甚。

    “是项链,祁小姐打开看看?”

    祁杨接了过来,蓝色绒的项链盒弹开,光影和宝石交错,映出光辉,盒顶的蓝光照着银链,高贵,婉约,和挑选者的气质相符。

    “很好看,谢谢沈医生。”

    沈观笑了一声,正要开口,祁杨却先开了口。

    “那晚的事情,是我们都喝醉了,我也有责任。”

    沈观顿了顿,良久之后展眉:“再怎么说也是我占了祁小姐便宜,我是男人,理应当承担责任。”

    祁杨眼皮跳了跳。

    怎么承担责任,要是真的……

    “祁小姐,上次见面没有说的很清楚,我离过婚,是一名妇产科医生……”

    “我知道。”

    沈观放下了腿,身体超前倾,看祁杨的神情,好像要说一些难以开口的事情,温声问道:“怎么了?”

    祁杨呼出一口气,抬头说道:“这几天,应该是我的生理期……”

    这样说应该很明了了吧,他是妇产科医生,肯定懂了。

    放在桌下的手抓着裙子。

    如果真的怀孕了,那这个孩子。

    是留,还是不留?

    如果沈观不想结婚又该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无数个想法从大脑里涌入。

    结果下一秒,她就听见了沈观说——

    “我们结婚吧。”

    “嗯?”

    -

    祁杨本来没想着一定要和沈观结婚,无非是酒后乱性,成年人你情我愿没什么好纠结的了,但偏偏天不时地不利,发生在这个时间段。

    也不知道会不会真的一次就中。

    走出咖啡厅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

    “去哪里?我送你?”

    祁杨转头看沈观跟在自己身后,黑色大衣上身更修挺拔的身材,其实她从一开始就感觉沈观根本不像离婚的男人。

    无论是从资历,长相,家庭,这样的男人,不知道有多少女人上赶子要,到底是谁想不开才和沈观离婚。

    身体机能方面是没有问题,莫非……是做了什么背叛婚姻的事情。

    外貌是对一个人本能最好的掩埋。

    沈观的长相,是他最好的利器。

    “我回家,回我爸妈那里,你今天不忙吗?”

    沈观摇头:“今天不忙,那我送你?”

    “好。”

    一路上,祁杨坐在车里不闻不语,侧头看着窗外。

    她不排斥她肚子里出现一个新的生命,没有女人会排斥。

    她对沈观,好像也不排斥。

    但现在不知道自己是对感情这种事儿已经麻痹了还是真的不排斥这个人。

    “沈观。”祁杨突然出声道。

    沈观愣了愣,正好到了路口红灯,转头看她:“嗯?”

    “要不,我们先试试吧。”

    沈观没说话,静静的等着她的下文。

    祁杨转头看他:“现在不确定我会不会一次中招,不过过几天应该就会知道了……”

    “嗯。”

    “但是我觉得我好像挺喜欢你的,本来就是相亲,如果你觉得我如果还行的话,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你觉得呢?”

    沈观半张着嘴,似乎也没有料到她会这么直接,半晌过后,绿灯亮了,祁杨低声提醒了一句,沈观才回过神来。

    车子平稳起步向前。

    祁杨转回头,后悔了。

    刚刚说的是不是太直白了,沈观看起来应该不是喜欢我这个类型的。

    车子到了楼下停了下来,祁杨打开车门,道了声谢。

    一条腿迈下车,沈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觉得可以。”

    -

    祁杨回家的时候,年旬五十的吴女士正对着电话喷口水。

    “不是,那当初你也没给我说对方是个离过婚的啊,我闺女这么漂亮一黄花大闺女,还没嫁过人,怎么能嫁他一个结过婚的。”

    祁杨一声不吭的脱下鞋,想逃过那股死亡凝视。

    看这个情况,还是先不说了。

    手刚摁在门把上——

    “祁杨~”

    完了个大蛋了。

    她摆出一个她这辈子从未摆出过的最谄媚的笑:“诶,妈妈,请问您有什么事吗?想喝水还是吃水果,五星服务为您服务哦。”

    吴女士都想脱下拖鞋抽她,刚把眼镜摘下,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祁老师开口了: “诶呀,行了,有什么大事儿呢,那闺女喜欢,就让试试呗。”

    祁杨连忙跟着点头。

    “诶,他们年轻人的生活,咱们不要跟着瞎掺和。”

    “就是就是。”

    “你还不知道你女儿,再不嫁,粗粮也要变成细糠了。”

    祁杨的“就是”又跟着脱口而出。

    “啊?”

    “爸爸是认真的,啊,你要想谈恋爱,你就好好的去谈,沉观那小孩,我看了,挺好的一个小孩儿,还是个医学博士,配你啊,绰绰有余。”

    祁杨算是知道了,在她爸心里,只要是一个男的,好像就行。

    “啧,你说什么呢,啊,那可是你自己女儿……”

    “诶呀,我又不是不认识我自个儿闺女,还用你说……没事儿没事儿,闺女,你回房去吧,你们年轻人晚上都要回房煲粥什么的,快去吧。”

    祁杨眼皮跳了跳:“电话粥。”

    回了房间,祁杨放下包去窗前拉开了窗帘,底下车旁边挺立的人影就这样映入眼帘。

    沈观?

    他怎么还没有走。

    她拿过手机给人发消息。

    【祁杨:你怎么还没有走?我回家了。】

    消息发过去了,沈观拿出了手机,良久之后抬头看了过来,但离得太远祁杨看不清他的表情。

    【沈观:要走了,刚刚正好接了个电话。】

    消息发过来的同时祁杨看见沈观收起了手机,走向驾驶座车子驶走了。

    她又发了条消息——

    【路上结冰了,慢些。】

    -

    沈观回了医院。

    刚换上工服出了更衣室同事就疾步朝他过来。

    “你怎么回来了,谁让你回来的。”

    沈观有些疑惑:“陈主任,他说有一个病人从分院转了过来要做介入,怎么了?”

    宋文转头看了看左右没人,才凑过去说道:“12号床的那个出了点并发症,不是很严重,但家属不懂,现在都吵着要找你。”

    沈观愣了愣:“12号床?”

    宋文点头:“对啊,就43岁那个,李莲华,去年刚生孩子那个。”

    沈观记得,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走吧,我去看看。”

    “哎!你别去啊。”

    宋文在沈观身后追着,但沈观腿比他长太多了,一个大步走着,另一个就得在后面跑着,根本拉不住。

    -

    沈观一到病房,里面坐着的站着的家属全都站了起来。

    “沈大夫?!”

    靠门口四十多岁的男的跟打了鸡血一样站直接蹦了起来。

    “就是他,就是他给我老婆做的手术,你看看我老婆现在成了什么样。”

    李莲华的丈夫,陈桂民。

    宋文上去和事,硬是笑着拉开人:“哎,家属别激动哈。”

    沈观上去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李莲华。

    带着氧气面罩,不停的发出“哼哼”的声音,眉头也皱着,意识也不清醒。

    他弯腰侧耳过去听。

    李莲华一直在喊着“疼”。

    “打止痛针了吗?”

    护士应道:“打了,半个小时前打的。”

    七点.

    沈观看了看瞳孔,都检查了一遍,又道:“等十点的时候,打吗啡止痛。”

    “好。”

    “吐过吗?”

    “吐过两次,还没打止吐针。”

    沈观点头:“如果再吐,就打一针止吐。”说着,他抬头看向心电监护仪,血压一直都降不下来。

    退出病房,陈桂民跟着出来。

    “陈先生,病人年龄大,再加上之前生过孩子,免疫机能也要比正常人弱,血压也高,这是介入手术的后遗症,当时手术告知单上都有。”

    陈桂民满脸泪痕:“那你们倒是治好我老婆啊!我们给了你们医院这么多钱,我老婆都疼成那样了,你们就一句后遗症没了!”

    旁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沈观沉着气继续安抚。

    “我们一定会全力救治您太太,这是正常的,我保证最多两天,情况一定会好转。”

    宋文瞪大眼睛看向沈观,眼神里都是不可置信,口罩下面看不清表情,但也能看出来他想表达的是什么。

    你在说什么。

    介入手术是有后遗症不言而喻,但谁能保证后遗症什么时候可以消失,而且还是两天。

    他们之前做过的介入手术里有哪个病人是两天就好转的。

    甚至可以说第三天开始病人才会出现发烧甚至更多的后遗症,两天情况好转不是放屁吗?

    沈观却置若罔闻,眼神没有任何闪躲。

    陈桂民情绪平静了下来,整个人瘫倒在了地上,拉着沈观的手不放。

    “大夫,求你了,救救我老婆吧,求你了……”

    沈观把人拉了起来:“我们会尽全力医治。”

    说再多也抵不过一句,对于医生无数次,千百次相同的话语,但对于每一个在医院流过泪的普通人来说,是一剂安神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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