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关于话剧《夏夜》的交流,云无尘和时清渐渐熟络起来,两个人也终于知道了对方姓甚名谁,学校在何方。两个人经常交流读过的书,看过的影片,天南海北,包罗万象,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从童年趣事聊到当下的生活。

    两个人有时相约一起自习,云无尘做着课内的习题,学习累了就看会小说。时清也看着自己的专业书籍,学习着表演理论,累了看电影时,揣摩着前辈们的演技,思考着人物的内心。他们常常同看一本小说,同看一部电影,交流着自己的心得。和不同专业的人交流,常常是不同思考方式的碰撞,迸发出新的灵感和感悟,两个人都很享受当下的学习和生活状态。

    有时相约一起运动,一起去公园里面散散步或者跑跑步,或者在校园里打打兵乓球或者羽毛球,夏天去游泳,冬天去滑冰,既有对抗,也有合作。

    有一次云无尘邀请时清来学校体育馆打羽毛球,这体育馆内部是个相当绕的建筑,时清发现云无尘是个隐藏的路痴,如果在室外,路是正南正北还好,她看地图是能看懂怎么走的,有太阳在方向感也很好。要是去了封闭空间,加上完全不规则,加上房间长得一模一样,她就一点办法没有。就像一个随机数,走到哪里完全看天意。

    不过时清知道,云无尘不想让别人觉得她有弱点,她外表看着一副随意的样子,其实内心要强又倔强,所以他看破不说破,后面都尽量挑一些她不容易迷路的地方约会。他欣赏她的要强,心疼她的倔强。

    尽管云无尘不是他们学校专业里面名列前茅的人,可她从未放弃进步,一直都在默默的努力学习。他看得出云无尘对自己蛮有好感的,可是他们一起自习时,云无尘很少走神,一直在专心学习和思考问题。反而是他总是忍不住偷偷看她,看到她专注的样子,觉得十分敬佩,也觉得十分可爱,也督促着自己要加深专业素养啊,不能因为自己专业成绩较好就放松警惕。

    云无尘还常常邀请时清来参与一些科普活动,时清也邀请云无尘去看他新排练的作品。时清跟着云无尘学习到了一些科学知识,云无尘也跟着时清提升了艺术鉴赏力,分别挖掘出了不同世界。

    渐渐的,两个人如君子般和而不同,变得更有默契,更懂得对方。

    而在云无尘的再三推荐下,时清终于开始阅读阿西莫夫的《永恒的终结》了,阅读完毕后,两人相约在静谧的公园中,一边散步一边聊天。

    时清思考着的说道:“时空穿梭机的发明是个老点子了,人们渴望回到过去改变错误的决策,也渴望去到未来看看自己过得好不好。”他叹了一口气:“但事实上,世上没有后悔药,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是啊,也许我们比过去更智慧,但是怎么能保证比未来更智慧呢?”云无尘点点头,接着说道:每个时代的人都有自己的局限性,也许有少数超越时代的天才,那也是少数,推动历史发展的是全体人类,历史的车轮岂能随便由少部分人控制?时空管理局也许把自己认为最好的发展方式强加给全人类,可最后的结局是人类在监狱般的地球走向灭亡。”

    云无尘望着公园的一草一木:“书中提到,永恒时空使当时的人类拥有主动选择未来的能力,永恒时空里的人标榜为了全人类的幸福,其实追求的只是安逸懒散的中庸之道,而这是人类为自己打造的一个最舒适的牢笼。当外部的生存环境十分的舒适的时候,生物也就丧失了进化的能力。群星将变成遥远的幻想,人类将失去征服浩瀚银河的动力和能力,最终就会灭绝。”

    云无尘又向广阔的天空的望去:“因此,来自隐藏世纪的未来人类行动了,他们派人去摧毁永恒时空,即使未来他们将不复存在,即使人类和历史不会记得他们,他们也毅然决然的行动了,为了挽救人类的未来。”

    “是啊,幸好人类最终还是走出地球,投身宇宙的怀抱。”时清转头看着仰望天空的少年,忍不住心中柔软,情不自禁的语气温柔起来“人类得救啦。”他的笑意从眼角蔓延出来,“而且哈伦和诺依也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人类拯救了人类,爱情拯救了人类。”

    “哈哈说明搞事业和搞爱情并不冲突。”云无尘也哈哈一笑,转头向时清看去,却发现他正在认真的看着自己,她甚至能从他眼睛的反光中看到自己的面容。

    温暖宁静的午后,天空湛蓝湛蓝的,草地翠绿翠绿的。微风轻轻拂过,拂过宁静的湖面,掀起一阵阵涟漪,惊动了水面的鸭子;拂过吊梢的柳树,发出沙沙的响动;拂过花丛,将阵阵花香带到人们身旁。

    一对美丽的少男少女,静静凝视着对方,微风也拂过他们的细发,拂过他们的衣裳,花香阵阵袭来,似乎连阳光都芬芳起来。

    半响,云无尘终于回过神来,赶忙转头“啊对,霍金还做过一个实验呢,就是向地球各个角落发一个邀请函,邀请未来时空的人们来聚会。”

    时清终于也反应过来,挠了挠头,“是吗,那有人来吗?”

    云无尘摇摇头,两个人刚刚不知何时就停下了,她继续往前走“很遗憾一个人都没来。”

    “你觉得为什么呢?难道说人类一直都没有穿越时空的能力吗?”

    “也许吧,也许是未来的人不愿意过来,也许是人类一直没能穿越时空,也许是像故事里那样,人类已经把那种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了。”云无尘提出几种可能性。

    “有时候未来谁也说不好啊,当时的人们或许想到了人工智能和机器人会很发达,但是应该没想到航天却发展的这么慢。”时清赞同道。

    “是啊,五六十年代的人想着2001年就去太空漫游了,结果现在也没漫游上。”云无尘叹了口气,“人们原来想着人工智能不会取代艺术家的创作型工作,结果人家也干的不错。”云无尘突然想到时清也算艺术家吧,赶紧补充道:“啊我的意思,我这个艺术鉴赏水平低,AI能糊弄糊弄我,最顶尖的那一批永远不会被取代的。”

    时清明白云无尘的意思,她只是在就事论事的提出一些想法,而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意见,其实她不解释他也不会在意的,可是她解释了,他觉得她真的很照顾身边人的感受,于是笑着对她说道:“哈哈哈,所以我要努力啊,争取竞争过AI。其实各行各业的人都要努力,否则一不小心就被AI取代了。”

    “嗯嗯,你说得对,我赞成。AI真的是一个好工具,咱们人类要好好利用,同时也得注意不能被AI比下去了。”云无尘想到了自己的AI使用经历,“而且有时候我用AI写点东西,或者让他帮我思考难题,但是出来的结果有部分是错误的,要仔细甄别。当然我依然觉得他很好用,他可以给我一些思考的线索和灵感。”

    “AI的学习功能很强大,贮备功能也很强大,但是尽管他掌握了人类有史以来的所有知识,他还是没有做出突破性成就,起码目前看来是这样的。不然物理前沿的好多问题现在应该迎刃而解了,所以未来的发展还是依靠人类自己啊,AI只是工具。”

    “是的,我对人类一切科学和科技进步,都保持乐观的心态,同时我也对人类很自信,人类在历史发展中应该起到主要作用。”时清说出自己的想法。

    “哈哈有些人就比较悲观了,怕AI和机器人反杀人类。谁知道呢?我的脑子可思考不出到底是怎样的结果,但是我总体也是比较乐观的。不能因为有风险,就固步自封。推动科学和科技发展总是没错的,一些道德伦理问题也要思考好,一口气吃不成胖子,慢慢发展吧。”云无尘也是比较赞同时清的。

    “也是,吃饭也许会被噎死,喝水也许被呛死,难道就不吃不喝了吗?如果停滞科学和科技的发展,那才真的是自取灭亡。”时清朝云无尘眨眨眼。

    “嗯,话糙理不糙。”云无尘无奈。

    ……不知不觉,黄昏已过,天色已晚。在充满光污染的城市中,这里竟然能依稀看到几颗星星一闪一闪的,像暗夜女神身着黑丝绒礼服,礼服上点缀着几颗宝石。

    “那天你推荐我看《三体》,我一开始看不太进去,但是因为是你推荐的,我相信你的品味,所以我坚持阅读,结果越看越有劲。读完三本有种意犹未尽,寂寞空虚的感觉。而且读完后再次仰望星空,心里有说不出的震撼,人类如此渺小,宇宙如此宏大。”时清再次抬头看着这几颗零零散散的星星,说道,“后来读完其他的科幻小说,心中震撼之情更甚。”

    “罗辑在濒死状态下仰望星空,领悟出黑暗森林法则,从此不敢再看星星。我看完这些小说却对星空越来越感兴趣。”时清谈到自己的感受,“说不来不怕你笑话,我可能儿时偶尔抬头看星星,长大后,尤其是开始读书后,再不关心宇宙。”

    “一直对宇宙的宏大没什么意义,每天想着都是自己身边的事情,光顾着脚踏实地了,从来不去仰望星空。现在我特别想多看看这片星空,可是城市里可见度实在太低了。”时清叹了口气。

    “你想看星星啊。”云无尘很惊讶,看来他是真的有在认真看她推荐的书。“正巧我们学校天文社下周有个观星活动,就在本市郊外,那里即使是肉眼,可见度也可以的。我们还会带一些便携式望远镜,你如果有空就来吧。”

    “真的吗?太好了,我一定去。”时清很高兴,他和星空很有缘,他和她也很有缘。

    “好呀,欢迎你来。”云无尘也很高兴,“不过现在比较晚了,我们回学校吧。”

    “好,我先送你回去。”时清一是怕女孩子自己回去不安全,二是想多和她待一会儿。

    云无尘转向时清,只见她歪着脑袋,把食指和中指当成小人的两条腿,在身前比了个走动的动作,挑了挑眉,“那,我们,走吧?”

    “你刚刚好帅呀。”时清笑着说,两只眼睛弯弯的,像天上的月牙,亮晶晶的眼睛比天上的星辰还要璀璨。

    “嗯,咱俩一样帅。”云无尘帅气超不过三秒,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唉,沉溺在他眼神中,连大脑也抛弃了,竟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我的荣幸。”时清学她也挑了个眉,接着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走吧,帅气的云无尘女士。”

    云无尘坚信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不过他挑眉也很帅,好那就论帅气我排第一,他排第二吧。

    云无尘摆出气势汹汹的姿态往前走去,时清笑着跟上她。温暖的灯光洒在少男少女的肩膀上,两个人的影子时长时短,时而分开,时而纠缠在一起。

    小路上,少年们清朗的交谈声时不时传来,像夏日阴凉中的石上清泉,叮咚叮咚,伴随着知了扇动翅膀的声音,还有不知名鸟儿的鸣叫,形成一曲温柔的情歌:

    “你说你相信那命运之间的传说

    对着繁星承诺如果闪烁 爱就会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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