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惜绾受了风寒。

    谢辞清只在夜里来过一次,听说她病了,就走了。

    之后几日,没有出现过。

    过几日精神好一些了,云音跟她说的时候,徐惜绾坐在床头,眼中没有任何的表情。

    他来能有什么好事,无非就是那方面的事情,满足不了,就走了。

    房中极冷,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竟然没有碳。云音念念叨叨的,有些不满:“他们也太过分了吧?小姐您都病成这样了,他们还克扣您房中的碳。”

    别说碳了,就是被衾,也是薄的,自家郡主又病成这样,云音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徐惜绾靠在床头,长发散着,一张精致的脸,此时苍白无比,身上的锦被薄得随时有寒风涌进来,但她并不在意,道:“没有就没有吧,都成了妾了,又何必在意这些呢。”

    “可是这样下去,您的病好不了。”

    风寒迟迟不好,可是会死的。

    徐惜绾早就不在意这个,沦落这样的境地,早就比死还要痛苦,谢辞清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吗?

    她的辞清哥哥,但凡有半分怜惜她,都不会如此对她。

    他现在,对她只有恨。

    所以她是病是冷,他不会有半分的在意。

    “不行,奴婢得出去找他们要碳,不然小姐您真的会出事的。”

    云音在屋里急得团团转,而后,转身出去了。

    “云音。”徐惜绾想要阻止她,让她不要浪费力气了,但是浑身软软的,提不起一点力气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云音出去。

    今日已经不下雪了,却比下雪时还要更冷。

    云音冲手心呵了呵气,冲了出去。

    她不是第一次来丞相府,自然知道去找谁,章管家这会刚好在库房拿东西,听到云音的话,刚打算去给她拿,就听到旁边夫人院里的丫鬟锦秋道:“哟,就她们院里的主子尊贵是吧?每个院里的份例就这么多,拿了就没有了。平阳王府都没了,还当自己是主子呢?”

    以前云音跟着徐惜绾来丞相府时,锦秋对他们都是笑脸相迎,如今物是人非,竟恨不得弄死他们。

    管家闻言,迟疑了一瞬,道:“确实,这用没了就没了,总不能越过夫人那边去。”

    云音气的眼睛都红了:“可我家小姐那边,压根没领到碳。”

    锦秋听到她的话,冷笑道:“你们家主子现在不是郡主,自然也不是什么小姐,姨娘就是姨娘,你这做丫头的,若是连这个都分不清楚,我看啊,这丞相府的,你也别呆了,省的拖累你的主子。”

    说完,她就抱着丞相夫人要的锦缎,扬长而去。

    章管家看到她立在门口怔怔的,也挥手让她离开:“你回去吧,想要碳,下个月再领。”

    “可是我们家姨娘那边,压根就没有。”

    章管家拿上放在里边的账本,合上了库房的门,眼底并没有一丝相信的情绪。

    只淡漠的扫了她一眼,章管家就走了。

    这个曾经在他们来时热切相迎的中年人,此时也是一脸冷淡。

    章管家走了,云音立在门口,急的团团转,郡主眼下风寒严重,若是没有取暖的东西,恐怕撑不住。

    姑爷……

    对,去找姑爷。

    语气云音急忙往谢辞清所在的清风院而去,然而刚到门口,跟在他身旁的长随梓竹抱着剑就拦住了去路:“公子不在。”

    梓竹眉眼俊秀,年岁与云音相当。

    当初对梓竹该颇有好感,听到他的话,搓了搓有些冰冷的手道:“可是,我现在必须要见公子。”

    梓竹有些不耐烦,用剑拦住她的去路:“都说公子不在了!”

    “那你让公子去见一见我们家姨娘!”云音哀求道。

    “姨娘那边没有一点炭,再这样,姨娘会出事的。”

    梓竹想了一下,道:“行吧,晚点我跟公子说一下。”

    云音一脸感激的回了惜清苑,晚一些,候在外面的灵竹等人送了碳过来,有了碳以后,本来冰冷房中当即温暖了起来。

    云音一脸的欢喜。

    “终于有碳了。”

    徐惜绾看着院里渐行渐远的灵竹等人,没有说话。

    徐惜绾耳力好,能够听到外边的对话。

    “云音这死丫头,竟然敢去公子院里告状。”

    “算了算了,就给她们享受一天吧,不然公子过来,发现是我们把炭扣下了,我们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平阳王府的人害死了清萝小姐,也不知道公子为何对她那么好……”

    她垂下眼,觉得脑子有些沉,跟云音说:“我有些乏了。”

    云音于是伺候她躺下。

    夜里,身上披着黑色大氅的谢辞清过来了,进到屋里,一阵暖意袭来,他蹙了眉,再看一眼床上已经醒了,却背着他装睡的人,冷笑道:“不是说房中并没有炭吗?”

    徐惜绾对他的话置之不理。

    “徐惜绾!”

    徐惜绾仍旧背对着他,没吭声。

    谢辞清坐到床边,直接把被子掀了起来,她仍旧没说话,一双眼睛,平静没有波澜。

    谢辞清厌恶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手捏着她的下巴,冷冷道:“不就是因为我没有过来看你吗?这么大费周章做什么?你若是喜欢我过来看你,日后我日日过来如何?”

    下巴被他捏得痛,徐惜绾连忙偏头想要避开,谢辞清却把她的脸掰了过去,命令道:“下来,给我宽衣。”

    徐惜绾不懂,谢辞清看着她,冷漠无比:“怎么?当惯了高高在上的郡主,连伺候人都不会?”

    徐惜绾心一痛,那双没有波澜终于有了几分痛色,她掀开被子,欲从床上起来,他却欺身过来。

    徐惜绾受不住咳了两下,伸手推他:“谢辞清,我病没好。”

    谢辞清手快要把她下巴捏碎:“你既然求着我过来,又何必装模作样,徐惜绾,我倒是不知道,你撒谎的本事,是越发炉火纯青了。”

    谢辞清没有再给她争辩的机会,三两下,便把她身旁的衣裳扯了去,徐惜绾身上一凉,接着,火热的身体便覆了上来,她身上又冷又热,半夜的时候,看她一点都不配合,谢辞清捏着下巴,冷冷逼问她:“怎么?这么不愿意?”

    她很难受,压根没精力跟他再争执。

    而他,似乎对她一动不动没有反应很是不满,卖力的折腾她。

    她终于受不住,睁着眼睛,虚弱的看了他一眼,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之后徐惜绾没了意识,再有意识时,感觉谢辞清在把什么东西往她嘴里灌,是苦涩的药汁。跟避子汤一样,苦到了心里,她想到自己病成那样子,他还要跟她做那样的事情,觉得恶心,她剧烈的挣扎,手打翻了他手中药,溅了他一身。

    谢辞清眉眼压着冰冷,放下她,去换了一身衣裳,又让人送上来一碗,徐惜绾闭着嘴不愿意喝,谢辞清便在她耳边威胁道:“徐惜绾,你要是不喝,整个惜绾苑的人,今晚都不用进食,就饿着。”

    徐惜绾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自己拿着碗,喝了下去。

    其他人她不在乎,她只在乎云音。

    谢辞清等她喝完,转身就出去了。

    他离开以后,徐惜绾才发现,房中的碳更暖了,身上的被子厚了,云音说,他让人送了好几套新的厚实的衣裳过来。

    然而徐惜绾一点都不觉得欣喜。

    不过是为了不让她死,继续折磨罢了。

    徐惜绾第二天喝药的时候,才意识到,他那天给她喝的,并不是什么避子汤,而是治风寒的药,她问了云音,谢辞清没有让人给她送避子汤过来吗?

    云音有些纳闷的问道:“姨娘为何想要喝避子汤?”

    徐惜绾垂眸,低声说:“我不想怀上孩子。”

    她是半只脚踏入土里边的人了,不想再让孩子来到时间,跟她一样遭罪。

    谢辞清的身影,这时候刚好过来了,闻言冷冷道:“既然你这么喜欢喝,那就让人送过来。”

    过了一会,有人送了一碗药过来,徐惜绾毫不迟疑的喝下。

    谢辞清看着她表情没有一点波动,冷冷转身,甩袖而去。

    这几日徐惜绾都躺在床上下不来,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今日天似乎挺暖,然而拂袖而去的谢辞清,看起来心情似乎有些不佳。

    云音心疼自家主子,又见谢辞清忽然生气,不理解的问道:“为何公子看起来还不开心?这不是,公子逼您喝的吗?”

    徐惜绾道:“哦,可能是,他脑子有病吧。”

    天气渐好,徐惜绾的身子也渐渐好转起来,这日她觉得屋里闷,便想让云音带她出门走走,云音刚把新的衣裳拿出来,徐惜绾手一顿,就跟云音道:“不穿这些,穿我自己的吧。”

    云音不解,问道:“小姐为何不穿?”

    徐惜绾冷着脸,面露厌恶,道:“别人穿过的衣服也送来给我穿,真是恶心。”

    自家主子从小五感就比一般人敏锐,云音闻言,看了一眼,果然发现这绿色的祆裙上边沾了一些花粉,不显眼的地方,还有褶皱。

    把别人穿过的衣服送过来……

    云音怒不可遏:“姑爷这也太过分了,竟然如此折辱你……”

    徐惜绾调整了一下呼吸,手隐隐有些发颤,道:“你去把我带来的衣裳拿过来吧。”

    “哦。”

    云音有些担忧看着徐惜绾刚好的身子,虽然天气好了一些,但是,外面风大,若是一吹,不知道会不会又病。

    换衣裳时,云音听到徐惜绾冷漠的说:“还有,不要叫他姑爷。”

    冷清的声音,带着冰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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