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几件衣服和银镯子之外你就不想带其他的东西走吗？马车很大，不会装不下。”
“他们说不需要，京城什么都有。”
“你再考虑看看吧，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梅生目光穿过祭司的身后，那里没有别人，只有日光下已经过了盛开时刻，微微收拢花苞蓝中带白的莲花。这个品种的莲花外头恐怕不会有，只有她的故乡清莲村才能见到，她喜欢它们幽深清冷的香气，每次呼吸都能将她肺部的燥热带走一些。
如果再见不到了，倒是遗憾。
祭司包了一年前积攒下来的所有种子鼓鼓囊囊装在了一个巴掌大的布袋里：“山中的气候特殊才培育出我的蓝莲花，去了外头这些娇惯的小姐们恐怕不太愿意冒出头了，小心细致地养着它们才能开花。”
蓝莲花所有的天赋都集中在了它所开出花朵的美丽上去了，到了京城的第一年早春天梅生就在水缸里种下了第一批种子，它们果真如祭司所说是娇小姐，没过多久它们就烂在里头了，缸里的水冒着恶臭的汽泡。
京城的天太冷，早晚温差大，空气混浊，一切都让它们不愿意来到人间。
从种子播下去到开花，需要三年的时间，如果过了三年还不开花，淤泥之下的根茎就会衰竭，再开不出花来。
要么它灿烂盛开，要么它藏匿于黑暗中死亡——
魏忠贤没日没夜地折磨那叫苏博的少年，梅生的耳朵都起了老茧，只要呆在府邸里，不论何处耳边都有萦绕苏博的哭喊声。有时候魏忠贤未必真是要上，了，他，就是见不得苏博的哭喊停下，比起丝竹歌舞，他更爱听的是就是这种不入流的恶心东西。
对苏博所做的一切，在某一方面来看，也像是一种爱不释手。
他带回来的少年少女都是玩两天就扔银子打发掉的，只有苏博，被他反反复复日日夜夜地折磨，他甚至为了能出宫待的久些，还跟宫里谎称身体不适，一直在家里待了整整一个月，直到宫里的丽妃派人来催促，他才说病好得差不多了，很快就可以回宫侍奉。
梅生看见他从房间里梳洗穿上正装准备入宫时，都觉得他那腰带比一月之间要宽松不少。
“为伊消得人憔悴啊！”他的情妇客印月也是刚到不久，这几日她天天都过来，每次都没见到躲在房里的魏忠贤，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了，她倒也没急着扑过来。
客印月是东宫太子府里太孙的乳娘，长得丰满艳丽，面庞、脖颈、还有款式独特的胸襟处满溢的乳、房、都是一片脂膏般腻白，身上熏着一股奇异的暖香，寻常男人见了她，也不知是因为她勾人夺魄的容貌还是因为她暖阳般的香气，大概看一眼也是要愣住的，若是被她艳美所迷惑，再靠近些口鼻里就跟中毒似的尝到血腥气。据说太孙朱由校还是婴孩时因为日夜啼哭而至肺部有阴寒之症，为了止住他的哭声而换了好几十个乳娘，直到见了客印月，他忽然就笑了，除了睡觉一刻也离不开她。
朱由校娶亲后，对她依赖也丝毫未减，不仅在东宫为她准备了配有女使仆从的住处，每逢过节都要送上不少财宝做礼物，讨她欢喜。
她是太子乳母，按理说如果抛弃伦理，想要找男人的话，什么样的找不到，京城私下里专供一些贵妇人们享用的男妓也有不少。只要她愿意，她甚至是可以过上像武则天有男宠后宫那样日子。
尽管身体上她非守身如玉之人，但似乎，她的心钟情于魏忠贤，不论魏忠贤的身体是否完好，这么些年来，她与他仍有关联。这座府邸的主人是魏忠贤，里头的佣人侍女在魏忠贤不在时，最高的主子就是名义上他义子义女的梅含梅生，但只要客印月来了，这个家中所有的人，包括魏忠贤，都要以她为先。
魏忠贤整理了下自己腰带，道：“魏朝大人怎么舍得放你出宫呢？”
“明知故问！他忙得很，王安身体不好，他既要侍奉王安，又要监督皇太子的读书的进度，哪有时间管我怎么样！”
“是么，那你怎么不早来找我？”
“我怎么没来找你，我这几天来找你几次了，你的仆从没跟你说？”
“说了。”魏忠贤已穿戴整齐，他深色的外袍衬得气色好了些，气宇轩昂地背手站着：“你可以进来一起啊！”
她冷笑道：“我要当真进来，你允吗？”
客印月的风流装扮，以及她与宫中太监的暧昧传言在京城里可谓是无人不知，她私下里有过的数个情人，床笫之欢又是如何开放可以想象。有趣的是，这两人互相试探过很多次，但只要他们到了床上，还是出奇的规矩，该有的沐浴焚香规矩一样不少，弄得反而纯情新鲜得如一对新人大婚似的春宵一夜。
“那个少年怎么回事？当真那么好的话，也给我玩玩哪！”她咬了咬嘴唇，满脸嫉恨而扭曲的美丽。
快赶不上去宫里的时间，魏忠贤没落下一句回应便出门去了。通常他如果不格外交待一声，那么他所玩弄的那个娈、童就还要继续留在府里。
客印月直冲到后院魏忠贤的住处，踹开卧房的门，揪着里头浑身伤痛的少年的头发把他给拖了出来，借着日光将魏忠贤这些日子来作贱得垃圾一般的人给看了个清楚。
地牢里的囚徒所受的伤都与苏博差不了多少，就尊严上来说，囚徒反倒是要高于他，至少不用被一个太监，强，奸这这副悲惨样。
“你凭什么得他偏爱？长得也不美貌啊……”她又狠狠踢了苏博血淋淋的胸口一脚，把昏沉的他给踢得蜷缩起身子，肩膀颤抖着又咳出一口血。
“啊！！！”
“看来是你的哭喊声好听呢！”客印月从头上拆出一支金簪：“我要把你的喉咙给刺穿！”
她自己不做专一之人，却也见不得魏忠贤特别喜欢谁。
“夫人！”梅生抓住她的手腕：“会死人的。”
“死了就死了，他这个样子等到魏忠贤再回来也是有气进没气出，现在被我金簪钉死反而痛快！放手！”
客印月语气强势，梅生松开了手——
但没等她手彻底收回，客印月却又拉住了她：“把他送到你那里去怎么样，暗卫里的那些个豺狼们也需要吃些开胃的食儿啊！”
暗卫……那是魏忠贤私下里养着一批共二百人的死士。
魏忠贤深得后宫妃子的信任，多得是想送钱财给他，希望他背后的娘娘能在陛下跟前说上几句好话谋求官运前程。京城里好差事就那么点，天下万民都指望着进来享受盛世浮华，他们在不平等的起点拼凑出最接近于公平的规则，而紫禁城里的尤其是侍奉那最高贵者的太监们却永远在破坏规则。他一边在享受，一边也同样要受到黑暗中不知何处来的危险。
暗卫里的绝大多数都是太监，还有一部分是宫里头在奉天殿和乾清宫当差的侍卫。他们在宫里作为魏忠贤的手下办事效率极高，后宫和前朝里各种人物魏忠贤的影子都能接触到，宫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那些暗卫每一个都曾被带来过魏忠贤的这个府邸上，他们有的就在皇宫里听命于他，有的或许也就是被邀请魏忠贤客气地来到这里吃个茶，没人会直接拒绝丽妃娘娘跟前红人的邀请——也就是当他们来到这里时，同魏忠贤一起迎接的是伴着浑身银饰碰撞叮当作响的梅生。
梅生异域特色的打扮像极了酒楼里的舞娘，但不露多余肌肤的穿着少了点风情。
莫名出现的美貌少女，让他们还以为魏忠贤是打算搞个，淫，乱，的集会，所有人又是震惊，又是兴奋，继续在这里待着也不是，就这么离开也不是。
如果要控制百人的思想让他们做出完全违背自身意愿的事是完全不可能的，她的身体承受不住随之而来摧残她自己精神力的副作用。
所以梅生对所有人施加的蛊惑术法是那么简单，他们离开之时就仿佛做了一场昏沉的大梦
——
蛊惑的命令是，要忠于魏忠贤，并逐渐认可他，当这种想法在脑海中日积月累，成为一种信仰后，迟早一定会为了魏忠贤而死。这种缓慢的的蛊惑无声无息，甚至于后来有人真为此送命，在地狱轮回之时才幡然悔悟。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暗卫中的人的作风也如魏忠贤无异，将苏博送给他们，就如同将腐肉扔进豺狼窝。
苏博连骨头都会被吞噬殆尽！
梅生将他抱了起来，少年无力地枕着她在肩头，血污浸入她暗色的苗服。少年太轻了，骨瘦嶙峋的身材，压在她双臂之中，如一捧枯枝败叶，还不如一条狗来得沉。
他睁着虚弱的眼睛，恐惧地在发抖，不清楚为什么梅生要将他用柔和地抱起来。
梅生越看越觉得他不像人，就是个小动物。
她也算看清楚了，这京城的尊严，男人占了一大半，尊严与属于他们的女人共享荣耀，在这个群层里之中的下层被人唾弃的就是皇权的走狗，再往下是妓，女，比妓，女还不如的就是男，妓。
妓，女好歹能生个孩子，男，妓能做什么？沦为男，妓已称不上是人，他们永远是浮华背后掩埋人性的淤泥。
“夫人，不能将他送给我吗？”
“给你？！”
客印月瞧着她，掩唇一笑：“你喜欢他？不嫌脏吗？”
“我喜欢。”
“不是同情？”
“不。”
“你别说谎，你没照过镜子看看自己的模样吗？”
“什么？”梅生不解，这跟她照不照镜子有什么关系？
“你照照镜子吧，你脸上没有情欲。”客印月道，“如果你同情他，以后会出现更多这样的人，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正如客印月所说，如果仅仅因为“同情”梅生倒也不会刻意救下苏博。
让她救苏博的原因，是苏博本身很特别。
就在刚才，她确认了——苏博也是有灵力之人。
“他们说不需要，京城什么都有。”
“你再考虑看看吧，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梅生目光穿过祭司的身后，那里没有别人，只有日光下已经过了盛开时刻，微微收拢花苞蓝中带白的莲花。这个品种的莲花外头恐怕不会有，只有她的故乡清莲村才能见到，她喜欢它们幽深清冷的香气，每次呼吸都能将她肺部的燥热带走一些。
如果再见不到了，倒是遗憾。
祭司包了一年前积攒下来的所有种子鼓鼓囊囊装在了一个巴掌大的布袋里：“山中的气候特殊才培育出我的蓝莲花，去了外头这些娇惯的小姐们恐怕不太愿意冒出头了，小心细致地养着它们才能开花。”
蓝莲花所有的天赋都集中在了它所开出花朵的美丽上去了，到了京城的第一年早春天梅生就在水缸里种下了第一批种子，它们果真如祭司所说是娇小姐，没过多久它们就烂在里头了，缸里的水冒着恶臭的汽泡。
京城的天太冷，早晚温差大，空气混浊，一切都让它们不愿意来到人间。
从种子播下去到开花，需要三年的时间，如果过了三年还不开花，淤泥之下的根茎就会衰竭，再开不出花来。
要么它灿烂盛开，要么它藏匿于黑暗中死亡——
魏忠贤没日没夜地折磨那叫苏博的少年，梅生的耳朵都起了老茧，只要呆在府邸里，不论何处耳边都有萦绕苏博的哭喊声。有时候魏忠贤未必真是要上，了，他，就是见不得苏博的哭喊停下，比起丝竹歌舞，他更爱听的是就是这种不入流的恶心东西。
对苏博所做的一切，在某一方面来看，也像是一种爱不释手。
他带回来的少年少女都是玩两天就扔银子打发掉的，只有苏博，被他反反复复日日夜夜地折磨，他甚至为了能出宫待的久些，还跟宫里谎称身体不适，一直在家里待了整整一个月，直到宫里的丽妃派人来催促，他才说病好得差不多了，很快就可以回宫侍奉。
梅生看见他从房间里梳洗穿上正装准备入宫时，都觉得他那腰带比一月之间要宽松不少。
“为伊消得人憔悴啊！”他的情妇客印月也是刚到不久，这几日她天天都过来，每次都没见到躲在房里的魏忠贤，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了，她倒也没急着扑过来。
客印月是东宫太子府里太孙的乳娘，长得丰满艳丽，面庞、脖颈、还有款式独特的胸襟处满溢的乳、房、都是一片脂膏般腻白，身上熏着一股奇异的暖香，寻常男人见了她，也不知是因为她勾人夺魄的容貌还是因为她暖阳般的香气，大概看一眼也是要愣住的，若是被她艳美所迷惑，再靠近些口鼻里就跟中毒似的尝到血腥气。据说太孙朱由校还是婴孩时因为日夜啼哭而至肺部有阴寒之症，为了止住他的哭声而换了好几十个乳娘，直到见了客印月，他忽然就笑了，除了睡觉一刻也离不开她。
朱由校娶亲后，对她依赖也丝毫未减，不仅在东宫为她准备了配有女使仆从的住处，每逢过节都要送上不少财宝做礼物，讨她欢喜。
她是太子乳母，按理说如果抛弃伦理，想要找男人的话，什么样的找不到，京城私下里专供一些贵妇人们享用的男妓也有不少。只要她愿意，她甚至是可以过上像武则天有男宠后宫那样日子。
尽管身体上她非守身如玉之人，但似乎，她的心钟情于魏忠贤，不论魏忠贤的身体是否完好，这么些年来，她与他仍有关联。这座府邸的主人是魏忠贤，里头的佣人侍女在魏忠贤不在时，最高的主子就是名义上他义子义女的梅含梅生，但只要客印月来了，这个家中所有的人，包括魏忠贤，都要以她为先。
魏忠贤整理了下自己腰带，道：“魏朝大人怎么舍得放你出宫呢？”
“明知故问！他忙得很，王安身体不好，他既要侍奉王安，又要监督皇太子的读书的进度，哪有时间管我怎么样！”
“是么，那你怎么不早来找我？”
“我怎么没来找你，我这几天来找你几次了，你的仆从没跟你说？”
“说了。”魏忠贤已穿戴整齐，他深色的外袍衬得气色好了些，气宇轩昂地背手站着：“你可以进来一起啊！”
她冷笑道：“我要当真进来，你允吗？”
客印月的风流装扮，以及她与宫中太监的暧昧传言在京城里可谓是无人不知，她私下里有过的数个情人，床笫之欢又是如何开放可以想象。有趣的是，这两人互相试探过很多次，但只要他们到了床上，还是出奇的规矩，该有的沐浴焚香规矩一样不少，弄得反而纯情新鲜得如一对新人大婚似的春宵一夜。
“那个少年怎么回事？当真那么好的话，也给我玩玩哪！”她咬了咬嘴唇，满脸嫉恨而扭曲的美丽。
快赶不上去宫里的时间，魏忠贤没落下一句回应便出门去了。通常他如果不格外交待一声，那么他所玩弄的那个娈、童就还要继续留在府里。
客印月直冲到后院魏忠贤的住处，踹开卧房的门，揪着里头浑身伤痛的少年的头发把他给拖了出来，借着日光将魏忠贤这些日子来作贱得垃圾一般的人给看了个清楚。
地牢里的囚徒所受的伤都与苏博差不了多少，就尊严上来说，囚徒反倒是要高于他，至少不用被一个太监，强，奸这这副悲惨样。
“你凭什么得他偏爱？长得也不美貌啊……”她又狠狠踢了苏博血淋淋的胸口一脚，把昏沉的他给踢得蜷缩起身子，肩膀颤抖着又咳出一口血。
“啊！！！”
“看来是你的哭喊声好听呢！”客印月从头上拆出一支金簪：“我要把你的喉咙给刺穿！”
她自己不做专一之人，却也见不得魏忠贤特别喜欢谁。
“夫人！”梅生抓住她的手腕：“会死人的。”
“死了就死了，他这个样子等到魏忠贤再回来也是有气进没气出，现在被我金簪钉死反而痛快！放手！”
客印月语气强势，梅生松开了手——
但没等她手彻底收回，客印月却又拉住了她：“把他送到你那里去怎么样，暗卫里的那些个豺狼们也需要吃些开胃的食儿啊！”
暗卫……那是魏忠贤私下里养着一批共二百人的死士。
魏忠贤深得后宫妃子的信任，多得是想送钱财给他，希望他背后的娘娘能在陛下跟前说上几句好话谋求官运前程。京城里好差事就那么点，天下万民都指望着进来享受盛世浮华，他们在不平等的起点拼凑出最接近于公平的规则，而紫禁城里的尤其是侍奉那最高贵者的太监们却永远在破坏规则。他一边在享受，一边也同样要受到黑暗中不知何处来的危险。
暗卫里的绝大多数都是太监，还有一部分是宫里头在奉天殿和乾清宫当差的侍卫。他们在宫里作为魏忠贤的手下办事效率极高，后宫和前朝里各种人物魏忠贤的影子都能接触到，宫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那些暗卫每一个都曾被带来过魏忠贤的这个府邸上，他们有的就在皇宫里听命于他，有的或许也就是被邀请魏忠贤客气地来到这里吃个茶，没人会直接拒绝丽妃娘娘跟前红人的邀请——也就是当他们来到这里时，同魏忠贤一起迎接的是伴着浑身银饰碰撞叮当作响的梅生。
梅生异域特色的打扮像极了酒楼里的舞娘，但不露多余肌肤的穿着少了点风情。
莫名出现的美貌少女，让他们还以为魏忠贤是打算搞个，淫，乱，的集会，所有人又是震惊，又是兴奋，继续在这里待着也不是，就这么离开也不是。
如果要控制百人的思想让他们做出完全违背自身意愿的事是完全不可能的，她的身体承受不住随之而来摧残她自己精神力的副作用。
所以梅生对所有人施加的蛊惑术法是那么简单，他们离开之时就仿佛做了一场昏沉的大梦
——
蛊惑的命令是，要忠于魏忠贤，并逐渐认可他，当这种想法在脑海中日积月累，成为一种信仰后，迟早一定会为了魏忠贤而死。这种缓慢的的蛊惑无声无息，甚至于后来有人真为此送命，在地狱轮回之时才幡然悔悟。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暗卫中的人的作风也如魏忠贤无异，将苏博送给他们，就如同将腐肉扔进豺狼窝。
苏博连骨头都会被吞噬殆尽！
梅生将他抱了起来，少年无力地枕着她在肩头，血污浸入她暗色的苗服。少年太轻了，骨瘦嶙峋的身材，压在她双臂之中，如一捧枯枝败叶，还不如一条狗来得沉。
他睁着虚弱的眼睛，恐惧地在发抖，不清楚为什么梅生要将他用柔和地抱起来。
梅生越看越觉得他不像人，就是个小动物。
她也算看清楚了，这京城的尊严，男人占了一大半，尊严与属于他们的女人共享荣耀，在这个群层里之中的下层被人唾弃的就是皇权的走狗，再往下是妓，女，比妓，女还不如的就是男，妓。
妓，女好歹能生个孩子，男，妓能做什么？沦为男，妓已称不上是人，他们永远是浮华背后掩埋人性的淤泥。
“夫人，不能将他送给我吗？”
“给你？！”
客印月瞧着她，掩唇一笑：“你喜欢他？不嫌脏吗？”
“我喜欢。”
“不是同情？”
“不。”
“你别说谎，你没照过镜子看看自己的模样吗？”
“什么？”梅生不解，这跟她照不照镜子有什么关系？
“你照照镜子吧，你脸上没有情欲。”客印月道，“如果你同情他，以后会出现更多这样的人，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正如客印月所说，如果仅仅因为“同情”梅生倒也不会刻意救下苏博。
让她救苏博的原因，是苏博本身很特别。
就在刚才，她确认了——苏博也是有灵力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