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官上任三把火,阿罗忒斯的名头自第一天上任就把熔炉区的督工处理后一炮打响。桑戈洛锥姆悬崖的风裹着从深谷里传来的铁屑味,她冷不丁地瞥向脚底的深渊,过于阴冷的眼神倒是吓到了正在运输矿料的奥克们。

    黑袍袍角掠过悬崖边,她手里仍然紧握着那把过长的刀,站在熔炉边缘,眼睛在发丝下打转,打量周围的路径。

    岔路很多,大部分是通往中心的熔炉区域,被关在安格班的精灵完全算不上什么秘密的事情……借机问一问?

    她垂着眼皮扫过运输队的货箱,指尖一簇青火忽明忽暗。搬运箱子的七个奥克抖得像是风里的灰,领头那个的已经焦了三块皮肤——上回掺假被烧穿的膝盖还没结痂。

    “看来上次给你们教训不够深刻。”她靴尖踢开箱盖,火焰顺着铁钉缝钻进去,箱底立刻腾起紫烟,将不合格的铁矿全部烧焦。

    阿罗忒斯手指转了一圈,兽人们的骨节立即传来清脆的脆裂声,各种撕心裂肺的哭嚎声掺杂在一起,“再有下次,我会把你们的头砍下来挂在熔炉口。”

    眼珠无光,在无自觉地眨动眼皮后,她将在原地挣扎的奥克们丢在原地,撞上不知何时出现在此的索伦那玩味的目光。

    “现在应该不是午饭时间,您是来给我送点心的吗?”

    满意看到他嘴角抽搐一下,阿罗忒斯抱着手臂,“您不需要监管其他地方的熔炉吗?”

    “不,按照你这样的势头……现在锻冶场的效率都跟着提高了不少。”

    “……”她站在原地,似是消化着这句话的含义,“难不成,你们之前一直没干活吗?那你的工作内容是什么?总不可能是照顾那位大人的衣食住行吧?”

    感觉莫名被小瞧的索伦燃起一股无名火,勉强挂着笑容,“当然不是。”

    “那你是来学习(看我怎么打手下)的吗?”

    “……”

    阿罗忒斯捏着自己的头发绕圈,嘴角细看是上扬了几度,“都不是?那您只能是给我送点心了。”

    看到对方脖子直到耳朵尖的红色快要赶上他的那头头发后,阿罗忒斯满意闭上了嘴,徐徐走近。

    偷听他们对话的奥克们本就胆颤心惊——无论哪个生气都没有好处,阿罗忒斯愤怒会用火烧人,但相比之下倒显得索伦就很和善,还好他只会阴阳怪气几句。

    看到是索伦吃瘪时,这群暗中窥听的苦力们也就暗暗松了口气。

    “我倒是觉得……您这套监管的手段颇有心意——”

    索伦的金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她,扫过她唯一露出在外的脖子上,准确是在看那些还未消退的黑色青筋。

    最近这位新上任的同僚的态度转变他倒是很好奇,那位大人究竟开口许诺了什么样的奖赏能让原本一心求死的人回心转意。

    “只是不知该如何向魔苟斯大人禀报——称您为‘熔炉区那位’?”

    他忽然收拢手掌,“还是……劣等的残缺品?仿作品?”

    熔炉里的铁水正滚滚冒着火星,原本在窥视的奥克们看见阿罗忒斯低着头捏紧手里的刀,暗觉不妙。下一刻,已经把刀刃抵上索伦的咽喉。

    “……之前魔苟斯和我提过,安格班禁止内斗,”她的瞳孔裂成两道竖线,“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不是吗?这样才会有新的规定。”

    冷冽的剑兰气息仿若紧紧掐住他喉咙,阿罗忒斯扭头狠狠瞪着正拉长脖子看热闹的奥克们,又迅速转回脑袋,咬牙切齿,眼睛直直逼视着索伦。

    “我有名字,我叫阿罗忒斯,听清楚了……”她后退一步,将刀收入鞘中,眼神还带着愠怒,离去时发丝张扬跋扈划过他的肩头。“但——最好还是别让我的名字出现在你嘴里。”

    一想到他每天还会指派人送饭来,阿罗忒斯还不敢真砍了这个红毛,将头发捋到身后,白了索伦一眼,快步离开。

    ——————

    她才不是什么残次品……她可是维拉们创造出来的勇者,被选中的救世主!和那种伪劣的东西混为一谈,简直是在侮辱她!

    不可饶恕……!!!终有一天,她一定要把索伦的那根舌头拔了。

    走到拐角处,阿罗忒斯散发冷气的氛围终是有所收敛,站在原地一边深呼吸,一边默念这都是必要的牺牲后,将自己安慰好。

    靴跟碾碎一块硫磺结晶,熔岩的暗红色反光里,蜷缩在岩缝偷懒的奥克浑身骤然紧缩。那是个刚成年的兽人,背甲上还带着熔炉烫伤的焦痕,此刻正抓着半块发霉的蜥蜴干往嘴里塞。

    第七岗哨东南角......换防间隙两分快三分的样子,如果又偷懒的则大概在四分钟一换班。

    她挑起眉,屈指弹飞指尖的火焰,橘红色的火苗在奥克脚边烧出个规整的圆,“腿断了?”

    兽人噎得翻直白眼,腐肉碎渣从獠牙缝里喷出来:"大、大人!在等换岗......”

    “等换岗啃垃圾?”

    阿罗忒斯慢条斯理地看着他艰难咽下嘴里的食物后又慌忙起身,“西侧悬崖的熔岩渠有处观景台,视野不错。”刀刃突然插进奥克面前的地面,“带路。”

    她嘴里说是观景台的地方,实际上也就是快大了一些的平台,阿罗忒被硫磺腐蚀的铁栏,状似随意地踢了踢锈迹斑斑的锁链,“倒是会废物利用……拿刑具当护栏。”

    奥克讨好地蹭掉石凳上的火山灰,“大人有所不知,这儿原先是吊囚犯的......”他突然捂住嘴,渗出冷汗。

    看来还碰上个有用的奥克。

    “吊囚犯?”阿罗忒斯散漫瞥了一眼他,“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事情……安格班最新的装饰?”

    灰肤兽人捕捉到她眼里的兴趣,惶恐再三,继续接下了下去,喉咙里滚出浑浊的笑声:“哪能啊!就吊过那个精灵杂种,叫什么洛斯......啊啊啊!!!”

    她突然甩出刀尖,钉穿奥克的脚掌,在惨叫声中轻轻俯身:“精灵不都该在地牢烂成骨头?”

    “那、那个红毛杂种不一样!”灰鳞奥克疼得直抽气,“魔苟斯大人亲自下的咒,说要把他的魂从骨头里熬出来......”

    阿罗忒斯拔出刀,顺手烧焦他的伤口止血:“熬了六百年还没熟?”

    “您不知道?”兽人看到自己的脚上的伤口,冷汗直冒,但那对浑浊的眼珠突然亮起八卦的精光,“那精灵被铁链吊在熔岩眼正上方,每天正午往下放三米,皮肉烤焦了又拽上来治......”

    他比划着溃烂的爪子,“听说他右手是自个儿折断的,嘿!结果魔苟斯大人用办法给他重塑了......"

    熔岩突然剧烈翻涌,阿罗忒斯眯眼看着岩浆里的火焰,语气越发冷峻,“这么好玩的事,怎么不搞个……”她突然扯断一截护栏锁链丢下悬崖,“比如——赌一赌他哪天会化成灰?”

    兽人突然压低声音:“其实有赌局......”

    原本正兴高采烈想接下去的奥克对上她仿若利刃的眼睛,立即闭上嘴。

    “那个精灵大概在哪个位置?”

    “就在我们的正上方的那一块平台上方,大人!您要是……”

    阿罗忒斯丢来一块上等晶矿——这几天了解下来,貌似是安格班的奥克里的硬通货。

    “闭嘴,滚去找医师,就说是我赏的。”

    ——————

    迈兹洛斯的位置找到了,只不过……她站在对面的平台上,远远遥望着最高的那座悬崖。

    立刻与他靠近必然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索伦那个家伙肯定会来恶心自己,魔苟斯倒是可能不在意……但是如何和迈兹洛斯沟通上又是问题,现在地形也只是知道了一部分,带着他逃脱出去需要时间,动作越慢只会让他越折磨……

    阿罗忒斯连忙后退几步,不忍再去看,抿着嘴唇。

    该如何……如何将迈兹洛斯调到自己的身边……

    她咬着大拇指的指甲,目光缓缓扫过远处的高塔。

    索伦和魔苟斯之间,目前没看出这二人有什么嫌隙,魔苟斯过于自负,认为索伦激不起什么风浪,那索伦呢?这家伙有胆量造反吗?除非让他看到魔苟斯有垮台的风险。

    她还记得有只大蜘蛛的名字……乌苟立安特?魔苟斯是不是跟这家伙有仇来着?她得想办法出去——向魔苟斯请柬任务?不知道是否可行,但值得一试——失败也顶多和魔苟斯顶嘴,自己再受点皮肉苦。

    但如何让魔苟斯认为索伦有意联合乌苟立安特?

    这件事情她有经验:需要第三人在场,自己被蜘蛛们袭击,如果唯一知道自己行踪的人只有索伦和魔苟斯,那么怀疑链就能形成了……对自己的监控也能减少。

    迈兹洛斯的话……还需要好好思考,不过眼下对未来总算是有了眉目。

    阿罗忒斯深深呼出一口气,略微扬起嘴角,余光注意到居然亲自送饭来的索伦,嘴角立刻垮了下来。

    “这么不待见我?”

    “不敢。”

    她快速从索伦手里接过盘子,在一堆堕落迈雅里需要进食的阿罗忒斯就是一个异类。当然吃饭也算是件私事,所以她基本上都是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解决三餐。

    眼看索伦没有离开的意思,阿罗忒斯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即使这里不是她的住处,她也不想和索伦一同离开。

    “您不是还要赶着去管西边的熔炉吗?”

    “那里今日有其他人安排,而且……熔炉区域一向不在我的管辖范围内。”

    索伦愉悦地看着阿罗忒斯略微皱起眉毛紧跟着下一句,“您有什么问题可以尽管问我,阿罗忒斯大人。”

    意料之中的:黑发女子闭上眼睛后,立即怒瞪了过来,她捏紧托盘,“没有,只是我要回去了。”

    “我和您一起。”

    “……随便你!”

    很显然,阿罗忒斯忘记了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索伦和她一样,也是喜欢看人吃瘪的恶劣性格。

    ——————

    但是……该怎么样让迈兹洛斯相信自己?

    阿罗忒斯一大早站在屋中,对着摊开在床上的,自己的物品抓狂,飘忽的眼神锁定在被自己小心放在衣服里的头冠上——这个是莱戈拉斯他父亲给予自己的物品,没想到还在。

    ……当时他是怎么交代的来着?反正来头不小就是了!希望迈兹洛斯能认出来——一定能认出来的吧?一看就是精灵的手笔,就是不知道,隔了近两个纪元,精灵的审美还是不是一致……

    戴上额冠时,冰凉的触感却让她忽然安心——是啊,她得赶快带着迈兹洛斯离开安格班,回到原本的时间线,她还有事要做,朋友们都在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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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在干活的奥克们发现,原本脾气古怪飘忽不定的新老大,今日忽然着重打扮了自己。

    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多带了一个装饰品。看到她仍然是面若冰霜地走过去,正在搬运矿石的兽人抬起眼睛悄咪咪地打量,又在她即将瞪来的一瞬间立即缩回视线。

    她站在平台上,暗中瞟了一眼不知死活的迈兹洛斯,继续抱着手臂,冷冷审查着运送的货物。

    「迈兹洛斯……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魔苟斯算是做了一件好事——每天汇报后检查她的身躯恢复得如何,进而她自己也发现,原本学来的精神力也可以传达致更远的地方,但是就是不知道——

    原本吊在悬崖上的红发精灵微不可及地晃动头颅。

    「我无法明确向你传达,过多的动作会使他人怀疑,你也不用回应我……如果有可能,有机会的话,我要将你带出安格班。现在还请你配合我以后的行动,第一步,我会先想尽办法将你从悬崖上放下来的。」

    锁链凛凛作响,阿罗忒斯却不敢回头去看,其他奥克仿若对这样的声音已经习以为常,她狠狠攥紧手掌,艰难仰头,翠色的宝石却在惨白的天光下泛出暖意,红发精灵略微晃头,似乎是在看向这簇光芒。

    「我一定……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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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上的这个东西从哪来的?”

    结束了日常汇报,阿罗忒斯刚刚准备抬脚离开,就看见魔苟斯不善的目光。

    “战利品,陛下。”

    她略微勾起嘴角,伸手抚上额间的宝石,故意表现出听话的模样——魔苟斯很喜欢别人的示弱,某种意义上的好拿捏。

    “拥有它的人亲手赠与了我而已。难道不与我很相配吗?”

    这句话她说的极为低沉,很容易将人引导至另一层阴暗的意味。黑发魔君从鼻腔里挤出一丝哼声。

    她退步离去,紧绷着的身躯稍纵即逝地放松片刻。在魔苟斯出声的时候立即凝滞。

    “这种残次品入不了眼,”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就砸过来,她下意识地抬手接住,拿至胸前才发现是一个荆棘额冠,最中间镶嵌着一枚水滴黑欧珀,静静散发着幽红的光芒。

    “别让我看到你戴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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