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靳哲神色依旧散漫,唇角扯出细微的弧度,问她:“想听我唱什么?”

    苏虞并不挑剔,他就算是随便唱唱都可以。她撇嘴道:“都可以吧。”

    许靳哲垂下眼睫,投下一点阴影。他盯着琴键思考了半晌,语气缓慢:“那我弹首旋律得不得?”

    既然不晓得唱什么歌,那么就弹首为你而作的歌。

    苏虞点头答应。许靳哲正襟危坐在电子琴前,指尖滑过琴键,一段旋律在房间里盘旋。

    虽然许靳哲没有唱词,但苏虞还是能从陌生的旋律中感受些许立意。

    整首旋律似在诉说唯美的爱情,然而前奏的旋律听得让人略感遗憾,尾奏如黑夜迎来黎明,也像雨过天晴,但仍是给人觉得有些遗憾。

    直到后来,苏虞才知晓这首歌是许靳哲专门为她而写。在她的十八岁,收到无比珍贵的礼物。

    一曲完毕,苏虞眼里笑意明媚,给许靳哲拍手鼓掌。顿时想到什么,她有点郁闷:“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呢?”

    许靳哲闻言,心口一颤,紧盯苏虞几秒,懒洋洋说:“还没有名字。”

    苏虞焉巴着脸,“嗐”了下,一字一句开口:“真可惜。”

    她看向许靳哲,想到他和蒋易合作的那首《moment》,内心自然而然地生出个猜想,按捺不住好奇心:“这首歌该不会是你自创的吧?”

    许靳哲哼笑了下,散漫不羁地转回去,没有回答苏虞的问题。

    苏虞耸耸肩,反正她对这个问题兴趣不大,说不说都无所谓。她继续观察了房间里的器乐,倏忽眼睛一亮,雀跃地出声:“哇,这儿还有小提琴。”

    许靳哲猛地回头,条件反射“嗯”了声。他看苏虞在小提琴前仰望,下一秒听到苏虞问:“这里的乐器都可以碰吗?”

    许靳哲:“可以。”

    苏虞明白后拿起小提琴搭在肩膀上。许靳哲望了过来,目光带了几分惊喜之色:“你会拉小提琴?”

    苏虞颔首,她以前学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小提琴,只不过高中学业繁忙,很少在碰小提琴。现在再次拿起小提琴,也不知琴艺有无退步。

    她的眼神在许靳哲身上游离:“许靳哲,你有没有听过《My heart will go on》?”

    许靳哲:“《泰坦尼克号》主题曲?”

    苏虞:“对!我们合奏这首歌吧?”

    苏虞对这首歌的谱子非常熟悉,反之不清楚许靳哲对这首歌的了解程度如何。她大方说:“如果你不会的话,可以在网上找谱子。”

    许靳哲轻笑:“不用。来吧。”

    苏虞抬起手中的弓弦拨弄琴弦,许靳哲指尖灵动弹起钢琴。两个人的合奏非常默契,小提琴的声音和琴声融合,奏出一段优美的旋律。

    最后一段旋律缓缓落下。苏虞笑了笑:“我们是不是超有默契?”

    她敛起笑意,对许靳哲发出十分真挚的感谢:“许靳哲,我现在很开心了。”

    “嗯。”许靳哲抬手看了眼腕表,提醒苏虞:“还有二十分钟上晚读。”

    苏虞把小提琴放归原位,依依不舍开口:“那我们走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教室里。还有五分钟开始晚读,英语课代表站在讲台上细数卷子。

    苏虞经过讲台时瞟了一眼,又要周测。她坐到位置上,夏沁扭头目不转睛注视苏虞,满脸的八卦。

    自从知道许靳哲有一对千里耳后,夏沁也不敢在许靳哲在场的情况下讨论关于他的话题。

    夏沁撕了张草稿纸下来,在上面写写停停,丢到苏虞的桌子上。

    苏虞翻到有字的那面,定睛一看——你和许靳哲怎么回事?一起教室。

    苏虞笑了声,拿笔回复,推到夏沁面前。

    ——楼梯间碰到的,你也知道他这个人喜欢踩点来教室。

    夏沁窃笑,眼神意味深长瞧了瞧苏虞,随后把纸条揉成团,丢进垃圾袋里。

    隔后几日。

    苏虞每天早上还是会收到一份匿名送来的早餐,她也不例外地拿给夏沁解决。

    第二节晚自习下课,铃声响起不久,苏虞不紧不慢收拾书包,带上练习打算回家做。

    班上一位男同学站在门口忽然喊起苏虞的名字。她闻声望去,男同学继续说:“有学弟在走廊找你。”

    话音落下不到几秒,苏虞又听到前面这个人撂下笔“啪嗒”一声,整个人一动不动。夏沁在旁边笑着打趣她,拖腔拉调说:“哟哟哟,有学弟找你。”

    苏虞背上书包站起来,立马拉起夏沁一起出教室。

    高中生活就是这样,有一丝风吹草动,大家都会提起兴趣八卦。很快许多人涌到走廊上或是爬在窗户上观看这场好戏,氛围也变得格外嘈杂。

    唯独某人不动声色坐在原位。

    苏虞走到教室外边,见到寻找自己的人,神色恍惚了半秒。这不就是之前大课间天天跑来他们教室外面瞎溜达的那群人吗。

    苏虞面对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相较于那群吃瓜群众更加从容淡定。她的眼睛扫视那帮经常来这栋教学楼的那行人,冷静问:“你们哪位同学要找我?”

    其中一个男生站了出来,他那帮兄弟突然间起哄。他们一起哄,苏虞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瞧看站出来的男生,他五官端正,肤色呈健康的小麦色。旁边的夏沁默默点评道:“长得还有几分姿色。”

    男生对苏虞说:“苏虞学姐,我有话想对你说,方便换个地方吗?”

    苏虞看了眼周围全是人的环境,目光突然一停,瞥见后门有道高挑的身影懒散靠在门框上,视线不咸不淡地落在她的身上。

    苏虞唇角一僵,愣怔了会儿,硬着头皮点头答应。

    苏虞带这位学弟走到楼道里,经过许靳哲时总觉得有道灼热的目光定在她身上,完全不敢直视许靳哲的眼睛。

    楼道里没有人走动,她抬起眼说:“现在可以说了吧?”

    学弟点了点头:“学姐,我对你有好感,我们能不能试着相处,比如先交个朋友。”

    苏虞牢记江思颜的嘱咐,旋即委婉拒绝:“感谢你的喜欢,你是个有勇气的人,敢于表达出来。但是我们都不了解彼此,我也没有时间应付感情这个东西,抱歉。”

    男生的脸上略有失望,他重振士气说:“没事,不用抱歉。”

    苏虞忽然想到每天送来的早餐,问他:“哦对了,早餐是你让叔叔送的吗?”

    男生:“嗯,你都吃了吗?”

    苏虞答非所问:“你把收款二维码给我吧,我给你付早餐的费用。”

    男生连忙摇手:“不用不用,我自愿的。”

    苏虞不想欠他任何东西,直言不讳:“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东西。”

    男生这才将二维码拿了出来,弱弱说了句“好吧。”苏虞话锋一转,问他:“我可以问一下那家早餐店的名字吗?”

    男生报了个店名,苏虞和他致谢,攥了攥书包的肩带:“嗯,再次谢谢你的喜欢及早餐。”

    苏虞走到楼下等待夏沁,没过一会儿,夏沁背着书包蹦跶跑到她面前,问:“你怎么拒绝学弟的?他回来找他朋友时焉巴巴的。”

    苏虞抿了抿唇,笑:“就非常普通的拒绝。”

    苏虞挽起夏沁的手臂:“哦对了,我帮你问到了那家早餐店。”

    夏沁停住脚步,拍拍苏虞的肩膀:“小鱼,你以后绝对能成大事,这种时候都不忘帮我问早餐店。”

    苏虞打住:“油嘴滑舌。”

    ……

    周五清晨。

    破晓时分,凉城虽然入夏了,但早上的温度稍有些清冷,苏虞披了件外套背上书包出门。

    苏虞骑着电瓶车开出小区没有多久,明显感受到车速越来越慢。她眉心一跳,看了眼显示屏,上面显示仅剩下一格微弱的电源。

    昨晚苏洛出了趟门,跟她拿走了电动车的钥匙。苏虞出门前看也没看车的电量直接开走。

    她无力地盯这格电,也不晓得能不能支撑到学校。

    苏虞咬了咬唇,长叹口气,继续发动车子。开出不到一段路,车子的速度更加的慢,宛如蜗牛行走。

    苏虞心呼自己真够惨,大早上就给她当头一棒。

    不管怎样还是得去学校。她不泄气,无奈地继续开。到了滨潭公馆附近,这辆车算是彻底没电。

    苏虞没辙,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多分钟就开始早读了,这个时间内宿生已经坐在教室里了。

    她无语地笑了笑。

    苏虞打开网约车软件,呼叫了网约车,随后又搜索附近的公共充电桩。

    网约车一直显示等待司机接单,苏虞觉得今天见鬼了所以大早上会如此倒霉。

    苏虞烦躁地把车子推到路边,再度看了眼打车软件,还是无人接单。她再等下去就迟到了,不耐烦地取消订单,打开微信找到刘均的微信,在输入框里编辑请假条。

    苏虞正犹豫要不要发过去时,抬眸朝四周扫视了一圈。忽地见熟悉的身影从滨潭公馆开车出来。

    她举起手,大喊了他的名字:“许靳哲!”

    许靳哲听到苏虞的声音,将车子开了过来,到她的面前问:“怎么了?”

    苏虞把车子停稳,解释:“我爸爸昨晚把我的车开出去忘记充电,现在车没电了。”

    她方才在手机上看了,离她距离最近的一个充电桩就在滨潭公馆小区里面。

    许靳哲立刻懂了,从车上下来脱下书包递给苏虞,神色居高临下:“拿。”

    然后等着我回来。”

    苏虞呆滞地回了声“哦”,紧接见许靳哲拔了她的车钥匙扔了过来。她立马接住,疑惑不解:“你这是要干吗?”

    许靳哲:“当回好心人,拿去我们小区充电。”

    好在苏虞的电动车重量轻,许靳哲就当是晨练把她的车轻松推到小区里充电,不到几分钟又原路折返。

    许靳哲拿回书包挂在电动车的挂钩上,眉毛轻挑,大发慈悲般地说:“上车吧。”

    苏虞看了看时间,现在不上车真就会迟到了。她跟许靳哲说了句谢谢后整理书包坐上后座。

    从滨潭公馆开车到一中不需十分钟的时间。

    但她此刻迫切地希望。

    时间再慢一些,又或者是。

    停留在这分秒间。

    晨光洒落,夏日的微风佛过他们的脸颊。早上因为太倒霉产生的坏情绪随风一起消散。

    车子在一中大门前停下。

    苏虞先下车等许靳哲停车回来,不到半分钟,许靳哲单肩背包,肆意不羁,逆着光朝她一步一步走来。

    这个瞬间。

    苏虞觉得在这个如此倒霉的早上,可能遇到救星了。

    她笑着说:“许靳哲。”

    “你是我今天的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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