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人?”李鸿惊骇不已,动作快到看不清,这人必定不简单,好在他们这边人多,也不是没有胜算。

    凌无契将怀里的人一并护在身后,沉着脸回道:“我是你们用刀威胁的人的丈夫,敢欺负我的爱人,就不要怪我下手不知轻重了。”

    “我们五个人还怕你一个不成,兄弟们,咱们一起上。”手腕被踢得生疼的罗庆大声嚷嚷着。

    五人在狭窄的巷子群拥而上,凌无契身形快,动作准又狠,没过几分钟,就将对方全部打翻在地。

    即使如此,凌无契依旧没有停手,补了几脚后,又从地上捡起那把刀子,刀尖抵上了罗庆的脖子。

    眼看着就要见血,何云絮冲上去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劝道:“我没受伤,不要闹出事来,我会担心你的。”

    “好,听你的。”接着,凌无契手上用力,刀锋贴着罗庆的脖子嵌入泥土地里。

    罗庆吓得动都不敢动了,生怕一个偏头,脖子就被割破。

    脱离了危险,何云絮先是镇定了心神,然后安慰了童仪几句后,就拿出手机报了警。

    随后,她们跟着去做了笔录,何云絮在警局犹豫了好久后,还是决定把她今天的录音交给了警察,有了李鸿跟罗庆两人漏洞百出的说辞,相信警察们很快就能问出当年火灾的真相了。

    只是,何云絮心累地叹着气,等查到冯渊头上,何氏的股票又要大跌了,公司的前途真是堪忧。

    从警局出来后,凌无契跟何云絮先是把受了惊的童仪送回家,然后才回自己的家。

    一路上凌无契专心开着车,一句话都没有说,何云絮从他紧抿的嘴角和严肃的表情里看得出来他在生气。

    客厅内明亮的灯光打在头顶,把影子缩得极短,何云絮抬起眼,微微朝他靠近了些道:“今天谢谢你来救我,给你添麻烦了真是抱歉,但我有把线索交给警察,凌家工厂起火的事应该很快就有结果,这也是我的诚意。”

    她想把因她的身份对凌无契所造成的伤害降到最低,同时也是为了保全何氏部分名声,事情由她揭发出来,多少能减少对何氏造成的损失,向外界表明何氏不会姑息不法之徒。

    “我不要这种诚意,我记得我说过了,我的愿望是你活久一点,你根本就没把我的话听进去过。”

    他幽暗的黑眸里压抑着怒火,却什么过激的话都没舍得对她说,那股撕心裂肺的痛在看到她脖子上架着的刀子时,又重新涌上来他的心头。

    凌无契确定自己很理智,从他诞生的那一刻起,他注定理智冷静,他只失控过一回,一回足够了,他再也不想体会那种天崩地裂的感觉。

    他上前,紧紧地抱住了何云絮,想把这个人融入自己的骨血,从此共存共亡,再不叫她抛下自己,“何云絮,你太不听话了。”

    一天的忙碌加惊吓,此时被他揽入怀里,所有被冷静压下的情绪在这一刻倾泻而出,何云絮伸手回抱住了他,将眼角的泪隐入他的怀里。

    “凌无契,你讨厌我了吗?你以后会更讨厌我吗?”

    一桩由利益开始的婚姻,走到现在,何云絮最担心的却是被他厌恶,她的感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遇到凌无契,什么都变了,连她的心都跟着变弱了。

    她从左右逢源到偏向凌无契,从她在警局交出录音笔的那一刻起,她就再没有从凌、何两家的恩怨里全身而退的可能。

    跟冯渊作对,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跟她爸作对,以前在公司里她跟冯渊的争斗是暗地里向她爸要劝或是隐暗地夺权,可现在,她相当于主动撕破脸,冯渊一旦被警察带走,她再怎么大义灭亲也是间接毁了公司的名声,原本属意她的董事会成员会有相当一部分倒向她爸。

    正义但败率极大的选择,如果再加上被凌无契厌恶,她的处境大概会非常困难。

    “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肯信,我喜欢你,我爱你,永远爱你,不管我们的身世背景里有多少恩怨情仇,也不论你是好是坏,万千世界,我都会追随你而来。”

    甜言蜜语如甘霖滋润了将要枯萎土地,在举步维艰的时候,有他坚定地站在她的身边,促使她生出更多的勇气来。

    隐藏在心底的,不安的猜测,不敢诉说的担忧,以及刺耳但真实的表述,有了凌无契的支持,也变得不那么难以说出口了。

    何云絮跟凌无契依偎在沙发上,她终于坦率了些,说出了心里的话:“不光是厂房的火灾,连你父母的死,我都怀疑跟我爸和冯渊有关,你极有可能娶了仇人的女儿,你把你一半的资产,你的感情都给了最不应该的人,我怕爱越浓,恨越深,我没有足够的信心去面对你将来对我的恨和报复。”

    “凌无契,对不起,我贪恋你的好,又害怕你的好,可我没想过要伤害你,我们的婚姻最开始也不是我的,好多好多的事,是我被推着走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有我的无可奈何。”

    凌无契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她没有任何抗拒或不喜欢的意思,他的焦躁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柔声道:“不是你的错,你用不着道歉,是我没有经验,太着急了,我们在没有足够的了解和感情基础上草草结了婚,你会不安是很正常的,是我没有顾及到你的心情。”

    何云絮的心一软,她觉得自己陷进去很正常,像凌无契体贴温润的关怀,坚定不移地表达爱意,又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给了她最可靠的支持,她不可能抗拒得了。

    这一次,她主动握住了他的手,笑着说:“也不是你的错,你已经非常好了,过去的都不纠结了,我们来谈恋爱吧,虽然结婚后再说谈恋爱很奇怪,但奇怪就奇怪了,我们两个好好地谈一回恋爱,把婚前缺失的都补上。”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有摩擦有误会很合理,何云絮想着,她的小秘书童仪跟男朋友的感情听说非常不错,她有空也跟小秘书取取经好了。

    “当然好。”凌无契的笑容格外灿烂,高兴之余,他还有个问题要问她:“正义与邪恶,我跟你爸,你选择了正义和我,以后也绝不会更改主意了,对吧?”

    他也要求个心安,为了避免她偏向亲情,他还暗戳戳地将自己跟正义绑定在了一起。

    “对,我选你。”

    何云絮没有犹豫,她替嫁过一次,手里的股份也给出去了,这么多年来,为公司出过力,为父母尽过孝,今后,她想自私一点,顺着自己的心意生活。

    **

    何家,凌乱的客厅里,经历过了一场不和谐的谈话。

    何立新怒气冲冲地回了书房,冯淑青在丈夫跟弟弟之间犹豫了一下,跟何云丝使了个眼色,也跟着进了书房。

    在争执发生之前,家里的佣人支走了,何云丝的弟弟被哄着早就睡下了,此刻的客厅,就剩下何云丝跟冯渊两人。

    冯渊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的一角,他刚才被自家姐夫骂了个狗血淋头,且姐夫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要放弃他了。

    他替何家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脏事,如今要被人一脚踢开了,丧气之余又不免怨恨,何家不能这么对他,何立新要是不仁,那就休怪他不义了,他知道的秘密随意拿一条出来都够何立新喝一壶的了。

    “舅舅,你别怪我爸,他是在生何云絮的气,不是在怪你。”何云丝见势不妙,赶紧说话,指使冯渊去对付何云絮的人可是她,她也没料到冯渊的人这么没用,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

    这个节骨眼上,指责和抱怨冯渊没用也无济于事,得弃车保帅,以免被何云絮一锅把他们都端了。

    何云丝眼角的泪说来就来,她一脸心疼地拉着冯渊的手说:“舅舅,那些人进了局子,指不定挨不过三天就都抖了出来,一旦他们招了,警察第一个肯定找您,您是跟他们直接联系的人,您赖也赖不掉。”

    冯渊一把甩开何云丝的手,瞪着她道:“那也不能让我一个人去顶罪,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你们何家得利,哦,好处你们占着,苦都老子受着,你们想的美。”

    “舅舅,爸爸他不是那个意思。”何云丝撒着娇,重新将人拉了回来,“现在这个局面,一旦警察来找您了,事情就不是轻易能解决的,如果只是您一个人进去了,爸爸还能在外面想办法找人脉去捞您,要是您把爸爸也供出来,你们俩都进去了,公司落到何云絮一个人手里,我弟弟才上初中,我跟妈两个人又在公司又没有职位,想救你们也无能为力,不是吗?”

    “损失若是造成了,咱们就尽量将它缩减到最小,这样我们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不然我们家算上舅舅你,一个都没好日子过,舅妈和表弟表妹也更加没人照拂,我们一大家子以泪洗面,何云絮一个人名利双收,这就是舅舅你想要的局面?”

    “不是,但可是……”

    “可是什么呀,警察追查起来,家里能保住的顶梁柱就剩我爸爸一个了,您也不想为了一时之气,毁了舅妈他们今后的依靠吧。”

    何云丝的几番劝说下,冯渊动摇了,她暗自冷笑一声,她的供养人被砍掉一个,这笔账,她会亲自跟何云絮去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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