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之和有点心累。
打这么久工，类似情况她遇到过很多次了，一点不烦是不可能的，但不妨碍她摆出亲切的笑容。
“您好，我是人类职员。您有什么需要吗？”
赵玉盯着她的脸看了两眼，小麦色皮肤，粉底有些脱妆了，她确实不是生化人，生化人不需要化妆。
他以前参加过加仑号航行，加仑号的工作人员几乎都是生化人，这是秦航集团名下游轮公司的特色之一……但这次似乎不太一样。
至少，赵玉看这个女人不像是管理层之类的角色，像普通侍者。
这些都不重要。
“我们在说你工作时间玩手机的事。”赵玉环着手臂，有些居高临下。
肖之和连思索都不用，小幅度弯腰拿捏着抱歉又温顺的腔调张口就来：“是这样的，现在不是我的工作时间。如果您有什么需求，我会尽力去做，若是在我能力范围外，我会把您的需求告诉同事，由他们来帮您完成。”
“你是调酒师？”秦夏看了眼她的工服。
说实话，游轮工作人员工作服大同小异，都是衬衫马甲黑裤，秦夏也是看了她的身份铭牌才知道。
“是的，老板。”糟糕，她嘴巴快了，刚刚在手机上跟号主聊天老板叫习惯了！
赵玉：“谁是你老板？”
肖之和眼睛不受控制微微睁大。
“……不好意思，是我的问题，先生。”
无人反驳赵玉，更无人制止他。因为不管是调酒师还是侍者对他们来说都一样，都是懒得给予视线和精力的空气，空气无处不在，烧不干，取不尽。
他们不会刁难空气，也不会关心空气的死活。
偶尔会有像赵玉这样性格恶劣一点的，谁遇到谁倒霉。
赵玉正要借题发挥演一场恶少爷刁难“犯小错误”的服务生再大发慈悲放过她的戏码，一道清亮的声音把他的注意力转移了：“阿玉，别为难人。”
赵玉肩膀搭上一只白皙的手，跟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少年搂着他的肩膀。
赵珏潜完水回舱房换了身休闲服，头发也洗了，他笑盈盈的，满是歉意地看着倒霉的路人肖之和，“这位女士，抱歉，我弟弟顽劣了些。”
“哥！你去哪儿了？”赵玉变脸像翻书，从纨绔子弟变成开朗大男孩。
秦夏面露无语，宋南茗翻了个白眼。
赵玉平常什么德行他们再清楚不过，一时兴起找乐子不顾他人死活。
赵珏跟赵玉一胎生的，同样的DNA同样的成长环境养出的性格自然相似，赵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大概是知道他弟在想什么，一起和台演戏来了。
赵家名下的星荧娱乐要是捧他们兄弟两，说不定能以另类的方式红透c国。
赵珏揽着赵玉转身走了两步，他掏出一张透明卡片晃了晃。
“藏库进入权限？你从哪儿偷的？”
“阿影给的。”
“他不会转脸就告诉老头吧？”
“他又不是秦夏。”
双胞胎在一边嘀嘀咕咕。
“你可以走了。”宋南茗对旁边影子般沉默不语的女侍者说。
肖之和点了点头，微微鞠躬，快步离开。
二十分钟前。
秦影绰收到顾安州的消息，对方希望能和他在十三层的咖啡馆见个面。
他到咖啡馆的时候顾安州正在前台跟侍者说话。
他随便找个位置坐下，点开另一个对话框，问了个问题。
对面秒回，打字也特别快，聊天气泡蹭蹭往上跳。
秦影绰正等着对面给出结论，五秒钟蹦出三个气泡的对话框却突然安静，好几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新消息弹出来。
忽然，一个语音电话打过来，秦影绰手机开了静音没关震动，手机一下震得他手掌发麻。
“「代数和」请求通话”
结论太长得打电话才能说清吗？
他正想点接通，对面就挂断了。
“影绰。”
顾安州来了。
秦影绰灭掉屏幕，抬眼问：“你找我？”
顾安州在他对面坐下，微笑着说：“影绰，上次见面还是几个月前你来京市的时候。当时要不是你，安青的处境会很危险。”
“没什么，这件事顾家已经道过谢了。”
所有跟生化人有关技术的研究都要经过c国中央政府审核，确保不侵犯伦理法律安全等多方标准。手续繁多通过条件苛刻，就算是秦航这样一路绿灯的集团都要等上好几个月。
顾家为表感谢，帮他们缩减新核心神经技术的审批手续，省了他们很多时间，还承诺之后如果没有大的问题秦航提交的审批都会在三周内通过。
侍者送来一壶大红袍和点心，咸甜都有，种类很多，有松露可颂，华夫饼，慕斯等，围着玻璃圆桌中间的永生花氛围灯摆了三圈。
侍者摆东西的时候两人没有交谈，秦影绰望着远处的海面，拿起手机摁亮又摁灭，重复好几次。
顾安州不动声色打量着他。
光线并不明亮，秦影绰的面貌不太清晰，浅淡的阴影勾勒出优越的骨相，跟皮囊美观程度拉满的生化人似的。
他脖子上偶尔会闪过很细的银光，是一条看起来很普通的细银链，正好垂到锁骨的位置。
他穿得简单，黑色短袖短裤，身上除了银链没有其他饰品，存在感却很强烈……在秦家这个庞然大物怀中生长，最温和的水都能养成锋利的冰刃。
顾安州越看秦影绰越觉得满意，他比自己妹妹顾安青年长一岁，年龄也很合适。
“湖市人大多喜欢喝茶，我猜你也是。吃的我多预定了些，因为没打听到你喜欢吃什么。”
秦影绰的个人喜好像是什么绝密文件，比他这个市长儿子都难打听。
“我不挑，没什么不能吃。”
“一点偏好都没有吗？”
怎么可能？顾安州不大信，能吃和喜欢差距大得很。
“没有呢。”
秦影绰斟茶，第一盏推给了顾安州，顾安州对他的满意又多一分。
“秦航的游轮果然名不虚传。可惜家里人不习惯周围有太多生化人，没能体验加仑号一大特色。”
“玩得开心就好。”
“谢谢你赏脸来安青的生日宴。安青很喜欢你，你能来她很开心。”
“说不上什么赏脸不赏脸，我只是来打发时间。”秦影绰面上显露些许无趣。
顾安州试探道：“安青在和朋友打扑克。你如果觉得无聊，要不要去和他们一起玩？”
“是吗？可以。”
……
顾安青他们在十层休闲区的KTV里。
秦影绰拎着咖啡馆的打包纸箱，快到KTV门口时一个脚步快速的女侍者跟他们擦肩而过，他拎纸箱的手下意识避了避。
秦影绰毫无来由地朝她瞥去一眼。五彩斑斓的灯光照亮她的侧脸，她的头发有些汗湿，贴在鬓边，脚步快得像身后有炸弹在追。
侍者不允许跑动，有紧急情况除外，这是在不违规前提下最快的速度了。
她踩着秦影绰的影子，自己的影子有一瞬间跟他重叠，很快又分开。
只见她昂首挺胸走近转角的黑暗里，连影子都消失不见。
绕过舞池里众多热舞的男女，顾安州推开最靠近舞池的包厢门，十几个年轻人分成好几个小圈，见有人进来，聊天唱歌都停了，目光纷纷集中在门口。
正对门口的少女手里拿着牌，惊讶道：“顾安州？你怎么来了？”
顾安州侧身让秦影绰先进去，刚刚说话的少女看到他，脸色一下子古怪起来。
……怎么是他？
顾安州接过秦影绰手里的纸箱放到包厢中间的茶几上，“诶，同学们，这里有点心，想吃的自己拿。”
“谢谢哥哥！”
“哥哥真好！”
各种音调的哥哥把顾安州叫得头皮发麻，他摆了摆手，回到妹妹身边，招呼秦影绰过来。
“谁缺你这几口点心。”顾安青嫌弃。
“丢了浪费。”
顾安青的同学小声议论跟顾安州一起来的陌生同龄人。
“这大帅哥是谁？我觉得好眼熟。”
“他是秦影绰吧？秦航董事长的独子。”
“哦！是他啊！”
“我记得顾家和秦家没有往来，秦影绰和顾家一南一北，他们怎么认识的？”
“当事人就在这儿，你直接问不就知道了？”
“你怎么不问？”
“我又不想知道。”
牌桌上其他三人在秦影绰和顾安州之间看来看去，顾安州笑着解释道：“他是秦影绰，一个人有些无聊，所以我带他来找你们玩。”
“你们好。”秦影绰礼貌性笑了笑。
“你好啊，好久不见。”
顾安青不知道秦影绰会来，她从来不管这些，自己生日宴上谁来也不是她能决定的。
顾安青对面的女生很有眼色，“正好，我想唱歌了，来替我吧。”
于是秦影绰坐到顾安青对面，牌局重启，每个地方打扑克的规则略有不同，于是顾安青简单说明一遍规则。
秦影绰连赢三把，他牌技还可以，只要牌没有烂到无力回天，他就会赢。彩头是各种券，顾安青他们临时写的，什么“xx珠宝任选三件券”、“京市xx广场七日使用券”等，秦影绰也临时写了几张，但暂时没有交出去的机会。
大家沉默打牌，唱歌的声音也小了许多。
第五把进行到一半，秦影绰手边的手机屏幕亮了亮，他指间一顿。
锁屏的对话框不断刷新，一直持续到这把牌局结束。
他从三人那里随便抽一张券，连同刚刚赢的握在手心，站起身说：“我先走了，下次见。”
顾安州也跟着站起来：“这就不打了？”
“有事。”
“安青……”顾安州正想叫妹妹送秦影绰出去，可秦影绰腿长又走得很快，几秒钟手就握上门把。
顾安州只好追着他出去。
包厢门缓缓关紧，刺耳的重金属音乐重新被隔绝在外。
气氛里最后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也消失不见，众人交谈声又大了起来。
顾安青身旁的女生端起自己的樱桃气泡水一饮而尽，如释重负般：“我好多话想说，但那秦影绰一看过来，我就开不了口。”
“他眼神是刀啊？”顾安青笑出声。
“也不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结巴了。”
“像生化人在看你？”
“对！”女生打了个响指，她自从初中见过故障的生化人就一直觉得生化人很恐怖谷，心中反感。
“你哥怎么想的，带一个陌生人来，陌生人很e也就算了，他也不e啊。”
“谁知道顾安州在想什么。”
顾安青不打算提秦影绰救过自己的事，这件事没有公开，知情人很少。
顾家情况特殊，她从小就被教导缄默，严格控制交友，她在学校里很透明，只跟本班同学熟一点。
父母和顾安州也从不和她说心中想法，他们只会说决策结果，让她执行，就跟这次生日宴一样。
……
秦影绰在回舱房的路上把未读消息看完了，十几条都是来自同一个人——他的游戏代练。
最近有个游戏很火，他把开场剧情做完，逛了逛地图，就决定玩这个游戏，秦夏也在玩，还炫耀自己花大几千星镑买的八个1的id。
秦影绰只对这款游戏的地图设计和地图文本有一些兴趣，其他模块比如角色培养机制pvp规则很重复，虽然他有时候时间多到得寻个途径打发掉，但这些途径不包括那些机械式重复的事。
秦夏知道后，就把自己的游戏代练推给他，说这个人效率高且省心，人好，还定期直播，靠谱得不行。
一个月前秦影绰加上这个游戏代练，转出去一万星镑，对方秒回，打字速度跟生化人似的，他没有接触过做这种职业的人，只觉得这个人跟秦素的生化人助理一样，没有一句废话，不同的是对面绝对是活人。
游戏代练最后一条消息是：「对不起，发晚了」
没有解释，没有借口，挺多人喜欢这样不浪费时间的交流方式，但秦影绰例外。
如果对面多说一点，他的时间又能被打发掉一些了。
有些遗憾。
流淌在生化人“血脉”里神经元编码语言千篇一律，他们作为工具被人类制造，不可能诞生高于人类的智慧，像一把会说话的剪刀，一面只会夸赞人的镜子……
还是人类的语言和反应更有意思一些，或许新鲜感短暂，但不同的人类能产生不同的新鲜感，所以他乐于跟活人接触，不会一直让他觉得无趣，也能不断丰富生化人的编码语言。
……
肖之和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她发质软干得快所以没有吹头发的习惯，她一屁股坐到床上，眼神放空几秒，然后抓起手机一看，置顶对话框更新信息。
[特别关心]老板47号：「嗯，按你说的做」
五分钟前发的。
于是肖之和回了个ok的表情，又打开游戏开始干活。
打这么久工，类似情况她遇到过很多次了，一点不烦是不可能的，但不妨碍她摆出亲切的笑容。
“您好，我是人类职员。您有什么需要吗？”
赵玉盯着她的脸看了两眼，小麦色皮肤，粉底有些脱妆了，她确实不是生化人，生化人不需要化妆。
他以前参加过加仑号航行，加仑号的工作人员几乎都是生化人，这是秦航集团名下游轮公司的特色之一……但这次似乎不太一样。
至少，赵玉看这个女人不像是管理层之类的角色，像普通侍者。
这些都不重要。
“我们在说你工作时间玩手机的事。”赵玉环着手臂，有些居高临下。
肖之和连思索都不用，小幅度弯腰拿捏着抱歉又温顺的腔调张口就来：“是这样的，现在不是我的工作时间。如果您有什么需求，我会尽力去做，若是在我能力范围外，我会把您的需求告诉同事，由他们来帮您完成。”
“你是调酒师？”秦夏看了眼她的工服。
说实话，游轮工作人员工作服大同小异，都是衬衫马甲黑裤，秦夏也是看了她的身份铭牌才知道。
“是的，老板。”糟糕，她嘴巴快了，刚刚在手机上跟号主聊天老板叫习惯了！
赵玉：“谁是你老板？”
肖之和眼睛不受控制微微睁大。
“……不好意思，是我的问题，先生。”
无人反驳赵玉，更无人制止他。因为不管是调酒师还是侍者对他们来说都一样，都是懒得给予视线和精力的空气，空气无处不在，烧不干，取不尽。
他们不会刁难空气，也不会关心空气的死活。
偶尔会有像赵玉这样性格恶劣一点的，谁遇到谁倒霉。
赵玉正要借题发挥演一场恶少爷刁难“犯小错误”的服务生再大发慈悲放过她的戏码，一道清亮的声音把他的注意力转移了：“阿玉，别为难人。”
赵玉肩膀搭上一只白皙的手，跟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少年搂着他的肩膀。
赵珏潜完水回舱房换了身休闲服，头发也洗了，他笑盈盈的，满是歉意地看着倒霉的路人肖之和，“这位女士，抱歉，我弟弟顽劣了些。”
“哥！你去哪儿了？”赵玉变脸像翻书，从纨绔子弟变成开朗大男孩。
秦夏面露无语，宋南茗翻了个白眼。
赵玉平常什么德行他们再清楚不过，一时兴起找乐子不顾他人死活。
赵珏跟赵玉一胎生的，同样的DNA同样的成长环境养出的性格自然相似，赵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大概是知道他弟在想什么，一起和台演戏来了。
赵家名下的星荧娱乐要是捧他们兄弟两，说不定能以另类的方式红透c国。
赵珏揽着赵玉转身走了两步，他掏出一张透明卡片晃了晃。
“藏库进入权限？你从哪儿偷的？”
“阿影给的。”
“他不会转脸就告诉老头吧？”
“他又不是秦夏。”
双胞胎在一边嘀嘀咕咕。
“你可以走了。”宋南茗对旁边影子般沉默不语的女侍者说。
肖之和点了点头，微微鞠躬，快步离开。
二十分钟前。
秦影绰收到顾安州的消息，对方希望能和他在十三层的咖啡馆见个面。
他到咖啡馆的时候顾安州正在前台跟侍者说话。
他随便找个位置坐下，点开另一个对话框，问了个问题。
对面秒回，打字也特别快，聊天气泡蹭蹭往上跳。
秦影绰正等着对面给出结论，五秒钟蹦出三个气泡的对话框却突然安静，好几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新消息弹出来。
忽然，一个语音电话打过来，秦影绰手机开了静音没关震动，手机一下震得他手掌发麻。
“「代数和」请求通话”
结论太长得打电话才能说清吗？
他正想点接通，对面就挂断了。
“影绰。”
顾安州来了。
秦影绰灭掉屏幕，抬眼问：“你找我？”
顾安州在他对面坐下，微笑着说：“影绰，上次见面还是几个月前你来京市的时候。当时要不是你，安青的处境会很危险。”
“没什么，这件事顾家已经道过谢了。”
所有跟生化人有关技术的研究都要经过c国中央政府审核，确保不侵犯伦理法律安全等多方标准。手续繁多通过条件苛刻，就算是秦航这样一路绿灯的集团都要等上好几个月。
顾家为表感谢，帮他们缩减新核心神经技术的审批手续，省了他们很多时间，还承诺之后如果没有大的问题秦航提交的审批都会在三周内通过。
侍者送来一壶大红袍和点心，咸甜都有，种类很多，有松露可颂，华夫饼，慕斯等，围着玻璃圆桌中间的永生花氛围灯摆了三圈。
侍者摆东西的时候两人没有交谈，秦影绰望着远处的海面，拿起手机摁亮又摁灭，重复好几次。
顾安州不动声色打量着他。
光线并不明亮，秦影绰的面貌不太清晰，浅淡的阴影勾勒出优越的骨相，跟皮囊美观程度拉满的生化人似的。
他脖子上偶尔会闪过很细的银光，是一条看起来很普通的细银链，正好垂到锁骨的位置。
他穿得简单，黑色短袖短裤，身上除了银链没有其他饰品，存在感却很强烈……在秦家这个庞然大物怀中生长，最温和的水都能养成锋利的冰刃。
顾安州越看秦影绰越觉得满意，他比自己妹妹顾安青年长一岁，年龄也很合适。
“湖市人大多喜欢喝茶，我猜你也是。吃的我多预定了些，因为没打听到你喜欢吃什么。”
秦影绰的个人喜好像是什么绝密文件，比他这个市长儿子都难打听。
“我不挑，没什么不能吃。”
“一点偏好都没有吗？”
怎么可能？顾安州不大信，能吃和喜欢差距大得很。
“没有呢。”
秦影绰斟茶，第一盏推给了顾安州，顾安州对他的满意又多一分。
“秦航的游轮果然名不虚传。可惜家里人不习惯周围有太多生化人，没能体验加仑号一大特色。”
“玩得开心就好。”
“谢谢你赏脸来安青的生日宴。安青很喜欢你，你能来她很开心。”
“说不上什么赏脸不赏脸，我只是来打发时间。”秦影绰面上显露些许无趣。
顾安州试探道：“安青在和朋友打扑克。你如果觉得无聊，要不要去和他们一起玩？”
“是吗？可以。”
……
顾安青他们在十层休闲区的KTV里。
秦影绰拎着咖啡馆的打包纸箱，快到KTV门口时一个脚步快速的女侍者跟他们擦肩而过，他拎纸箱的手下意识避了避。
秦影绰毫无来由地朝她瞥去一眼。五彩斑斓的灯光照亮她的侧脸，她的头发有些汗湿，贴在鬓边，脚步快得像身后有炸弹在追。
侍者不允许跑动，有紧急情况除外，这是在不违规前提下最快的速度了。
她踩着秦影绰的影子，自己的影子有一瞬间跟他重叠，很快又分开。
只见她昂首挺胸走近转角的黑暗里，连影子都消失不见。
绕过舞池里众多热舞的男女，顾安州推开最靠近舞池的包厢门，十几个年轻人分成好几个小圈，见有人进来，聊天唱歌都停了，目光纷纷集中在门口。
正对门口的少女手里拿着牌，惊讶道：“顾安州？你怎么来了？”
顾安州侧身让秦影绰先进去，刚刚说话的少女看到他，脸色一下子古怪起来。
……怎么是他？
顾安州接过秦影绰手里的纸箱放到包厢中间的茶几上，“诶，同学们，这里有点心，想吃的自己拿。”
“谢谢哥哥！”
“哥哥真好！”
各种音调的哥哥把顾安州叫得头皮发麻，他摆了摆手，回到妹妹身边，招呼秦影绰过来。
“谁缺你这几口点心。”顾安青嫌弃。
“丢了浪费。”
顾安青的同学小声议论跟顾安州一起来的陌生同龄人。
“这大帅哥是谁？我觉得好眼熟。”
“他是秦影绰吧？秦航董事长的独子。”
“哦！是他啊！”
“我记得顾家和秦家没有往来，秦影绰和顾家一南一北，他们怎么认识的？”
“当事人就在这儿，你直接问不就知道了？”
“你怎么不问？”
“我又不想知道。”
牌桌上其他三人在秦影绰和顾安州之间看来看去，顾安州笑着解释道：“他是秦影绰，一个人有些无聊，所以我带他来找你们玩。”
“你们好。”秦影绰礼貌性笑了笑。
“你好啊，好久不见。”
顾安青不知道秦影绰会来，她从来不管这些，自己生日宴上谁来也不是她能决定的。
顾安青对面的女生很有眼色，“正好，我想唱歌了，来替我吧。”
于是秦影绰坐到顾安青对面，牌局重启，每个地方打扑克的规则略有不同，于是顾安青简单说明一遍规则。
秦影绰连赢三把，他牌技还可以，只要牌没有烂到无力回天，他就会赢。彩头是各种券，顾安青他们临时写的，什么“xx珠宝任选三件券”、“京市xx广场七日使用券”等，秦影绰也临时写了几张，但暂时没有交出去的机会。
大家沉默打牌，唱歌的声音也小了许多。
第五把进行到一半，秦影绰手边的手机屏幕亮了亮，他指间一顿。
锁屏的对话框不断刷新，一直持续到这把牌局结束。
他从三人那里随便抽一张券，连同刚刚赢的握在手心，站起身说：“我先走了，下次见。”
顾安州也跟着站起来：“这就不打了？”
“有事。”
“安青……”顾安州正想叫妹妹送秦影绰出去，可秦影绰腿长又走得很快，几秒钟手就握上门把。
顾安州只好追着他出去。
包厢门缓缓关紧，刺耳的重金属音乐重新被隔绝在外。
气氛里最后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也消失不见，众人交谈声又大了起来。
顾安青身旁的女生端起自己的樱桃气泡水一饮而尽，如释重负般：“我好多话想说，但那秦影绰一看过来，我就开不了口。”
“他眼神是刀啊？”顾安青笑出声。
“也不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结巴了。”
“像生化人在看你？”
“对！”女生打了个响指，她自从初中见过故障的生化人就一直觉得生化人很恐怖谷，心中反感。
“你哥怎么想的，带一个陌生人来，陌生人很e也就算了，他也不e啊。”
“谁知道顾安州在想什么。”
顾安青不打算提秦影绰救过自己的事，这件事没有公开，知情人很少。
顾家情况特殊，她从小就被教导缄默，严格控制交友，她在学校里很透明，只跟本班同学熟一点。
父母和顾安州也从不和她说心中想法，他们只会说决策结果，让她执行，就跟这次生日宴一样。
……
秦影绰在回舱房的路上把未读消息看完了，十几条都是来自同一个人——他的游戏代练。
最近有个游戏很火，他把开场剧情做完，逛了逛地图，就决定玩这个游戏，秦夏也在玩，还炫耀自己花大几千星镑买的八个1的id。
秦影绰只对这款游戏的地图设计和地图文本有一些兴趣，其他模块比如角色培养机制pvp规则很重复，虽然他有时候时间多到得寻个途径打发掉，但这些途径不包括那些机械式重复的事。
秦夏知道后，就把自己的游戏代练推给他，说这个人效率高且省心，人好，还定期直播，靠谱得不行。
一个月前秦影绰加上这个游戏代练，转出去一万星镑，对方秒回，打字速度跟生化人似的，他没有接触过做这种职业的人，只觉得这个人跟秦素的生化人助理一样，没有一句废话，不同的是对面绝对是活人。
游戏代练最后一条消息是：「对不起，发晚了」
没有解释，没有借口，挺多人喜欢这样不浪费时间的交流方式，但秦影绰例外。
如果对面多说一点，他的时间又能被打发掉一些了。
有些遗憾。
流淌在生化人“血脉”里神经元编码语言千篇一律，他们作为工具被人类制造，不可能诞生高于人类的智慧，像一把会说话的剪刀，一面只会夸赞人的镜子……
还是人类的语言和反应更有意思一些，或许新鲜感短暂，但不同的人类能产生不同的新鲜感，所以他乐于跟活人接触，不会一直让他觉得无趣，也能不断丰富生化人的编码语言。
……
肖之和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她发质软干得快所以没有吹头发的习惯，她一屁股坐到床上，眼神放空几秒，然后抓起手机一看，置顶对话框更新信息。
[特别关心]老板47号：「嗯，按你说的做」
五分钟前发的。
于是肖之和回了个ok的表情，又打开游戏开始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