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代销店的位置就靠在村口马路边上，沿着这条马路往前一直走就是去远安县的方向。
县上有家国营饭店，掌勺老师傅做的红烧肉、猪肉酸菜水饺滋味一绝，份量又足，商明莉就靠着贩卖香膏赚到第一桶金，隔三差五就带着谢安杰或约白月光一起去这家国营饭店吃饭。
但白月光当然是高高在上不会下凡的白月光，每次商明莉鼓起勇气邀请都是拒绝，次次邀请次次拒绝，间接促进了男主和女主的感情。
白月光估计是没有世俗那种欲望的，但衣湘却很想和红烧肉和猪肉酸菜水饺见一见呐。
默默咽了咽口水。
在原身的记忆里只有小时候过年才能尝一尝肉味，后来因为兰姑要攒砌房子的钱，又要送孩子去大队上的小学读书，只能在祖孙俩日常伙食上节省。
唉如果兰姑能活着就好了。
衣湘抬起头，头顶上的门匾镌刻“代销店”三个金色大字，手指紧紧捏住手里的钱。
她现在有钱又有票！
以后也会和商明莉一样越来越有钱，衣湘坚信！
代销店的两扇门完全敞开，衣湘手搭在门上，朝里头探了个头。
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她胆子大了点，直接抬脚迈过门槛，往屋里走去。
里边也不大，但墙特意刷了白漆看着很干净，地上扫得干干净净没有泥土，墙边上竖挂着“信誉第一，诚信经营”、“样样公平公正，绝不偷斤少量”的牌子。
正中间摆着张柜台，柜台上亮着盏煤油灯，柜台后面是靠南墙的展架。
柜台上摆了两个玻璃大罐，里头装了长方形的饼干和花花绿绿的糖块。
展架上摆了牙膏、毛巾、针头线脑、糖果糕饼，最显眼的是那些大红大绿海棠牡丹花的搪瓷脸盆和热水壶。
吃的、用的都分门别类摆放整齐、琳琅满目得让衣湘这个小土包子大开眼界。
也许是听到了脚步声，柜台后面突然飘出一声：“买什么？”
衣湘被惊得迅速扭头。
那人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站起来，原本眯着的眼随着视线的上移，一个纤细的身影俏生生立在那儿，死鱼眼不禁蓦然一亮。
“小姑娘没见过你呀？你哪家的呀？”
“是兰姑家的，我是衣湘。”
“衣湘……”
“哦，是队上衣家的啊？”
衣湘“嗯”了一声，看着人从热情满满到意兴阑珊的变脸。
男人意兴阑珊地又看了几眼，才低头半撩着眼皮收起笑，“买点什么？”
“我想要5盒火柴、5根蜡烛、1个热水瓶和1斤红糖……”
衣湘已经猜到对方态度前后不一的原因，对着那人不冷不热的冷脸，衣湘丝毫不在意。
她细细盘算着家里现在还差的东西，前几天家里就没火柴了，她晚上起来上厕所都是摸黑去的，还摔了两跤。
“对了，再帮我称点这个饼干，这个糖好不好吃呀？”
男人愣了愣，他也没想到这女孩要买那么多东西，更没想到自己都冷着脸，她还要了那么多东西，如今村里生意不好做，大家过得紧巴巴都舍不得把钱花在不必要的地方，所以有生意上门，他也顾不上那份嫌恶了。
“这水果糖很甜的，有苹果味，橘子味……还有这个高粱饴糖，这个是鸡蛋糕用的好面粉和鸡蛋不加水做的。
还有尚海市来的大白兔奶糖，尚海大城市你知道吧？最近队里大家忙着农活，不然早卖光了。”
衣湘觉得这男人好啰嗦，她又不是不懂。
指着那几种糖果糕点，衣湘十分豪气道：“称半斤橘子味的，奶糖还有鸡蛋糕都要一斤，还要两斤煤油和盐。对了，那个小铁盒是什么呀？上边印着漂亮的女人头像？”
“雪花膏，只剩最后一瓶了。”
“哦哦，给我装起来。”
男人打包好东西，欲言又止，对着面前少女那会说话似的灵动眼眸，男人的思绪飘了飘，其实一个人的身份和出身也没那么重要吧，如今都是新社会了……
衣湘确定东西都拿好，从自己的兜里抽出一张四块钱，还有对应的商品票放在柜台上，确定没问题，她才开心地拿上东西。
女孩转身走的很快，再想看已经不见人影。
男人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唉，可惜了，怎么就生在了地主家。”
～
原路返回，最后爬到山腰上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衣湘回头望了一眼，远处山下村里的人家已经陆陆续续亮起了橙黄的灯光，那莹莹的光亮透过窗棂，在黑夜里像一盏盏守候的灯。
以前也有一盏永远等着她回家的灯。
她没有见过兰姑，她醒来的时候兰姑已经走了，但在记忆里两人已经见过了无数次。对于在湘水诞生再到成精化人，从来都只有自己为伴，所以某些时刻衣湘很羡慕“衣湘”。
黑夜的风更加凛冽如刀，刀刀刮得人脸疼，衣湘揉着脸颊和耳朵推开门。
“吱呀”————木门晃动的声音在静悄悄的黑夜格外让人牙酸，家里黑漆漆的，衣湘十分习惯合上门并把门闩插在门后的卡槽孔里。
她想到今天买的东西，拆开用绳子系好的包装取出一盒火柴和蜡烛，“划”———
蜡烛的白须被点燃，黑漆漆的屋里瞬间亮了一角。
小小的火苗随着衣湘的脚步颤抖摇曳，衣湘举着红蜡烛穿过堂屋来到厨房。
她取出装着煤油的瓶子，小心翼翼的把瓶子的煤油倒进一盏煤油灯的油缸里，再用蜡烛火点燃煤油灯灯芯。
小小一朵火苗蹭地亮起，衣湘端着煤油灯走到火坑边上，出门前剩下的红薯也躺在坑边，已经完全冷掉了。
肚子有点饿了，衣湘随意拆开一包鸡蛋糕，鸡蛋糕看起来金黄油亮，闻起来也很香，她直接一口咬下半个。
“咳咳咳！”
不加水，用料太扎实的鸡蛋糕直接让衣湘噎住了。
“！！咳咳咳！！”
她咳得惊天动地，手掌拍着胸口，又赶紧倒了碗水喝，终于顺过去。
鸡蛋糕虽然噎人但是好吃。
衣湘舔了舔手指上残余的甜味，又吃了一个，总算是把肚子填饱了。
“呼……”
拍过胸口的手心有点痒。
衣湘摩挲了一下，还是痒痒的。
她举起煤油灯，朝手心细细看去。
怎么……
怎么有个小红痣？
衣湘不敢相信的张大眼，她记得原身无论哪只手，手心上可没有什么红痣的。
她轻轻在红痣上点了点。
静静等待了几秒————
一滴散发着七彩色泽晶莹剔透的液体出现在她的手心里。
“怎么看起来那么熟悉呀？”
衣湘晃了晃脑袋，还是没想起来这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
想了想，从碗架上拿了个土碗，手心里的水珠顺着她的手滑进了碗里。
她又点点小红痣，没反应，她又搓了几下，这回半点液体都没看见。
“咕咕咕……”
屋外不知道是什么鸟在怪叫，衣湘把火坑里的土刨开，细细点点的火星在灰色的土里明明灭灭。
太安静了，她嘟着嘴深深的朝火堆反复吹了几次，总算把冒烟着干烧的柴火吹燃，火苗咻一下窜起。
夜色让白色的寒气降临，尤其是缺少人活动的山里，寒气更深更重，衣湘把手伸到火堆旁边。
真的好暖和呀！
*
在衣湘烤火的时候，知青点里女知青们内心也是一片火热，尤其是商明莉看到熟悉的故人，那缠绵的情丝蹦起颗颗酸甜怨怼的火星，在她心头那片旷野燎原烧透。
他是来找我的吗？
但谢安杰怎么办……
商明莉绞着手指，脸上泛着娇媚，“淮序哥，你今天先将就一晚，明天我们去找大队长一起帮你领一些生活用品。”
谢淮序不说话，只似笑非笑地瞥过刚刚在知青点门口一看到他就面色大变的谢安杰。
谢安杰察觉到他的目光，抿了抿唇，假装没事热情邀请道：“是啊表哥！明莉我们三个能在一块儿下乡多难得呀，要是爸知道肯定开心。”
谢淮序听了，脸上没有半点波澜浮起，让谢安杰不自觉握紧手指，他压下胸口升腾的火气反而笑起，正想说什么。
这时石甜美端着一碗热水走过来，十分礼貌道：“谢知青喝点热水。”
谢淮序淡淡看她一眼，忽略掉她看他时那含着一丝情意的晶亮双眼、粉红的脸颊……
这熟悉的众人反应让谢淮序不自觉握紧那碗沿，修长如玉的指节透着淡淡青筋。
“不必麻烦了，我今晚，以后都不会住在这儿。”谢淮序的话无疑在除谢安杰的人心中扔下个炸弹。
商明莉眉头一皱，担忧道：“知青点就是知青在祥云村的根据地，淮序哥不和我们一起活动吗？”
谢淮序勾唇，鸦黑的眼睫低垂，轻轻吹了吹碗里平静的热水，喝了一口，没有说话。
现场气氛有些微妙。
石甜美垂下眼帘，虽早有心理准备，但没想到谢淮序居然是这样的……
那么自我，根本不在乎任何人。
屋内四面土墙，老旧的桌椅板凳，暗淡灯影下，谢淮序身姿挺拔如玉，衬得这里不像陋室，倒像华庭。
明明背影带了丝落拓，却更加让人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他。
上辈子谢淮序也是一来就提出不会在知青点住，后面也不知道他是通过什么方法，让大队长和公社都同意他换到另一个大队上。
曹丽可没有说话，目光静静从谢淮序如山峦隽秀的轮廓，到眉宇间那点红痣，那红痣无疑让他的面容添了一分殊丽秾艳，可浓墨勾勒的眉眼和高挺端直的鼻梁又压下了那丝绮靡。
真是矛盾至极。
至于梁青松他早看不惯这些女知青一看到谢淮序的样子，更何况他一向跟着谢安杰行动，谢安杰可从没提过他有个表哥。
于是众人看着谢淮序拎着箱子来，又拎着箱子出去。
商明莉跟着他跑出去，谢安杰也跟着跑了出去。
曹丽可：“我感觉像看了一场现场版电影。”
梁青松“呵呵”笑了一声，拿起谢淮序用过的碗要去洗。
石甜美咬了咬唇，看两人都不搭理他，梁青松是谢安杰的狗腿子，除了商明莉其他人都爱理不理，而曹丽可……自从衣湘走后，就不怎么理她了。
过了一会儿，商明莉被谢安杰带了回来，只是商明莉眼眶红红。
谢安杰还在安慰她：“没关系的，表哥一向聪明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既然那么说，肯定是有把握的。
商明莉眼里含泪摇头，“他那么高傲的人连这里都忍不了，还能去哪里？”
“我不明白，他明明不用下乡为什么又要来！”
县上有家国营饭店，掌勺老师傅做的红烧肉、猪肉酸菜水饺滋味一绝，份量又足，商明莉就靠着贩卖香膏赚到第一桶金，隔三差五就带着谢安杰或约白月光一起去这家国营饭店吃饭。
但白月光当然是高高在上不会下凡的白月光，每次商明莉鼓起勇气邀请都是拒绝，次次邀请次次拒绝，间接促进了男主和女主的感情。
白月光估计是没有世俗那种欲望的，但衣湘却很想和红烧肉和猪肉酸菜水饺见一见呐。
默默咽了咽口水。
在原身的记忆里只有小时候过年才能尝一尝肉味，后来因为兰姑要攒砌房子的钱，又要送孩子去大队上的小学读书，只能在祖孙俩日常伙食上节省。
唉如果兰姑能活着就好了。
衣湘抬起头，头顶上的门匾镌刻“代销店”三个金色大字，手指紧紧捏住手里的钱。
她现在有钱又有票！
以后也会和商明莉一样越来越有钱，衣湘坚信！
代销店的两扇门完全敞开，衣湘手搭在门上，朝里头探了个头。
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她胆子大了点，直接抬脚迈过门槛，往屋里走去。
里边也不大，但墙特意刷了白漆看着很干净，地上扫得干干净净没有泥土，墙边上竖挂着“信誉第一，诚信经营”、“样样公平公正，绝不偷斤少量”的牌子。
正中间摆着张柜台，柜台上亮着盏煤油灯，柜台后面是靠南墙的展架。
柜台上摆了两个玻璃大罐，里头装了长方形的饼干和花花绿绿的糖块。
展架上摆了牙膏、毛巾、针头线脑、糖果糕饼，最显眼的是那些大红大绿海棠牡丹花的搪瓷脸盆和热水壶。
吃的、用的都分门别类摆放整齐、琳琅满目得让衣湘这个小土包子大开眼界。
也许是听到了脚步声，柜台后面突然飘出一声：“买什么？”
衣湘被惊得迅速扭头。
那人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站起来，原本眯着的眼随着视线的上移，一个纤细的身影俏生生立在那儿，死鱼眼不禁蓦然一亮。
“小姑娘没见过你呀？你哪家的呀？”
“是兰姑家的，我是衣湘。”
“衣湘……”
“哦，是队上衣家的啊？”
衣湘“嗯”了一声，看着人从热情满满到意兴阑珊的变脸。
男人意兴阑珊地又看了几眼，才低头半撩着眼皮收起笑，“买点什么？”
“我想要5盒火柴、5根蜡烛、1个热水瓶和1斤红糖……”
衣湘已经猜到对方态度前后不一的原因，对着那人不冷不热的冷脸，衣湘丝毫不在意。
她细细盘算着家里现在还差的东西，前几天家里就没火柴了，她晚上起来上厕所都是摸黑去的，还摔了两跤。
“对了，再帮我称点这个饼干，这个糖好不好吃呀？”
男人愣了愣，他也没想到这女孩要买那么多东西，更没想到自己都冷着脸，她还要了那么多东西，如今村里生意不好做，大家过得紧巴巴都舍不得把钱花在不必要的地方，所以有生意上门，他也顾不上那份嫌恶了。
“这水果糖很甜的，有苹果味，橘子味……还有这个高粱饴糖，这个是鸡蛋糕用的好面粉和鸡蛋不加水做的。
还有尚海市来的大白兔奶糖，尚海大城市你知道吧？最近队里大家忙着农活，不然早卖光了。”
衣湘觉得这男人好啰嗦，她又不是不懂。
指着那几种糖果糕点，衣湘十分豪气道：“称半斤橘子味的，奶糖还有鸡蛋糕都要一斤，还要两斤煤油和盐。对了，那个小铁盒是什么呀？上边印着漂亮的女人头像？”
“雪花膏，只剩最后一瓶了。”
“哦哦，给我装起来。”
男人打包好东西，欲言又止，对着面前少女那会说话似的灵动眼眸，男人的思绪飘了飘，其实一个人的身份和出身也没那么重要吧，如今都是新社会了……
衣湘确定东西都拿好，从自己的兜里抽出一张四块钱，还有对应的商品票放在柜台上，确定没问题，她才开心地拿上东西。
女孩转身走的很快，再想看已经不见人影。
男人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唉，可惜了，怎么就生在了地主家。”
～
原路返回，最后爬到山腰上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衣湘回头望了一眼，远处山下村里的人家已经陆陆续续亮起了橙黄的灯光，那莹莹的光亮透过窗棂，在黑夜里像一盏盏守候的灯。
以前也有一盏永远等着她回家的灯。
她没有见过兰姑，她醒来的时候兰姑已经走了，但在记忆里两人已经见过了无数次。对于在湘水诞生再到成精化人，从来都只有自己为伴，所以某些时刻衣湘很羡慕“衣湘”。
黑夜的风更加凛冽如刀，刀刀刮得人脸疼，衣湘揉着脸颊和耳朵推开门。
“吱呀”————木门晃动的声音在静悄悄的黑夜格外让人牙酸，家里黑漆漆的，衣湘十分习惯合上门并把门闩插在门后的卡槽孔里。
她想到今天买的东西，拆开用绳子系好的包装取出一盒火柴和蜡烛，“划”———
蜡烛的白须被点燃，黑漆漆的屋里瞬间亮了一角。
小小的火苗随着衣湘的脚步颤抖摇曳，衣湘举着红蜡烛穿过堂屋来到厨房。
她取出装着煤油的瓶子，小心翼翼的把瓶子的煤油倒进一盏煤油灯的油缸里，再用蜡烛火点燃煤油灯灯芯。
小小一朵火苗蹭地亮起，衣湘端着煤油灯走到火坑边上，出门前剩下的红薯也躺在坑边，已经完全冷掉了。
肚子有点饿了，衣湘随意拆开一包鸡蛋糕，鸡蛋糕看起来金黄油亮，闻起来也很香，她直接一口咬下半个。
“咳咳咳！”
不加水，用料太扎实的鸡蛋糕直接让衣湘噎住了。
“！！咳咳咳！！”
她咳得惊天动地，手掌拍着胸口，又赶紧倒了碗水喝，终于顺过去。
鸡蛋糕虽然噎人但是好吃。
衣湘舔了舔手指上残余的甜味，又吃了一个，总算是把肚子填饱了。
“呼……”
拍过胸口的手心有点痒。
衣湘摩挲了一下，还是痒痒的。
她举起煤油灯，朝手心细细看去。
怎么……
怎么有个小红痣？
衣湘不敢相信的张大眼，她记得原身无论哪只手，手心上可没有什么红痣的。
她轻轻在红痣上点了点。
静静等待了几秒————
一滴散发着七彩色泽晶莹剔透的液体出现在她的手心里。
“怎么看起来那么熟悉呀？”
衣湘晃了晃脑袋，还是没想起来这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
想了想，从碗架上拿了个土碗，手心里的水珠顺着她的手滑进了碗里。
她又点点小红痣，没反应，她又搓了几下，这回半点液体都没看见。
“咕咕咕……”
屋外不知道是什么鸟在怪叫，衣湘把火坑里的土刨开，细细点点的火星在灰色的土里明明灭灭。
太安静了，她嘟着嘴深深的朝火堆反复吹了几次，总算把冒烟着干烧的柴火吹燃，火苗咻一下窜起。
夜色让白色的寒气降临，尤其是缺少人活动的山里，寒气更深更重，衣湘把手伸到火堆旁边。
真的好暖和呀！
*
在衣湘烤火的时候，知青点里女知青们内心也是一片火热，尤其是商明莉看到熟悉的故人，那缠绵的情丝蹦起颗颗酸甜怨怼的火星，在她心头那片旷野燎原烧透。
他是来找我的吗？
但谢安杰怎么办……
商明莉绞着手指，脸上泛着娇媚，“淮序哥，你今天先将就一晚，明天我们去找大队长一起帮你领一些生活用品。”
谢淮序不说话，只似笑非笑地瞥过刚刚在知青点门口一看到他就面色大变的谢安杰。
谢安杰察觉到他的目光，抿了抿唇，假装没事热情邀请道：“是啊表哥！明莉我们三个能在一块儿下乡多难得呀，要是爸知道肯定开心。”
谢淮序听了，脸上没有半点波澜浮起，让谢安杰不自觉握紧手指，他压下胸口升腾的火气反而笑起，正想说什么。
这时石甜美端着一碗热水走过来，十分礼貌道：“谢知青喝点热水。”
谢淮序淡淡看她一眼，忽略掉她看他时那含着一丝情意的晶亮双眼、粉红的脸颊……
这熟悉的众人反应让谢淮序不自觉握紧那碗沿，修长如玉的指节透着淡淡青筋。
“不必麻烦了，我今晚，以后都不会住在这儿。”谢淮序的话无疑在除谢安杰的人心中扔下个炸弹。
商明莉眉头一皱，担忧道：“知青点就是知青在祥云村的根据地，淮序哥不和我们一起活动吗？”
谢淮序勾唇，鸦黑的眼睫低垂，轻轻吹了吹碗里平静的热水，喝了一口，没有说话。
现场气氛有些微妙。
石甜美垂下眼帘，虽早有心理准备，但没想到谢淮序居然是这样的……
那么自我，根本不在乎任何人。
屋内四面土墙，老旧的桌椅板凳，暗淡灯影下，谢淮序身姿挺拔如玉，衬得这里不像陋室，倒像华庭。
明明背影带了丝落拓，却更加让人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他。
上辈子谢淮序也是一来就提出不会在知青点住，后面也不知道他是通过什么方法，让大队长和公社都同意他换到另一个大队上。
曹丽可没有说话，目光静静从谢淮序如山峦隽秀的轮廓，到眉宇间那点红痣，那红痣无疑让他的面容添了一分殊丽秾艳，可浓墨勾勒的眉眼和高挺端直的鼻梁又压下了那丝绮靡。
真是矛盾至极。
至于梁青松他早看不惯这些女知青一看到谢淮序的样子，更何况他一向跟着谢安杰行动，谢安杰可从没提过他有个表哥。
于是众人看着谢淮序拎着箱子来，又拎着箱子出去。
商明莉跟着他跑出去，谢安杰也跟着跑了出去。
曹丽可：“我感觉像看了一场现场版电影。”
梁青松“呵呵”笑了一声，拿起谢淮序用过的碗要去洗。
石甜美咬了咬唇，看两人都不搭理他，梁青松是谢安杰的狗腿子，除了商明莉其他人都爱理不理，而曹丽可……自从衣湘走后，就不怎么理她了。
过了一会儿，商明莉被谢安杰带了回来，只是商明莉眼眶红红。
谢安杰还在安慰她：“没关系的，表哥一向聪明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既然那么说，肯定是有把握的。
商明莉眼里含泪摇头，“他那么高傲的人连这里都忍不了，还能去哪里？”
“我不明白，他明明不用下乡为什么又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