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错在,轻信于人。

    “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你在回家的路上那么巧地遇见柳长盈了?为何她的耳坠偏偏掉了一只?为何她遗失财物受到的惩罚,和你小时候被关柴房的经历那么像?

    “为何她掉落的耳坠款式恰好和我的鲛人泪一模一样?为何在我们游湖当日,她那么巧地出现了?”

    江明亭被她一连串的问话弄得怔住了,“难道,这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她刻意为之?”

    他并不蠢,只是容易相信别人,如今被她点出来,他自然就能想明白其中的关窍。

    沈映秋:“很显然,这一切都是她故意为之。

    “让我不解的是,她是怎么知道那些事的?你小时候被关柴房,我的鲛人泪的款式……这些都是只有身边人才知道的,她根据这些信息,布下了一个专门针对我们两人的局。”

    根据既得利益者原则,难道这一切的背后主使者,是裴松卿?!

    他不仅获得了她的感激,还从她这里拿到了一千两黄金!

    这笔钱即便对她而言,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不过这里面有个问题,裴松卿是指使不了宋铮皎的贴身婢女南溪的。

    所以最大的嫌疑人还是刘远志。

    如果裴松卿没有及时出现,那她这会儿已经惨遭他的毒手了。

    “明亭,以后你要离刘远志远一些,我怀疑他根本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

    沈映秋将江明亭扶起来,对他殷殷叮嘱道。

    江明亭很是听劝:“嗯,我记住了。”

    翌日,沈映秋睡到巳时(9点)方才醒,昨晚跟江明亭经过了一番彻夜长谈,两人和好后,闹得有点晚。

    江明亭去书院前,到床边来亲了亲她,当时她睡得正酣,迷迷糊糊回了他一个吻,就又继续睡去了。

    她在被子底下咕涌了会儿,伸了个懒腰,这才坐起身。

    床头矮柜上放着一封信,她拿过来一看,信封上写着“保证书”三个字。

    沈映秋失笑,江明亭居然无师自通写这玩意儿了,她倒要看看他在信里给她保证了什么。

    “秋娘,卿卿吾妻,我在此向你保证,一,以后绝不再与别的女子有所沾染,也绝不让别的女子靠近我一丈以内,只对你一心一意。

    “二,以后出门在外,我绝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会寸步不离地跟着你,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三,自今日起我要好生读书,争取将来科举入仕,为你请封诰命。”

    沈映秋嗔道:“花言巧语。”

    嘴上如此说,手却捧着信笺舍不得放下,又重新看了好几遍。

    “哼,以后你要是做不到,我就把你的耳朵揪下来。”

    “夫人,宋夫人来了。”金婵进来道。

    沈映秋忙把手里的信往枕头底下一塞,刚藏好,宋铮皎就进来了。

    “还没起呢,昨晚闹得太晚了吧?”

    宋铮皎打趣她。

    沈映秋拉着她在床边坐下,往她怀里一拱,“你要来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扫榻相迎啊。”

    宋铮皎在她腰间拧了下,“别赖在床上了,快起来吧,我有事跟你说。”

    *

    江明亭今日穿了一身蓝色的新袍子,到了书院,特意到刘远志面前晃了晃。

    还问他:“刘兄,你看我今日这身衣裳如何?”

    刘远志歪靠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根没蘸墨水的毛笔无聊地转动着,看着一副纨绔样儿,没个正形。

    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江明亭对他的态度竟还一如从前,难道说,沈映秋没把那天酒楼里的事告诉他?

    是了,这种事她瞒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主动告诉江明亭这个丈夫呢?

    那不是等着被他怀疑嫌弃吗?

    想到此,刘远志玩味一笑,将江明亭上下打量一遍,赞道:“不错,衬得你愈发英姿勃发,芝兰玉树了。”

    江明亭爱惜地抚了抚袖子,一副炫耀的口吻:“这是我夫人亲手为我缝制的。”

    这当然不可能,他撒了谎。

    他故意这么说,就是想看看刘远志的反应。

    刘远志转笔的动作一顿,脸上闪过一丝嫉妒,“是吗?没想到令夫人还有这等手艺,明亭你可真是好福气啊。”

    江明亭满脸笑容:“我也这么觉得。”

    转身之际,他脸上的笑容就落了下来,刘远志竟当真对秋娘心怀不轨!

    正常人看到秋娘为他做的衣裳,只会感到羡慕,又怎会生出嫉妒呢?

    中午书院有一个时辰的休息+吃饭时间,书院有食堂可提供午饭。

    但像刘远志这样的纨绔子弟,锦衣玉食惯了的,素来嫌弃食堂的饭菜不好吃,所以要么让家中下人送饭来,要么出去吃。

    以往都是刘远志喊上江明亭,邀他一块儿出去吃,今日江明亭却是主动说要请客,“我想请教刘兄一件事。”

    刘远志心下狐疑:“明亭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论学问我可比你差远了,我能指教你什么?”

    江明亭脸色泛红:“是关于怎么讨好女人的。”

    刘远志:“哦,原来如此,走吧,哥今天跟你好好唠唠,在这方面我可是高手。”

    他冲江明亭促狭一笑,勾着他的肩往外走。

    两人来到书院附近的酒楼,点了一桌酒菜。

    江明亭执起酒壶,给刘远志倒了杯酒,给自己也满上,端起酒杯,“刘兄,我敬你一杯。”

    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刘远志眼神微动,以往江明亭这小子可是很少饮酒的,说什么不爱喝酒,让他喝酒跟要了他命似的,今儿怎么变得这么痛快了?

    事出反常必要妖,他借着袖子的遮掩,将杯中酒倒进了袖中的手帕里。

    几杯酒下肚,江明亭显露出了醉意,“刘兄,我跟你说,女人真是麻烦,我不就是把她的耳坠拿去,送,呃,送给了柳姑娘嘛,我夫人就跟我闹,她有那么多副耳坠,戴都戴不过来,少一副又有什么要紧?怎么就偏偏揪着这事儿不放呢。

    “可,可她是我的夫人,她一直不搭理我,还不让我碰,这算怎么个事儿嘛,刘兄,你教教我,要怎么样才能哄得她开心?”

    他给刘远志的酒杯满上,睁着一双朦胧的醉眼期盼地望着他。

    刘远志喝了酒,满口向他保证:“这简单,你就这样……”

    说完,他也醉了过去,趴在了桌上。

    而方才醉眼朦胧的江明亭,却忽然清醒了过来,一双眼睛无比清明地看着醉过去的刘远志。

    其实他根本就没醉。

    桌上的酒壶是阴阳壶,内里一分为二,一半烈酒,一半清水,倒酒时轻轻转动壶盖,就能控制倒出来的是酒还是清水。

    他方才给刘远志倒的都是酒,而给自己倒的则是清水。

    为了灌醉刘远志,他特意给他准备了极容易醉的扶头酒。

    “刘兄?刘兄——”

    江明亭唤了两声。

    “不就是个小小的秀才吗?只要我想考,还有考不中的?”

    “嘿嘿,美人儿,别跑嘛,快到哥哥怀里来,哥哥让你快活……”

    听着刘远志嘴里咕噜出的醉话,江明亭便知他是真的醉了,但又没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

    这正是他想要的。

    “刘远志,那天在酒楼,你都对沈映秋做了什么?”

    刘远志眯缝着眼睛望向远处,脸上现出了回味的神情。

    “对她做了什么?你是不知道,她的身段有多勾人,我一层一层剥去她的衣裳,像剥荔枝一样,她那身皮肉,比荔枝还要白嫩晶莹,光是看着我就渴得不行了。

    “一开始她还挣扎不休,骂我踢我,可等……之后,她反倒缠着我不放了,粉面含春地躺在我身下,勾着我的脖子喊我刘郎,那副浪荡样儿,真让我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你放屁!满口胡言!”

    江明亭再也听不下去了,眼睛发红,像一头愤怒的野兽,朝着刘远志面门狠狠砸了一拳。

    刘远志当即就鼻血狂流了。

    江明亭这小子竟然敢打他?

    这下子他哪里还顾得上装醉?蹭的站起来,反击了回去。

    两人在包间里扭打成了一团。

    刘远志常年沉迷于酒色,身体即便没被掏空,也强健不到哪儿去。

    而江明亭却是年富力强,又处于盛怒之下,打起来跟不要命似的,刘远志哪里是他的对手?

    身上一连挨了好多下,最后还被江明亭骑在身上揍。

    刘远志又恨又怕,他怀疑江明亭真的会把自己打死在这里,那样他就死得太窝囊了。

    他也顾不得丢脸了,逮着机会冲门外大喊:“来人啊!”

    自从发生了小倌馆事件后,刘远志就给自己配备了足足八个随从护卫,走哪儿带哪儿,绝不再给别人机会。

    听见他的喊声,门外的八个护卫立时闯了进来,将江明亭从刘远志身上拉开。

    又忙将刘远志从地上扶起来,“公子,您没事吧?”

    刘远志怒吼:“你们看我像是没事的样子吗?!打,给我狠狠地打!”

    几个护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朝江明亭动手。

    江明亭可是郡守公子,他们哪里敢动他?

    刘远志气得撸起袖子,“都不敢动手是吧?老子亲自来,你们把他给我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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