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岁!”

    文暮舟发了疯般地大叫着。

    他狼狈地冲了过去,掀开一个面具,腐烂的脸,不是叶寒岁……再掀开一个,也不是……

    声音故意扰乱着他:“你找的这般慢,等你找到后,那女人的脸恐怕已经要腐烂了。”

    文暮舟嘶吼道:“她在哪里!”

    他喘着气,目光凶狠,继续吼道:“你若是杀了她,纵使我被五马分尸万箭穿心,只要还留有一口气,我一定会去杀了你!”

    “我原谅你的鲁莽。”

    四面只轻轻飘来了这样一句话。

    文暮舟没办法了,他又只能去掀开一个个面具,都不是。

    他看着满地躺着的女人,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他告诉自己:冷静下来,要冷静下来。

    他抬眼,一种无助感充斥在他心头:为什么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他捂着胸口,竟一点也感受不到。

    声音窥破了他的心事:“你说你给自己种情蛊做什么?为了日后方便,我已帮你去了。”

    文暮舟大脑一片空白:说话的人知道他的一切,甚至还知道他不知道的一切,而他做这些的目的是什么,他既是戾气之源,费劲心思做这些做什么?

    他不受控制地扭动了一下脖子,青筋清晰可见,短短几刻,他的情绪波动太大,他能明显感觉到体内戾气在不断上升,几乎要冲了出来。

    他稳住戾气,又走到那群人里寻找叶寒岁的身影。

    可突然,意识到什么后,他双目一颤,缓缓站起了身,他仰起头来,肯定道:“她不在这。”

    少女在黑暗中苏醒,她疲倦地抬眼看去,伸手不见五指,一点光都看不见。

    她感到脖子处喘不上来气,用手摸过去,竟是又粗又硬的铁链。

    她废了一番力气解链条,可这显然不是寻常之物,一碰它只勒得更紧。

    于是她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顺着锁链摸过去,这绳索好像与地面上的一锁扣相连,即使她掏出了腰间别着的那把刀,无论是砍还是撬,半分也撼动不了。

    她深叹一口气,一摸额头,竟然有水,她擦去水渍,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发间的紫花。

    少女摘下紫花,一片黑暗里,只有这朵假花发出了微弱的荧光。

    她亲吻了一下花朵,将花抛向了空中,轻声道:“去找舟舟吧。”

    花朵飞了出去,一点光都没了。

    叶寒岁向四周摸索了过去,这锁链不是很长,约摸只有两米,也就只够她站起身后向其它方向挪动几步。

    她尝试走了几步,感受到窒息感后,她的身体便不再乱动了,只能伸出手尽可能地努力向外摸索着。

    胡乱的摸了一通后,少女的指尖传来一阵冰凉又光滑的触感。

    “这是……丝绸?”

    她收回手后,指尖轻轻一拈,“还有水。”

    少女清晰地知道,这里是鬼市,所以空间布局必然不能按人间思维去理解。

    再结合刚刚额头上滴落的水,深思一番后,叶寒岁猜测:我现在是在水下!

    黑石砖上,文暮舟分析道:“叶寒岁发间,插着我为她做的一朵花,这些女子发间的花虽外观相似,但却没有任何我的痕迹,她们都不是叶寒岁。”

    他质问道:“你究竟将她带到哪里去了!”

    声音只笑。

    这时,文暮舟往那玄池一瞥,那朵花穿过水面,边向他飘来边消散在空中。

    文暮舟目光炯炯,坚定地投向玄池:“她在玄池之下!”

    那声音似乎迟愣了几秒,少年已迅速朝玄池奔去。

    “放她出来!”

    “好。”

    声音出乎意料地妥协。

    此刻,那声音的主人终于现身,文暮舟甚至都没有看见他是从哪里出现的,仿佛是凭空出现一般。

    只是看着他的姿态,少年终于想起来了,他来过他的梦中,一袭黑袍,一团黑影,一张鬼面。

    “果然是你!”文暮舟眼露杀意。

    黑影笑道:“来,恭喜你认出了我,以及……恭喜你找到了神女!”

    文暮舟有刹那愕然,果然如此吗,他没有猜错,叶寒岁就是神女。

    黑影衣袖一挥,波澜不惊的玄池突然开始剧烈晃动,接着,那池面竟然开始翻转了起来。

    伴随着下面传来的那声熟悉的少女的哀嚎,池面完全翻转,而叶寒岁所处之地也由水下转了一圈来到了水上,与周围的黑色板砖严丝合缝地组合在了一起,仿佛是本就存在于此地的建筑,半点也看不出曾有过池水的模样。

    叶寒岁本还在想着该如何逃出去,突然地面一晃,接着天旋地转,上下颠倒,原先踩着的地面突变成了高达十米的石顶,本绑在地上的锁链也随之变成了挂在顶上的绳子。

    少女来不及思考与挣扎,瞬间就被吊在了空中。

    阴风吹起纱帐,在柔纱飘浮的角度下,此情此景被文暮舟尽收眼底。

    “岁岁!”

    文暮舟惊恐万分地冲了过去,可这柔纱轻轻一飘竟然将他推后数米远。

    扼住喉咙的窒息感传来,少女双手紧紧抓住缠绕在脖间的链条,这链条粗糙,她的脖子上已勒出了血痕,两只脚凭本能不停地挣扎着摆动,想呼喊却半个字也发不出来,叶寒岁恍然间觉得,不等她窒息而死,这脖子怕是要先一步直接断掉了。

    文暮舟爬了起来,他双眸崩溃地看向挣扎的爱人,又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还发了疯般地大吼道:“快放了她!”

    “放了?”黑影若有所思地戳了戳鬼面上的假额头,“好。”

    下一秒,绳索突然断裂,叶寒岁从高空坠落,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一大口血从少女的嘴角涌了出来,她躺在地上蜷缩着,痛苦地翻动了两下,便一动也不动了。

    “啊!”文暮舟有些不受控制了,他浑身的戾气翻涌,俨然要按耐不下去了。

    “就是这样……这才像我的孩子。”

    “你闭嘴,我不是你的孩子!”

    黑影笑道:“可你是我看中的孩子呀,既然我赋予了你戾气之主的身份,你就该完成杀了神女的使命!”

    !

    “我不会杀神女,我会杀了你!”

    文暮舟面色狰狞地大喊道,他忽然冷静了几分,又道,“我知道了,你千辛万苦做这么多,不过是想刺激我体内的戾气,从而让我杀了叶寒岁,因为你无法杀了她!”

    “什么叫刺激,那叫唤醒,是让你迷途知返!我的前三个孩子都那么出色地完成了任务,文暮舟,你有何不同!”

    好熟悉的话,文暮舟突然明白,原来夜望一直想说的,竟是这个意思。

    所以那个宅子中的所有人都知道叶寒岁是神女。

    他们也都知道,这个第四代戾气之主有多爱世间最后一位神女。

    黑影话锋一转,虽看不清脸,却流露一股渗人的气息,他道:“何况……我只是无法杀了她,又不是不能折磨她……纵使死不了,我也可以让她失去半条命,如果只剩最后一口气吊着,你说她能活都久?”

    “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你住手!你个疯子,你住手!”

    无论是用刀砍,用脚踹,或是用手砸,文暮舟就是无法穿过这层薄纱。

    他的手上已染满了鲜血,到后来,他竟然开始用头去撞,撞得头破血流也不停歇。

    黑影轻轻松松就掀起了纱帐,慢慢地向叶寒岁靠近,可文暮舟被挡在外面,几次三番地被摔倒几米远的地方,顾不得擦干嘴角的血便迅速又冲了过去,悲愤交加,他的泪水已溢了出来,那个往日俊朗的脸庞如今血泪交融,窘迫狼狈又绝望,他大吼:“她已经晕过去了,你还要做什么!”

    “疼晕了再疼醒不就好了,文暮舟,你以前对待很多不顺眼的人都是这样的呀,你忘了吗?你怎么突然变成好人了?你同我一样,都是十恶不赦的人呐,哈哈哈哈……”

    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建筑里。

    在文暮舟绝望的眼神中,黑影伸出手掌,一团黑气从他的掌心中产生,随之笼罩住少女。

    筋疲力竭的叶寒岁忽地被刺痛惊醒,额前几缕发丝被细汗浸湿,来不及喘几口气,那黑气钻进她的身体里,如千万银针,来回穿梭,浑身又是一阵又一阵的寒冷,疼到极致昏死了过去,随之又是刺骨的疼,反反复复,身体早已不能负担,她脸色溃败,眸光涣散,彻底晕死了过去。

    纱帐后,少女的惨况毫无遗漏地落入了文暮舟的眼中,他双手颤抖,心脏仿佛被挖出来一般疼,额头上流出的血流到眼角,染的他双目凄红,近在咫尺却无法靠近,只能眼睁睁地看她受折磨。

    也许只有失控才能靠近叶寒岁。

    在这种情况下,文暮舟还是失去了理智。

    他疯了。

    当戾气缠绕他的周身,当眼眸已变得陌生漆黑,黑影笑了,他收回了施法的手,笑道:“你终于变成了我想看到的模样。”

    文暮舟从容地站直了身,此刻他轻轻一挥手,那纱帐便被震开。

    他徐徐走了进去。

    黑影催促道:“文暮舟,快杀了她!快杀了她!杀了她一切就结束了,我就再也不需要只能蜗居于此了 ,你可是我千挑万选的戾气之主呀,快履行你的使命,杀了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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